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尔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 他就将昨晚剩下的一些地方收拾好,然后把自己的物品都好好放回了包里。

  嘎吱——

  两扇门板被合拢在一起,耶尔仔细地将那个陈旧的锁栓上。

  而随着这一道咔哒声响起, 一切回忆也仿佛随之落锁, 被好好存放在了里面。

  他后退了几步, 安静地凝望着眼前陈旧的建筑。

  这间老屋被遗忘在时间缝隙多年,此刻终于被拂去尘埃, 安然地伫立在晨光中。

  最终,耶尔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转身一步步离开。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

  墓地在更远的镇上, 需要转好几趟车才能去到。

  幸好多的是回来祭拜的人, 运送到镇上的车并不难打, 只是有些拥挤。

  耶尔又见到了火车上的那对年轻母女, 有些意外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一样的。

  “妈妈,那个哥哥好眼熟,好像在火车上见过……”

  对面的小女孩睁着溜圆的大眼睛, 小声和妈妈嘀嘀咕咕。

  耶尔有些尴尬地移开来视线,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

  从村落出来后,路明显好走了很多, 整辆车从磕磕绊绊到逐渐平稳,路两旁的店铺人群也多了不少。

  这次又没能摸到小羊。

  耶尔看着路旁的街道, 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和路程,倏地觉得有些遗憾。

  “啊!”

  对面的小女孩突然惊叫了一声, 原本拿在手里把玩的玻璃蝴蝶脱手而出。

  眼看着那玻璃就要掉在车底, 哐当一下碎成八瓣, 那片空间却好似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那蝴蝶稳稳地立在了地上。

  小女孩哇了一声, 从地上把蝴蝶捡起来,举到妈妈面前,“一点都没有坏!”

  耶尔收回微动的手指,被那份纯粹的快乐感染,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那晚见到维拉之心后,他的精神力就恢复了一些,虽然和原来完全没法比,但对于人类而言,也很匪夷所思了。

  他能感觉到,一根线穿过漫长而遥远的宇宙而来,将另一头系在他的左手尾指上,持续不断地牵引着他。

  只要恰当的时机到来,回去的通道就会重新打开。

  车晃晃悠悠地到达了目的地,耶尔开门下车,步入了一片灿烂的阳光中。

  这里地广人稀,加上有一种莫名的信仰,所以这里的人去世后都会葬入郊外的墓园中,每年清明都有一大批游子返乡祭拜。

  “一共是198元,扫码支付还是现金?”

  耶尔挑选好了祭品和白花,付钱后就随着人流进入墓园大门。

  他沿着记忆中的路慢慢地走,穿过一大片墓碑后,来到了自家的墓地前。

  眼前的墓碑上雕刻着两排名字,位置偏左,似乎还空出一行等待着第三个人的名字。

  “外婆,妈妈。”

  耶尔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许久,神情柔和中带着一丝怀念。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这个墓地里,葬着外婆和妈妈的骨灰盒,也许不久后也会埋下一个他。

  这里的习俗如此,认为人死后必须有一个地方安葬,不然做鬼都不安生,而且和家人一起埋葬就不会孤单,在地府里也是一家人。

  怕挤的就买相邻的位置,不忌讳这个或者钱不够的,就买一个位置,大家共用一个墓碑和土地。

  打完招呼,怕她们埋怨,耶尔又轻声解释了一句。

  “抱歉,不是忘记你们了,只是这三年发生了意外,实在没办法过来。”

  三年没来,这一块已经生了很多黑绿的青苔,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连红字都看不太清了。

  幸好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提前买好了水、刷子和毛巾。

  “我先给这里清洗一下,一边洗一边说和你们说吧。”

  外面的店有专用的清洁剂,非常好用,耶尔蹲在台阶上,一边洗刷刷一边讲着这段时间的事。

  “……确实是出了一趟远门,远到甚至离开了地球(小声),因为没找到回来的通道,所以一直没办法来看你们。”

  “也算是有收获吧,学习了一门外(星)语,有一份报酬很高的工作,地位感觉也比较受人尊敬,完全可以自食其力。”

  毛巾一擦,那块石板就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大片的青苔被仔细刷掉,脏水潺潺流进低处。

  “要说最大的收获,还是阴差阳错有了喜欢的人。”

  耶尔顿了一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这才想起来要和外婆妈妈报备一下西泽的存在。

  “等会再说吧,到时候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他,现在先专心祭拜。”

  最后一泼清水下去,这块被岁月侵蚀的墓碑,终于露出了原本干净肃然的模样。

  他用毛巾仔细吸干水,在灿烂的阳光下,那片润湿的水痕很快被烘干。

  那些祭品被一一摆在上面,有清酒有糕点,香火点燃白花繁盛,这才终于有了祭拜的样子。

  “你们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耶尔面向着墓碑,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想了想觉得刚才实在没大没小。

  刚刚见面,应该先问问长辈的情况的,虽然也不会得到回复就是了。

  “听说在下面过得不好,就会托梦来给上面的人,麻烦他们多烧点纸钱和香火。”

  他托着侧脸,神情平和,眸底却闪过一丝落寞。

  “这么多年,你们一次也没有入梦来看我,应该是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

  耶尔凝视着身前的墓碑,仍由自己漫无目的地回想曾经的事。

  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多,期间也有不少摩擦甚至怨怼,但是生死是一道大坎,可以消融很多很多的事。

  那些回忆经过时间的美化,或者说自身的成长成熟,褪去了那些不愉快的外壳,只剩下最温暖的核心。

  “这样就好,就算以后我不在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

  他最终释怀地轻笑起来,像是主动跨越了一道心坎,不再备受折磨无法忘怀。

  “这边这边!”

  周围祭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自己来的也有拖家带口的,来来往往热闹得很。

  为了不挡住路,耶尔坐在了墓地的台阶上,只比那些祭品低了一级。

  “咳,说说你们【儿媳妇】的事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咳一声,但憋了很久还是从何说起。

  “说是儿媳妇,但他其实是个男的,不、不对,好像不能这么说……”

  耶尔叹了口气,后知后觉自己在墓前公然出柜,好像有点不妥。

  但话已经说出口,说一半又不说了才是吊胃口,对死者很不尊重,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继续道。

  “他叫西泽,白发金眼,眉目深邃,比国际巨星还要帅,不过他不是明星啦。”

  容貌倒是还好形容,说到身份就卡壳了。

  “不知道能不能说,他原本是一名军部上将,后来又成为了元帅,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普通人平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

  如果外婆和妈妈的灵体还在这里,听到他的讲述一定会觉得这孩子一定是疯了。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虚幻,毕竟他说到底只是一个穷小子罢了,没权没势的,可能就一张脸好看一点。

  含糊其辞地略过了关于虫族的部分,耶尔继续往下讲述道。

  “虽然说是元帅,但是他的年纪没有很大啦,那种地方平均年龄二百多岁,我们都是旗鼓相当的青壮年。”

  “他非常高大强壮,一拳就能打死一只A级的异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随随便便就横扫一片——我真的不是在说奥凸曼。”

  “但是不用担心,他真的很爱我对我很好,不会像对待异兽那样对待我的。”

  耶尔总感觉自己越说越离谱了,这种介绍没有哪个家长会放心的吧!

  为了强调自己不是被包养,也不是被强取豪夺了,他想了想,开始讲述他们相遇时候的事。

  “遇到他的时候非常戏剧化,他快要死了,而我刚好路过那里,心一软就把他捡了回去,和当初捡汤圆时就挺像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软,可能他太悲惨也太坚韧,那双眼睛又太明亮璀璨,让我……”

  耶尔卡顿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了,回想当初的心情已经很模糊。

  也许只是一时念起,又或者只是心血来潮。

  反正人生那么长,怎么可能永远谨慎理智,突如其来的感觉击中了他,然后下一秒,他做出了决定。

  不管原因如何,结果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这就足够了。

  “救下他之后的一段时间很不顺利,各种各样的麻烦和事情,不过幸好最后都一一解决了。”

  捡到西泽之后,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泛起了波澜,不管他们是生拼硬凑到了一起,还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存在——

  “总而言之,我们就是王八绿豆看对了眼,日久生情。”

  耶尔语气轻快地开玩笑道,脸上的表情却十足认真。

  “虽然听起来也许很奇怪,但我们真的是正常地谈了个恋爱,现在正在热恋期呢。”

  “这次突然回来,都没能和他好好告别,那边的身体一定会出问题,可能会因为一直昏迷被诊断成植物虫。”

  想了想,耶尔又补充道,“总而言之,要快点回去才行,不然他一定会哭鼻子的。”

  这句话莫名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乍一听只会觉得他恋爱脑大爆发,而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大概每个操心儿女婚事的长辈,听到这种土味爱情故事都会忍不住撇撇嘴,吐槽几句又傻又愣又天真的两人。

  特别是一方要跟着一方远走他乡时,就更加不放心了。

  她们没办法回话,但想必应该也会担心这个,耶尔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干巴巴地宽慰几句。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是相处了很久,彼此都知根知底的,他是个好虫……人,对我也一直很好。”

  “光听那些唬人的名头可能会觉得他很可怕,但实际上他是很正直很温柔的,做什么事都很耐心细致。”

  他掰着手指,一条条地数西泽的好在哪里,努力说服外婆和妈妈也喜欢上他。

  “他记得我所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所有琐碎的生活习惯包括忌口等,多看了什么东西一眼,那东西下一秒就会送到我的手上……有时候还挺困扰的。”

  耶尔低咳一声,下一秒也忍不住笑起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凡尔赛。

  大概只有真的被纵容溺爱得无法无天,才会有这种烦恼吧。

  “他会尊重我的意愿和想法,一般我拒绝过的他都不会问第二遍,也一直都将我保护得很好,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寡言,但很多事都不会瞒着我。”

  “平常的时候……”

  耶尔倒豆子一样说着西泽的好,说了好半天都没说完。

  “总而言之,反正他就是很好,你们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在异国他乡悲惨度日的。”

  一缕微风吹过,轻轻撩动额角的发丝,带来一丝别样的清凉。

  树叶发出簌簌的轻响,白花的花瓣被卷上半空,随着风去向不知名的远方。

  耶尔慢慢安静下来,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出神。

  “刚才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其实都没有好好说明白我自己的想法。”

  他深吸了口气,一想到外婆和妈妈可能正在听,就忍不住有些羞赧,但还是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地道。

  “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想和他生活在一起,然后一直一直走下去。”

  “我是认真的。”

  耶尔强调道,“非常、非常认真。”

  他没注意的是,身后包扎好的小白花被风吹动,柔软的花茎上下摇晃着,仿佛在一下下地点头。

  “如果可以,我真想带他来和你们见一面。”

  正式地见一面,正式地介绍他,然后再好好地告别。

  虽然机会渺茫,但未来总是充满无限可能,未必不会有这个机会。

  耶尔神色怔怔,一直等阳光倾斜位移,周围祭拜的人来来往往又一批,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掏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在标题那打出了两个字——

  遗书。

  上次穿越是魂穿,虽然生成的躯壳和他原本的容貌一模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留着一个身体在这边。

  这次穿越他不保证是什么情况,可能真的什么也不剩了,也可能还是会留下一具尸体。

  要好好处理后事才行啊。

  “第一条:如果有谁发现了我的尸体,请不要害怕,报警然后把我的手机和身体都送到警察局去,非常感谢你。”

  “第二条:您好,很抱歉浪费了警力,但如果可以,请帮忙联系较近的医院,我愿意捐献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请随便拿不要客气。”

  “第三条:不管现在接手这具身体的是医院还是警方,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火化然后把骨灰埋在xx市xx镇xx墓园第67号墓碑下。”

  “(ps:我的卡里还有些钱,应该足够负担这一切的费用,如果还有剩余,请帮我捐献给希望工程或者流浪动物救助基金会,非常感谢!)”

  “第四条:请不要把我去世的消息告诉通讯录里的人,因为我已经和他们说了要出门远行一趟,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但不需要增添更多的悲伤了。”

  “第五条:……”

  写到这条的时候,耶尔顿了一下,一时间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了。

  他没什么特别重要的牵绊,就算离开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人,只需要处理好这具身体,就能顺利从这世界脱离。

  但他往回翻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妥,似乎太麻烦警方了……不过器官捐献倒是一件可以回馈公众的事,拜托给警察也好。

  耶尔愣了一会,下意识询问道,“你们觉得呢?”

  他应该怎么做,才能不影响别人又妥帖安置好自己,然后回到身后的墓穴里,长眠于脚下的土地。

  墓园里长风萧萧,人群已然散开,周围只有一片安静伫立的墓碑,没有谁能回答他的问题。

  但也许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想了一会,耶尔还是低下头,继续在备忘录上删删改改,努力完善着这份没有法律效力的遗书。

  “……老屋的地属于我的外婆,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居住(一个亲友都没有了),如果政府要拆迁修路,可以直接拆没关系。”

  简洁明了地写了六七条,最后署上姓名和身份信息后,他便停下了手,顺便将手机密码设为了无。

  脖子后似乎有些凉凉的,耶尔伸手摸了摸,才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不妥。

  在墓前写遗书,要是外婆和妈妈的灵体真的在看,刚才他所做的努力肯定没用了。

  他连忙熄灭手机屏幕,连声解释道。

  “呃,这个真的不是殉情,只是西泽……嗯,他其实是个外星人,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话,就必须要舍弃这具身体穿越过去。”

  “就像这样子——biu的一下,我就越过宇宙和他重逢了。”

  耶尔自顾自解释了一会,直到旁边走过一个小孩,一脸好奇地盯着他。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但还没等耶尔回答,就有一个大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连忙牵起小孩快步离开。

  “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走了走了。”

  大概是刚才旁若无人自言自语的样子,真的很像个疯子吧。

  他意识到这一点,眼睫微颤,脸上的神情渐渐淡了下去。

  “抱歉……”

  耶尔将脸埋在臂弯里,好半晌才哑声道。

  说到底,他其实也藏着私心。

  他已经受够了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生活,虽然能适应得很好,但不代表不会伤心和厌倦。

  遇到什么事都是自己撑着,每次回到出租屋都是一片冰冷的黑暗……这些都让他越来越难以忍受抑郁的痛苦,以至于终日泡在实验室里,最终以猝死告终。

  他忍受了那么久的孤独,才终于等来了那一片家中的暖光,等来了可以携手走过余生的另一半。

  怎么可能舍得放开手。

  “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

  耶尔紧闭着眼,埋藏在臂弯下的神色歉疚而不舍,却还是坚持着轻声道。

  “我有新的家了,那个地方太远太远,没有返程的车票。”

  “不是做出了取舍,也不是把你们放在天平上称量轻重,只是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停留在原地。”

  他睁开眼,看向远处枝头振翅高飞的鸟雀,眸底划过一线微弱却坚韧的亮光。

  “我该重新出发了。”

  “对不起。”

  耶尔的话音刚落,一阵强劲的风就从远处吹来,将他的头发和衣领都吹得乱飞。

  “唔……?”

  一点沙尘被吹进眼睛里,耶尔猝不及防抬起手遮挡,身体下意识往后仰倒,蜷缩的身体也敞开来——

  那风就带着无数纷飞的花瓣,满满地扑了他一身。

  就像是一个安慰的拥抱。

  耶尔瞳孔微缩,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妈妈?”

  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那股奇异的芳香带着暖意,恍惚间还是一个悠闲的午后。

  金色的阳光洒满客厅,幼童蜷缩在母亲的怀抱中,嗅闻着无比安心的味道,在一下下的轻拍中入睡。

  耶尔失魂落魄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去抓张开双臂去抱。

  ……却怎么也挽留不了那转瞬即逝的奇迹。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重新坐回那台阶上,捂住眼睛断断续续地笑,用手背一下下地擦拭眼尾。

  “您同意了,是吗?”

  同意他离开这里,去追求前方的幸福了,哪怕再也不会回来,往后几十年都见不到面了。

  尾指上传来的拉扯的牵引力,那股被吸附的感觉更强烈了些。

  知道门快开了,耶尔站起身,伸手将有些歪倒的白花摆正了些,洁白的瓣叶之上,是两行漂亮的红色楷字。

  上面刻着的,是他最牵挂和放心不下的两个人。

  他曾从她们的怀抱中跌跌撞撞走向世界,现在又要在她们的祝福里,奔向一片光明的未来。

  “妈妈,外婆,我走了。”

  耶尔站起身,凝视着眼前的墓碑,眉眼柔和地笑起来。

  “我会一直想念你们的,你们也要记得想我。”

  “再见。”

  呼——

  一阵微风席卷而过,把小女孩额前的刘海吹得支愣起来,像是炸了毛的小猫。

  但她完全不顾上这些,看到身后的一幕后跳起来,摇晃着妈妈的手。

  “妈妈,那个哥哥刚才还站在那里,但是突然就不见了!”

  “xiu的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忙碌的妈妈并没有在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乖乖的,等会妈妈带你吃糖葫芦。”

  小女孩哦了一声,果然乖乖地站好不再乱动了,但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

  “妈妈,春天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阳光璀璨,鸟雀啼鸣,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她拾起地上的一朵小花。

  “傻囡囡,春天早就来了呀!”

  作者有话说:

  回收伏笔“当年”!

  作者始终坚信,救赎是一个严丝合缝的闭环。

  目前已经回收了所有的金色碎片,召唤出了SSR耶耶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