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渔把长袖的下摆往下拉了拉，然后十分不雅地塞进了裤子里。
还好这边没人。
猫的脚掌虽然小，但它的脚步却很快，让楚渔这个成年人类也得三两步小跑着跟上。
“话说，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我表姐，你呢？”楚渔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过问过猫的意图，猫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来这个医院呢？
黑猫跳上了药品出口台，黑色的身影贴在玻璃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猫不太想谈自己的事，对于自己的内容，它只说过一个形容词，那就是“伟大”。
【这里有我要的东西。】
面对这根本算不上回答的回答，楚渔对小黑的态度嗤之以鼻。他都养了这个东西一个多月了，公园里的小猫咪都会给他抓老鼠了。
楚渔郁闷地左看右看。
安慈综合医院废弃了十来年，医院里面基本上没剩下什么东西，尽是一些不值钱或者搬不走的玩意儿。
楚渔走进大门后就踩到了一层厚厚的秋叶，枯黄的落叶堆满了全部的道路，连入口的台阶都没有放过。
墙壁上挂着几张宣传单，医院的故事，对肺结核等传染性疾病的宣传，还有一个巨大的医院标识。
楚渔被空气里浮动的大量灰尘呛到了，还好他早有准备，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口罩戴上。有了口罩的遮挡，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感觉这个医院怪阴森的……”楚渔倾听着四周传来的声音，有刷刷刷的，啦啦啦的，还有……哒哒哒的。
“怎么感觉像是人的脚步？”楚渔侧着耳朵，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好似踩踏地板发出的声音。
【上去看看。】猫示意道。
可是这里太黑了，楚渔从办公室里顺来的小手电筒也没有对着猫，楚渔自然看不到小黑的示意。他用手电筒打着走廊深处，害怕着会有《关灯后》那样的女鬼从漆黑幽深的廊道里冲出来。
看了那部电影之后，楚渔有一段时间都不敢直接穿过黑漆漆的走廊！
楚渔：“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
小黑瞥向他，喵了一声，意思是有话快说，别当谜语人。
楚渔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讲，“其实医院的那扇大铁门是开着的，不用爬墙进来的。”
猫不赞同地看着楚渔，不明白他讲这个事后话有什么用。
楚渔摸了摸鼻子，“那个锁不是老了坏掉了。”他看向小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
也就是说，这时候，医院里除了他们一人一猫外，还有其余的人。
怎么有这么多奇葩喜欢来这鬼屋一样的医院呢？
楚渔心里想着，却未曾想到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他看起来也像是众多奇葩当中的一朵。
小黑倒是无所谓，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它并没有闻到意料之外的气息，那么剩下的外来者应该只是普通的人类。
它选择一个人类饲主的好处出现了，那就是他拥有交涉的物理技能。
楚渔恐吓着说：“万一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逃犯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点像炸毛的小狗。
楚渔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但小黑听了只觉得是胡言乱语。它已经闻到那个鬼神的味道了，那是一种腐烂的下水道的味道，带着粗炼过的草莓香气，一股脑地涌向它的鼻腔，恶心得让人想吐。但这正是绝望的香味，是食物的味道。
【来！】
猫跃入黑暗中，楚渔迟疑了片刻，才咬着牙跟上。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楚渔咬了咬牙，从一个大概是放置药品的铁架上拿了一根铁条，它看起来曾经是这个铁架的一部分。
在上楼之前，楚渔从墙上撕下了医院的平面图。
医院的二楼是罗列的科室，安慈综合医院说不上大，规模只能说是一般，所以并没有市中心医院那样的单层科室并病房。楚渔看到了内科、外科、儿科和专门设置的狂犬疫苗接种处。
“也没什么好看的……”楚渔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脚步黏在原地没动。他心虚，且心慌。
走廊尽头还有一些看不到名字的科室，楚渔猜里面一定有消化内科，他有一次在那里闹了个笑话。
黑猫的鼻子动来动去，它正在轻嗅鬼神的气味。奇怪的是，那本来无比浓烈的气味突然消失了，好像藏进了异空间，不再往外散发一丝一毫。
【小心，这里有另一个空间。】小黑提醒到。这种把戏它见多了，为了不被更高位的鬼神发现、成为盘中餐，这些小鬼神们会把自己藏进一个隐蔽的空间，只有打开那个空间的门，才能进入对方所在的地方。
对于现在的猫来说，这需要花费些时间，但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
又出现了某些楚渔难以立即理解的名词，他摆了摆手，从口头上接受了。
楚渔大概get到了什么，他兴致缺缺地问：“那要怎么进去？”他回忆着自己看过的那些电影、玩过的那些游戏，“比如说活板门？就是哈利波特与魔法石里面的那种。还有书柜？镜子？”
【也许。】猫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它需要检测这个空间里能量异常波动的地方，然后去打开存在于那里的门。
“你这不是一问三不知嘛。”楚渔细数着小黑那些含糊的回答。
刚才听见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其余的外来者呢？
楚渔的心情绷得很紧张，他试图说些白烂话来安慰自己，其中夹杂着潮水般来又去的懊悔。他紧贴着墙壁移动，而猫则是在正中央走着猫步。
楚渔把科室一间一间打开来看，结果只发现了满地的废纸和废弃的医用口罩，还有一些无法移动的桌椅。
墙壁上连个钟都没有。
这也没有……这也没有……
“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逛完了二楼，他们便去了三楼。三楼的大部分位置都是为输液室开放的，血液科边上的半边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楚渔说：“地图上显示，这边有去病房栋的路。”他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查看那份绿绿蓝蓝的平面图纸。一阵阴风忽而吹过，刮得附近的脆弱的窗玻璃哐啷哐啷地响。楚渔转过走廊，与迎面而来的某个东西撞上了。
一时间，鬼护士、会动的尸体、惨死的病人等存在从楚渔的脑内一闪而过，他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啊啊啊！！！”
小黑本来没有被外来人吓到的，它被楚渔的尖叫给吓到了，整只猫一蹦三尺搞，身上的毛都爆炸了。
和楚渔的喊声一同出现的，是他人的惊吓声。
两道畏惧的喊声把这条小小的走廊填得满满的，比寓言故事里的烛光还管用。
楚渔下意识地把铁棍横过来，仿佛他是一名骑士，手里正拿着他锋利的佩剑。而此时，猫跳到了他的肩头上，它的重量压迫着楚渔的肩膀。
拐过转角的东西用光打亮了自己，那是两个年轻的男女。
楚渔眯着眼睛，总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在哪里见过。沉吟三秒后，他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是小汪小咪吗！”
留着一头挑染了绿色的黑色短发的女孩和她身旁的长发男对视了一眼，笑了。
“哇，你认识我们啊。”
……
……
「小汪小咪爱探险」是楚渔关注的探险UP之一，关注他们频道的人数高达三百万。小咪，也就是挑染的女孩，她相当胆大，而她的伙伴小汪则是胆小得走不动路的人。在之前的《汉江鬼屋》、《幸福游乐园》、《逃离密室的108种方法》中，他们两个之间产生的化学反应让楚渔笑得前仰后合。
“所以说，你们是在找下期视频的素材吗？”面对百万粉丝的UP，楚渔的心情相当微妙。刚才，他还把人家当成了逃脱在外的犯罪分子，还好他没有上去直接给人一棒，否则楚渔就变成犯罪分子了。
小咪“嗯”了一声，“那你呢？”
楚渔是打算和他们友好交流的，毕竟人家也算是公众人物，而且，在这种鬼地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安全感。
楚渔没说表姐和表姐的男同事的事情，“我听说这里闹鬼。”
小咪嘿嘿笑了一声，“是呀，不敢别担心，世界上哪有鬼。”她的表情有些调皮，“反正我走了这么多鬼屋也没见过真的。”
楚渔眼神漂移，他是没见过鬼，但他见过其它东西啊。比如说他身旁的猫，比如说他身旁的猫，比如说他身旁的猫。
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三遍。
也许是小黑实在是太黑了，这里又不怎么亮，小汪才发现陌生青年的肩头有一只浑身乌黑的猫。他眼神一亮，“兄弟你很上道啊，连黑猫都带过来了。”
楚渔在心里吶喊，是它逼我过来的啊！
小黑喵了一声。
小咪说：“它看起来好乖哦。”
楚渔想要告诉小咪，这种假象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