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干柴碰到了山火,不慎又遭了桐油。

  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季钦立刻翻身过去,离阮清攸只有一搾之距。

  阮清攸本来因为身体不好就眠浅,被人卖过一次后又十分警觉,现下觉出了动静立即睁开了眼,后便见着季钦在自己脸前,双手撑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阮清攸绕过季钦的手臂起身,摸到一边的琉璃角灯点了起来,“不舒服了?还是要喝水?”

  季钦没搭话,又凑近了些——他身上的燥热已经越来越重了。

  不晓得荣亲王在酒里加的是些什么药,怎么起劲的时间隔这样久,怪不得他们用了药、饮了酒,却能一起说说笑笑往外走,瞧着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而且,这药的邪门指出还在于:一般的催情之物都会让人丧失理智,而后才行歹事,但这药怎么……

  季钦分明什么都知道,脑子完全是清醒的,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阮清攸的话音将将落地,季钦已然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炽热与微凉相接,两厢里柔与软相互触碰,在药力的牵引之下,季钦如同狂暴、得不到的野兽,犬牙压着薄唇,狠狠地舔舐、啮咬,灵活的舌带着酒气长驱而入,勾连纠缠。

  本能与药力的共同驱使下,初次便有熟手的状态,季钦完完全全主导着这个吻,像要将阮清攸给活生生拆吃入腹,借此留他长长久久一般。

  阮清攸人都吓呆了,吃惊之下不由地口也微张,如此便成了季钦轻易得手的又一良机。

  “季钦……唔……季钦……钧希……”

  他感受到了季钦的情难自已与火热滚烫,腿间传来的触感分明唤作是“危险”,阮清攸声音都在打颤,不停地唤着季钦的名字,希望能够唤回他一点理智。

  若自己当真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男儿身,那将兄弟之情换作解药之谊其实也无不可,但关键自个儿不是啊……

  阮清攸要哭了。

  “季钦,你醒醒……不可以……”

  季钦现在的时辰怎么是轻声叫两句就能唤得醒的呢?他手上有着厚厚的茧,是常年累月舞刀弄枪留下的,现在正缓缓从阮清攸受尽磋磨却仍然光滑白皙的脸侧划过,摸到圆润小巧的耳垂上,又略略用力,搓上一搓……

  阮清攸眼里蓄满了泪,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季钦的脸,触觉却越发地清晰,茧子擦过脸侧,让他一阵又一阵地起着鸡皮疙瘩,说不上舒坦还是不舒坦,总归是……总归是……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早早蓄了许久的两滴泪,吧嗒滑进了耳廓,凉凉的,又痒痒的。

  季钦轻笑一声,左右挪移,将这两滴泪吸进了口里。

  二人贴近与凑近之间,阮清攸身上上好的湖绸交领寝衣领口大敞,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儿并着清癯颤抖的锁骨。

  季钦看得口舌发干,脑袋里一阵又一阵的嗡嗡作响,不过一息的功夫便再度起了痴、发了狂。

  “阮清攸……”

  口中喃喃,眼里已漫了层血色,季钦埋头下去,舌尖履着两道清楚的锁骨逡巡了一遍又一遍。

  阮清攸在这样的湿润里头完全失了方寸,怕得要死,开始疯狂挣扎。

  季钦有一点不悦、却无一点不耐,只用较阮清攸阔上许多的肩头,轻轻压住了阮清攸的双手,“别动。”

  “不要,季钦,不要……”

  在一声又一声的“不要”里,季钦双手一撕,湖绸的寝衣线扣儿便开了,登时大敞,景色一时尽在季钦眼下。

  没了最后的遮蔽,在这寒天里,阮清攸身子轻轻一抖。

  但季钦却瞧不见似的,他满心满眼只有两树红豆拔地而起,而上头生着的是他季钦经年的相思。

  “别,别咬那儿……”阮清攸呜呜地哭出了声。

  “嗯,”季钦贴着单薄的胸膛,倒破天荒地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却贴着肋骨而往,要直直砸到阮清攸的心里。

  阮清攸心里的弦儿竟因着这声“嗯”要松了似的,这会子的一声答应,让他如蒙大赦。

  但季钦放过了这处,却不打算放过别处,热乎乎的、湿哒哒的吻一路向下,再往下就是……

  当季钦的下颌碰到腰带之时,阮清攸突然尖叫一声,哭声一霎激烈起来,腿脚乱蹬、眼眸通红,这次他没再说“不要”,但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明明白白告诉季钦——“不要!”

  药力当下,便这样激烈的反应,也没能让季钦清醒过来,那物庞然,他的欲望、思念、怨怼、爱慕亦庞然。

  当他的手探向真正的爱与欲的分界时,呼吸都急促地像是急火之下的风箱……

  而阮清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毫不设防的季钦推开,歪身出去,对着床边脚蹬开始剧烈地干呕!

  季钦见此情景,头晕了好一阵,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住了寻不得章法的呼吸,眼神在床边寻了一遭,抄起那个琉璃宫灯往床边一砸,叮咚一阵脆响后,他拿起片大些的碎片往自己胳膊上狠狠划了几道。

  殷红的血珠渐渐打伤处溢出又连作一线,密集的疼痛终于让季钦的理智有了些许回笼,他深呼吸几次,尝试着用了些内功心法压了压体内躁动。

  运行一个小周天后,察觉起了效用,季钦起身,颇是尴尬地顶着分身挪到了阮清攸旁边。

  阮清攸还在不停干呕着,脚凳上聚了一小滩酸水,这让季钦感觉到心疼,难过,又难堪——男子的尊严像是被人踩到了泥泞里头一样。

  身体的反应做不得假、骗不了人……他想不通,如何五年不见,阮清攸竟会对自己反感至此。

  那此前呢?重逢后还算和谐的那些相对时分,全然是逢场作戏吗?

  季钦叹气一声,无暇再继续思索,看着阮清攸这模样,给他拍了拍背,又道:“我去给你倒一杯水。”

  费劲地寻好左右脚,趿拉上鞋,跌跌撞撞下了床,季钦拢了拢衣襟,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觉得眩晕无比、气血逆流、眼前发黑,下一步还没迈出,“咚”地一声一头扎在了地上。

  彼时他还想不到,这一跤之后,竟忆起来了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