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子嗣这件事,萧晏本身是不在意的,先皇子女膝下孩子众多,等她大限之日择一个贤明的承她之嗣,也就罢了。
可有一天,她瞧见顾夕昭拿着拨浪鼓和萧止家的那孩子玩的正欢,眉眼弯成了月牙儿一般。
在那御花园里头追着他闹得欢,那孩子也开心咯咯咯的笑着跑着。
她瞧着顾夕昭慈母般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心酸。
她一会儿给他喂点心一会儿给他喂水,十分细致。
顾夕昭本就是个十分温柔体贴的人,若是为人母定也是个如母后般和蔼可亲的母亲。
她又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很乖巧。
她这么喜欢孩子,一辈子膝下无子是不是很遗憾?
萧晏越想越心酸,躲着看了许久。
那就送她一个孩子?
入夜,温存过后,顾夕昭窝在她颈窝里,余韵未消,轻轻喘息。
萧晏试探开口:“今日,朕瞧见你和恒儿在御花园玩儿的很是开心?”
顾夕昭软软问:“那臣妾怎么没瞧见陛下?”
“朕只是路过...”
“难怪。”顾夕昭抬头亲了一下她脸颊。
“你喜欢他吗?”萧晏问。
顾夕昭手指绞着她的一缕发丝,声音温温软软的答:“臣妾,当然喜欢他...他那么活泼可爱...”
萧晏的手在她肩头摩了许久才温声问:“若你喜欢他,不如将他养在身边?”
顾夕昭手顿了一下,一下子就精神了,抬眼讶异看着她,问:“陛下是有意立他为储君?”
“倒也没想那么远。”萧晏笑了一下。
“嗯......”
她似乎有些犹豫?也是她那么温柔的人,一定不想夺别人的孩子,害人家母子生离,她怎么会忍心呢?
萧晏将她箍得更紧了,含笑道:“朕只是觉得宫里寂寞,你既然喜欢他,朕想着不如将他要过来养在膝下,也能时常伴着你...”
顾夕昭忙道:“那臣妾收回方才说过的话。”
“?”萧晏不解看着她。
“装的演的骗人的。臣妾不喜欢他,太皮了!”顾夕昭叹一口气。
她嘟囔道:“母后今日突然就将他塞给了臣妾,叮嘱臣妾好生照看着他,臣妾也没别的法子,他又一直哭个不停,费尽心思才哄好他。真的好累!”
那看来母后是有意点她呢。整个孩子缠着顾夕昭,以为顾夕昭会喜欢孩子,好叫她主动想养孩子,催不来她便去催顾夕昭。
好险,差点就中了圈套。
萧晏想到顾夕昭刚刚的话突然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陛下笑什么。”顾夕昭嘀咕一句,她以为萧晏在取笑她。
连个孩子都搞不定,确实有些丢脸。
萧晏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来,又问:“那,若是找个乖巧的,你可愿养一个孩子么?”
顾夕昭脸贴在她身上摇了摇头,老神在在道:“这世上就没有乖巧的孩子,乖巧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养在自己跟前的那都是来讨债的。”
人间清醒,看起来她也是真的不喜欢孩子。
“陛下是不是想要个孩子了,日后好继承大统?”顾夕昭抬眼问她。
作为皇帝没有孩子还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儿,毕竟有江山要继承。
萧晏摇了摇头:“养一个孩子,万一养成庸才,无经国济世之能,江山交给他岂非太过儿戏?”
顾夕昭松一口气,声音渐渐懒下来:“那便不要给臣妾整个孩子来了,臣妾养养猫猫狗狗,花花草草,也挺好的。”
“何况今日...臣妾追着他跑...只累的...气喘吁吁...”她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听不见了。
萧晏转眼看她,看样子是真的累了,这么快,便睡着了。
翌日,萧恒又进了宫来,吵着闹着非是要寻顾夕昭。哭的太后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太后倒也喜闻乐见,如此刚好可以寻着理由再将孩子塞给她。
太后命人领着他去了昭和宫。
今日无有大朝,萧晏如今将朝政扔给了萧奕,她虽抱怨也不得不做,林墨心疼萧奕还因为这个破天荒顶撞过萧晏几次,萧晏不肯理她。
二人正在案前,萧晏从身后抱着顾夕昭,拿着她的手一起作画,含情脉脉的,深情款款。
琉璃在一旁看着,笑的跟花儿似的。
还真是帝后情深。
“皇后凉凉。”
这声音是,萧恒,顾夕昭手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苦着脸瞧着萧晏。脸上写着救命。
萧晏笑了一下,便瞧见萧恒摇摇晃晃跑进了屋里,小孩子也不懂什么宫中的规矩,宫女跪着行了礼将事情说了一遍,萧恒已经晃晃悠悠跑到顾夕昭跟前拽着她的衣裙不肯放了。
萧晏大笑,再一看她,都快哭了。
萧恒还小,机灵活泼又皮,偏太后很喜欢他,时不时就要见他。
“母后,是还要本宫照看这孩子?”
“回娘娘,是小公子一直要闹着找您。”
顾夕昭看着萧恒挤出一点笑意,比哭还难看,真是一点儿也装不下去了。
萧晏蹲下来看着萧恒,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孩子的衣服小小的总莫名让人心软。她捏捏萧恒圆乎乎的小脸,说:“你喜欢皇后娘娘?”
那孩子噗噗噗的吐字不清楚:“喜欢,凉凉,凉凉...”
萧晏要牵他,他还不肯,非是死死拽着顾夕昭。她本就一张冷脸,是个孩子都怕。
但是她就偏是把萧恒抱起来,萧恒趴在她肩头用他的小拳头捶她打她。
众人惊惶不已。
萧恒不喜欢她,想走,她不给他走,硬生生将他箍在自己身边,害他哭了好几场。哭的气都喘不上来了。
宫女也不敢劝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用意?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总不能犯了天颜吧?
顾夕昭倒是劝了几声,她也不理,就坐在院里品着茶任他哭闹去。后来哭的厉害,那宫女想回去禀报给太后,被她一个眼神吓得也不敢动。
过了小半日,萧恒哭的没劲儿了,趴萧晏腿上就睡着了,她才淡淡吩咐道:“你可以去据实禀告给太后了。”
她将重音落在据实上头,宫女一头雾水,到底是据实还是不据实?那宫女也不敢多问,福了一礼急匆匆就去了。
太后听闻此事急匆匆就来了,见着小乖乖还睡着,瞧了瞧他的小脸,上头泪痕还清晰可见,睡梦中还抽噎几下。心疼的她呀!
太后看着萧晏狠狠剜了她一眼,她偏厚脸皮笑了笑说:“都是朕不好,朕喜欢恒儿,想亲近他,陪他玩一会儿,没想到他不肯,哄也哄不好。”
太后又剜她一眼,鬼才会信她的话。
看着太后抱着萧恒离开的背影,顾夕昭问:“这般是不是不大好?母后好像生气了。”
萧晏牵着她的手,拇指摩着她的掌心,笑笑:“他欺负你,朕替你欺负回去了,母后生气也只一时,但这孩子,再不会来缠着你了。”
萧恒确实再没找过顾夕昭,更不敢往昭和宫来了。那件事后,太后也没再塞过孩子给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