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瞿清负伤的事情网上稍微起了些风浪, 官方的措辞是画架砸到了帅哥的脸,路透的照片是宴瞿清打了消肿针,以及PS的强大修复力后的负伤效果图。

  按照江逾白的原话是, 宴瞿清带伤继续干活,顺便卖个惨的话, 起码能赚一大波人气, 而且他一心想进军电影圈, 迟早要捞个年轻影帝的头衔, 顾家可以给他这个方便。

  爸爸知道的事,妈妈迟早也会知道的, 这俩人晚上躺一个被窝什么话都能讲。

  顾子书失手打人的事情, 完全不打算叫江逾白担心的。

  哎。

  不过妈妈并未有责怪顾子书的意思, 宴瞿清倒是反常的厉害,主动提出不要求补偿,也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资源。

  只要顾子书能照顾他两天,帮忙看个输液瓶什么的。

  江逾白和顾酲肯定不会叫他如愿以偿, 谁知道这些圈子里混久的家伙肚子里装什么花花肠子。

  顾子书反倒认为没问题, 主要是他一个假少爷占用了多少养父母的关爱, 委实没脸再叫顾酲夫妻俩掏钱出力, 帮忙摆平这些烂事。

  宴瞿清每天坚持上工,去医院做面部的治疗也是在拍完戏后, 顾子书懒得耽误课程,跟姓宴的讲, 反正他没有等人的习惯。

  宴瞿清居然同意了。

  顾子书下课给韩夺发信息, 说有点私事处理, 也不算欺骗对方,至于处理什么实在不方便透露。

  韩夺说晚上会带好吃的宵夜回宿舍, 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顾子书坐上宴瞿清的保姆车,没戴眼镜也没戴口罩,上车朝一旁与助理对台词的某人淡淡说,“你的狂热粉丝们不会介意陌生男人上你的车吧。”

  平常男人肯定不会多想,但是长得太漂亮的可就很不好说了。

  宴瞿清常年0绯闻,一般身边围绕的多是妈妈粉、老婆粉。

  合起台本,宴瞿清暗示助理坐到车前面去,对顾子书招呼,“确定不坐过来吗?你的责任是照顾我几天,直到我的脸正常消肿为止。”

  顾子书才不怕他敢乱来,闲庭信步坐到宴瞿清的身旁,“只是三天,什么恢复到正常水平,你还挺会给自己加戏。”

  说到加戏。

  宴瞿清脸部受了伤,但是拍摄的进度不准备耽搁,连夜叫编剧改了部分剧情,加上男主舍生忘死,在女主遭遇意外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顾子书都听江逾白说了。

  拿手戳戳宴瞿清红里泛青的面颊,“你都不用画受伤的妆了。”

  宴瞿清倒抽凉气,抬手毫不留情地打掉他的手指,露出冷笑,“假如你要是故意惹我生气,再被我赶走的话,可不能计算在照顾我的三天内。”

  顾子书蹭蹭手指,脏了,别开脸不看他。

  宴瞿清的性格比韩夺的要更冷漠一些,缺乏体谅人的温情脉脉,最主要是爱恨分明到恐怖的地步,非爱即恨。

  他对顾子书的情绪却属于唯一不同的矛盾体,宴瞿清恨顾子书年少残酷,自己把对方曾经当作黑暗中的光来命名,常年的厌恨又使宴瞿清发誓,必须给对方好看不可,所以一直在拼命努力争取上位。

  矛盾到扭曲的程度。

  顾子书不说话,宴瞿清则从侧面很好地观察曾经的小太阳。

  顾子书的皮肤白得剔透,跟他这种做离子嫩肤的白截然不同,细腻的肌肤表面长着稀弱的汗毛,总像颗刚脱去青涩的桃子,饱满多汁,睫毛一跳一跳地隐藏在金色眼镜框底下。

  恍如初见时的新鲜可爱。

  “小书,你没变,只是我总想起你缠着我的那些时候,你一口一个清哥的喊我。”

  演员应该最能区分多愁善感与游刃有余的区别,一个是真情实感,而一个是演技。

  “我们回不到过去的年少,”宴瞿清若有所悟叹口气,“但我依旧怀念那段时光。”

  人的一生总会经历一段黑暗,但也总会有一些照亮自己的东西。

  “我从不想抹杀掉那些美好的部分,那里存储有你的天真和真性情。”

  顾子书道,“或许只是你的错觉呢?或许我只假装是个乖孩子呢?”

  我连出生都是假的。

  “我很抱歉。”

  事到如今,他只能重复这四个字了。

  宴瞿清最不想听见的便是这四个字。

  顾子书会成为一束光,但也同样是一根刺。

  “你那个新的小宠知道你的怪癖吗?”

  顾子书反驳,“那不是小宠,他叫韩夺,有名有姓的。”

  护食的模样又锋利起来。

  宴瞿清摸摸脸,“你温柔点,喊得我脸疼。”

  又说,“你跟他是玩真的?”

  顾子书伸手,“手机掏出来,我要确定你是不是故意录音,要套我话。”

  宴瞿清切了一声,“那这三天里,我们谁都不准提韩夺两个字,你陪我治脸,好了以后我们正式一笔勾销。”

  顾子书想这样也算很好的结局了。

  宴瞿清自然不能去公立医院,私立医院的治疗条件一样好,而且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顾子书认真听了医生的建议,要注意防风保暖,还有口味忌辛辣刺激,除了输液之外,外加使用医院的仪器做红外线消肿。

  宴瞿清决定做一位合格的大爷,往素白的病床间一躺,说,“我口渴了。”

  顾子书双手插兜,“待会儿你要输300cc的药液,那么多水进入循环系统,很快就不会渴了。”

  蓦地想到什么关键的信息,“你尿尿总不用我伺候吧?”

  额。

  宴瞿清说,“去倒水,我自己会尿,绝对不用扶。”

  顾少爷权衡利弊后,认为不亏,乖乖去倒水。

  宴瞿清突然觉得很有趣。

  顾子书从以前就活泼,即使现在也很可爱,像一只妄图长大,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幼稚的小兽。

  人总是喜欢多毛软体的小动物,若是能rua到对方主动露出肚皮,成就感会十分餍足。

  宴瞿清露出手臂,护士帮忙戳上注射器,签过保密协议后,即使知道病房里的超级大帅哥是谁,也不能搭讪,只能用若有似无的眼神嫖一嫖美色而已。

  某人躺平之后,大长腿的优势则愈发显眼,可惜顾子书心如止水,再也不会因为心底排行第二的美腿,兴奋到两眼放光了。

  宴瞿清说,“削个苹果来吃一吃。”

  顾子书望着助理提进来的水果篮,双手继续插兜,“你怎么又吃又喝的?”

  宴瞿清摸摸脸,如果不是他坚持不懈来治疗,此刻一定像个毁容的猪头。

  顾子书拿出一根香蕉,“吃这个补钾的。”

  而且好处理。

  “苹果。”宴瞿清的脸冷得往下拉。

  “必须削皮。”

  顾子书寻思,我但凡不是为了少拖累爸爸妈妈,你就想屁吃吧。

  左手拿刀,右手拿苹果。

  一切。

  食指直接被切得冒血珠了。

  宴瞿清吓了一跳,手臂上的针头险些从血管里戳出来,拿出纸巾摁紧顾子书的指尖,大声喊护士。

  一脸恨道,“你......你tm......你连刀也不会用啊?”

  顾子书被他摁疼了,也气道,“谁知道苹果皮这么滑溜,我家的苹果从来都是切成块端上桌的!”

  宴瞿清直接大无语了,“你一个学画画的不用削铅笔吗?”

  “1000块那种电动削笔器好用死了,我为什么要用刀削铅笔?”

  血越流越多,卫生纸极快被血水洇红。

  顾子书也没办法了,“都怪你要吃苹果,你躺一阵闭住嘴巴不好吗?”

  宴瞿清狂摁呼叫器,大声喊着,“快来个人,这里都血流成河了!!”

  顾子书手指缠着绷带回宿舍,韩夺肯定带了很多好吃的宵夜,五十米开外就能闻到好吃的味道。

  推门进屋,小桌子上摆满各种烧烤、麻辣烫。

  顾子书搓手笑,“我最爱吃这一口了。”什么从小到大只吃轻盐少油的,统统滚一边去。

  罗翔没得韩夺准许,不敢随便动筷子,苦等又苦等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硬笑道,“小少爷不是吃鱼子酱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食人间烟火了?!”

  韩夺立刻合起笔记本电脑的盖子。

  “大家一直在等你回来。”

  直接看见顾子书的手指缠着白绷带,捧起他的手问,“怎么受伤了?有没有打破伤风的针?”

  顾子书抿抿嘴唇憋住笑,“没关系,伤口不深的,针都没缝。”

  韩夺居然敢连医生的手艺也信不过,牵着人走到亮处,微微掀开一点纱布,直到确认小少爷的手指真的没什么大碍,才摸摸头问,“你从来都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是怎么弄得?”

  顾子书往他怀里一靠,整天的不爽感顺势排解个干净,“也没什么,削苹果来着,结果那颗苹果皮好滑溜......”

  韩夺淡淡笑了,“想吃苹果跟我说,我帮你削。”

  顾子书下意识要撒娇,提议苹果削成兔兔形状的最好吃了。

  罗翔有意无意催道,“麻辣烫凉了不好吃了,哥哥弟弟们,我必须在十点前进餐,不然我的腹肌线白练了噻~”

  一伙四人又吃又喝,闹到晚上11点。

  韩夺见顾子书从衣柜里拿出浴衣,问他,“你手受伤了,晚上还要洗澡?”

  小少爷从小爱干净惯了,还有轻微洁癖,无所谓道,“找个塑料袋把手指包扎紧了,只要不漏水,完全没问题的。”

  韩夺思考一下,“今晚别洗澡了,我给你洗头,到时候身上用热毛巾擦一擦,应该不脏的。”

  他的提议很健康。

  顾子书的脸红得很不健康。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不脏呀?”趁着另外两个室友打游戏消食,小少爷的前身都快粘贴在韩夺的背脊上,再也拔不下来了。

  韩夺忍了忍激动的小情绪,其实他都没好意思说自己帮小少爷擦身的提议。

  “你天天洗澡,肯定不脏。”所以才香喷喷的。

  韩夺帮顾子书洗了头,勉强侧目给对方擦擦前胸后背和腿。

  还给小少爷系上了浴衣间松垮的腰带,把雪白的胸脯和细腰严密地包裹在绸缎中,隐藏起勾人的香气。

  顾子书手不方便,韩夺把自己的洗衣盆涮洗干净接满温水,给人搬好凳子,叫对方泡脚。

  这下跟洗了澡一样干净。

  最后还需要把头发擦拭干净。

  顾子书简直要谢谢宴瞿清的插柳之恩,让自己免费享受大仙男的全套优质服务。

  韩夺将某人的头发擦得半湿不干,突然说,“受伤了必须打破伤风针,我明天陪你去医院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