王宇来到了欧阳府前,为了父亲,他应下了婚约。

  没三日,大婚的消息如洪水泛滥,整个镇子人尽皆知。

  世人都感叹王家攀了门好亲事。

  只有了解欧阳一家的人纷纷惋惜:“可怜了王府公子,竟然与欧阳家结亲,今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那欧阳怡是跋扈得很。”

  “欧阳一家就没个好人,家里的丫鬟都打死了多少个。”

  “听说是逼着王公子订下的婚事。”

  “可不是,那天有人见欧阳家的粗人绑走了王家老爷。”

  “我的天,这年头还有逼婚的?”

  欧阳家的侍从举着棍棒驱赶扎堆的人:“都散开,谁再胡言乱语拔了他的舌头。”

  声音戛然而止。

  王府的深夜静得骇人。

  红绫坐在亭子里为王宇弹奏琵琶。

  月下花前,美人相伴,可他却悲痛不已。

  他举起酒杯对月长笑:“天不佑我,哈哈哈。”

  一壶酒下肚,王宇醉得趴在桌子上,嘴里嘀咕着:“绫儿,对不起。”

  琵琶弦断了一根,她停下弹奏:“公子,您醉了。”

  “我没醉,绫儿,对不起。”

  红绫抬头看了眼明月,正是月中,月亮如圆盘,月光映在湖中,水面波光粼粼。

  景色宜人,可心却如被凌迟。

  红绫解下发尾的红丝带:“有幸得以与君相识,不求携手共度,只愿公子余生安康喜乐。”

  她松开了手,红丝带随风飘扬,落入湖水中,随着湖面荡漾。

  一滴泪悄悄滑落,有时爱意只能深藏心底,在这个是非曲直的世界,在这个人命如草菅的朝代,她只是一介蜉蝣,怎能奢求能与公子结为夫妻。

  王府大婚当日,红绫被欧阳怡要求当众弹奏乐曲。

  她怀抱琵琶演奏完便混在乐队中弹奏着喜乐,心里酸涩不已。

  大堂中的二人拜了天地,红绫看到了公子的余光瞥了过来,她立马低下了头嘴角带笑。

  当她抬眸时正对上了那束深情款款的目光,她闪躲不及,只得微微笑着。

  锣鼓敲得人耳朵发胀,她如局外人,坐在远处怀抱琵琶奏乐。

  大婚那晚,红绫被欧阳怡选为贴身侍女,召她伺候在身边。

  于是她帮王宇宽了新郎服。

  王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醉醺醺的他忍着爱意,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祝愿公子少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她笑着转身离去,关上门后眼泪流了下来。

  她抵着房门,缓了好久。

  后来日子还算静谧,王宇也考取了功名,成了当地的秀才。

  他隔三差五的还是在医馆救治病人,红绫也只是低着头在王府做着佣人该做的事。

  欧阳怡却不肯忍受这种日子,不能忍受自己的丈夫不愿与自己同房,不能忍受红绫这个贱女子整天在眼前晃悠。

  欧阳怡砸了琵琶,更是派了两个壮汉将红绫殴打了一顿,打得半死不活便将人扔出来王府。

  “你一个女佣还想和我争正主之位,简直痴心妄想!”

  红绫吐了一地的血,蜷缩着身子,她无言以对。

  被扔出王府后,她瘸着腿乞讨了两日,直到某天突然听闻王家公子休妻之事。

  她跌跌撞撞朝着议论的人群跑去:“你们说什么?”

  “王家公子休妻了。”

  “因为什么?”

  “王夫人病重,听闻是被欧阳家的那位大小姐给王夫人下了毒。”

  红绫扶着一旁的柱子,思索很久。

  一转身落入一个怀抱。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绫儿。”

  红绫怔住:“公子?”

  “跟我回家。”

  “我”

  “跟我回家。”

  不由她拒绝,王宇一把将人带上马。

  两日不见,王府乱作一团,处处破败,连女佣都不剩多少,地上还有血迹。

  红绫小声问道:“是,是欧阳家干的?”

  “嗯。”

  红绫那时才知道,王老爷已经成了欧阳家的替罪羊被送进了牢狱,而王宇考取的秀才还没等到入官便被欧阳家找人拉下了马。

  王宇为红绫包扎好伤口,牵着她的手离开了王府。

  二人开了一家酒楼,结为一对平凡夫妇,过着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王宇的仇恨也渐渐被红绫化解,他放下了复仇的怨念,只想与她共白头。

  只是好日子过得不久,酒楼开得越来越大,乡里乡亲纷纷赶来品尝,二人的身份也被泄露。

  欧阳家的人来砸店,酒楼的物什被砸得七零八碎,客人也都被吓跑。

  王宇将红绫护在身后。

  头戴斗笠的女子撩了一下面纱:“为了这么个贱女人,你敢休了我?哈哈哈,王宇你可真是好酒不吃吃罚酒!”

  王宇握着剑上前一步:“是你欧阳家害了我父亲,是你给我母亲下毒。”

  欧阳怡狠毒地笑了两声:“都是你逼我的,成婚半年,你连我手都不肯碰一下,每天不是医治那些贱民便是盯着那贱女人,我才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家的正妻。”

  “欧阳怡,成亲是你们欧阳家逼的,我从未想过娶你。”

  “哈哈哈,啊哈哈哈,是,是我想嫁给你没错,是我给你娘下毒,是我让我爹毁了你们王家,我就是要你看清楚,你王宇谁都救不了。”

  王宇护着红绫:“别伤害绫儿,你想做什么我答应你。”

  欧阳怡靠近一步:“我要你休了她娶我。”

  “不可能!”

  “不可能?好一个不可能,给我继续砸!”

  酒楼被砸得破破烂烂,停业整顿了半个月才重新开张。

  谁料对面也开了一家酒楼,菜品相重,价格略低,生意红红火火。

  红绫拿出幼时父母研发的香料放在饭菜里,才让生意重新好了起来。这香料让人上瘾,吃过一次便还想继续吃。

  ……

  北逸走近嗅了嗅香料:“师尊,这东西吃了不会中毒吧?”

  “不会。勿言。”寒梓瑜拉过他的手走到一侧,怕扰了红绫的心境,如若心境乱了,那必遭反噬。

  ……

  好日子过了没两月,医馆便又被砸了,酒楼门前频频有人闹事,痛骂酒楼给人下药,叫人上瘾。

  王宇骑着马回到酒楼,酒楼空无一人,满地血渍。

  他快速跑上二楼:“绫儿,绫儿。”

  推开一间间屋子,没有红绫的身影,最后一道门推开。

  里面坐着身着华衣的欧阳怡,她言笑晏晏,举杯庆祝:“你来了。”

  “你把绫儿弄哪去了?”

  欧阳怡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你猜。”

  王宇握着手里的剑:“你我的恩怨别拉扯他人。”

  欧阳怡放下酒杯,她身后的壮汉上前一步。

  欧阳怡挥手让壮汉留在原地:“别人?你也知道那小贱人是别人,哈哈,看来你也不是不清楚。”

  “红绫被你弄哪去了?”

  欧阳怡冷笑:“王宇,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自幼时医馆匆匆一面,我便倾心于你,每次你行医我便会远远看着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王宇丢掉了手中的剑:“我们没有缘分,是我配不上欧阳家的大小姐,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王府公子,实在是高攀不起。”

  欧阳怡一把扔了酒杯:“你可曾爱过我?”

  “不曾。”

  “一丁点都没有?”

  “没有。”

  “好,王宇,好极了,哈哈哈,给我动手!”

  几名壮汉手握利刃,王宇究竟只是个谦谦公子,打不过一群人。

  很快剑刃就朝着他胸口而去,千钧一发之际,被捆着的红绫破门而入,挡在王宇身前。

  剑刃刺进她胸口,她推开身后的王宇:“快跑,快跑!”

  王宇一把推开刺伤红绫的人,将重伤的红绫揽入怀中。

  “绫儿,绫儿。”

  欧阳怡举起手拍着:“好一个深情,好一个难舍难分,把他俩给我分开,绑回府中。”

  王宇被一群人捆进了欧阳府,扒光了衣物捆在她欧阳怡的床上。

  而红绫则被丢给了一群壮汉。

  欧阳怡刚沐浴过,一身香气:“夫君,好好爱我。”

  王宇拧开头:“滚!”

  “哦?这么不情愿?忘了告诉你,你的小娇妻应该已经被那些肮脏男人给毁了,哈哈。”

  王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无奈绳子将他绑得丝毫不得动弹。

  一边的红绫惨叫着,她揪着自己的衣物:“不要,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这位小娇娘,长得细皮嫩肉,来陪大爷玩一玩。”

  “费什么话,排好队,一个个来。”

  红绫缩在墙角,脸上全是巴掌印,头发凌乱,泪流满面。

  趁此机会,一把摸住一个男人的匕首就要自尽。

  一个壮汉一手夺了过来:“装什么纯情,还想死?哈哈,等会完事了再死也不迟。”

  红绫跪在地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树叶飘零,裂帛声响起,女子的惨叫声听来让人感到悲凄。

  ……

  北逸握着拳头:“我艹,欧阳怡这个贱人,竟然这样对红绫。”

  寒梓瑜捂住他的嘴。

  北逸突然想到自己前世,也经常强迫羞辱寒梓瑜,那时他也是这样痛苦难受吗?

  ……

  翌日,王宇跪在欧阳怡门前求她放过红绫。

  欧阳怡梳妆好推开门:“放了她可以,你来做我的贴身佣人。”

  王宇走去柴房看到遍体鳞伤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红绫时,他也止不住得颤抖。

  红绫吼叫着:“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王宇慢慢走近:“绫儿,我是宇郎,是宇郎。”

  红绫干净的眸子看向他:“我脏了,我脏了,宇郎,我脏了,你休了我吧。”

  王宇将手镯戴在红绫手中,轻轻将人揽在怀中:“都是我无用,保护不了你,绫儿你一会便离开这里。”

  红绫豆大的泪往下砸:“宇郎,你和我一起走吗?”

  “我走了,仇谁来报?”王宇笑着说道。

  红绫摇头:“不报仇了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离开齐贞,离开这里好不好?”

  王宇摸了摸她的脸:“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