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

  戴着黑框眼镜的雌虫医生揉了揉眉心, 随手拿起一旁的资料,还没看上面的病虫信息,门就被推开了。

  外面走进来三个虫, 他粗略扫了一眼, 里面其中一个是他的好友, 正在和一个漂亮得出奇的亚雌低声交谈。

  旁边还有一名身量高大的军雌,可惜正坐在轮椅上。

  他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遮住了大半张脸,脖子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但明眼虫一看就知道是雌奴颈环。

  “谢昭!”

  他的好友上前一步, 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眼皮子抽筋一样向着他狂眨眼, “之前说的那单私单, 记得吧?”

  谢?哪个谢?

  西泽心下一动,不动声色地往上拉了拉口罩。

  办公桌后,谢昭兴致缺缺地抬眼, 恰好对上那个让好友拼命献殷勤的亚雌的视线,尽管有心理准备,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

  好……好好看。

  但他是专业的医生, 不能做盯着别虫猛看这种无礼的事。

  眼前的亚雌漂亮得惊心动魄,神色却十分冷淡, 像是吸风饮露不食烟火的小仙虫,流畅柔软的眼尾弧线微微上挑, 仿佛眼前一切俗物都无法入眼。

  谢昭低咳一声, 看向好友——

  这家伙在他表明对雄虫不太感冒之后, 就一直孜孜不倦给他介绍漂亮雌虫, 堪比黑市里面拉皮条的。

  这个亚雌不会又是从哪里忽悠过来的吧?

  “想什么呢, 正经活。”

  伊莱恩动了动嘴做了个口型,然后弯腰鞠躬将那个“亚雌”迎到前面,“这是耶尔阁下。”

  雄虫。他迎着谢昭震惊的视线,无声做了个口型。

  我靠……雄、雄虫?!

  这个鬼地方也会有雄虫这种珍稀生物?!

  谢昭头脑空白一瞬,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好友叭叭地介绍起来。

  “阁下,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心理医师了,毕业于帝国第一高等学府,专业素养过硬,从业经验也十分丰富,一年前来到这里任职……”

  耶尔依言抬眼。

  面前的医生有一头鸦黑色卷发,面容白净清秀,鼻梁上架着一幅厚重的黑框眼镜,神色迷茫,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他事先看过这个名叫谢昭的医生的资料,有自己初步的判断,不过真实的性格倒是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看起来很纯良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制住西泽这种防备心极强,嘴很硬且惯会冷脸吓唬虫的军雌。

  “你好。”

  耶尔眼睛微弯,那点冷淡就像枝丫上被抖落的残雪,倏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浅淡干净的笑。

  原来不是高冷小仙虫,而是温和有礼小仙虫!

  他朝我笑了!好可爱,还还……要握手!!

  谢昭一阵头晕目眩,第一次在面对雄虫时感到真切的惊艳。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干净细腻的手,直觉在触碰什么珍贵的艺术品,局促地道,“您好您好……”

  “这次做治疗的不是我,是我的雌虫。”

  耶尔将西泽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随即轻笑道。

  “谢医生的履历实在出类拔萃,我很信任谢医生的能力,这次就要拜托谢医生了,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开口……”

  谢昭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阵阵发烫,被左一个谢医生右一个谢医生叫得晕晕乎乎的,更是为雄虫客套的恭维而受宠若惊。

  天啊,不会各种挑剔为难威胁医生的雄虫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从帝国主星的医院来到这个偏远星球,一方面是想做些实事,一方面是想抚慰一下为贵族雄虫服务而受伤的心灵。

  他的专业素养过硬,一眼就看出眼前的雄虫虽然还没有二次分化,但是等级绝对不会低,放在主星也是要重点呵护的一批。

  也没听过哪个家族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小雄虫啊?

  谢昭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根本止不住傻笑,顺着耶尔的话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军雌。

  然后就被一双冰冷的金眸扎了个透心凉。

  他瞬间清醒了。

  “好,那就每周三次,具体时间到时候再定,可以吗?”

  确定下长期方案和治疗时间,耶尔就打住了话音。

  之前做研究向上面申请资金时就需要他各种打太极和恭维客套,对于这些不说炉火纯青,也算驾轻就熟,来到这里之后倒是少有这种情况了。

  他并不排斥这种行为,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牟利,那些研究材料和设备值得他费心费力,这个雌虫也一样。

  “好好好,那阁下可以先行离去,或者在vip休息室等候一会,我先带您的雌虫进去里面聊一聊?”

  谢昭拿起桌上的资料,脸上的微红还没有消下去,热情得像一只活力十足的大型犬,额前的卷发随着他的动作颤动。

  耶尔沉吟片刻,却没有选择立刻离开,“先等等。”

  然后谢昭就见到雄虫朝那个军雌笑了一下,不是面对他时疏离客套的笑,很浅却很真实,似乎有些无奈。

  那个偷偷瞪虫的很凶的军雌温顺地抬起头,被雄虫摘掉了脸上的口罩,被刻意遮掩了的容貌顿时清晰起来。

  军雌样貌俊美,眉眼冷淡深邃,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那双金眸凌厉非常,无端露出一线锋锐的光来。

  他盯着谁看时像是猛兽锁定了要绞杀的猎物,令虫不寒而栗,至少被“盯住”的谢昭就觉得背后一寒,像被掐住咽喉般微微窒息起来。

  不过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谢昭暗自皱起眉,忍不住再往那边看了一眼,才发现军雌的视线有些涣散,蒙着一层轻薄的阴翳,似乎并不能视物。

  居然已经失明了吗?!

  他暗暗咂舌,失明了还这么可怕,如果没有这一身的伤病,军雌的样子又该有多耀眼。

  而且他总觉得这个军雌的轮廓莫名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转念一想,这么有辨识度的军雌他要是见过不可能一点不记得,应该只是错觉。

  “不管有没有问题,来都来了,顺便也检查一下心理健康吧,之前不是还梦魇了?”

  知道西泽不太情愿,耶尔也不多费口舌,随手揉了把雌虫手感极好的头发,半是命令半是诱哄地道,“好了,你乖一点,我等会来接你。”

  你乖一点。

  被雄虫语调柔和地说出的这四个字,杀伤力之巨大,连离得很远的谢昭都感到了会心一击,更别提被怼脸哄的西泽。

  雌虫几乎有些慌乱地垂眸,咽下蹦到嗓子眼的心跳,低声应允道,“好。”

  谢昭悄悄地咧了咧嘴,怀疑自己的牙已经被酸掉了。

  但等耶尔转过来时,又瞬间摆出十分专业的神情,“您好,已经可以了是吗,那我带他进去了?”

  “辛苦谢医生了。”

  心理治疗室就在这间办公室后面,几步路的距离。

  门被关上的瞬间,耶尔见到谢昭脸上的无害神色消散,眸光微凛,看起来很靠谱专业的样子。

  咔哒——身后的门彻底被关上。

  从刚才开始就充当背景板的伊莱恩上前一步,十分热情地道,“阁下现在是要去休息室还是什么地方,如不嫌弃我可以代为效劳……”

  耶尔收回视线,想了想,“去休息室等吧。”

  *

  这所医院不是耶尔熟悉的那所,而是开在星球边缘灰色地带的一所战地医院,平时救治最多的是交战时受伤的军雌。

  这里的医生和患者成分都挺复杂,但医疗团队非常训练有素且专业,甚至还配备有专门治疗战后创伤的心理医生,难怪休伊斯会大力推荐这里。

  “我和休伊斯?算是损友吧,关系也就那样,他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惊讶呢……”

  伊莱恩是这所医院的代理院长,听说真正的院长是他的雌父,现在正在主星开医院,把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雌子留下来当吉祥物。

  耶尔把手里的检查报告卷成筒状,闻言看了伊莱恩一眼。

  “阁下,这边请,刚才是从后门进来的,您还没有见过这所医院的内部呢,我们这里虽然不比中心医院那么高大上,但医疗水平可是过硬的……”

  耶尔跟着他转过一条走廊,却猝不及防见到了放满走廊的担架,还有无数或坐或躺伤痕累累的军雌。

  他瞳孔微缩,脚步一顿。

  是了,不久前周边星系才爆发出一场小战争,虽然胜利了,但受伤的军雌肯定不在少数,正好是这所医院发挥作用的时候。

  那些军雌断手断脚成了血葫芦的都有,只是勉强裹住伤处止住了血,十分凄惨,又因为创口处异化出虫的触肢和外壳,看起来怪诞又可怖。

  他们将走廊挤得很满,却很安静也很训练有素,见到有虫过来就默默让开一条小道。

  耶尔敛眸,有些默然。

  虽然理智很清楚这些军雌是披皮的巨型虫子,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原来社会上的军人和消防员,可歌可敬,受人爱戴。

  同样是保卫疆土保护民众,这里的军雌身份却并不显得多么特殊。

  虫族中雌虫的数目十分庞大,甚至已经过于溢出,大批消耗在战场上也不会觉得心疼,甚至被认为是给星球减负。

  又因为雄虫的数量稀少,只有站到高位的军雌才能配对到雄虫,替代的合成信息素和安抚剂价格又昂贵,更多普通的军雌活着离开了战场,却死于信息素亏空和精神力暴乱。

  如此冰冷又残酷的社会淘汰法则。

  耶尔穿越到虫族这么久,虽然有意不去深入接触社会,但常识大多还是知道的,但知道归知道,接受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伊莱恩却像是司空见惯,满脸笑意甚至都没有减损一分,语调仍然欢快昂扬。

  “阁下,这边请!这条走廊后面就是贵宾休息室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安静得过分的走廊里还是很显得十分聒噪,不少军雌被吵醒,抬头看向这边。

  耶尔偶然一低头,对上一双困苦的眼睛,深邃又清透,沾染了血和尘土,隔着一米的距离和他沉默对望。

  窗外模糊的白光晃眼,为这一片狼藉覆盖上朦胧的白纱,显得安静又肃穆。

  他在这不同寻常的死寂中,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这感觉很……奇异,像是按部就班游离在外的npc,终于承认并稍微融入了这真实的世界。

  能感知到原住民的悲伤与痛苦,真正地开始共情这纷杂而庞大的社会情感。

  直到那个军雌低头闭上了眼睛,他还怔怔站在原地。

  “医生!医生……!”

  嘶哑急迫的叫喊猝然响起,下一秒,耶尔身侧的病房门被大力推开。

  “医生呢?!阿尔文快撑不住了!信息素补给还没有到吗?”

  双眼通红的军雌大步跨出,守在门边的几个士兵也倏地站了起来,听到里面痛苦的低吟声,神色都难看至极。

  “都让开!不要堵着门!”

  极速赶来的医生风一样卷进病房里,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就连接设备开始急救。

  一开始推门出来的军雌神色发狠,声音却止不住发颤,“……没用的,这次再没有信息素补给,阿尔文撑不了几日。”

  周围站着的铁血铮铮的军雌对视着红了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

  市面上流通的信息素都是奢侈品,平时就已经供不应求,战时更是买不到几瓶。

  医院的储量不多,在这几日的战事下已经消耗殆尽,主星的供给也根本指望不上。

  医院的说辞他们已经听腻了,但事实就是这样,信息素没有就是没有,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在眼前。

  急救也就是几分钟的事,耶尔抬眼去看时医生已经停了手,那个名叫阿尔文的军雌被脏污的蓝色帘子挡住,看不清具体身形和样貌。

  只有一只手从病床上垂下来,骨节坚硬分明,手背上青筋蜿蜒,沾染了硝烟和血迹的脏污斑驳,在地上投下一抹浅灰的剪影。

  伊莱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耶尔身后,也同样看着病房里面,神色却不再是装出来的浮夸笑意,眸底隐含悲伤。

  他的声音很轻,“我们进去看看,好吗?”

  耶尔眼睫一颤,将视线移到这个刚才还很不着调的雌虫身上,神色微微恍然,最终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见雄虫愿意进去,他连忙上前一步,拨开挤在病床前的军雌和医生,空出一个宽敞的位置来。

  “闲杂虫等不要进……小院长,您怎么来了?”

  医生脸上的暴躁转为惊讶,看了看雌虫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虫,还是退开一步。

  只是不管怎样,这个名叫阿尔文的军雌注定撑不了多久了,信息素没办法凭空变出来。

  而且也不仅仅是信息素的事,精神力暴动、根基受损、并发症……哪一样都是要命的。

  别说只是院长的二雌子,就连院长亲自来都救不了。

  他叹了口气,挫败地放下手里的急救器械,转向周围愤怒又悲痛的雌虫,“医院也没办法了……节哀。”

  这两个字彻底将那些军雌点炸了,最开始冲出来叫医生的军雌倏地站起来,受伤的野兽般暴怒低吼。

  “他还没死呢节什么哀?!治不了滚出去!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你谁啊在这看什么热闹?都他妈的滚出去!”

  “你冷静一点!”

  伊莱恩冷声道,伸手将耶尔护在身后,以防他被不知轻重的军雌误伤,同时余光频频看向雄虫神情,眉间暗含焦急。

  “我冷静什么冷静?!合着死的不是你的战友是吧,这烂医院连几瓶信息素都搞不到,那些雄虫整天醉生梦死连这一点价值都提供不了!我看这个帝国早就烂掉根了……!”

  旁边的战友七手八脚一起上都按不住他,场面一片混乱,拉扯间差点演变成大型互殴。

  耶尔对那些争吵恍若未闻,手心抓住锈蚀的栏杆,掀开帘子的一角专注地看着病床上的军雌。

  那是一个剃着板寸、容貌坚毅的军雌,他身量高大而强壮,却只能勉强挤在窄小的床上。

  赤裸的上半身横贯着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无端让他想起绞入螺旋桨被惨烈切割血肉的鲸鱼。

  刚捡到西泽的时候,他身上私刑的伤口极为新鲜。

  但越是治疗,被覆盖其下在战争中受的伤便逐渐显露出来,更严重、更深也更多,累累地堆叠起来,几乎触目惊心。

  耶尔回过神,突然蹙了蹙眉,微弯下腰嗅闻了一下——

  这个军雌身上散发出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根据刚才医生说的话,这个军雌正处于发情期失控后强行压制的虚弱期。

  病床周围也飘荡着狂躁却虚弱的精神力,显然已经步入了暴动后期。

  “闭嘴!”

  伊莱恩终于忍不住爆发,一声怒吼将病房内的军雌都震住。

  他瞪着那个神色愤怒又悲痛的军雌,低声警告道,“再吵吵阿尔文就真的没救了!”

  他余光扫了一眼病床边上的耶尔。

  这句话和暗示动作的另一层意思如此明显。

  那些军雌身体都是一僵,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顺着伊莱恩的视线,看向那个被带进病房中的“亚雌”。

  不、说不定不是亚雌,而是……

  可是真的有可能吗?

  这种贵族的狗都嫌弃的贫瘠星球,在这种陈旧不堪的战地医院,在一个受尽折磨即将死去的军雌病床前——

  真的会出现一只雄虫吗?

  伊莱恩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但和这一室的争吵和惨烈相比,那个雄虫的神情未免冷漠得过了头,纯黑色的瞳眸清透,却像是无波无澜的寒潭之水,没有任何东西能倒映其中。

  刚才愤怒低吼的军雌表情僵硬,他当然对在穷奢极欲中糜烂的雄虫不屑一顾,刚才还几乎指着鼻子痛骂了雄虫一顿,要拿到这一点信息素难度可想而知。

  ……但这是唯一能救阿尔文的办法了。

  安静到死寂的狭小空间里,突然响起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一座轰然坍塌的山。

  耶尔从沉思中回过神,就见到脚边直挺挺地跪着一个军雌,他脸色很苍白,眸光却决绝。

  浸透了疲惫和悲痛的声音嘶哑难听,磕磕绊绊又低声下气地说着哀求之语。

  “阁下,请您救救他吧,只需要一点点信息素就好了……阿尔文是一名很优秀的战士,他在战争中救了很多民众,一直……”

  他和刚才凶狠冷硬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神情却没有多少屈辱,为战友的生死而下跪,本就不算什么艰难的抉择。

  意识到雄虫很可能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军雌猛地打住话音换了个说词。

  “我们可以买,要多少星币您都可以开价……这次战争我有很多军功,如果您想要可以都拿走……!”

  “我的军功也可以给您,求您救救阿尔文吧!”

  “我的也可以……”

  “我也是……”

  “求求您了……”

  病房里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恳求附和的话语此起彼伏,场面甚至是震撼的,而被几十双眼睛小心翼翼注视着的中心,正是耶尔。

  但是雄虫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淡,看不出心情怎么样,伊莱恩的心脏咯噔一下,不断地往下沉。

  ……还是太心急了。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雄虫明显不是会被轻易动摇的性格。

  现在场面变得这样难堪,在他眼里也许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算计和威胁。

  不过也确实如此,从休伊斯那里得知他医院有一只雄虫,而且性情品格等还不错,有一定的概率可以获得信息素后,他就费尽心力地把虫拐到这里来了。

  刚才走的路也不是通往vip休息室的,而是他专门骗雄虫过来的。

  本想循序渐进的,但阿尔文实在等不了了,但……或许还是太心急了。

  是他的错,如果雄虫真的为此生气,不仅救不了阿尔文,跟着跪下的这些军雌都要受罚。

  伊莱恩闭了闭眼,正要上前回转,就见到耶尔身体一动,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看脚边跪着的众多军雌,神情平静地垂眸。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