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尤喜学得越多,她在公司里也就越如鱼得水,以前她啥都不懂都能仗着自己的地位装逼,后来懂了三分,也能装成八,九分,再后来明了五六分,不得了,十二万分的劲儿都装出来了。

  也因为某人的气焰太大,一不小心做过火了,她把手底下这两个不孝子手中的权利收回来很多,明面上也不出什么大差错,无非是把权力分散出去,多找几个人来分担,好不让公司完全把控在两个不孝儿手上。

  这就动了他们的蛋糕,命根子!

  两人回去翻了翻他爸留给他们的保命协议,上面写了假如她要把他们赶出公司或者家门,或者让盛家的财产旁落,他们就有权利让她把所有股份都交出来。

  可她一没对他们撤职,二没对他们做出什么母不慈的事情,更没让盛家的财产落到外人手里,他们的妹妹和私生子难道就不是盛家血脉

  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老了都不放权还在公司里乱嚯嚯的老女人安静下来比较好。

  反正也不是他们亲妈。

  让尤喜安静下来的手段有很多,但他们不敢做得太过火,要了老女人命这种事他们就算是再恨她也不敢,于是就准备制造一点点车祸小事故,让老女人再受一回伤,反正她上次受伤后住院住了个把月,回来虽说性格大变,但总归对权力一样没什么兴趣,只顾着自己玩,现在可好,玩腻了就把手伸到公司里去。

  再让她躺几个月吧,假如她因为年纪太大,受的伤太严重了,那也不关他们的事。

  兄弟俩如是商量一番,暗地里偷偷开始扛起反击大旗。

  尤喜沉迷于学习与实践当中,不时跑跑衍家找衍简老师补补课,空了和尤溪打个视频电话,忙得起来也健身也改为了一天一个小时,直播也不搞了,渐渐就低调起来。

  可在商业版图却不低调,一个月也能上一两次财经报纸周刊,她的那群小粉丝才知道,老佛爷她不玩健身了,她跑去搞事业了。

  因为太忙,没顾得上宅斗,一时也没察觉两个儿子起了坏心思,感觉一切都在自己拿捏当中。

  还是衍方跑来盛家玩,他那天狗一样的狗鼻子闻到了盛世游兄弟俩身上传来的臭不可闻的味道,当场就差点吐了。

  勉强不露馅,和兄弟俩打打招呼,回头就拉着盛布多往房间里跑,哥俩关在房间里,衍方皱着眉说: “你爸和你叔不对劲儿。”

  盛布多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叔。”

  他心里压根没把自己当盛家人,如果不是老妖婆他才不会住这里。

  衍方也知道别扭的小老弟心里那根刺儿,也不纠结称呼问题, “我以前也经常见他们,他们臭归臭,但只是轻微的臭,让人感觉到一点不舒服,今天这两人跟去臭水沟里滚了一圈一样,浑身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听我说……依我的江湖经验,我一般闻到这种味道,不是那个人已经干了杀人放火行凶犯罪的大事,就是正准备干……”

  盛布多正想吐槽他仗着一个鼻子其实啥也不懂到处行骗,听到后面,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了。

  这阵子老妖婆和他们两个之间多剑拔弩张他是知道的,也许老妖婆自己没放心上,但他却对那两个人万分警惕,对母亲都不孝顺的人指望他们能有什么良心

  衍方问要不要找盛奶奶商量把她那两个儿子可能不对劲儿的事说一说,不管人准备干什么,当妈的总要管教的。

  衍方这会儿还没想到这俩货是准备对自己妈动手,而是觉得当妈的应该管教儿子。

  盛布多摇了摇头, “静观其变。”

  哥俩商量了下,谁也没告诉,准备去摸清楚那两个的把戏。

  一个往外跑跟在盛世游兄弟俩身边,一个就在家里盯着。

  在家盯着的盛布多跟个哨兵似的,拿着望远镜在五楼蹲守,这里看看那里扫扫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点,终于让他逮着了。

  一向管理车库的司机队长老王在车库内外不停徘徊,他是管车库的,按理说他在车库出现不奇怪,但怪是的没有哪个正在做自己工作的人脸上表情会这么复杂纠结。

  他观察了会儿,见老王拿着工具进进出出,犹豫徘徊,还碰上了管家从那里经过,见着老管家,老王险些给跪下,擦擦汗,慌里慌张的,管家问他干啥。老王低头说没事,有一辆车坏了不知道怎么修,怎么跟主人交代。

  老管家不疑有他,交代他好好修就走了。

  盛布多这边在楼顶上,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但他看老王面色不对劲儿的样子,放下望远镜就下楼了,一路跑到车库,正好碰上准备“干活”的老王。

  少年一脸阴霾,拎起老王的领口, “你干什么”

  盛布多把老王抓了个正着,他年轻没什么经验,等盛世游兄弟俩回来就揪着老王的领子去对峙,因为老王交代了是这俩指使的。

  当着盛世游盛世温的面,老王又不敢开口了,摇头说自己什么也没干,因为当时他就在监控的死角,有车子挡着,他借口检修车子也是他职责所在。

  盛布多年少气盛,以为抓到老王又把老王逼得招供了,就铁定能堵正主一个正着,谁知道人家改口后,他没留下证据,便也无从定罪。

  尤喜人在公司忙了一天,回来一把老骨头还没歇,就被这一场捉贼大戏给惊着了。

  孙子虽然人蠢了点,但她不相信盛布多会故意栽赃陷害,少年秉信如何,她心里一清二楚。

  走到盛世游盛世温面前,她摸着下巴,把兄弟一顿打量, “准备害谁”

  盛布多: “老王受他俩指使准备在你的车子上动手脚。”

  尤溪虽然有钱,但她为人低调,拥有的座驾五根手指头数得过来,尤喜穿来之后,也只多添加了两辆跑车,但她经常坐的就两辆,一辆是代表着尤溪身份的那辆定制加长版宾利,另一辆是一辆粉色超跑,平常尤喜去公司自己开就开跑车,让司机开就开宾利。

  今天是司机开的车,被动了手脚这辆是超跑。

  老王辩解: “车子出了问题,我在检修。”

  盛世游盛世温虽然被兔崽子弄了个措手不及,但两人一看没什么证据,就镇定下来了,一脸愤怒加惊讶训斥了盛布多,骂他陷害长辈父亲,白眼狼什么的。

  唱完戏,两人就关心了母亲几句,还亲自开口说要把老王开除了。

  “就算老王什么事也没干,但为了以防万一,为了妈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放家里工作了。”

  虽然被开除,领了一笔补偿金,但怎么能比得上在盛家工作的福利强

  盛世游盛世温又是吝啬的,多一笔钱也不愿意给。

  老王一不做二不休,被辞退回家前干了一票。

  于是盛世游的车子第二天就出了事,盛世温因为在外头嗨了一晚上没回来逃过一劫。

  尤喜收到消息的时候很惊讶,还跟盛布多说: “他雇老王来害自己”

  盛布多: “……”

  后面报了警,老王被逮着了,供认不讳,骂盛家兄弟俩是铁公鸡,他为了这两人谋害他们的母亲,被开除了,还是被他俩为了撇亲干系亲自开除的他,过后什么补偿也没有,他是替自己寻公道,也替老天爷教训教训这两个不孝子!

  警察都给听惊呆了。

  内容含信息量太大,豪门内的龌龊事被一个司机给扒拉出来了,好在这是警察局,这些事不会往外传,不然盛家股价就得凭白跌几成。

  关于司机受人指使谋害当家老太太的事,只是司机的片面之词,没有证据,盛世游兄弟俩也不会承认,加上当事人没主动计较,这事不了了之,但司机谋害盛世游的事是板上钉钉的,警察去盛家车库检查了盛世温的那辆车,发现也被动了手脚,好在人没坐就没出事。

  司机被抓起来了。盛世游成功把自己作进医院里,盛世温虽然逃过一劫,但面对尤喜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是觉得心虚,干脆带着老婆孩子借口度假跑了出去。

  盛世游的伤挺严重,他是罕见的熊猫血型,医院里没这血型,一时间又着急输血,把老婆孩子都叫过来验血,盛布多作为老子的私生子也被拉过去了。

  虽然盛布多对于老子出事的事感觉到一阵快意,面上还带了幸灾乐祸。但奇怪的是被拉去验血献血他反而没什么不情愿的反应。

  尤喜问他为什么,少年板着脸说: “就当还他的。”

  当爹的再坏,也没真害过他,还给过他一套房子,虽然他从小到大,没过什么好日子,没得到什么关怀,但总有一份生育之恩在的,盛布多是个暴躁小子,但心里却简单明白得很,他不会拒绝为这样一个爹付出什么,但是他只当这是还他的,还干净了两人就没什么瓜葛了。

  尤喜摸摸少年脑袋,虽然刺多了点,但没长歪,内里干净得很。

  少年将脑袋一撇,脸色别扭。

  检查结果出来后,出人意料,一家子没有一个血型跟盛世游配得上的,就连盛布多也是,他是O型血,盛希言是B型血,生的两个儿子血型都跟他不一样。

  盛世游躺在病床上,等着做手术,对此浑然不知,好在盛家还是有点能量的,多等了一小时,从别的地方调来了血,就是把盛世游折腾得够呛,险些去见了上帝。

  清醒后,盛世游苍白的脸色变得铁青,当着全家人的面咬牙切齿道: “我是AB型,他妈也是AB型,我们怎么可能生出一个O型的孩子”

  盛世游记得很清楚,当初就是因为血型特殊的关系,让他对自己的秘书产生特殊的好感,他们两个都是最特殊稀有的血型,后面才因为这份特殊搞在了一起。

  盛布多如果是O型血就证明那孩子不是他的!

  盛布多脸上看不清神色,低垂着眼帘望着地上。

  即使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的爸突然不是自己爸了,少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私生子虽然尴尬,但好歹身世清楚明白,自己从哪儿来的也有个根源。

  现在突然过往的一切被推翻了,爸不是自己爸了,那老妖婆呢

  她也不是自己奶奶了

  少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脑袋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抬眼一看,老妖婆笑眯眯的。 “没事,你一日是我孙子终身是我孙子。”

  哪怕以后身体换回来了,尤溪不要你,你照样还是能来找我。尤喜在心里补充了句。

  她的眼神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少年多看了两眼,垂下眸子,虽然没说什么话,但周身的气息没那么暗沉了。

  等DNA报告出来后,证实了这两人确实不是父子关系后,尤喜叹了口气。

  干脆让医院把全家都做了一遍DNA检测,反正一份也是做,两份也做,干脆都做了,谁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哪天自己的爹不是自己爹了。

  本来只是顺手一做,尤喜觉得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意外来得很突然。

  她和全家人都不是亲属关系这很正常,尤溪的儿子丢了,三个儿女都不是她生的,但最古怪的是,盛布多这个本来被认定不是盛世游的儿子,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抱来冒充私生子的孩子竟然显示跟她有血缘关系!

  尤喜惊得差点站不稳了,这些报告医院是第一时间拿给她看的,其他盛家人都不知道。

  她干脆瞒着没让其他人知道了,自己当场打了个电话给尤溪。

  她和尤溪都想到了当年尤溪丢掉的那个儿子。

  儿子虽然年纪估摸着不小了,比盛世游还大,但他的儿子呢如果跟盛布多这么大也不让人意外!

  尤溪请了假回国调查,查出了一桩陈年往事。

  其中内情过于冗长,不多赘述,大致是盛易年轻时候为了公司更进一步,打压过一个竞争对手,把这个竞争对手给搞破产了,他自己不当一回事,但人家怀恨在心,把当时盛易唯一的儿子偷走了还卖到山沟沟里。

  这人更绝是的,这事过了几十年,到了自己年老的时候,突然醒悟,觉得良心过不去,商战是商战,自己败了只能说明自己不如人,把气撒孩子身上算什么

  于是又找到自己卖掉的那个娃,那个娃已经结婚生子,但因为长期在山沟沟里劳作,生活困苦,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娃,这个娃就是盛布多,他把娃带回来,正愁着该怎么送回盛家,突然新闻说盛家长子搞出了个私生子,年纪也跟这娃差不多,他就计上心来,使出了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把私生子换成了盛布多。

  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当年那个孩子,要还也是还那个孩子,既然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他还在他儿子身上也是应当的。

  至于让他去盛家坦白他是没这个勇气的,能做到这个份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了,于是拍拍手心愿没多久也去见阎王爷了。

  尤喜看到这份调查报告后,整个人呆了几分钟才消化完。

  堪称一个人一场大戏啊。

  这个人还特有趣,虽然当年商战失败了,但他后来东山再起,如今也是一个不小的豪门,也正是因为家里有些钱,才能干成这么多事。

  叫尤喜看来,正是因为后来也有所成就,才会“幡然醒悟”,假如继续落魄的话,说不定还会继续怀恨在心,这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想过那个真正的私生子,他把人家换走了,不也亏欠了人家

  尤溪叹道: “那个私生子他养在自己家里,当干孙子养着,起名易,过得不错,还算富贵。”

  尤喜: “……”

  好家伙,把仇人的私生孙子当干孙子养着不说,还把人家起和仇人一样的名字,这个人真是鬼才!

  现在真相大白了,盛布多才是尤溪的亲孙子,是她丢了多年的儿子的儿子,是她唯一留在这个世上的血脉!

  尤喜看尤溪半天没反应, “你不去跟布布相认”

  尤溪一直发呆,被推了推才犹豫道: “当年我对盛易还有怨恨,又不敢明目张胆对他们父子如何,小布,小布被带回盛家的时候,我想着一个私生子又如何,他们不会管的,就一时兴起给娶了这么个诨名。”

  剩,不,多。

  这意思是她对盛易和盛家的情分不多了,她准备哪天有合适机会就动手把盛家的一切都夺走

  尤喜自己yy了下,笑出声,安慰她, “没关系,小布布应该不在意这个。”

  其实少年可在意了,为了这个名字都恨了老妖婆十几年。

  尤溪迟疑道: “可,可这么多年,我们也没什么祖孙之情。”

  尤喜也有点犯难,这祖孙二人跟八字不合似的,哪怕换了身体不知道对方,也相处不来。

  换了身体……尤喜突然想到,尤溪现在在她的身体里,她自己在尤溪的身体里,哪怕要去相认也是她去,不是尤溪去!

  尤喜: “-^-”

  尤溪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她留在盛家住了几天,每天都看着那个少年虽然浑身带刺,但看得出来心情不错,在尤喜身边过得很好。

  她突然就感觉卸下什么包袱,几天后就出国继续学习去了,走前还莫名其妙学着尤喜那样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把少年差点惹得炸毛追杀她到机场。

  尤溪想明白了,她本也是想找到自己的儿子,既然儿子已经不在了给她留下一个孙子,那只要这个孙子过得好就行了,跟她相处得如何,又有什么要紧

  倒是尤喜挺心疼盛布多的,尤溪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她跟个真奶奶似的,操心得不行,后来有一日没忍住了,把DNA鉴定单和调查报告拍少年面前,把事情跟他说了,告诉他他不是来历不明,他才是她真正的孙子!

  少年消失了几天。

  再回来后,好像浑身的刺都收放自如了,有时候还是挺扎人的,但更多时候,尤喜感觉这娃长大了,成熟了。

  他甚至会喊她奶奶了。

  尤喜觉得有点心虚,他是真孙子,她可不是真奶奶!

  跟尤溪打电话的时候说,尤溪笑着说: “挺好的,等我回去了,我就白捡你现成的,他现在跟你这么好,我也就不用担心以后怎么跟他相处了。”

  听着是高兴的话,但尤喜听出对面人语气里隐约的怅然若失,她拍拍胸脯安慰道: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尤喜对盛布多越来越好了,给他房子给他车子给他黑卡,要啥给啥。主要是自己也觉得这臭小子惹人疼,也为了老姐妹,但盛布多这小子吃硬不吃软,成天用怀疑的眼神看她,觉得她要把他卖到山沟沟里了。

  于是祖孙俩又重新回到互怼模式,才感觉世界回归正常,这小子就是吃硬不吃软啊,有啥用!

  尤溪一边听着那边的日常,一边笑出声来。

  找到孙子,卸下心里包袱后,她几乎每天都笑着入睡,而尤喜和孙子总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快乐。

  这天是尤溪在哈佛读书的第三个年头的初始,明天还有一场考试,罗菲尔教授是她观察了好久准备拜入门下的商学大佬,也是赫赫有名的投资界大咖商界巨佬,跟在他身边能学习很多,但这位教授人贵事忙,每年顶多招一两个学生,她决定好好睡觉,明天考好点,给教授留下好印象!

  谁知道一觉醒来,她已经在盛家大宅,自己的大床上,孙子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快点,还去不去了!”

  狗也汪汪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