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方止淮不了解那段过去，对这个地方很陌生。
“云杉小镇。”
车驶进高山深处，连绵不绝的山坡在窗外掠过，蓝天，白云，青草，都是那么一览无余，洗涤着人的眼睛。
方止淮忍不住赞叹，“福藤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嗯。”
“这里太适合《天空之城》了。”方止淮伸出双手，悬在半空，在虚无的空气中弹奏。
他的手指优美，骨节修长，西方逐渐下沉的日光格外温柔，透过车窗照在他的手上，好似变幻成小精灵，随着他的指尖流转，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余晖也温柔了闫昆，他嘴角带着笑，声音轻柔，“方老师可以以后弹给我听吗？”
“可以啊。”方止淮不假思索回答。
闫昆嘴角的笑意更大了，还带了一丝得逞，方止淮这反应过来，这小崽子分明是故意的。
“喂，你是不是当时就对我有意思了？”方止淮侧过身看他，“那时候…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不对，第三次见面，你就看上我了？”
闫昆抿了抿唇，笑意收起，不说话了。
方止淮皱眉，以为他故作姿态，又道，“还不承认？我不信你当时对我没意思，不说我弹琴的风采，单说我的脸蛋，你看着就心动了吧？”
闫昆的脸色沉下来，方止淮感觉他好像更不高兴了。
什么意思？
“还不承认？”方止淮没打算饶过他，越说越起劲，“哦我知道了，你肯定看到我第一眼就心动了，然后你才故意接近我，哦～怪不得，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接近成浩宇去学琴，其实是为了接近我，对不对？对不对？”
闫昆突然停车，方止淮原本说得眉飞色舞，这一停车身体猛的前倾，差点撞到胳膊。
“操，你干吗呢？”方止淮动怒，心想这小崽子就是小崽子，比女生还麻烦，女生口是心非的时候无非是扭捏不承认罢了，这小崽子不仅不承认，还敢对他暴力使性子，有能耐得很。
“到了！”闫昆预备下车。
“别走！”方止淮拉住闫昆，“你不说话什么意思？放个屁能死啊？”
闫昆的脸色变了又变，方止淮好似透过那张脸，看到了无数种情绪。
有喜悦，有悲伤，有庆幸，有痛苦，最重要的，是矛盾，是所有情绪的糅杂，才有了他这样矛盾的表情。
“是。”闫昆终于开口。
“啊？”方止淮反倒脑子乱了，不知道闫昆在说什么是。
“我承认，你说得对，我都是为了接近你。”
闫昆的表情最后停留在温柔上，他漂亮的桃花眼闪耀着光泽，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仿似说了一句这世上最美的情话。
方止淮觉得整个人都软了，被这醉人的光，醉人的景，醉人的话，给软化了。
很多年后，如果有人问方止淮，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时光可以穿越，你最想回到过去哪个瞬间？
方止淮一定会回答，他想回到这个瞬间。
在云杉小镇的落日余晖下，闫昆在车里对他说“我承认，你说得对，我都是为了接近你”的瞬间。
人生中明明有那么多个遗憾、难忘、耿耿于怀的瞬间，可他偏偏就是无比怀念这个瞬间。
时间过去了两分钟，却好似过去了一辈子。
方止淮突然发出爆笑，哈哈哈地拍着座椅，“你看，我又猜对了，我的第六感是不是超准？”
闫昆依旧温柔地望着他，满眼都是宠溺，“嗯。”
“所以，你那时候故意装成小白兔接近我。”方止淮故意凑近闫昆，气息洒在他唇间，“怎么能装得那么乖啊，嗯？”
“方老师……”闫昆气息开始不稳。
“怎么还叫我方老师？”方止淮手指一点一点沿着闫昆手臂向上点去，一直点到他的颈间，眼见顺着向上，到他的唇。
“止淮……”
覆盖在闫昆唇上的不是方止淮的手指，而是他的唇。
两个人在车里吻得异常激烈。
方止淮因为身体用力，臀部摩擦，牵起之前的伤，不由皱眉嘶了一声。
闫昆松开他，意犹未尽，嗓音沙哑，“怎么了？”
方止淮暗戳戳咂舌，闷着脸不说话，只是往后退了退，刚坐好，车窗外探过来一个人，直瞅着车内的他们。
方止淮惊了一跳，心里的气闷有了地方发泄，直接打开车门下车，那人也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
“干吗的？”
“你是干吗的？”
两人直指对方意图，谁也不让谁。
闫昆下车，加入方止淮阵列，“我们来看风景。”
对方是个高高的中年男人，或许是常年日晒，他的皮肤很黑，但很健壮。
“看风景？”这人说话不知道是方言的问题，还是本身脾气不好，语气很重，让人听了不太舒服。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他碰见的是心情不畅的方止淮。
“怎么了？我看个风景还要征得你的同意了？这是你家地？”
“我可不敢说，这是国家的地。”男人这句话说完，背对他们吹了个口哨，远远的，有什么东西踏着青草飞奔而来，渐渐靠近。
“马？”
那几匹马离他们并不太远，只是刚才方止淮和闫昆都没注意。
这一下子奔腾而来，连带着地都有了几分震颤。
“要不要骑？”问话的是那个男人。
方止淮和闫昆对望一眼，他看到了闫昆眼里的期待，可是他屁股还疼着呢，经得起骑马颠簸吗，这小崽子都不会为他考虑一下吗？
“我们不骑了。”闫昆回答。
方止淮满意笑了。
“这里以前不是挺多游客吗？”闫昆又问。
“你说那多久以前了？早没有了。”男人手指前方一片房子，“你看那里，早前那么多人花钱来投资、建房子，结果现在……唉，这不是遭了吗。”
“为什么没人来了？”
“你们不知道吧……”男人点了根烟，又递给闫昆和方止淮各一根，两根烟都被闫昆接了过去。
男人没说什么，继续道，“这里刚开发的时候，有什么骑马的、射箭的，反正只要圈起来的地，什么都做，还有住宿饭店，哎哟可多了，还吸引了很多学校啊、公司的人来团建，那时候，还真是热闹啊。”
男人吐了口烟圈，高亢道，“谁知道，后来就曝出来这里的地私人可以圈起来买卖，连那杉树林都被人买下来了，这事闹得大了，这个地方提起来都是各种丑闻，也就没什么人来了。”
说完，男人盯着闫昆，问，“你以前来过？”
方止淮也看向闫昆，闫昆点上烟，点头，“很久以前了。”
“那是挺久了，有十年了吧。”
“这里现在还有餐馆吗？”闫昆问。
“有啊。”男人粗犷地笑着，“我家就有，前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