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很强盗, 但都是别人先来惹是生非的,她们何其无辜啊,只是最后收点精神损失费而已。
这个念头在脑子中一过, 明见素当即用力一点头,认可了凤池月的话:“师妹说得没错!”
凤池月听到了明见素的肯定,笑容越发灿烂了。她的语气中藏着三分遗憾:“天外天的星君这么守本分吗?”刚来的时候那个谁不是声势浩大想要给人一个下马威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个安静如鹌鹑?实在是让人可惜啊。
明见素的眼中掠过了一抹寒光,天外天不少星君的名字已经在她的记仇本上。可眼下天渊还坐在那个位置,毫无理由动了天外天, 日后恐怕不能安生。仇还是要报的,是早晚的事。掩住了那一缕杀意,明见素扬眉一笑:“可能是被吓住了吧。”
天外天的星君的确是被那道贯穿长空的剑痕给吓住了, 看来素来嚣张跋扈的明合星君都没有后续动作了。东阿主能杀原遥,也能够杀他们。再说了,她还是“天帝使者”, 并非落名在天外天的,没有理由卷入此事中。羽族倒是有几个星君心中恨意深, 但是原遥跟魔族勾结这事儿做得不行,他们不想蒙上这么个污名。故而一直等到明见素、 凤池月二人从原遥的道场出来, 都没个阻拦的人。
“我们走吧。”明见素低语了一句,一股磅礴的法力朝着前方一推,顿时打开了仙界与天外天的门户,在那五色光华里,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只余下了高大坚韧的建木兀自做那重天间的桥梁。
明见素领了天渊的命令前往仙魔战场阻遏魔族,眼下仙魔战场恢复了平静, 不再生出风波,她得先去天渊那边述职。不过天渊并没有露脸, 只有仙童收下了一封飞书。明见素也没在意天渊的态度,嗤笑了一声扭头就走。
等到明见素身影消失后,天渊才阴沉着脸显化出了身形。仙魔战场的事情已经没什么疑点了,朱雀、鸿鹄那边没有长离看着,总是出昏招。这几次下来,凤凰没有起复,可丹穴山那边的势力基本是废了。事情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去,可他觉得一口气被堵在了心间,无比憋闷,可又找不到途径宣泄出来,只能硬生生地强行压制。
离开了紫极宫,明见素直奔东阿山。
凤池月已经坐在了秋千架上等着了,一边的祝完一边清点着乾坤囊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近来发生的事。纵然知道仙魔战场跟明见素、凤池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还是兴高采烈地重复了一次,狠狠地踩了丹穴山那边的仙人几脚,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之色。
凤池月的心情不错,足尖点在了地面,轻轻地前后摇晃,等祝完的长篇大论结束,她才慢条斯理说:“天渊将天羽司切割了出去?日后丹玉、道册以及法器都不从天禄部支取了?”
“是。”祝完一点头,但是旋即垮着脸说,“却道友提了几次,说天羽司没什么钱。”
凤池月淡淡地“哦”了一声,没再问。天羽司缺少丹玉、法器,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想从东阿山拿吗?门都没有!
“天渊想借此逼天羽司就范。”明见素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凤池月和祝完的议论,她冷冷笑了一声,哪会不知道天渊打算。
天渊这个人在天帝位置上坐久了,最大的挫折也是千年前仙魔之战,总觉得一切能够顺应他的心意。天羽司的确库藏不丰,可丹穴山朱雀他们富有。如今天羽司用人不是天机部说了算,又与天禄部彻底分离,想要彻底独立出来就容易了。
天渊这可是昏招。羽族有自己的功法,不需要天禄部的文曲宫,缺得是丹、器,不过这也容易。偌大的仙界,难不成所有炼丹师、炼器师都在天禄部么?
祝完又说:“天枢部那边要公开审问朱雀长老他们了。”她满脸蠢蠢欲动,很想去凑个热闹。“证据确凿,只是不知道会判永镇森罗狱还是直接上戮仙台呢?”
森罗狱中羁押天庭罪犯,可就算是“永镇”也不代表了没机会出来了,而戮仙台上走一遭,那是真正的身死魂消,明见素自然希望是后者。她走向了凤池月,扶着她从秋千架上跳下来,将那围在了周身的小鸟雀一驱,认真地问道:“师妹,想去看看吗?”
凤池月懒洋洋道:“混沌镜上不是有么?”
明见素眨了眨眼:“我怕天枢部那边得了天渊的命令,会手下留情。永镇和斩杀对大部分仙众是没区别的,他们不会在意这点。”但是对她来说,仇人只有死得干干净净才好,半死不活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凤池月“唔”了一声,道:“再说吧。”明见素一出现,她就对朱雀长老的生死兴致缺缺了,整个人柔弱无骨地靠在明见素身上,掩着唇打呵欠。明见素一看就知道她不想继续动脑了,将人横抱了起来大步地朝着法殿中去。
被忽略的祝完:“……”朝着地上的鸟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继而摸出了混沌镜给却尘衣发消息,“我师尊她们回来了,但是天羽司的事情,还得你们去努力。”片刻后,一枚名印亮了起来,祝完还以为是却尘衣,仔细一看是天禄宫的长怀。
——天羽司需要常驻炼器师吗?俸禄比龙鼎宫高、一天只用值四个时辰的班就好。
虽然说天禄部和天羽司中的大变革跟他们这些个打卯榫的没什么关系,可在得到了消息后,长怀一颗心还是蠢蠢欲动了。她在龙鼎宫中只是个不起眼的、任人吆五喝六的小小炼器仙吏,没有靠山,就算她炼器水准再高也没有出头之日。而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她替天羽司炼制傀儡人的消息传出去后,她被好些个天仙出身的仙吏排挤了!那些仙吏还试图动摇她的室友来孤立她!这飞升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得亏她的后辈都没有飞升上来,要不然脸可丢大发了。但是万一呢?万一有个后辈上来了,问:“师祖怎么又穷又无名?”她该怎么回答?
她受够了那些苦日子,宁愿早点站队,至少也是享受过了。
天羽司和天禄部分割后,的确是需要自己的炼器师、炼丹师,但是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是东阿山的仙人,不是天羽司的杂役。
祝完:“你去找却尘衣。”
长怀:“她删了我的名印。”
祝完:“?”
长怀:“想起来就生气。傀儡人过度使用出了点故障,她竟然怀疑我炼器水平,还说我故意坑她的丹玉!”
祝完面无表情地将混沌镜收起。
要是长怀到了天羽司,她都想象不出来那边会有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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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着对天枢部审问朱雀长老没有兴趣,可真到了那一日,凤池月还是睁着惺忪的睡眼起身了。
明见素看她坐在床上都七倒八歪的,很是不忍心,哄着她继续睡一觉。凤池月嘟囔了一声“不要”,没等明见素替她穿衣,她就化作了一个小白团子挂在了明见素的身上,怎么都要跟着她一起过去。明见素眸光柔和,她伸手抚了抚细软的绒毛,被凤池月不轻不重地啄了一口。她哑然失笑,整了整道冠,大步地出门了。
早已经等候在外头的祝完没有瞧见凤池月,心中还有些许的诧异。但是转念一想,有师尊处理,凤池月懒得出门也是十分合理。她安静了片刻,又张了张嘴,跟明见素提起了长怀想要入驻天羽司的事儿,等到明见素点头,她又说:“还缺炼丹师,难不成要仙君动手吗?”
明见素眉头倏地一皱,脱口就是:“他们配吗?”想让师妹给他们炼丹?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不吃丹药又不会死,真要死到临头,再多灵丹妙药也无力回天。
一股瑟瑟的凉意拂面而来,祝完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吱声。
她那很有仙人风范的师尊,大概只存在于幻想中。
天枢部,大诏寺。
夔鼓响起,如雷声滚动。
被缉凶雷令拿住的朱雀长老被一股浩荡的雷威压着跪在了地上,披头散发的,很是狼狈。
道灵星君没有出面,云泽少君在上座是坐立难安。他接到了一道来自天帝的诏旨,上头写着势必要保下朱雀长老的命,也就是说不管罪责多重,朱雀都不会被压上戮仙台。但是道灵星君那里早已经有了决断,要判斩刑。
人证、物证皆在,朱雀长老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脱,他要做的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而不让丹穴山受到牵连。
混沌镜中,无数道神意挤在了天枢部那边看热闹。
一行行字快速滚过,虽然在之前已经有过了讨论,仙众们还是不减热情。
——所以是丹穴山因为一枚丹玉和镇玉剑记恨上了东阿主,就算要与魔族联手,也要将东阿主杀死。
——不只是魔族的,还有天外天的原遥星君呢。
——朱雀、毕方他们真是糊涂啊!有东阿主镇守,魔族才不敢来犯。他们只在乎一己私利,置仙界于不顾。
——羽族的自私是源远流长啊。
——上面的那位道友,信不信再多说一句就会被踢出混沌镜?
——贫道就一个问题,东阿主她们会来吗?
滚动的字幕倏然间一寂,半晌后才爆发出一大片“来了”,昭显着众仙人激动的心情。
云泽少君也看到了明见素,他的眼皮子跳了跳,一股惊惧和不安油然而生。他多看了几眼,没瞧见凤池月,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没有凤池月在,东阿主应该不会“色令智昏”,做出一些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情。
“道友为何要针对东阿主?”大诏寺的仙使照例询问。
朱雀长老冷笑,要不是明见素、凤池月太过分,他们会这样做吗?他的眼中寒光迸射,讥讽道:“明见素杀我羽族后辈,又烧我丹穴山,夺我镇玉剑,我杀她不应当吗?”
云泽少君知道这两件事情,羽族后辈离奇死亡之事是悬案,只草草地了结了,至于丹穴山中大火,嗯,那不是天谴吗?他朝着仙使使了个眼色,仙使立马道:“镇玉剑一枚丹玉落入东阿主之手,是合乎规矩的。道友怎么能因此生出不平,导致心魔外显,从而失足犯下大罪?依照天庭律令,勾结魔族该斩,念在丹穴山为天庭鞍前马后立下累累战功,削去死刑,永镇大诏寺!”
朱雀长老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他耷拉着眼皮子,脸上满是冷意。
明见素在这个时候的出声:“丹穴山的功劳?这话难道是说通敌的不只是朱雀长老,还是整个丹穴山的羽族各脉么?”这话有将事情闹大之趋势,仙使噤声不语,云泽少君也是心惊肉跳的。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羽族其他部族有何关系?”朱雀长老的视线就像淬了毒的冷箭,笔直地射向了明见素。
明见素扬眉,不疾不徐道:“看来道友身家颇丰。用以贿赂魔族的东西尚未查明,就先不提。而那落入散仙以及星君手中的丹玉、法器以及宝材不计其数。以阁下一人之力,恐怕无法聚敛吧?鸿鹄、毕方、鹓鶵等部族难道真的没有涉入其中吗?”她的面上带着笑,眼神却是无比冷峻,仿佛寒冰。
仙使咽了咽口水,转向了朱雀长老,问道:“怎么说?”
朱雀长老没想到明见素会从这处入手,他皱着眉头,咬牙说:“是我的私财!”
明见素似笑非笑地看着朱雀长老, “崇明山、天恒山、天青山、宣武山……这些仙山中出产的矿脉、灵果,都是属于道友的私财,是吗?”
那些丰厚的报酬不是朱雀长老一人准备的,他自己都记不清。听着明见素报出来的名字,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如果说“不是”,那明见素会不会让他取账册,会不会再将其他人牵连到事中?她到底想干什么?!朱雀长老怒到了极点,面颊紧紧绷起。他拔高了声音说:“是!”
明见素望向了仙使:“记住了吗?”
仙使面色涨得通红,忙不迭点头。
不远处也在围观的却尘衣倏然明白了明见素的打算,忙催促着青洵将这些矿山给记下。原本来这里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没想到东阿主亲自来了。果然没有东阿主解决不了的事!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云泽少君擦了擦额上冷汗,巴不得明见素闭上嘴。
“我怀疑他说谎。”明见素走到了堂中,与朱雀长老隔了几步远,她笑微微地提议,“天枢部不是可以动用禁术吗?不如搜魂看看?”
云泽少君:“……”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这不是在找事吗?他磨了磨牙,道,“动用禁术要请示星君。”
明见素凉凉道:“那就派人去啊。”
却尘衣给了青洵一个眼色,自己变了变音,大声地附和。片刻后,外头围观的仙众起了骚动,只听得见“查查查”这样的声响。
朱雀长老哪里肯被搜魂?一切秘密暴露在人眼下,日后休想从森罗狱中出来了!明见素这是要逼他死啊!燃烧的怒火冲垮了理智,那些压在身上的雷威倏地一散,朱雀长老骤然暴起,怒吼道:“明见素你欺人太甚!”
明见素眸中寒光一闪,立在原地不动弹。
众人只看见朱雀长老猛地冲破了束缚,将法剑一催,携带着赤芒朝着明见素的身上斩去。而明见素周身剑气自发回护,光芒踏飒如流星,只寒光一掠,便见一只灰白色的头颅高高悬起,血溅三尺。嘶吼声还停留在众人的耳中,然而转瞬间,那气焰暴涨的朱雀长老就没了命。
明见素像是才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她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惊异来,痛心疾首道:“朱雀道友这是在做什么?”
云泽少君:“……”看着底下的尸体,他实在是头疼欲裂。如果只是斩首,几个法诀就能将脑袋接续,可朱雀长老自动撞上明见素剑芒的瞬间,魂魄彻底被剑意搅散,没有半点生机留存。明见素是故意的吗?一定是的。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的是朱雀长老,这事想赖都赖不到明见素身上。他正愁着如何了结,一道灼目刺眼的紫芒凭空出现了。雷芒向外一抖,一个身着紫色道袍、戴着玉冠的仙人走了出来,面目肃冷,正是道灵星君。
道灵星君朝着明见素行了个同道礼,淡声道:“朱雀长老畏罪自杀,丹穴山勾结魔族的嫌疑尚未洗脱前,诸仙人不得离山。”她伸手一拿,掌中便出现了一道法旨,俨然是对这件事情下了定论。
云泽少君没反驳,暗想道,朱雀长老已经死了,而且是他自找的,就算天帝要追究,也怪不到他头上来。
在此案了结后 ,明见素拒绝了道灵星君的邀约,气定神闲地从天枢部中走了出去。
原本拢在了袖中的凤池月钻了出来跳到了她的肩头,精神很是抖擞。
明见素唇角泛起了一抹笑,轻轻道:“师妹辛苦了。”朱雀长老之所以暴起,是愤怒驱使,同时也是师妹悄悄地运转了“德音”神通。目的达成了,至于过程,那不重要。
“仙君。”熟悉的声音从后方追了上来,明见素一转身就看到了却尘衣和青洵。
其他仙众不怎么关心明见素肩上的那只小鸟,可身为羽族的却尘衣、青洵感知都是敏锐的,视线下意识地挪到了凤池月的身上。凤池月没理会闲杂人等,蹭了蹭明见素的颈窝,催促着她快点回去。绒毛拂过,带来的颤栗感比起温柔的指腹也不遑多让。明见素垂着眼睫,眸光微暗。她伸手将凤池月捞了下来,面不改色地看着却尘衣,问道:“有事吗?”
却尘衣想起了正事,忙说道:“朱雀长老获罪,他名下的那些财产——”
明见素理所当然地接话:“当归天羽司所有。”正好,天渊断了天羽司与天禄部的联系,有朱雀那庞大的财产做支撑,能让整个部门重新运转过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却尘衣就放心了。她笑逐颜开,点头说:“我这就去清点。”
明见素“嗯”了一声,又说:“带上镇玉,如有不能解决的,再来东阿山。”她希望仙人们都识相些,不要打扰她和师妹的快活日子。
天羽司有钱了,却尘衣腰都能挺直了。
不用谁来催促,她第一时间就奔回了天羽司,重新添加了长怀这个黑心炼器师的名印,也没顾得上跟她说话,就挑了几个很能打的巡山使,命他们去接手新的、丰富的矿脉。
天禄部中。
司禄星君得知了朱雀长老的下场唏嘘了两声,他并不关心朱雀长老的死活,而是蓦地想起了朱雀的“私产”,一般犯罪仙人的产业都要充公的,尽数在天禄部造册,他们也能趁机从中捞一笔油水。装模作样地感慨了几句话后,司禄星君立马将自己的徒儿们都喊过来,命他们去将朱雀长老的私产收回。要是去得晚了,也许朱雀们悄悄将东西转移了。
然而几个时辰后,司禄星君诸弟子空手返回。
司禄星君还以为是朱雀们不遵守规矩,顿时怒从心中起,准备去天帝那好好告上一状。
还是太上宫的静德仙君愁眉苦脸地开口:“启禀恩师,我们晚去了一步,那些东西如今都收归天羽司度支殿了。”
司禄星君眉头一皱,拧眉道:“天羽司度支殿有内库吗?兴许明日就会将东西送来了?”
可司禄星君耐着性子等待了三天,都不见天羽司将东西送到天禄部这边来,他忍不了了,立刻派遣弟子去询问一二。
诸弟子中静德仙君原本是脾气最坏的,可现在被恐惧折磨得不成人样,最后在同门的“推举”下当了前往天羽司一问究竟的使者。
却尘衣正忙着清点造册呢,一听静德仙君来了,眉头刷地拉了下去,头也不抬说:“没空。”
静德仙君等得心焦,手中的拂尘摆来摆去,每每怒气积蓄起,一看到那根吊着鸿鹄的雷柱,立马就偃旗息鼓。
“这不是静德道友吗?”一道泛着冷意的声音忽地从背后传来,静德仙君瞳孔骤然一缩,他的身躯僵硬无比,仿佛木偶人一般扭动着脖颈,满怀恐惧的视线没敢往上,而是落在地面的影子上。风吹来,车上金铃起伏的声音仿佛复述着他不可饶恕的罪孽,下一刻他就会前往黄泉与朱雀长老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