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弦是被饿醒的, 她捂着肚子从床上坐起来,接着被子耸动,文思月的头从被窝里钻出来。

  ???

  夏诗弦大脑一瞬间空白, 睡袍还整齐的套在身上,看来昨夜她们睡了个素觉。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房间里, 窗帘上星星点点的光告诉夏诗弦:她有可能起晚了,文思月头埋在枕头里睡得正香, 夏诗弦悄悄掀开被子, 想看看文思月是不是穿的兔女郎装睡的。

  她眯着眼睛往里瞅, 被窝里黑乎乎的,她又把被子掀开一点,隐约能看到文思月穿的丝质睡衣睡裤。

  夏诗弦合上被子,表情略带失望的准备下床。

  突然一双胳膊强有力的伸过来箍住她的腰, 不想让她离开床, 夏诗弦心头一跳, 尝试去掰开腰间的胳膊, 结果不但没掰开,她的手腕反而被抓住了。

  “想去哪?”文思月沙哑的声音从她后方传来。

  夏诗弦侧头, “大总裁,起来上班啊。”

  背后的人没说话,胳膊把她箍的更紧了, 还想把她拖回床上。

  夏诗弦深吸一口气绷紧腹部, 气沉丹田,不管文思月放在她腰部的手,使出吃奶的劲使劲往床边爬, 文思月整个人都被她拖着一起带到床边。

  “老婆起早贪黑为我打工, 感动的要哭了。”

  文思月被拖着横在床上, 她使了点劲,夏诗弦胜利在望,原本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客房,被文思月的话一搅和,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力松劲泄。

  文思月见她脸都憋红了,嗖地一声把胳膊收回去,夏诗弦来不及收劲,文思月刚松手,她像离弦的箭蹭的一下蹿出去了。

  体育白痴身体协调能力差劲得很,没调整好方向,直接叽里咕噜撞到衣柜上,一声巨响传遍整个别墅。

  夏诗弦捂着头坐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文思月你他M有毛病啊,哪有用大理石做衣柜的,你是怕半夜梦游打军体拳把衣柜打烂吗?”

  她眼里含着一包泪,眼尾红红的。

  文思月飞速下床半跪到夏诗弦身边,拂开夏诗弦挡着额头的手,“手拿开我看看。”

  夏诗弦赌气不理她。

  文思月用指尖捻掉夏诗弦眼角的泪,声音既轻又柔,“老婆乖,把手松开,我看看严不严重。”

  夏诗弦把手拿开,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文总,麻烦你下次放手提前说一声,这么突然我来不及调整。”

  额头上没破皮,但红了一大片,文思月轻轻按压发红处,夏诗弦嘶了一声。

  “你还想有下次?坐着别动,我去拿医药箱。”文思月把她拎起来扶到床边,自己去找医药箱了。

  夏诗弦坐在床上晃着脚,昨晚满脑子都是世俗的欲望,都没有观察客房的布局,未来三个月这间客房就是她的栖身之处,她打算好好侦查一番,万一哪天文思月发癫了她也好及时规划逃生路线。

  她从床上下来,先拉开用大理石做推拉门的衣柜,不知道文思月从哪找来的大理石,不上手摸的话,光用看的绝对想不到这是用石材做的。

  额头隐隐作痛。

  衣柜里面看着倒是正常,挂满了YS的新品,夏诗弦随便看了看,拉上衣柜往窗边走。

  文思月不光一楼用的是钻石面料,二楼也是,她感叹有钱人真会玩,唰地拉开窗帘。

  打开窗户用手撑着窗沿往下看,她估摸着二楼离地面起码五米,这要是跳下去,骨折都是轻的,夏诗弦唉声叹气关上窗,在卧室里来回踱步。

  “不是让你坐着,你站起来万一头晕磕到怎么办?”文思月提着药箱进来,皱着眉把她按回床上坐着,拿了管消肿的药膏,用指尖捻了点抹她脑门上。

  “还好不严重。”文思月来回看了几遍,确认夏诗弦没事后松了口气。

  这么上心的样子反倒让夏诗弦不自在了,她别过头,别别扭扭地说:“磕了一下而已至于吗?我又不是纸片人,以前当裁缝学徒的时候,一天都不知道被针扎多少遍的。”

  文思月收药箱的动作停顿了下,“老婆在哪学的裁缝?”

  说完把药箱盖上,夏诗弦支支吾吾的,“就……街边上的裁缝店。”

  一听就不是真的。

  文思月眼神闪烁,提起药箱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我先下楼做点早餐,老婆洗漱好下来一起吃。”

  “对了,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给你准备的,尺寸也都是你的尺寸,老婆直接穿就好。”

  夏诗弦嗯了一声。

  等文思月出去后夏诗弦长出口气,庆幸文思月没有继续问下去,要不她都不知道怎么编。

  洗漱完她随便拣了两件低调的穿上,穿的时候她有点奇怪柜子里的衣服基本都没有吊牌,而且水洗标上YS标志的下面,是一个横着的重叠在一块的字母S,夏诗弦没看出所以然,估摸大概是YS新出的支线产品。

  在穿衣镜前反复确认衣领把遮的严严实实的,确认无误后她才下楼。

  文思月正在厨房忙活着做早餐,夏诗弦跟着进去,想帮忙打下手。

  她换了身简单的衬衫西裤,腰间系着一条粉围裙,头发随意地扎成低马尾,脸颊边有几缕没扎上的碎发,配合着厨房的烟火气,看起来特别温柔娴静。

  夏诗弦只往厨房迈了两步,文思月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地指着餐桌,“马上好了,老婆坐着等就行。”

  夏诗弦悻悻收回踏进厨房的半条腿,安分坐到餐桌前等待。

  桌上摆了一杯牛奶一杯咖啡,夏诗弦顺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甫一入口,又烫又哭的咖啡直冲脑门,她咽下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她把咖啡含在嘴里,等不那么烫了才一口咽下,文思月好变|态,居然喜欢这种又苦又酸的咖啡。

  大概是富婆的生活太甜蜜,需要苦咖啡中和一下吧。

  夏诗弦放下咖啡杯,盯着杯上的残留的唇印发呆。

  不一会文思月端着两个盘子走过来,夏诗弦轻皱眉头,生怕人又端上两盘牛排来,她最近真的不想看见牛排了,有点反胃。

  文思月把盘子放她跟前,不是牛排,是摆盘精美的三明治。

  她松口气。

  “emm……趁我不在偷喝我的咖啡?老婆你……”文思月放下盘子,端起咖啡仔细端详了一阵,抬眼看了看夏诗弦。

  “有点坏。”文思月语带笑意。

  夏诗弦一口气没提上来,岔了气了,捂着嘴剧烈咳嗽,文思月放下杯子,走过来帮她拍后背顺气,等她不咳嗽了,才开口说:“我有点好奇,在夏小姐这里咖啡的味道。”

  “咖啡还能有啥味道,尤其你喝的这个还这么苦。”夏诗弦苦着一张脸。

  文思月伸手挠了挠夏诗弦的下巴,“我有个办法,能让咖啡变得甜甜的,想知道么?”

  神神秘秘的,夏诗弦不太相信。

  “赶紧吃早餐啦,饿死了。”她拍掉文思月的手,拿起一块三明治要往嘴里送。

  文思月突然一把捉住她拿着三明治的手,另一只手回马枪又拿捏住她的下巴,夏诗弦剩下的一只手胡乱扒拉,奈何文思月不为所动。

  夏诗弦余光瞄着餐桌,她还惦记着三明治。

  “啧,夏小姐还有闲心想三明治,看来我还不够努力。”文思月眯起眼睛凑近她,“想喝甜甜的咖啡么?”

  夏诗弦这次学聪明了,她屏住呼吸尽量不去吸入信息素,果然脑子不像前几次迷迷糊糊的了。

  “我不想喝,文总请您放开我。”她挑衅地看着文思月,只要不吸信息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喝。

  “嗯……”文思月没放开她,表情很为难,“可我想喝怎么办?”

  “杯子就在那,不嫌弃我喝过一口的话,文总自便啊。”

  话音刚落,夏诗弦感觉到下巴上的手使了点劲,这下她连点头摇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尽管她们现在的距离很近,但穿着围裙的女人还不满足似的,一条腿强势别开夏诗弦并拢的双腿,跟她充满侵略性的动作不同,女人眉目间一派柔情。

  “夏小姐喝过的求之不得,但现在更想要夏小姐嘴里的呢!”捏着夏诗弦手腕的手也紧了紧。

  夏诗弦嚣张的气焰被文思月的膝盖顶没了,她磨着后槽牙,身体一边抖一边说:“文思月,你阴我!”

  膝盖又打圈摸了两下,“我只是发现夏小姐的弱点而已,我喜欢进攻别人最脆弱的地方。”文思月看着椅子上抖个不停的人,眼神微暗。

  捏住下巴的手拾级而上,指尖不停描摹夏诗弦嘴唇的形状,淡色的唇被文思月揉的发红,她舔舔唇,亲了上去。

  很快夏诗弦的气不够用了,为了呼吸,她不得不张开嘴,文思月挤进来,带来的还有浓郁的信息素。

  “唔……”夏诗弦被亲的喘不过气,文思月亲的太狠了,感觉恨不得把她吃掉似的。

  时间被无限拉长。

  久到夏诗弦以为过去了好几天。

  直到文思月终于满足地放开了她,她脱力地瘫靠在椅子上,腹部时不时抽动,嘴唇水润润的,双眼被亲的发直,连手上的三明治都拿不动。

  文思月扶着她,轻轻按压她的腹部,把三明治送到嘴边,“吃点?”

  夏诗弦舌头发麻,一口三明治咬下去食之无味。

  “我想从此以后,只要夏小姐喝咖啡就会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想起我,咖啡也就不苦了。”文思月嘴角带笑,耐心的喂她吃完三明治。

  夏诗弦一丝计较的力气都没有,她觉得以后她想起的可能不会是苦咖啡,而是发麻的舌根和文思月灵活的膝盖。

  还有湿掉的裤子。

  “文思月,你一大早发什么癫,哪有人一早就这么……刺激的?”夏诗弦勉强端正坐姿,只不过话语间还是有气无力的。

  文思月见她能自己坐住了,端着咖啡坐到夏诗弦对面,“我也不想,昨晚太素了,忍不住。”

  说话就说话,蹭她腿干嘛?夏诗弦拼命缩腿,可桌子就这么大,很快她就避无可避。

  “你好歹是个大总裁,能不能有点别的追求?”夏诗弦气不打一处来,她发了狠,伸腿在桌下跟人缠斗。

  文思月特地把杯子转了个圈,对准夏诗弦的唇印,喝了一大口,咽下去后她眉头舒展,“其实我挺有斗志的。”

  夏诗弦点头,“这才对嘛。”

  “我最近想破头都想跟我老婆一夜十次,最好白天也能十次,夏小姐,你知道怎么才能让老婆同意吗?”文思月苦恼极了,放下咖啡,眉间染上忧愁。

  夏诗弦差点把一口牛奶喷她脸上。

  “我老婆身体不好,一次只有二十秒,就算十次也不到五分钟,我还没尽兴,她已经进入贤者时间了,虽说灵魂相合很重要,但是我老婆身体这么差,生活不和谐,我怕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听不下去了,文思月怎么能这么污蔑她!她愤怒地拍桌,“你说谁二十秒呢?老娘哪次不是坚持到最后一秒的?文思月你才是二十秒的那个吧!”

  文思月舔唇,坐姿矜持端庄,“我多长时间,夏小姐心里没数?”

  夏诗弦不吭声了,她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嘴里,喝干净牛奶,不理会文思月的眼波流转。

  吃完早餐还不到八点,今天应该不会迟到的。

  她还惦记着拿全勤,前两天特地去人事那边看了眼,考勤上显示她请了两天年假,只要不迟到请假,这个月的全勤她还是可以拿到的。

  她前脚抬脚上楼,文思月后脚跟在身后,夏诗弦走在前面芒刺在背,总觉得文思月在盯着她的裤子看。

  上了几个台阶,夏诗弦回头比了个手势,“文总您走前面。”

  文思月脸上尽是关切,“诗弦,我怕你腿软摔下来。”

  夏诗弦冲她挥了下拳头,“我好得很!你走前面!”

  结果直到回客卧,文思月也没走在前面,剩下的阶梯,是夏诗弦强装镇定走完的,进了客卧她咚的一声把门关上,连同文思月一并关在门外。

  她找了条新内裤和外裤,脱下来愁眉苦脸。

  “完了,要被文思月看扁了……”她边洗内裤边自言自语,搓揉的动作及其粗暴。

  换了条新裤子,夏诗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又行了,她捋了捋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雄赳赳气昂昂出了门。

  文思月在玄关等她。

  “文总不去车库开车吗?”夏诗弦泰然自若,仿佛早餐时发生的事只是错觉。

  文思月摇头,“今天想换一辆环保一点的。”

  她打开鞋柜抽屉,里面全是车钥匙,挑挑拣拣半天,她拿了几把钥匙,“正好带你去地下车库看看,毕竟在这住很长时间,总要熟悉环境的。”

  夏诗弦打了个哈欠没当回事,熟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对她来说意义不大,内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是她一辈子都买不起的房子。

  车库离别墅不太远,步行大约两三分钟,文思月带着她七拐八拐的,到达目的地时,夏诗弦目瞪口呆。

  车库满满当当全是各式豪车,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夏诗弦下巴都快合不上了,以往她只能在微博热搜上看到,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能亲眼见识。

  “这么多,文总哪些是你的啊?”夏诗弦指尖颤抖。

  “都是,老婆今天想开哪辆上班?”文思月语气平淡的就像在说今天吃三明治那样稀疏平常。

  夏诗弦呼吸困难,“我都行,听文总的。”

  “那就这辆吧,新能源车,便宜,诗弦也能开着上班。”文思月随手指了指一辆造型拉风的湖蓝色跑车。

  夏诗弦嘴角直抖,三百万的阿斯顿马丁电动跑车,她实在是开不出去。

  愣神的功夫,文思月已经拉着她走到车跟前,夏诗弦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文思月拉进车里。

  “这车有点小,还是迈巴赫宽敞点,适合交换信息素。”文思月抬手敲敲车顶,不太满意。

  夏诗弦坐在副驾上匪夷所思,“文总您选车的标准,难道就只有适不适合交换信息素吗?”

  文思月发动车驶出地库,“对,这是我唯二的标准。”

  还有别的标准?夏诗弦脸色一变。

  “还有别的标准?”

  文思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另一个标准,跟夏小姐息息相关,夏小姐觉得舒服的话,那就以夏小姐的感受为准。”

  夏诗弦选择闭嘴,她明白她的感受百分百是她交换信息素时的感受。

  ……

  在她的强烈抗议下,文思月妥协的把她放到离公司几百米远的路口,夏诗弦不想让人知道她跟文总的关系。

  可从进公司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她推了推眼镜,早晨磕到头后,她眼睛有点肿,为了遮一遮,临走前她带了副眼睛出来。

  假装若无其事的上了电梯,电梯里的同事刺探的目光,若有似无在她身上流连,然而每当夏诗弦抬头时,目光又消散了。

  她阖着眼,谁也不理,到楼层自顾自下电梯。

  夏诗弦走后,电梯间凝重的氛围顿时消散,站在按键处的同事呼了口气,“啧,我刚才都怕夏诗弦把包甩我脸上。”

  另一个同事嬉笑,“夏诗弦现在惹不起的啦,你看她今天穿的衣服没?没想到她跟总裁居然是那种关系,噫……”

  夏诗弦不知道全公司都在背后议论她,她今天穿了一身YS,摇身一变成了人间富贵花。

  溜溜达达进了办公室,还没走到工位,向琳迎上来笑得满脸谄媚,夏诗弦不想搭理她,脚步一转径直绕过向琳。

  “诶诗弦别急着走呀,还没到上班点呢,咱俩唠唠嗑呗?”向琳伸出胳膊拦住她,笑容异常明媚。

  夏诗弦把肩膀上的背包拎到手里,向琳见状脸色一变连退几步,生怕下一秒夏诗弦抡圆胳膊砸她脸上。

  “好狗不挡道,向琳这个道理你不懂?”夏诗弦语气平稳,动动肩膀将向琳扫到一边,走到工位上。

  她不喜欢桌上东西乱糟糟的,每天下班前都会把桌上的东西收纳好,但现在桌子上多了一大束红玫瑰,玫瑰特别新鲜花瓣上还有水滴,湿漉漉的一大捧花就这么放她桌上,搞得桌上除了水还有玫瑰根部带着的泥土。

  “这是你搞的,向琳?”夏诗弦揪下一片花瓣,转身阴恻恻地看向琳。

  向琳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是我,我哪有钱送你这么贵的花,我来的时候花已经在这放着了,夏诗弦,晚上的聚会你到底来不来?”

  夏诗弦哼了声,“去。”

  这破花到底谁送的?把她桌子都弄脏了,真不是来报复她的?

  拎包随手扔到椅子上,她拍张照片发给文思月,【文总你知道这是谁送的吗?】

  发完,她把玫瑰花拢成一束,找张白纸扎好,正愁往哪放时,文思月回复她。

  【不知道。】

  【赶紧扔了。】

  扔了怪可惜的,夏诗弦捻着下巴,眼睛滴溜溜在办公室转一圈,朝向琳走过去,把花塞进向琳怀里。

  “送你了。”

  向琳猝不及防,这玫瑰茎上面还有刺,夏诗弦下手没轻重,有的刺勾到她衣服上,有的隔着衣服扎她肉上,疼得她龇牙咧嘴,这还不算,根茎处的泥巴也抹到她身上了。

  她想发作,夏诗弦早就回工位上,向琳想冲过去骂她,眼瞅着夏诗弦戴着降噪耳机,压根听不见她说话。

  向琳气冲冲的把玫瑰往桌上一扔,去卫生间洗衣服了。

  办公室暂时剩夏诗弦一个人,向琳出去后,她脸色凝重,玫瑰花里有别的东西,夏诗弦不敢肯定,只下意识觉得不会是好东西。

  没多久纪之槐来了,她把设计部格局重新布局,把采光最好的位置留给自己,并没像总监一样给自己弄独立办公室。

  跟班们大多围着她,夏诗弦反倒成了设计部里最突兀的一个,饮水机碎纸机垃圾桶把她团团包围,地位格局一目了然。

  纪之槐来了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夏诗弦,想让夏诗弦换个位置。

  “从昨天下午开始,饮水机碎纸机不交钱不让用,已经有好几个人投诉你了,夏诗弦,这些都是办公用品,你私自收费,是想在这开个店?”纪之槐把她叫出来单独谈话。

  脏兮兮的桌子让夏诗弦心情极差,她没心情跟纪之槐吵架,敷衍地摇头,“让我坐那是首席的安排,我只是服从领导安排而已。”

  纪之槐笑了,“我让你坐那收费?你是设计师还是收费员?”

  收费员这个词太有年代感了,夏诗弦一秒梦回二十年前,纪之槐年少成名,论年龄估计跟她妈是一辈的。

  “我只是个裁缝,设计师和收费员都是兼职,首席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工作了。”夏诗弦心情好了点,她想继续回去画涩图。

  纪之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两人站在公司走廊靠窗的地方,她捻起窗沿的灰尘轻轻一吹,灰尘迷了夏诗弦的眼。

  “南小姐也是兼职设计师的裁缝,或许你可以将她当成榜样进步,总裁看重你只是因为你跟南小姐一样都是裁缝,等YSS明年春夏新款大获成功,站在总裁身边的,大抵还是南小姐。”纪之槐向前走了一步,低头对她说。

  夏诗弦没想到纪之槐看着道貌岸然,实则满肚子坏水,她嘴里的南小姐想必就是南星蘅了,用别人拉踩她她可以不在乎,唯独南星蘅不行。

  她不配。

  揉掉眼里的灰尘,夏诗弦粗俗的呸了一声,“首席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南星蘅的代餐?原来这就是YS首席设计师的格局,麻烦首席少看点宫斗剧,别人看都是提高智商,您看了怎么还降智了呢?”

  “还是看别人有人疼有人爱的你羡慕嫉妒?”

  纪之槐脸一阵青一阵白。

  夏诗弦收起吊儿郎当的样,抬起头逼视纪之槐,“首席,请您尽量在工作中不要夹带私人情绪,如果讨论工作事宜我很欢迎,但掺杂个人情绪影响判断的话,我敬谢不敏,我的态度一直都没变过,哪怕面对文总我也坚持理念。”

  “首席您也是设计师,对于设计师来说,设计理念和灵感是绝对不可撼动的,这个道理想必您也明白,如果您真的对我有意见,设计师之间的事,用设计来解决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就这样,我先走了首席。”

  她转身离去。

  回到设计部,办公室里面全是人,连门口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夏诗弦拼命往里挤,好不容易挤进去,乌泱泱的人她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什么。

  “喂,怎么这么多人啊?”夏诗弦随便揪了个人问道。

  旁边人踮着脚手搭凉棚使劲往里瞅,没在意夏诗弦随口回道:“听说设计部的夏诗弦送了向琳一束花,结果花里面有迷药!向琳哭着说夏诗弦要强行跟她XX呢!”

  ???

  没等夏诗弦说话,同事嘻嘻笑了下接着说:“正好赶上总裁过来,向琳估计是迷晕了,抱着总裁的大腿就要亲,结果被总裁一脚踹出几米远,当场就晕过去直接被救护车拉走了!”

  夏诗弦一股火直冲脑门,向琳怎么敢的?!

  看热闹的同事无意瞥了眼身边的人,一看夏诗弦满脸阴沉地站在那,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匆忙招呼其他人给夏诗弦腾地方,夏诗弦打遍公司无敌手,几乎每个部门都被夏诗弦教做人过,那一手拎包,简直就是随身武器,也就严婧涵没被她用包抡过了。

  看到夏诗弦,每个人都主动给夏诗弦让路,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每次鞋跟落地的声音,都让在场的人抖三抖。

  短短几步路,硬是让夏诗弦走出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质。

  拨开人群,办公室一片狼藉,有几张办公桌倒了,地上到处都是碎屑,文思月坐在她的位置上脸色异常难看,夏诗弦看了眼文思月,转身吆喝着把看热闹的人全撵出去了。

  热闹的办公室清静了。

  设计部的人面面相觑,但每一个人敢上前问文思月。

  文思月不复往常清冷矜贵的模样,她的头发有一缕落在脸颊旁,眼里尽是阴鹜,她坐姿端正,唯有搭着座椅扶手青筋毕露的手,展现出她此刻的情绪。

  “玫瑰花是谁送的?”文思月声音很轻。

  没人回答她。

  “诗弦,过来。”

  夏诗弦被她轻柔的声音激的哆嗦一下,慢慢走了过去,当她过去后,文思月用另一只手紧紧拉住她,夏诗弦疼得龇牙咧嘴,可她没让文思月轻点,反而把疼痛忍了下来。

  文思月转动椅子,对设计部的人勾手指,“你们都是首席带来的人?”

  所有人点头。

  “那……向琳是谁?我记得我说过Shion的设计部,除了夏诗弦全员解散,为什么还有人留在这里?”

  说话间,文思月视线缓缓移向总监,见证了完整过程的总监浑身抖如筛糠,话都说的磕磕巴巴的。

  “总裁,是,是是老板的意思,老板让向琳继续待在设计部的。”总监战战兢兢就差跪下了。

  文思月发出渗人的低笑,“老板?我想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们是故意的。”

  总监不敢吭声,花是向琳提议送的,没想到向琳自作主张在里面放迷药,本来她们打算借着吃饭的机会把夏诗弦迷晕的,谁知道歪打正着花又回到向琳手里,被迷药刺激的向琳没多久就易感期发|情,还撞上路过的文总……

  夏诗弦早就猜到玫瑰花不对劲,没想到竟然引发了这么大的骚动,她被文思月拉到身后,默默看着文思月遮的严实的颈部,心里的不安突然就消失了。

  “来督查是对的,设计总监,留你本意是照顾诗弦的,你却和向琳蛇鼠一窝……”文思月端坐在椅子上,总监被她压的低着头瑟瑟发抖。

  “总裁您没事吧?我刚跟夏小姐在谈……”纪之槐姗姗来迟,办公室的狼藉让她不由停下话头,转而看不停发抖的总监。

  夏诗弦咂舌,平时看不出来,下属犯错的时候居然这么吓人。

  “首席,我想你应该跟着一起反思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不想三令五申,短短两天,全是设计部出问题,你忘了来这之前我怎么说的了?”文思月站起来,眼底的傲慢一览无余,仿佛对她来说,哪怕是首席设计师也只是说换就换的。

  “首席?”

  纪之槐低下头,咬牙说:“我没忘,我会尽快进行整改。”

  文思月点点头,转头问夏诗弦有没有湿巾,夏诗弦从包里翻出一包递给她,文思月客气地道了声谢,离开了设计部。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事还没完。

  一小时后,YS集团总部就在内网上宣布对YSS设计部进行处罚,以纪之槐为首,对除了夏诗弦的所有人扣除绩效和全部奖金。

  向琳由于是Omega,又被送到医院,关于她的去留,集团打算等她出院再说。

  夏诗弦看到内网上大大的处罚公告几个字,笑得椅子打转,向琳发疯求总裁标记的事很快在公司传开,严婧涵一直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夏诗弦懒得打字,直接约她吃午饭。

  这次不吃汉堡,改嗦粉了。

  快到饭点时,夏诗弦给严婧涵发消息说自己临时有点事,让严婧涵先过去,她过会就到,严婧涵在约好的粉店等了十多分钟,夏诗弦才小跑着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夏诗弦跑的急,怕她等急了,气都没喘匀,弯腰扶着膝盖给她道歉。

  严婧涵摆手,迟到就迟到咯,无伤大雅,但她看到夏诗弦身后的人,一张脸顿时变成苦瓜。

  文思月也跟着一起来了。

  “喂,你怎么还带家属的?”严婧涵推门让文思月先进去,自己则在后面跟夏诗弦悄悄说。

  夏诗弦先点了三瓶汽水,小声说:“她非要来,我拗不过她。”

  严婧涵撞她一下,表情猥琐极了,“啧啧,看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老婆呢!”

  两人走到订好的座位,文思月已经提前把桌子擦干净,安安静静地等她们。

  夏诗弦本来想坐文思月斜对角的,然而落座屁股不自觉坐到了文思月对面,严婧涵看了两人一眼,选择加把椅子自己坐,跟谁都不一排。

  “文总,您先点。”严婧涵把菜单推过去。

  文思月摇摇头,“我跟你们一样就好。”

  严婧涵轻车熟路点了三份粉,等待的间隙她大着胆子问文思月,“文总,我冒昧的问下,您是在追我们诗弦吗?”

  文思月把汽水倒到杯子里抿了一口,“严小姐何以见得?”

  说到这个严婧涵更精神了,她灌了一大口汽水,摆好架势长篇大论,“嗨文总其实我观察好久了,您在Shion的这几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您对诗弦那么温柔体贴,肯定是对人有意思呀!”

  文思月眉眼弯了弯,“真的吗?我对诗弦温柔体贴?”

  严婧涵回忆了下,使劲点头,“肯定啊,诗弦也能感觉到,不过她说她以前受过感情的伤害,不会轻易谈恋爱的,如果文总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哪怕您是YS的总裁,我也要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请您不要来打扰诗弦。”

  一贯的嬉皮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表情。

  夏诗弦偷偷怼她好几下,严婧涵无动于衷,她沉下眼睫,声音低了些许,“诗弦大学都没上完,去了英国……呜呜呜……”

  “别说了!”夏诗弦站起来捂住严婧涵的嘴不让她说了。

  严婧涵点头,夏诗弦松开她。

  “文总,婧涵她瞎说的,你别当真哈,感情受伤大学没上完之类的,没有的事。”夏诗弦笑嘻嘻的,好像严婧涵在开玩笑。

  严婧涵眼神闪了闪,不再说话。

  过了五六分钟,服务员端着三份粉过来了,“您好,您点的三份加辣米粉,餐已经齐了,祝您用餐愉快。”

  严婧涵看见红通通的米粉,暂时忘了先前的不愉快,搓着手兴奋地说:“馋死我了,早就想吃这一口了,诗弦你就知道吃汉堡,我早就吃腻了。”

  说着她不顾桌上的其他两个人,拿起筷子挑了一根尝了尝。

  “嘶……过瘾啊,诗弦文总,你们赶紧吃啊,看我干嘛?”严婧涵疑惑地看着二人。

  夏诗弦瞥了眼文思月,拿了两双筷子,慢吞吞地递给文思月一双,她吃辣还行,不知道文思月怎么样。

  看文思月就不像能吃辣的样子,想到文思月即将辣的伸舌头,夏诗弦偷偷窃笑。

  【我故意的,谁叫文总让我吃五盘拍黄瓜,她的我特意交待放了超多辣。嘻嘻。】

  夏诗弦打开手机,严婧涵给她发了一串,她不动声色收起手机,文思月早晨那样对她,正好借次机会戏弄戏弄她,总不能老是让文思月逗她吧。

  挑起几根米粉,夏诗弦一边往嘴里送,一边暗中观察文思月的反应。

  米粉刚入口,一阵夹杂着疼痛的辣意直冲脑门,夏诗弦把米粉咽进去,拿过汽水连灌几大口,总算把辣味压下去。

  “咳咳……咳……婧涵你加了多少辣?辣的我嘴都疼!”夏诗弦忌惮地看着碗里红通通的米粉,不敢下筷子了。

  严婧涵嗦的带劲满头大汗,她伸出舌头用手扇了扇,“嘶……太久没吃了,让老板多加了点辣,偶尔吃一次,爽啊!”

  说完又是低头猛嗦。

  夏诗弦犹豫了下,有样学样跟严婧涵一样低头大口嗦粉。

  吃着吃着就忘了观察文思月。

  等两人嗦完粉,文思月已经吃完开始擦嘴了。

  满身是汗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想的是:文思月怎么吃的这么淡定,脸上汗都没出的?

  “文总……您不觉得辣吗?”严婧涵看了好几眼文思月的米粉,想看看她到底吃没吃。

  文思月拿起筷子在碗里搅了搅,别说粉了,连根菜都没剩。

  严婧涵瞪着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还可以,能接受。”文思月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说。

  严婧涵伸出大拇指,说了几个字:“文总,666。”

  一顿饭从人多吃到人少,她们去的粉店公司的人基本不来,因此夏诗弦一点都不担心碰上同事,所以才大着胆子带文思月过来。

  回公司的路上,严婧涵接到电话,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脸色逐渐凝重,时不时看向夏诗弦。

  “怎么了?”挂了电话,夏诗弦问她。

  严婧涵抿着嘴唇,看了眼文思月,文思月了然,自觉走到几米开外的地方回避。

  夏诗弦见状,心头一阵狂跳,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果不其然,确定文思月听不见,严婧涵沉声说道:“YSS明年春夏的定稿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