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归晚将陷入昏迷的青漾从山洞中抱出,妩妩一看到也顾不上张景的死活,连忙起身凑了过去:“先生!”

  妩妩脸色也有些白,视线一动不动落在青漾身上:“阁主,先生怎么样了?”

  “先回阁里。”白归晚压下心中翻涌的烦乱,对妩妩道:“把路星彩和张景也带上。”

  妩妩连忙点了点头,又问:“那其他人呢?”

  那道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你让他人都留在这里,待会儿我把他们直接送出去。”

  妩妩表情一顿,思考该如何跟白归晚开口。

  却不想听到白归晚嗤道:“他们的死活管我何事。”

  妩妩:“………”

  白归晚越过地上的弟子,抱着青漾去了山谷外的一处空地上。

  妩妩问张景:“你能不能自己走?”

  张景面色明显是勉强:“可以。”

  妩妩也懒得去想太多,点头道:“那你自己跟上阁主,我负责带上路星彩。”

  张景抿了抿唇,身体实在不允许,只能咽回想说的话。

  妩妩扔给他一根支撑的棍子,“跟上。”

  张景默不作声捡起地上的棍子,抬头看着妩妩走向躺在地上昏迷的路星彩。

  他咳嗽一声,刚攥紧棍子走了一步,就见妩妩凭空拿出一根绳子,对着路星彩的脖子开始比划。

  妩妩刚给绳子打了个结要往路星彩的脑袋上套,就听到身后张景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拧着纤细的眉回头,张景咽下咳嗽声,提醒她:“不要套脖子。”

  见妩妩露出不悦的神色,他抬手比划了一下:“人的脖子是很脆弱的部位。”

  “麻烦。”妩妩拿着绳子烦躁道,“那你说给他套在哪里?”

  张景顿了顿,“腰上吧。”

  妩妩回过头,把绳子重新绕过路星彩的腰上打了个结。

  然后拉着绳子另一端起身,也不管地上躺着的那个是什么姿势,直接拽着绳子往白归晚离开的方向走。

  看到像死猪一样被在地上拖行的路星彩,张景心里忽然庆幸自己可以自己走。

  白归晚从储物戒中取出飞舟随手一抛。飞舟在空中瞬间放大,白归晚抱着青漾上了飞舟,又随手点了两个傀儡去驾驶飞舟。

  等到妩妩把路星彩拖上来,白归晚看到路星彩的模样,眼皮猛地一跳。

  妩妩累得不轻,绳子往旁边一扔,找了个椅子坐下猛灌了两杯冷茶。

  跟在最后的张景看着横档在门口的路星彩,终于还是于心不忍,将人拖进了飞舟的房间里。

  张景一抬头就看到白归晚落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路星彩身上的嫌弃眼神:“……”

  “太脏了。”

  “………”

  妩妩缓过劲来,托着腮道:“大概是来的路上不小心脸不小心蹭到了地上。”

  看着路星彩一路脸朝地被拖过来的张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妩妩凑到床边看着青漾,“先生的脸色好差啊。”

  她担忧道:“要不要去找医修看看?”

  白归晚大概知道这是恶纹的影响,就算去看医修,也无法愈治。

  他想到浮光岛上的那枚珠子,忽然道:“先去一趟蚕石城。”

  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张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时不时看一眼躺在地上无人关注的路星彩的情况。

  飞舟快到蚕石城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尸体”终于动弹了一下。

  张景看了眼房间里的其他人,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关注这里。

  他轻叹了口气,撑起身子走到路星彩旁边,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瓶丹药,喂进已经有醒来迹象的路星彩嘴里。

  有了丹药的作用,路星彩终于姗姗醒来。

  他躺在地上,浑身都不得劲,特别是脸,疼得要命。

  他撑着胳膊从地上坐起来,抬起胳膊摸了下脸,瞬间被疼得龇牙咧嘴。

  “这是谁对我动的手!”路星彩四下看了一圈,白归晚和张景都守在床边,只有角落里的绿衣少女默默朝自己看了过来。

  “姑娘。”路星彩不敢碰自己的脸,龇牙怒气冲冲道:“你有没有看到是谁对我动的手?”

  张景别过脸,当做没有听到这声“姑娘”。

  路星彩见人不理自己,讪讪闭上了嘴。

  此刻他无比后悔。

  他感觉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好多余。

  他想回云剑宗了,至少那里还有长微长老会心疼他!

  飞舟掠过蚕石城上空,城中的修士注意到空中飞驰而过的豪华飞舟,脸上皆是艳羡和惊讶。

  “这是哪个宗门的飞舟,真是漂亮啊!”

  “你眼瞎了吧,飞舟上那么大的五十步天下阁标志你没看到?”

  “原来是五十步天下阁,难道这么大的手笔造这么大的飞舟,真是奢靡浪费。”

  “你说话这么酸?妒忌五十步天下阁有钱就直说。”

  “我还不能说了,你不会是五十步天下阁和白归晚的脑残拥护者吧?”

  飞舟悬停在蚕石城外的无尽海域上,白归晚终于从房间里出来走到甲板上。

  金光小岛已经变成了虚像,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白归晚看着前方的虚影,也只能试上一试。

  掌心的印记微微发热,片刻之后,无尽海域上一道巨大的阵法腾空而起,将整个飞舟带上了浮光岛上。

  “哇!”刚跑到甲板上的路星彩看到这眼前宛如仙境的地方,不由惊呼出声,“这难道是仙境?”

  “不是仙境。”一道含笑的女声蓦然出现在飞舟上所有人的神识之中。

  祢君从袅袅雨雾中缓缓走出,“这里是浮光岛。”

  路星彩已经看呆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祢君看向甲板上的白归晚,颔首示意:“道友,又见面了。”

  “此次不请自来,是想向岛主求取一物。”白归晚也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祢君饶有兴趣道:“道君想从我手里求取何物?”

  “上次岛主给我的珠子,”白归晚想到飞舟里仍未苏醒的青漾,低声道,“岛主能否再给我一颗。”

  祢君微微眯眼,视线越过他看向飞舟。

  “他身上的不祥气息太浓郁了。”祢君微微皱了下柳眉,对白归晚道:“恕我直言,若是其他人身上已经出现如此浓郁的不祥气息,应该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不一样。”白归晚脸色微冷。

  祢君微怔,笑问:“有何不同?”

  白归晚默了一瞬,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他答应过我,不会死的。”

  祢君听到这话也笑了下,不过她眼中一片澄澈,并未半分恶意。

  “既然如此,那我便再赠予道友一枚珠子吧。”

  她轻轻抬手,一条溪流就从天边落了下来,绕着祢君转了一圈,又奔腾着拥向白归晚。

  “道友与它有缘。”祢君再次说出这话,“相信它会很乐意再为道友送一枚珠子。”

  白归晚抬手触上萦绕在自己周身的溪流。

  溪流亲热地拉扯他的手指探进水流中,这次白归晚很快从窜急的水流中抓到了东西。

  白归晚收回手,溪流恋恋不舍地放开他,重新跳跃着回到祢君身边。

  白归晚低下头,掌心里有两样东西。

  除了一枚他眼熟的珠子,还有一朵宛如火焰的花朵。

  “这是?”白归晚抬头看向祢君。

  “这是玄花。”祢君侧目看了眼调皮的溪水,对白归晚笑道:“它竟然还从永乐商路里偷了一朵玄花给你。”

  白归晚想到之前青漾跟自己说过,玄花代表了永乐商路商行主的爱人,他迟疑道:“这花……”

  祢君似乎能够看清他的心思,柳眉轻挑,“玄花可以储魂,将玄花种入神识,若此人死去,有玄花在,或许还有复活的一丝可能。”

  白归晚立刻收紧了五指,“那我便多谢岛主和它了。”他又看了眼祢君身边还在哗啦啦的溪水,微微点头示意。

  祢君轻轻摇头:“不必谢我,今日道友能得此物,也是命中注定。”

  白归晚听完此言,想到祢君方才所说玄花的用处,脸色瞬间变化。

  “既然道友此行已经得偿所愿,浮光岛也不多留各位了。”祢君抬头一挥,飞舟已经回到了无尽海域上空。

  祢君最后的一句话回响在白归晚耳中,“道友,下次相见,或许就在不久之后。”

  白归晚握紧手里的两样东西,转身回到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