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哥,柳宁他……”安柠的话说了一半,但又没能说完,很快被希橙橙的大嗓门压了下去。

  “就是啊安柠,过个考核而已,我们真的缺你不可啊。”希橙橙恳切的看着安柠,“来嘛,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就组不成队伍,没法参与考核,也没办法加入庇护所的异能小队。通过考核后,你想走就走,我们保证不会留你。”

  “这……”

  “考试就在后天,安柠,我们队真的只是缺个人而已,你就当做奶妈跟在我们后面就行了。”希橙橙保证道。

  安柠的表情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但从许丛楠的角度去看,安柠明显想去,又想到她这几天的心情不是很好。许丛楠想了想,开口道。

  “最近没什么事,至少在交流学习结束前,柳宁不会出事,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我随时等你回来。”

  “好吧,大哥都这么说了的话。”安柠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太好了,来,安柠,你来我们这边,我们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训练安排。”希橙橙拉着安柠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对许丛楠打个招呼,“我就借几天,很快就还给你。”

  许丛楠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等安柠去了少男少女那桌,乔纳琳才转回头,看向许丛楠:“这样好吗?”

  许丛楠摇摇头:“在柳宁这件事上,安柠帮不上什么忙,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心里不舒服,让她去散散心也好。”

  “行吧,听你的。”乔纳琳点头,说完又有些困惑的补充道,“不过往期的考核有那么早吗?依照我以前的观察,一般都是在开春的时候举行,现在才刚过立秋吧。”

  说完,乔纳琳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许这一期比较特殊。”

  许丛楠微眯了眼,没有多说什么。

  早饭过后,安柠和希橙橙她们走了,几人有说有笑的,看样子相处很融洽,应该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训练事宜,也不用许丛楠过多操心什么。

  许丛楠和乔纳琳出了餐厅,目送这群少男少女们离开

  “丛楠,你安排的事情我这几天会托人查清楚。”乔纳琳道,“不过我不保证结果,A市和B市毕竟是不同的地方,更何况还隔着研究所的门槛。”

  “没事,尽力就好。”许丛楠点头。

  “……”乔纳琳看着许丛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口,“那个女孩和柳宁的事情之间是有什么联系吗?”

  “我不清楚。”许丛楠微一皱眉,“但目前我只能在这个上面找突破口。”

  “行。”乔纳琳其实也没打算从许丛楠这里问出答案,如果许丛楠真知道什么,就不会问出这些似是而非的话,“那我先走一步。”

  乔纳琳离开了。

  许丛楠站在走廊里,静静看着乔纳琳绕过走廊的拐角,最后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站了一会,才转身朝外走去。

  出了庇护所的围墙,站在闸机门口时,许丛楠一时有些恍惚,他忽然发现自己在庇护所里的人脉似乎并不多么宽,唯一认识的就那么几个,最熟的好像还只有霖明这个家伙。

  按理来说,如果原主曾经到了中将这个水准,那他的存在感不可能这么低。毕竟连身为少将的霖明都已经这么引人注目了,原主长得也不丑,军衔还高,甚至还是霖明曾经的上司,应该在相关圈子里更加广为人知才是。

  但事实上,从许丛楠回庇护所那天开始,直到现在,庇护所的人对他的存在都处于一种有和没有都一样的状态,甚至大多数的人都没有真正见过他的相貌。

  许丛楠就是这么大喇喇的走在一群军官眼前,他们都不一定能把他认出来。许丛楠,许中将,这个人就好像一个存在于庇护所的幽灵一样。

  原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许丛楠原本以为自己是个穿书者,对于自己笔下的主角有着十成十的认知和把握,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许先生?”一道男声从许丛楠身后传来,打破了许丛楠的思绪。

  许丛楠循声看去,见是秦泽站在他不远处的身后,手里还抱着几叠文件。

  “好巧啊,秦医生。”许丛楠笑了笑,“这是从哪来?”

  “前几天关于样本的研究有了全新的进展,我今天来参加庇护所的会议,并且报告最新的成果。”秦泽推了推眼镜,他的眼下青黑,动作间还带着一股子有气无力,看得出来,这个人这几天应该都没睡好。

  “对了,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既然许先生在这里了,我就不用费力气去找了。”秦泽一笑道。

  “怎么?”

  “你的那位朋友,应该叫科斯特吧,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已经恢复意识了。”秦泽挑了挑眉,眉宇间带着得色,“要去看看吗?”

  许丛楠沉默了一会,笑了笑:“行,秦医生带路吧。”

  数分钟后,许丛楠在秦泽的带领下,来到了那间安放科斯特的病房前。

  才一开门,靠坐在电动床上的科斯特就转过了头,看向了进来的两人。

  秦泽站在没进去,识趣的把病房留给了两人,而后静静关上了门。

  病房内久久无言,两人互相对视着,好像因为这几天的相隔,就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杵在那干什么?”科斯特说话了,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多日的昏睡终究还是在他的发尾留下了白色的发丝,“坐吧,我们聊聊。”

  许丛楠走到床边,拉开了一旁的椅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暂时死不了,秦医生说了,我再躺两天,就能稍微下地走走了,就是躺的有点久,这腿可能得复建。”科斯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笑不太出来,显得有些勉强。

  “还行就好。”许丛楠道。

  这句话后,两人间的氛围又陷入了沉默,许丛楠对科斯特的了解终究是太少了,这个人虽然陪着他走了一段路,但却倒下得太早,以至于在久别重逢后,两人间的关系熟悉又陌生。

  “怎么的都不说话?”科斯特再次打破了沉默,“柳宁小子和安柠丫头呢?怎么都没过来,还有那位叫乔纳琳的副官,是这个名吧,起的和阿立卡国的名字似的。”

  “他们都有事来不了,所以就只有我来了。”许丛楠没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告诉他,“我们为了给你搞抑制感染的药,出了趟凶险的任务,好险没死在外面,你能恢复就好,至少努力没白费。”

  “好好好。”科斯特转过头,视线盯着天花板那晃眼的灯柱,长长叹出一口气,“你知道我是个雇佣兵,但你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而来吧。说起来,我其实是接到了要杀你的委托,才来到了华国,并不是为了见什么朋友。”

  “略有猜测。”许丛楠吐出一口气,“一个远道而来的阿立卡国雇佣兵,为了一个所谓的‘朋友’来华国,这属实有些匪夷所思了,虽然并不是没有。”

  “是,你果然很聪明。”科斯特的看着灯光,说出的话带了些回忆的意味,声音低沉而沙哑“这儿没有别人,我就和你说说我以前吧。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那会我刚参了军,跟着军队四处打仗。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华国女人,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她是个军医,会为了伤员冒死上战场,甚至不分国籍的救助奄奄一息的我。”

  许丛楠没有开口,静静的听着科斯特的回忆。

  “可能是吊桥效应,又或者是别的,我爱上了她,最后我们也有一个不错的结局,成功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我当时就想,就算不为了孩子,为了她,我也得退役了,我得在家好好陪着他们。可是她不行啊,她说自己是个军医,学了这一行,就是要上战场治病救人。”科斯特说着说着,眼角有几分湿润。

  许丛楠从他的反应里猜到了大致的结局,那位英勇的女军医,怕是最后死在了战场上。

  “后来,她走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了我和她的孩子们。我为了孩子们,主动向军队里提了退役这回事。可我当时参加的军队性质特殊,他们拒绝让我就这么退役,甚至扣押了我的身份证明,要我再为军队卖命几年。可我怎么会就此放弃,于是我在一个雨夜里逃出了队伍,回到家里,带着两个孩子隐居在了一处深山。”

  话到这里,科斯特的语调里带了几分悲泣感。

  “可我没想到,我隐居的地方被昔日的‘老朋友’透露给了军队,在某个我外出购物回家的日子里,军队洗劫了我隐居的房子。那天,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我的两个孩子不见了。我当时跟疯了似的找,从深夜找到白天,从白天寻到黑夜,我知道,依照军队里某些人的特殊嗜好,我的孩子们如果落在了他们手里,后果非死即残。可直到了最后,我也没能寻回我的孩子们。”科斯特的眼里畜满了泪,这些经历对他而言,是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我的爱人走了,孩子们也没了,我的生活被军队破坏得什么也不剩了。对当时的我而言,死亡是最后的归宿,于是心如死灰的我站在了X市内最大的拱桥上,准备跳桥。”

  “我本来确实要死了,但是出现了一个人,他把即将要跳桥的我从桥上拉了回来,告诉我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然后,他走了,我甚至没看清他的脸。”科斯特感慨道,“这之后,只会打仗的我去当了雇佣兵,一直到现在。”

  许丛楠静静的听完他的自白,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还记得,那是多久前的事吗?”

  “什么?”

  “被洗劫的那一天。”

  “我记不太清了。”科斯特想了想,“大概是八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