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的第一天, 天气难得晴朗。

  阳台外的积雪稍稍化开,被015耐心地清扫掉了,藏在小棚下面的盆栽被移到有阳光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舒展枝叶。

  那株红玉藤通体剔透, 像红玛瑙雕刻而成的小艺术品, 将暖阳折射出千般流光四溢的色彩。

  “现在呢?能看见我吗?”

  耶尔弯下腰,探头去看雌虫的表情, 边问边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疗程才刚刚进入中期,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那么快起效,但一早起来, 西泽就告诉他眼睛已经能看到一点光了。

  西泽按在左眼上的手松开, 轻轻握住了雄虫的手。

  “只能感知到一些光线, 还没到能视物的阶段……不过应该也快了。”

  伤势较轻的左眼中一片混沌的朦胧, 能隐约看到大的色块,右眼只能微弱地感知到些许光晕,需要更多的时间恢复。

  “好吧。”

  耶尔不免有些微的失望, 但默了默还是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已经很好了,慢慢来吧。”

  西泽也跟着轻笑,“好。”

  之前每天忙忙碌碌上班, 周末也忙着带雌虫去看医生,一朝清闲下来, 耶尔居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就这么呆在家里感觉挺无聊,但又没有出去的欲望, 艾塔尔毕竟只是一个贫穷且落后的小星球, 没有多少娱乐设施。

  “不如我们来看电影?”

  耶尔突发奇想道, 在015光滑的脑壳上拍了拍。

  “这种天气很适合窝在家里看电影, 不是吗?”

  他看了看西泽, 表情正然地开始胡言乱语。

  “有一种说法叫要想伤口好得快,就要提醒身体的疗愈细胞哪里受了伤,多看些影片,说不定就会刺激眼睛赶紧好起来了呢……”

  雌虫眉眼有些无奈,安静听完了耶尔的“歪理”。

  “雄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忌我。”

  况且他们一起看新闻的次数也不少了,看电影也没什么区别。

  “让你多点参与感嘛。”

  耶尔始终觉得看新闻和看电影还是很不一样的。

  前者可以全程听声音,后者的话就涉及到休闲娱乐性质了,画面相对声音精彩得多,只能听不能看还是很难受的。

  “要看什么的?唔……”

  他在主页上挑来挑去,茫然地纠结了一会,最终选定了一部评分较高的影片。

  阳台的帘子被拉上,又因为是菱格的设计,并不会太挡光。

  整个客厅被浅淡的阴影笼罩,超大的屏幕投影明亮清晰,氛围闲适又舒服。

  耶尔踢掉拖鞋把脚缩上沙发,抱着一碗薯片咔嚓咔嚓开始啃。

  这是015为数不多会弄的小零食,一度让他感到非常亲切,果然对于油炸食品的热爱是能连通不同维度不同文明的。

  “……”

  熟悉的电影开头音效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填塞满空荡而安静的客厅。

  西泽调整了一下姿势,往后靠在沙发垫背上,身体正对着屏幕。

  他脸上神情认真,但实际上……他在走神。

  这感觉很奇妙。

  在他繁忙的前半生,从没想过也会有这样悠闲度日的一天。

  新年时候的事务是最多而琐碎的,各种各样的宴会邀请会像雪花一样飘来,再加上军中积攒的事宜,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但此时最占据心神的并不是这违和感,更多来源于身旁坐着的,正无意识往这边靠的雄虫。

  雄虫身上散发着一种浅淡的香气,是柔软而温暖的,体温会透过相贴的地方传过来,存在感强烈。

  明明呼吸清浅,偶尔的动作也轻而随意,却比电影里的声效和剧情还要清晰可感,让他始终没办法将注意力放到电影上。

  “……果然没办法苟同你们这里的……”

  一声很轻的嘟囔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什么?”西泽回神,下意识道。

  耶尔直起身,连薯片也不吃了,蹙眉盯着眼前的屏幕。

  “我说,我果然不认同影片里面的爱情观。”

  刚才电影讲什么了?

  西泽皱起眉,凝神去听,但刚才的片段已经过去了,现在只剩下主角唔唔咽咽的哭泣。

  这已经涉及到他非常不擅长的领域了,语塞片刻,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

  “电影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导演的主观色彩很重……不喜欢也正常。”

  耶尔倒是从来没和谁聊过这种话题,穿越前也很少参与进同学的八卦交流中。

  蹙眉半晌,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雌虫,“那你的想法呢?”

  想法,什么想法?刚才电影到底讲什么了?对了……雄虫讲到爱情。

  回想起在贵族圈子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还有各种各样低俗又突破底线的玩法,西泽的表情淡了点。

  “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本质都是出于利益催动,是被既得利益者发明出来掩饰丑恶本质的产物罢了,或者借着这一层免死金牌理所当然地伤害或索取……”

  他说到一半,猛地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安静。

  才想起来身边并不是那些大腹便便又嘴脸猥琐的酒囊饭袋,而是一个性情温柔中带着点奇异的天真,涉世未深所以很可能还满是幻想的小雄虫。

  ……完蛋。

  西泽压抑住捂脸叹息的冲动,随着这份安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半晌才听到雄虫迟疑而轻缓的声音,“……你说得对。”

  耶尔盯着眼前吵完架后又开始甜甜蜜蜜的主角,被耳边雌虫漠然又厌恶的语气震住。

  缓了缓这种怪异的割裂感,他默不作声地继续啃起薯片。

  他继续专注电影,身旁的雌虫却开始不自在起来,变换了好几个坐姿,想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神色愈发凝重。

  斟酌半晌,西泽谨慎开口道,“那雄主是怎么想的呢?关于……这个、呃爱情?”

  “我吗?”

  耶尔从电影中回过神,思索了一下,将嘴里的一片薯片慢慢抿碎。

  “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能做到尊重理解、从一而终的,才算是一段健康的关系吧。”

  “虫族的婚恋习俗是一雄多雌制,可能不太适合我这个……”

  耶尔含糊了一下自称,然后又道,“反正,能让我下定决心去喜欢的,应该是很好的虫吧,然后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不会出现穿插多者的情况。”

  他不知道要多深的爱,才能让他决定跨越一直坚守的底线。

  主动放弃自己身上人类的部分,全身心地接纳一个“外星生物”,然后彻底融入这个陌生的宇宙和世界中。

  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想……他会坦然接受。

  耶尔眼睫一颤,继而轻笑着将话题挑开。

  “我刚才就是随口问问,你不要这么紧张,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闭目养神,不用勉强自己陪我看。”

  西泽听出了他刚才话中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相信,喉结滚动几下。

  只是最终还是没有追问,只是哑声道,“……没有勉强。”

  他们不再说话,朦胧晨光透过帘子的罅隙钻入,空气中的浮沉闪烁着温暖细小的光,静静地沉淀下来。

  电影的进度条已经拉了一半,如胶似漆的主角即将因为战乱分别,正耳鬓厮磨地低声倾诉爱语,悠扬而悲凉的轻音乐响起。

  “吃吗?”

  一片散发着咸香的东西抵住下唇,西泽顿时回神,下意识咬住,那根手指就收了回去。

  雄虫的动作太过随意,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亲密。

  能让雄主亲自喂食多半是雌君或非常受宠的雌侍才有的待遇,不管哪个他都沾不上边,但……

  西泽慢慢把嘴里的薯片咬碎。

  管他呢。

  “嗯……?”

  耶尔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电影中肠子横飞的画面,有些艰难地将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

  “高能场面不预警,这到底怎么过的审。”

  他将音量调小,有些郁闷地放了两倍速,等待这一段过去。

  “都是摆拍的道具罢了,别怕。”

  西泽神色平静,明明说着劝慰的话,语气却淡然到几乎显得冷酷。

  “战场哪里有时间给他们哭哭啼啼互诉衷肠,重型武器的一次扫射只需要五秒,所有生物都会化为一滩残血烂泥。”

  这是叫他别怕吗……怎么感觉更可怕了。

  耶尔默默无言,咽下嘴里的薯片。

  不过他才想起身旁就坐着一个军雌。

  电影中的这些画面对他而言,是端坐在象牙塔中的家伙向外眺望一眼,将幻想中认为最惨烈的场景拍了出来——

  却只是无限美化后的滑稽剧罢了。

  耶尔看着雌虫的侧脸,突然意识到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选择独自重塑精神图景。

  西泽不是不知道他重视的是什么,只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因为他已经过了这样无所谓受伤不会爱惜身体的年月太久了,早已形成了习惯。

  就像刚才雌虫说的,战场容不下任何的软弱和退缩,就算浑身骨头都断了,只囫囵忍一晚上,第二天照样豁出命来拼杀得头破血流。

  耶尔蹙了蹙眉,没有对此评价什么,只慢慢道。

  “新闻上说帝国即来迎来长达百年的和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战争这种东西还是越少越好,最好不要再发生了。”

  “是的,很快就是……和平年代了。”

  西泽唇角微勾似乎在笑,欣慰又有些释然的意味。

  只是半晌后又扯平了嘴角。

  “但死去的英灵并未安息,就代表着动荡和变革永不会结束。”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很快就停下了话音,只是摸索到遥控器,将声音调回去。

  “这段已经过去了,雄主可以继续看了。”

  电影果然进入高潮部分,历经艰险的两个主角又开始甜甜蜜蜜,开始一同筹备盛大的婚礼。

  场面看着温馨又欢乐,将刚才的沉重氛围一扫而空。

  可能是开始犯困,咔嚓咔嚓的声音逐渐慢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

  耶尔没有骨头似地滑溜下来,无意识地往舒服的地方拱了拱,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快躺进雌虫怀里去了。

  肩膀蹭上了毛绒绒的触感,一片温热麻痒。

  西泽身体顿时僵住,又怕雄虫觉得不舒服而强行放松下来。

  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情节,雄虫蓦地轻笑起来。

  他笑的时身体会微微震颤,柔软的发尾也跟着乱动,在颈侧裸露的皮肤上来回扫动,存在感极为鲜明。

  西泽莫名想起很早之前的一件事。

  和他关系不错的第二军上将是个毛绒控,每次聊天必定提起他家里养的爱宠。

  视频里显示那是某种娇小的、毛绒绒的,会发出奇妙夹子音的小星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个木头根本不懂!”

  那个高大粗犷的军雌表情慈爱,抱着光脑上的视频不撒手。

  “我家咪咪简直是个小天使,每次它在怀里撒娇,我就忍不住心软消气,甚至可以原谅议会那群冥顽不灵的老东西……!”

  曾经西泽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居然能让脾气出了名暴躁的军雌露出那样的表情,但现在……

  他觉得自己稍微能理解了。

  伸手抱住的话,又会是什么感觉?

  “?!”

  侧腰猝不及防被摸了一下,那一瞬间升起的酸痒让耶尔剧烈抖了一下。

  他一下从电影中回过神,抬头看向西泽,困惑道,“怎么了?”

  “……没事,抱歉。”

  西泽低声道,那只试探的手悬在半空,谨慎地停了一瞬后放回了沙发上。

  简直鬼迷心窍了一样。

  他本不该那样轻率地对待眼前的雄虫,但想到那只被深深抱在怀里,咪咪叫着撒娇的小星兽,手就忍不住自己动起来了。

  “真的?”

  耶尔巡视了那张一贯严肃的脸一番,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端倪,遂放弃探寻雌虫现在的想法。

  被打断后已经没有刚才的沉浸感。

  他转头看向电影里西装革履的俊美雌虫,沉吟半晌道,“这个明星还挺帅的。”

  但他又看了眼西泽的侧脸,“不过没有你好看。”

  这并不是恭维。

  西泽的容貌俊美深邃,苍鹰般凌厉的双眸明亮,山根高挺,唇瓣丰润。

  是非常严峻而出众的一张脸,只是剑眉略略压低,看起来有些凶悍。

  猝不及防被夸奖,雌虫脸上的严正消失不见,有些慌乱地低咳几声。

  “……雄主也很好看。”

  耶尔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却道,“是吗?你都没有见过我真正的样子呢。”

  “确实没见过,但……”

  西泽有些语塞,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就像阳光温暖、牛奶香浓、焦糖甜蜜微苦……

  就算失明无法看见具体的色彩和形体,那种感觉也已经深深烙印在心底,一触即知。

  只是远远感知到,便心生隐秘的欣悦。

  他本该满足于此,但审视内心,却不得不承认他想恢复视力的原因中,想看见这个雄虫的欲望占据了相当一部分。

  雌虫还在纠结,耶尔却忽然笑了笑,起身将怀里的薯片盒子放下,抽出湿巾随意擦了手和脸。

  最后坐回沙发上,侧身面对着雌虫。

  “你可以摸摸我的脸,军雌的空间立体想象能力应该都很不错?提前做一下心理准备,以免恢复视力的时候失望。”

  后面那句显然是在开玩笑,西泽却很不赞同地皱了眉。

  “请您不要自轻……怎么会失望。”

  “是不是有虫议论过您的长相?”

  他忽然想到这种可能,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不要在意那种言论,雄主值得最高的赞美和尊敬,不要为那种……主观性极强的话自伤。”

  耶尔有时觉得他像一个古板的封建大家长,无时无刻不充满严肃感和奇怪的保护欲。

  对待他像对待什么不经世事的幼崽,既怕他恶劣顽皮,又怕他没有得到最好的对待。

  “好啦好啦,没有发生过那种事……你还要不要摸?”

  前半句的时候西泽的神情微松,听到后半句时又显而易见变得紧张。

  那种带着点矜持和内敛的军雌气质,和“想要”的欲望在他脸上不断交替,看得耶尔很想笑,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回答。

  “……要。”西泽最终低声道。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电影里的主角似乎在说话,但已经彻底沦为了背景音。

  西泽能察觉到雄虫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身体凑了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温热的鼻息似乎近在咫尺。

  他紧张地握了握拳,下意识收紧了手指后又强行放松,最终向着雄虫的位置摸索着伸出手。

  “……”

  借着模糊的光晕,耶尔看见了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

  西泽的神情变得郑重而专注,谨慎到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在半空中无所适从地换了好几个姿势,才以屈起食指的方式缓缓靠近他的脸。

  这个距离下,那只手上的纹路几乎纤毫毕现,沿着坚硬又分明的骨节往下,可以看见深刻清晰的掌纹,横贯整个手心。

  那是比较信命的长辈见了,会愁眉苦脸一直念叨的断纹,命途坎坷的象征。

  仿佛一根深深的纹路,就决定了这一生是幸福美满还是颠沛流离。

  但比掌纹更深刻且繁多的,是上面层层叠叠的旧伤。

  有刀伤也有枪伤,指腹和虎口处布满粗糙的茧子和硬痂,那是漫长的战争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也是他无法企及的生命厚度。

  耶尔眼睫微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快要碰到脸颊的指尖却蓦地一顿,又缩了回去——

  “算了,我手上有很多茧子,会刮痛您的……还是等恢复了视力再亲眼看吧。”

  西泽声音低而沙哑,几乎小心翼翼地道。

  耶尔轻啧了一声,直接抓过那只手。

  雌虫的手比他的手大了一圈,上面的茧子和伤痕粗糙,整只手却意外柔软、干燥而温暖。

  是会很容易联想起母亲的一双手,饱经风霜但充满着生命与爱的力量。

  更何况这双手上累累的伤来自于保卫家国,握过武器、流淌热血,沉淀着厚重而值得尊敬的荣耀与价值,和嫌弃沾不上边。

  “快摸!”

  他直接把那只手按在脸上,假装凶狠闷声道。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劝你不要瞻前顾后,想摸就赶紧摸个够……”

  潮热的呼吸掠过指缝,泛起一阵细密的痒,不断开合的、柔软的唇瓣贴在手心处,让西泽瞬间僵住。

  那里触感太好,他情不自禁收紧手指捏了捏,把雄虫鼓起的脸颊捏得“噗”一下响,一时间更加无措。

  但……他已经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允许。

  这个认知让西泽眼睫一颤。

  他喉结滚动,咽下过速的心跳,指尖很轻地开始描摹那眉眼的轮廓、颤动的眼睫,然后是脸颊和缓的起伏,和温软湿润的唇瓣……

  每一寸血肉都是令他惊叹的细腻柔软,像是名贵到需要重重保护的珍品,让他忍不住把动作继续放轻。

  但雄虫并不是温室中娇嫩的玫瑰。

  西泽屏息感受着那呼吸,仿若听到微风越过浅青山峦与广袤原野,吹动满山松涛烈烈。

  这无关具体长相,也无关漂亮与否,这很……

  不善言辞的军雌一时失语,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那细微而奇妙的震撼与触动。

  “摸好了吗,感觉怎么样?”

  耶尔被他摸得很痒,忍了很久还是出声询问道。

  “……很难形容……”

  他张了张嘴,踌躇半晌后低声道,却迟迟接不上下面的话,憋得表情无比凝重。

  “什么?”

  耶尔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看着雌虫。

  “很……很可爱。”

  最终,西泽低声道。

  “?”耶尔一脑袋问号,并不觉得自己和这个词有什么沾边的地方。

  但看了看雌虫为难的神色,还是决定不和不解风情的军雌计较。

  反正也算让他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容貌,目的已经达到了。

  耶尔深吸了口气,将雌虫的手拉下,重新靠回沙发上,“好了,继续看电影吧。”

  “……好。”

  西泽还有些回不过神,直觉刚才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却无从捉住也无从追寻,只能失落而遗憾地抿抿唇。

  雄虫没有再靠过来。

  可他希望这个电影能再长一点,不要那么快播完,或者希望雄虫的兴致能高一点,一连看两部电影。

  把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耗在这里也没关系,就这样懒散地窝在沙发上,坐在他身边,说话、吃东西、或者犯懒。

  只要……

  “嘀嘀。”

  光脑传来清晰的消息提示音,红光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