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但还不等他们温存多久, 休息室的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阿德莱德的声音响起。

  “冕下,舞会进入下半场了, 您现在方便参加吗?”

  “等一下。”

  耶尔扬声回应道, 随即拍了拍怀里的雌虫, 示意他起来,“要走了, 我穿个衣服。”

  没想到在第一步就卡壳了,他刚才脱的时候就像毛衣一样一股脑撸了下来,穿的时候才发现这衣服复杂得很。

  “我来吧。”

  西泽接手过来, 将几个纠缠在一起的暗结松开, 把衣服抖抖整齐后帮耶尔披上。

  “累不累?不想参加的话就回家休息吧。”

  雌虫的指尖划过敏感的喉结, 偶尔还擦过颈侧和胸前, 带来细微的痒感。

  耶尔被摸得抿了抿唇,“还好,只是有些不太习惯熬夜。”

  “刚才来寒暄的贵族中, 大部分是大皇子那边阵营,小部分是中立的,目前还没有A级的雄虫过来, 应该都在观望。”

  他简单和西泽说了一下情况,想起什么, 眉心微微蹙起。

  “能感觉到有一个雄虫一直在暗中看我,和其他的视线都不太一样, 我记得他好像是叫……”

  “维托?”

  西泽的动作顿了顿, 神色一点都不意外。

  “有一部分贵族是近年兴起的, 虽然不太被那些老牌贵族放在眼里, 但其实已经成为一股很大的力量了, 是改革的突破口之一。”

  “我要做些什么吗?比如拉拢一下之类的。”

  耶尔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讨教道。

  将歪了的胸针别好,西泽低头亲了他的鼻尖一下。

  “不用,是他们需要费尽心思地想怎么讨好雄主。”

  “走吧,我给您介绍一下大皇子,还有另外亲近些的贵族认识。”

  ……

  帝国这一任皇帝相比前一任在位的时间更久,政绩却极为平庸,一生子嗣单薄,只顺利培养出了奥格斯格和菲利克斯两名皇子。

  二皇子完美继承了皇帝年轻时的样子,娇纵跋扈,一脑袋杂草,反倒是从小不受宠被乳母养大的大皇子,更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对此,耶尔只能评价一句,歹竹出好笋。

  而在他正对面,那根“好笋”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这边,只是端正中不知为何夹杂了些揶揄的神色。

  “耶尔冕下,久仰大名。”

  简单寒暄了一番,三方点到即止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双双落座。

  奥格斯格身边的侍从隔着一些距离围在旁边,像是拉起了一层防护。

  耶尔本以为会有些拘谨,毕竟外界评价中大皇子性格严厉,在失去唯一的雌子后更是阴晴不定,很不好相处。

  但眼前的雌虫给他的感觉,其实和一开始的西泽差不多,只是更具有历经世事的长辈一般的气质,温和持重。

  “冕下大概不知道,我和希尔泽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面了,那时候他还没现在这么高大,也没这么凶,和小豆丁似的……”

  这次会谈的话题非常随意,基本是想到哪说到哪,耶尔抿了一口雌虫递过来的草莓牛奶,很感兴趣地听着雌虫的“黑历史”。

  “不过正式接触还是在青年的时候,那时几个军事大学联合举办机甲比赛,他横空出世,打脸一众精英选手夺得桂冠,甚至分数都遥遥领先。”

  他当时正是想施展才华,怀抱着整顿帝国野心的青年,便在赛后帮西泽解决了一些找上来的麻烦,将虫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当时希尔泽使用的名字就是“西泽”,夺冠前在荒星混的那几年也是用这个名字,不过后来要进入军部和册封军衔,只能用回正式的原名。”

  闻言,耶尔微微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雌虫,“原来不是你随口胡诌的啊,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西泽反而怔了一下,“那个资料您没有看吗?”

  之前因为隐瞒身份的事,他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生平经历都整理成了资料,传输到了雄虫的光脑上。

  后来耶尔偶尔会表现出疑惑,但他以为雄虫只是没有细看,但这么看来,很可能是一点都没看的。

  耶尔有点难绷,眸底泛起些许无奈,低声和雌虫咬耳朵。

  “那些资料我没看,知道真实身份就够了,但其他的都是你的隐私吧。”

  “没关系的,雄主随便看都可以。”

  不出意料得到这么一个答案,耶尔面不改色道,“还是算了,自己看有什么意思,还是听你讲或者听其他知情虫说才好玩。”

  西泽叹了口气,解释道,“之间和您说过的,和家族决裂之后,为了自保去了边缘的荒星生活了很久,这就是那段时间用的名字。”

  “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不过以后这就是雄主的专属昵称了。”

  奥格斯格安静地看着他们咬耳朵,眸底从始至终都带着柔和的笑意,仿佛在看着他们,又或者在透过眼前的景象怀念些什么。

  但他们没能闲聊多久,夜色已经非常深沉,很快大厅就奏响了另一种音乐,彰显着舞会进入了特殊节目。

  耶尔对此一无所知。

  很多本身没有雄主,也没想玩开放游戏的雌虫已经自觉退下了,奥格斯格也揉了揉眉心,露出一点疲惫的神色。

  “我有些困乏,先下去休息了,你们好好玩吧。”

  告别过后,耶尔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正想拉着西泽回去补个觉,就被一道陌生的声音叫住。

  “冕下?”

  转过头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雄虫,之前在迦诺圈子里呆着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拥护着他的。

  “冕下,您要一起来玩吗?”

  玩?玩什么?

  耶尔眉心微蹙,有些奇怪地看着神色尴尬的雄虫,越过他扫了一眼大厅内的景象。

  厅内的虫已经少了很多,灯光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昏暗暧昧的暖光,整个舞会现场的氛围奢华而糜烂,音乐声中甚至夹杂着明显的水声。

  贵族雄虫分散着寻找喜欢的地方坐下,而他们带来的雌侍雌奴正跪在地上,低着头卖力服侍他们,其中不乏穿着晚礼服的贵族雌虫。

  耶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紧蹙起眉心。

  “咳,就是和雌侍雌奴之间的……各种玩法,之前都是迦诺殿下领头的,各种玩法都有,您要不要来体验一下?”

  那雄虫含含糊糊地暗示道,同时表示自己最近新收了几个带劲的雌奴,可以和他交换来玩一玩。

  他刚才已经见识过眼前雄虫的利落狠辣,此刻却从那漆黑的眼眸中看出一丝格格不入的纯粹,是和将要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同的干净。

  “刚才是冕下的正式见面仪式,这是雄虫圈子里特殊的见面仪式,每一名晋升A级或挤入上流圈子里的雄虫都经历过,您真的不来吗?”

  耶尔转头看向西泽,雌虫的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来,但显然也是知道这个潜规则的,甚至默许了自己可以对他那样做。

  “冕下,不要不好意思啊!这只是很正常的事,以后您要进入上流社会的圈子,也必然少不了这种应酬的。”

  这个社会已经对这些司空见惯,但不管是“开放”一些,直接在大厅座位上弄,甚至几个雄虫之间交换雌侍雌奴来玩。

  还是相对“矜持”一些,在舞会二楼的房间单独玩,性质其实都相差无几——

  都是把雌虫当成可以自己专属的,随便玩弄的物件来看,而不是需要尊重和爱护的伴侣。

  他倏地有些生气,不仅是因为这畸形的习俗,更因为雌虫的隐忍和默认。

  “我不去,你们随意,以后不要再邀请我参加这些活动。”

  耶尔冷声道,无视了眼前雄虫错愕的表情,直接攥住西泽的手腕,有些强硬地拉着他往大厅出口走去。

  “我们走。”

  是社会默认规则又怎么样,在雄虫圈子里有潜在含义又怎么样。

  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本体也并非一只虫,何必要遵守这些恶心的东西。

  他改变不了整个虫族的环境,也不想耗费心神去扭转什么,最多只能坚持不去沾染,还有保护着西泽不让他受这些屈辱。

  那个雄虫懵了一瞬,但还没来得及挽留,耶尔就带着雌虫离开了大厅。

  “怎么了?冕下不肯来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来就烦躁的雄虫脸色更臭了,转过头果然看见了维托,没好气地道。

  “是啊,不知道什么回事,烦死了。”

  “连蒙特元帅都能骑在身下,我可不信他不懂这些,说不定就是眼高于顶看不起我们罢了,天真,等以后被排挤了就知道哭了……”

  雄虫嘟嘟囔囔地回去找雌奴发泄了,剩下维托站在原地看着耶尔离开的方向,神色若有所思。

  *

  夜色深深,月亮和繁星都被遮掩在云后,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被外面微凉的夜风一吹,耶尔才彻底清醒过来,那一丝火气也降了点。

  他抿了抿唇,转头询问旁边的西泽道,“现在回家吗?还是去哪里?”

  西泽看了眼周围的景象,突然道,“难得会到这里来,我带您去皇宫的后花园看看吧。”

  举办舞会的地点是最大的一处宫殿,而在金碧辉煌的舞会大厅外,周围还有很多建筑和景色,最漂亮而且比较透气的地方当属后花园。

  从正门拐到侧边一条鹅卵石小径,就好像瞬间从奢华进入了幽静的森林,繁茂的枝叶挡住了身后透出的灯光,周围一片昏朦。

  簌簌——

  走在面前的雌虫帮他拨开横生的枝杈,开出一条路让他进来。

  “这条是快速穿过的捷径,会难走一些,雄主跟紧我。”

  走了大约百米,耶尔嗅闻到了一缕玫瑰的清香,夹杂在微凉的夜色中,让困倦的精神顿时一清。

  “……感觉我们好像在私奔。”

  他已经不怎么生气了,用力握了握雌虫的手,转眼去看周围花园里静谧的景象。

  那些树木和花草在月光照耀下泛起大片浅淡光影,像进入了一个没有虫知道的梦幻之境。

  而他们是撇开一切,逃亡到这里的一双旅鸟。

  西泽将雄虫肩膀旁的一节枝杈拨开,闻言转头看他,神色在模糊的昏暗中看不太清楚,但耳尖却明显地泛起了红。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把拉着手腕改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势,带着耶尔进入了后花园中。

  眼前豁然开朗——

  耶尔瞳孔猛地微缩,失神了一瞬。

  “我偶尔会到这里来,不过不是因为观赏景色,而是和殿下会面商议一些事情,不过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西泽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点怀念,沉默半晌后又轻叹了一声,“这里的变化倒是不太大。”

  团团簇簇的植物和花卉中放着一张有靠背的藤椅,是用藤条挂起来可以摇晃的类型,刚好够两个虫一起并排坐。

  “吱呀——”

  陈旧的椅子发出吱呀轻响,耶尔下意识拉住了藤条,生怕椅子一下子塌了。

  雌虫伸手扶住他的侧腰,轻拍了拍后低声道,“不是藤条,里面是拧成股的金属丝,很牢靠的,不会掉下去。”

  这个位置显然是专门设计好的,处在不算高的缓坡上,可以一览无余地俯瞰下方的景象。

  安静坐了一会后,从大厅中带出来的燥热慢慢散去,额前的发丝被微风吹起。

  远处的花海尽头连接着天空,清亮的月慢慢从云后露出一角。

  “刚才我说以后都不会参加那些活动是真的,不会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改变决定。”

  耶尔突然开口道,而后认真地看向雌虫。

  “所以如果别的虫和你说什么,比如我去乱搞了之类的,都是挑拨离间,不要信知道吗?”

  雌虫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当众逗弄,会不会被交换出去,只是因为被一贯的风俗裹挟,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来。

  “我知道的,若您真的把我交换给其他的雄虫,我也会拒绝的,并不是完全无条件顺从。”

  西泽神色柔和,深深地凝视着耶尔,

  如果让其他雄虫听见这一句话,必然会勃然大怒,甚至会觉得雌虫的顺从度不够,需要狠狠调教过一遍。

  但耶尔愣了愣后,非常简洁利落地应了一声好,而后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显然心情很好。

  毕竟他一直喜爱着的,并不是雌虫被社会束缚出的那份温顺,也不愿看到那份自困于牢笼的奉献。

  任何违背天性的强迫,都只会磋磨掉健康而热烈的情感,而不会滋养出新的生命活力来。

  “你有拒绝的意识就好,别什么不合理的要求都无条件服从,要是以后我变坏了,你也要记得不要被欺负。”

  虽然他想不到自己被污染或者同化会是什么样子,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并不畏惧下狠手。

  西泽愣了一下,低声道,“……您不会的。”

  “我知道您不会的。”

  雌虫下意识又说了一遍,却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突然有些微变,但很快就压下了那份隐约的忧虑。

  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了,耶尔低咳一声,随便转移了一下话题,“话说,S级雄虫的具体作用是什么呢?”

  他顺着想了想露面之后可能会带来的问题,突然真情实感蹙起眉来。

  “总不会叫我去联姻,然后和什么基因优质的雌虫结合,为帝国繁衍大业添砖加瓦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耶尔神情严肃地想了一下,最终看向一旁的雌虫,语气沉重,“我应该不会被迫卖身吧。”

  西泽刚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一句,有些无奈地宽慰道。

  “不会的,但是可能会定期采样,送去帝国研究所研究您的基因,近些年来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您的到来说不定能突破最后的阻碍。”

  想起来一直给雄虫讲解势力分布,还有那些贵族的产业和关系等等,真正需要耶尔了解并实施的却一直没说,西泽暗道失策。

  “高级雄虫的职责一个是负责提供高浓度信息素,稀释和复制过后大批量生产出信息素药剂,供给最为紧缺的医院或战场。”

  “还有就是给濒临狂暴的贵族雌虫做精神疏导,但不是像您给我做的那样。”

  见到耶尔神色仍然困惑,他继续解释道,“一般B级以上的雄虫就能实现无接触疏导,甚至能一次梳理多个,整个过程非常迅速。”

  耶尔的精神力似乎同时具有治愈和控制两种功能,强大到可怕,如果能最大程度地开发利用,甚至能堪比一支精英机甲部队。

  但……那么强大的雄虫,此时却安静地坐在一张藤椅上,正听着他说种种规则禁忌,神色温和而专注。

  “不用担心,您慢慢来就好了。”

  西泽的神情柔和了些,话音渐渐低了下来。

  那么难得,几乎千年难遇的,兼具了强大和温柔的S级雄虫,居然会阴差阳错出现在那场战役中,继而成为了虫族的一员。

  又在一年前来到艾塔尔,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灵般对他伸出援手。

  西泽从来不相信虚无缥缈的命运,却也在这一刻忍不住怀疑,耶尔是不是被那慈悲的存在选中,来拯救这个腐朽不堪的帝国和他的。

  如果真的有命运存在的话,希望祂不要那么严苛,耶尔已经经历了太多艰难困苦,才终于从黑暗走到这无边月色里。

  那些深切的苦难,已经足够换取往后一路光明坦荡。

  耶尔原本正在默记这些东西,耳边的声音却突然停了。

  他有些疑惑地抬了抬眼,“怎么不说了……”

  一抹温热却恰好印在了脸颊上,让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一抹璀璨的金在迷蒙夜色中熠熠生辉,倒映在耶尔的眸底,让那乌黑温润中陡然亮起一点灼灼的光,仿佛互相成就的黑夜与繁星。

  他后知后觉地脸热起来,开口时甚至磕绊了一下。

  “怎么突然……你怎么了?”

  西泽被抓包偷亲,但却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唇瓣在那脸颊上磨蹭了好一会,才哑声询问道。

  “没怎么,只是想亲一下您,可以吗?”

  耶尔擦了下脸上的口水,没有理会胸腔处撞击的鼓噪,抿了抿唇吐槽了一句马后炮。

  “您脸红了。”

  雌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间带着一点促狭笑意。

  耶尔用手背挡住了脸,好半晌才闷声道,“你看错了。”

  西泽眸底的笑意更深。

  之前雄虫总喜欢逗他玩,一看到他羞涩敏感的样子就心情大好的样子,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也曾让他困扰过一段时间。

  后来他放松了很多,偶尔也会逗逗耶尔,才知道……那真的很好玩。

  西泽清了清嗓子,熟练地将有些过速的心跳压下去,再次开口时已经恢复正常——

  如果忽略那同样泛红的耳尖的话。

  西泽轻叹一声,想起耶尔一开始说的私奔言论,又觉得这宫殿确实太闷。

  就算是能自由在主星行动,对雄虫来说也仍然束缚居多……只是终究无可奈何。

  “等这些事尘埃落定后,我就把之前攒的年假都请了,带您去其他星球放松一下,我记得有很多星球都很有意思……”

  他声音舒缓,没有很正式地拿出光脑查询,只是闲聊一样,左一下右一下地说着记忆里比较好玩的点,偶尔问一下雄虫喜欢什么。

  耶尔也渐渐消去了脸上的热度,往后放松地靠在藤椅的椅背上,小腿悠闲地轻晃。

  “嗯……你喜欢花吗?我还行吧,每次养都养不活。”

  “以烘焙面包闻名的星球?感觉这个好好玩,不过我喜欢蛋糕多一点,面包其实还好,只要做成正常的形状就行。”

  不吃大蟑螂和大蜘蛛是他的底线,另外一些类似于甲壳虫等等的,他还勉强能忍受。

  “盛产毛绒绒小羊羔的星球?星球上的草地肯定很辽阔,应该挺好玩的……”

  耶尔沉吟了一下,“现在还不能出去,但是可以在周边玩一玩,主星的什么最出名?”

  西泽卡壳了一瞬,迟疑半晌。

  “主星的话……我记得之前有报告呈递上来,说主星球每年产生的金属垃圾是其他星球的几百倍。”

  美食不出名,景色不出名,除了科技发展程度最高,地理位置最好,居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了,哦,甚至还被抨击垃圾生产多。

  耶尔和西泽双双沉默。

  话题被截断,静谧的夜色重新蔓延上来,明明微风比之前凉了一些,周身却只能感到舒畅的热意。

  耶尔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点困倦的睡意也消失不见。

  他无意识垂眸看向自己放在长椅上的指尖,正和雌虫的指尖相距不远。

  耶尔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却还是没有触碰到。

  但下一秒,手背覆盖上一片温热,雌虫的手修长宽大,覆着一层薄薄的茧,时常有种温厚而安心的感觉。

  “看,牵住了。”

  西泽眼尾微弯,看着他轻笑道。

  “……嗯,牵住了。”

  耶尔眼睫一颤,轻声重复道。

  他借着月光凝视着雌虫的脸,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多么神奇。

  在一年以前,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居然会在后半夜坐在幽静的花园中,和一个雌虫隔着一段距离好像罗O欧和朱O叶一样深情对视。

  但浓稠似奶的月光流淌在周身,消融了一切嘈杂的外界声音。

  在这不同寻常的安静中,在交错的清浅呼吸中,仿佛能触摸到彼此的灵魂——

  具有同样的纯粹和光泽,好像一面镜子互相映照的两面。

  ……不,他们还是不同的,而且差异永远存在。

  耶尔无声地想,第一次直面了这个问题。

  那是跨越了一整个宇宙和漫长的时间,经由无数历史的沉淀所形成的不同,早已融化进血肉里,潜藏在每一次呼吸中。

  而他也终于向自己妥协,承认自己至死都没办法舍弃身为人的一部分。

  但如果再也回不去,不妨就这么将就着生活下去,也挺好的。

  如果再也……回不去吗?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好像蝴蝶轻盈的振翅,带来一瞬间怪异的酥麻感,让耶尔有些怔然。

  那奇异的感觉转瞬即逝,很快就融化在了月光和雌虫的目光里。

  于是耶尔不再去想,抿唇笑起来,第一次无比正式地询问道。

  “请问,我可以亲你吗?”

  而后,他果然听到了一声柔和而纵容的轻笑。

  “当然。”

  “如果您喜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