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霖明眯了眼,“还记得有什么特征吗?”

  “我,我不知道。”齐记者的头又低回去了,“我只是听老板喝醉时候说的,我真不知道别的了。”

  “你不知道?你明明就知道这个视频可能涉及重大社会治安的情况下,依旧去那样的‘采访’一个小姑娘,甚至随意诋毁庇护所的军人。”霖明笑了,笑意不达眼底,“现在好了,你要跟这事划清关系,有谁会信呢?”

  “我就是一时气血上头,我真以为许丛楠是那个投毒的人。”齐记者慌乱的解释道,“看那个监控视频,还有老板给我的稿件,谁都会这么想的吧,我只是一时太冲动了而已。”

  霖明摇摇头,他站了起来,不再去听齐记者的解释,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余纪之见他出去,也跟着出了房间。

  “霖队,我们现在去哪?”见霖明要走,余纪之小声问了句。

  “去找那位代理领导谈谈,我想他应该知道点什么。”霖明大步走出了警局,他望着屋外刺眼的阳光,心中满是说不出的烦躁。

  他如果记得不错,当初余纪之跟他说过,许丛楠被一个警卫带走了,这次他又从齐记者嘴里又听到了警卫这两字,这两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那许丛楠岂不是……

  越想越烦躁。

  王柏呈的性质特殊,由于他是因为贪污抓起来和涉嫌出卖庇护所机密给外人等等罪名,目前表面是辞职养老,实际上被关在庇护所的地下审问室里,和曾经许丛楠待过的房间是两隔壁的关系。

  霖明一回到庇护所,就直奔地下审讯室而去。看守王柏呈的两个警卫见他过来,冲他点点头,打开了铁门,放霖明进去了。

  潮湿阴暗的屋内,昔日意气风发的家伙,此时双手被扣在椅背后,精神状态极差,由于他几天没有理胡子,那花白的胡渣显得他更加的狼狈。在他的前后左后,各站了四个看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霖明拉开了王柏呈眼前的椅子,坐了下来。察觉到有人靠近,王柏呈原本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终于找回了些许焦距,他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看向霖明,忽然笑了起来。

  “霖明啊,你可终于来了。”他道,一点都没有囚犯应有的态度。

  “看起来,你等我很久了。”霖明眯了眼,“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嘛的。”

  “我做了亏心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王柏呈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他的眼里闪着光,“服领导病倒的时候,我还觉得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我当了半辈子的老二,却一直坐不上那个老大的位置。当时我就在想啊,人临死前怎么的也得搏一把,至少体验一下呢。”

  “你什么意思?”霖明听出了不对味来,“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呵呵……”王柏呈笑了两声,身体诡异的痉挛了起来,“霖明,你还是年轻了。”

  话音刚落,王柏呈的嘴里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来,几乎呈喷射状吐在了眼前的桌面上,夹杂着乌黑的血块,猩红发臭。

  周围的四个看守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想上前对王柏呈进行抢救时,却发现王柏呈双眼翻白的瘫坐在椅子上,从他的脖颈处,还能看见青色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脸颊。身体的痉挛也越来越频繁,就好像有什么在他的身体中酝酿,即将破土而出。

  “都让开!”霖明冷静的下了命令,当即掏出手枪,快准狠的对着王柏呈的眉心开了一枪。

  “嘭——”一声枪响,王柏呈的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很快就瘫软了下去,不再动了。

  空气里,一时只剩下了过分的安静。

  “霖队,发生了什么,我在外面听见了枪声。”余纪之破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王柏呈的尸体,当场愣住,“这是怎么了,霖队你……”

  霖明收起枪,冷冷看着王柏呈的尸体:“恐怕他和恶魔做了交易,他也知道自己一旦暴露,下场绝不止死了那么简单,最终落到这个下场,还挺讽刺的。”

  “与对抗了半辈子的东西达成合作,真是愚蠢又可悲。”霖明说完,吩咐了周围的看守,“把他的尸体拖到无菌间去,然后请秦泽过来验尸,今晚之前我要看到他的尸检报告。”

  “是,长官。”看守应道。

  余纪之木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见霖明人都要走出审讯室了,才跟着跑了出去,他脑子没转回来,人还有些晕乎。

  “霖队,王柏呈不会感染了?”余纪之猜测道。

  “我估计是的。”霖明点头,“王柏呈怕是早就私下和感染者方面有不为人知的合作,但具体合作了什么,我之后会查出来。不论如何,这个由感染者安插在庇护所里的棋子对感染者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没用的东西,杀了就好。”

  余纪之目瞪口呆:“我还以为他只有贪污?”

  两人走在地下室的走廊里,远远的,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高的身影从远处跑来,一见着霖明,来人当即行了个笔直的军礼。

  “霖队,乔纳琳找到了。”

  …………

  半小时后,霖明在庇护所的休息室里见到了失踪多日的乔纳琳。

  她坐在休息室里,裹了一条毛毯,精神有些萎靡,但看上去身上倒也没什么大伤,就是手肘脚腕的部分有些擦红,一名军医正在为她消毒上药。

  见霖明进来,乔纳琳推开军医,身形都在晃,她走到霖明身前,由于走得急,她还有些站不稳,被余纪之扶了一下才没摔到地上。

  “丛楠呢?”她急切问。

  “……”霖明沉默了,他盯着乔纳琳的眼睛看了良久,最后摇了摇头,“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

  “怎么会,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们的,我听说了,是那个叫王柏呈的家伙干的。”乔纳琳瞪大了眼,眼眶发红,“他到底去哪里了?”

  “目前尚在调查。”霖明只能给出这句话,如果他知道,这会早就出动搜索了。

  “乔小姐,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先坐下休息,一会喝点粥。”军医过来,拉着乔纳琳坐回沙发上,而后对霖明道,“她已经至少有三天没进食了,囚禁期间对方有给过她食物,她自己拒绝了,一直闹绝食。”

  “是的。”齐诺接过话头,“许丛楠走的时候说的那通话,让对方觉得不能白白让乔纳琳就这么死了,那岂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怀,怕人真饿死了才放出来。我已经搜集了王柏呈残党的线索,目前正在追捕中。”

  “太勇了。”余纪之感叹,“要我,饿个半天我就全招了。”

  齐诺:……

  他给了余纪之一个爆栗:“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

  “乔纳琳,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

  霖明没理会这两人的扯皮,他冲着军医使了个眼色,军医立马会意,收拾了一下医疗箱出去了。

  狭窄的休息室里,只剩下了乔纳琳和霖明几人。

  “我当时接了丛楠的指令,要去调查一个白衣少女。”乔纳琳抿了抿唇,“因为关于B市研究所的信息实在太少,查了很多信息都没有结果,我有点急。后面我得到了一个情报,说是在庇护所内有一个曾经从B市研究所辞职的研究员,他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于是我就去找了。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我被对方控制了,一直关到现在。”

  “你是怎么得到那个情报的,有谁跟你说了,还是因为什么?”霖明沉声道,“不会是一个警卫?”

  “霖长官果然瞒不过你。”乔纳琳笑了笑,“是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憨厚的警卫,他在我们之前行动的时候帮助过我们,所以我对他完全没有防备,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等等,你难不成知道那个警卫是谁?”余纪之瞪大了眼,“他叫什么名字?”

  “范小诗。”乔纳琳缓缓道,“我调查过他,他是从深山庇护所逃难过来的幸存者,逃过来后进了警卫队,一直在庇护所内当警卫到现在。之前我们和他一起参与过研究所的潜入行动,当时给予了我们不少帮助。现在想来,一个普通的警卫,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弄到研究所警卫的制服?”

  霖明立刻吩咐齐诺:“去,把这个叫范小诗的家伙给我叫来。”

  “那个,霖队。”齐诺为难道,“其实,我还有另一个事情没来得及跟你说,就是关于这个叫范小诗的警卫。”

  “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

  数小时后,霖明带着余纪之和齐诺出现在了庇护所专门给员工安排的公寓住宅处,门口有几个警卫来往,显然是接收到了命令,一早等在了这里。

  其中一个警卫见霖明过来,赶紧上前几步,行了个军礼,而后带着霖明去了范小诗的公寓楼层。

  他边走还边和霖明介绍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长官你下了命令后,我们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但是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只在房间里发现了剩下的两个饭盒和一袋放在沙发上的伪装用品。”

  说话间,几人已经上了电梯,很快到达了属于范小诗的那屋门口,此时公寓楼房门大开,里头来来往往全是些穿着黑色制服的搜查人员。

  准备进门的时候,霖明在门口看见了几个站得笔直的家伙,他扫了几人一眼,转头用眼神询问齐诺。

  齐诺连忙解释:“是这样,当初舆论刚起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发现范小诗带一个疑似许丛楠的人回家,所以他们就上门抓人,结果嘛……咳咳,反正就是没抓到人。这会许丛楠是清白的,他们说来当个什么提供线索的人。”

  “是,是的长官,我看到了,我全部都看到了。”打头的那个刀疤男紧张得要命,“我看见那个疑似许丛楠的人上门做鸭。”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