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夏诗弦睡得不错, 早晨起床后医生例行问诊,文思月随性地扎着低马尾,低眉忙前忙后的帮她收拾行李。

  “嗯……夏小姐的化验结果出来了, 总的来说信息素水平维持的很不错,腺口偶尔有□□是信息素稳定浓郁的体现, 不用担心有病变之类的。”金发碧眼的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微笑着对夏诗弦说。

  夏诗弦舒了口气,她还以为腺体总是排□□是腺口处病变什么的, 不是就好。

  “医生, 既然这是良性现象, 为什么我没在网络上搜到呢?难道没人有疑问吗……”夏诗弦拿过自己的报告看了看,上面一串数据她都没看懂,只看明白她的很多指标后面没有箭头,大都在正常值范围内。

  医生单手插兜, 闻言笑了笑, “现代人类生活压力大, 身体基本都处于亚健康状态, 精神状态对信息素的影响非常大,总是紧绷着神经, 信息素水平肯定不稳定,最近医院接诊了不少因精神疾病引发的紊乱症患者,像夏小姐这样健康的信息素真的很少见。”

  “性生活和谐可以说是维持信息素水平稳定最重要的因素。”医生没头没脑的又加了一句。

  夏诗弦没吭声, 眼神稍微偏移, 她还没傻到那份上,这医生拐着弯说她生活和谐。

  “够了,少说几句。”文思月拉上包袋的拉链, 起身淡淡瞥医生, 医生被她的眼神震慑, 后退一步做双手举起投降的姿势,“好好好,我不说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先走了夏小姐,祝你好运。”

  医生说完拉开门走出去,文思月微叹口气,没想到几年前冷漠无情的医生,如今也开始八卦打趣她,看来时间总能让一个人改变,哪怕是微妙的变化。

  “你认识她啊……”夏诗弦打断她的思考,文思月嗯了声,“算认识,刚到伦敦时,是她当我的主治医生,在紊乱症方面她是专家。”

  夏诗弦浅浅的哦了下,把检查报告随便塞到随身的挎包里,“走吧,咱们坐地铁?”

  文思月表情微妙,“那我让秘书把包先拿回去。”

  “啊那算了,麻烦钟秘书带我们过去,不会给她带来困扰吧……”夏诗弦摇摆不定,看样子人已经在等着,她又不好意思麻烦钟秘书带她和文思月去别的地方。

  文思月拎起包往外走,“不麻烦,相反她会很高兴。”

  夏诗弦将信将疑的从医院大楼出来,只是她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等从医院大楼出来,她总算想起来她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了个人?护工阿姨呢?我醒来我怎么都没见过她的?”夏诗弦不但想起来护工,还想起从她睁开眼睛后就没看到过护工阿姨。

  文思月对她丢三落四的习惯早就习以为常,坐电梯时她顺手把夏诗弦隔离在其他人的视线之外,压低声音说:“护工提前走了,她还有其他工作。”

  夏诗弦听完不禁感叹,“钟秘书家庭条件太艰苦了,阿姨这么大年纪还要当护工,钟秘书下班还要给妹妹们补习功课,文总,你以后真的要对钟秘书好一点,我看她都可以去参加劳模评比了。”

  文思月看着夏诗弦满脸都写着钦佩两个字,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秘书的人设都是她随口说的,没想到组合起来竟然这么凄惨……听得她都有点于心不忍。

  还好钟秘书并不知道夏诗弦是这么看待她的,熟悉的迈巴赫张扬的停在医院门口,来往的人视线时不时落在这台豪车上,眼神中满是探究。

  文思月没有理会,自顾自打开副驾驶,让夏诗弦先进去,夏诗弦大咧咧的钻进去,反正戴着口罩,谁也不认识谁的。

  钟秘书坐在副驾驶,伴随着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她开口,“总裁,夏小姐,直接回城堡还是另有地方要去?”

  没等文思月说话,夏诗弦抢着回答,“钟秘书我有其他地方想去拜托你送我过去麻烦你了!”

  钟秘书顿了顿,“夏小姐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夏诗弦缓了口气报地址,钟秘书简单与司机沟通两句,车缓缓开动,汇入车流。

  “总裁,YSS春夏发布会的流程已全部校对完毕,现在就剩夏小姐这边了,您打算怎么处理?”

  文思月眼神闪烁,夏诗弦不明就里,春夏发布会跟她有关系吗?不会要发言采访什么的吧!

  正当她疑惑地把头转向文思月时,文思月正好也往她的方向扭头,两人视线交汇,最后文思月先开口,“诗弦,春夏发布会有一段开场表演,我希望你作为嘉宾进行开场表演。”

  夏诗弦表情惊悚,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做个广播操都手脚不协调,开场表演不都是唱歌跳舞什么的,她哪搞的来这个?

  “不不不不,我不行啊文总,我真的不行,我在唱歌跳舞这方面天赋是负的,您就别考虑我了……”夏诗弦吓得拼命摆手说不,走秀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上去跳舞还不够丢人的。

  文思月微微歪头,“倒是不需要你跳舞,就在中间走一走,时不时舞舞扇子对口型,没有特别复杂的舞蹈动作。”

  夏诗弦还是拒绝,舞蹈都是有走位的,她在这方面属实没什么自信。

  钟秘书见状,跟着帮腔,“总裁要是夏小姐不同意,我在想……”

  文思月打断她,净值说道:“诗弦如果你同意,我也会上场,给你伴舞。”

  夏诗弦不太感兴趣,她已经见识到文思月有多会扭了,跟文思月想必,她的腰简直像根脆生生的钢筋,直上直下的。

  “那……怎样诗弦才肯上场呢?”文思月声音氤氲在后排,性感的女中音带着点沙哑,听的夏诗弦一个激灵。

  升腾起来的香味像条看不见的蛇钻入她的鼻腔,顺着鼻腔攀爬而上,缓缓缠住她,让她不由的想起,文思月身上被水淋湿的卫生卷纸,白色的纸巾遇水即化,在转瞬之间变成层峦叠嶂的透明色绕在她身上。

  明明是透明的,可她就是看不清里面被包裹着的一切美好。

  那天她是怎么做的?她低下头愣愣盯着自己的指尖。

  夏诗弦心跳加快,艰难地咽下唾液,不假思索的说:“我要你当保龄球。”

  钟秘书坐在前座,听到后平静的脸上露出明显困惑的表情,让总裁当保龄球?这是什么新型Cosplay吗?她还真是闻所未闻。

  “像上次一样,用卫生纸。”夏诗弦又说。

  钟秘书更不明白了,卫生纸跟保龄球之间肯定有什么她不了解的联系,不过卫生纸和保龄球都是白色的,难道夏小姐是想用卫生纸代替保龄球的球瓶?

  那……用什么来代替球呢?钟秘书想着想着,感觉自己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伸手揉捏眉心,想把刚才脑补的画面赶出脑海,她凝神把注意力放到后排,只听文思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夏诗弦,甚至钟秘书听起来,觉得自家总裁有一丝丝迫不及待的期待感。

  “说好了啊,你也要上台陪我跳!”夏诗弦急哄哄的,生怕文思月反悔,但文思月没反悔,她在口直心快的答应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始持续性后悔,她不应该如此草率的答应文思月,至少要先弄清楚表演性质再考虑,时尚圈的人总归都对展示身体有一种蜜汁向往,万一台上十几个美女围着她跳钢管舞,她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啊!

  胡思乱想间,钟秘书突然说:“总裁,夏小姐,到了。”

  夏诗弦恍神,下意识往车窗外看,果不其然车已经停在她熟悉的门头前了。

  心里那些带着旖旎色彩的想法像肥皂泡的一样,噗的一声全部破碎,她沉默了几秒钟,在车上整理好仪容,才表情凝重的打开车门下车。

  文思月跟着下车,钟秘书很有自知之明,示意司机把车再往前开开,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这条街很不起眼,伦敦的定制西装点大多都在一条很有名的街上,而这条街除了零星的面包店咖啡馆,几乎没有成衣店。

  是一条生活气息浓厚的街道。

  夏诗弦走了两步蹲下来把砖石里的杂草拔掉,虽然已经入冬,但还是有零星的野草,文思月抬头望去,门头的招牌上蒙着灰尘,还有攀爬着的藤蔓植物,看得出来这家店荒废已久且没人打理,玻璃门紧闭,看不清屋子里面。

  夏诗弦在门口转了几圈,始终下不定进去的决心,连续转了十几圈,砖缝里的杂草拔无可拔后,她终于抬脚走到玻璃门前,静静看着门上的钥匙孔。

  “这还是我被赶走后第一次来,没想到都荒成这样,南星蘅也不管,看来终究还是得靠我。”夏诗弦吐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根胸针。

  文思月挑眉看了看夏诗弦手里的红玫瑰胸针,不发一语。

  夏诗弦捏着胸针玫瑰的那端,将下半部分插进钥匙孔里,咔哒两声,玻璃门就这么简单的被她打开了。

  她收回胸针,露出自嘲的笑容,“本来还以为会很沉重呢,没想到……”

  “门这么轻飘飘的就打开了。”

  她丝毫不在意门上的灰尘,推门而入,文思月安静的跟在她身后,一进屋,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夏诗弦打开灯,又把玻璃门重新锁上。

  屋内的环境一览无余,一张特别大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工具,上面堆叠着一些布料,只是由于太长时间没人搭理,布料都被老鼠磕坏了,看着残缺不全。

  夏诗弦走到长桌前,手指捻了把桌上的灰尘,“我就是在这里学的裁缝,师傅还在的时候,店里生意好得不得了,后来我被指控抄袭,师傅把我赶出来,可临走前却交给我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有这枚胸针,还有这家店面的地契。”

  她说着说着语带哽咽,文思月走过去轻抚她的后背,夏诗弦身体放松的往后靠,接着说:“师傅怕我没个傍身的东西,所以把店给我了,让我留下来好好经营,可我始终不敢面对师傅,所以我逃跑了,丢下师傅的好意和南星蘅回国,以为见不到她们我就永远不会难过。”

  她仰起头,眼泪顺着眼眶流出来,“我真的很懦弱,对你也是,对师傅也是,我甚至不敢找南星蘅报仇,你消失后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现在想想只是我没那么重视而已,如果真的想找怎么会找不到呢?如果我真的想报仇,大不了发狠跟恐怖分子一样跟她拼命,我不敢,我什么都不敢。”

  文思月拂去夏诗弦的泪水,“你不是那样的人,没有必要对过去的事情忏悔,我认识的夏诗弦一直都很勇敢,不然我怎么会和你相遇。”

  她吻去夏诗弦的眼泪,信誓旦旦地说:“不要苛责自己,面对痛苦,逃避是在正常不过的,在我这里,诗弦永远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