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太宰治,星见是震惊的。

  洗白档案居然还能连带着太宰治身上的那股神秘黑泥气质一起洗掉吗?

  身形挺拔的少年比上一次见面好像长高了些,一身沙色风衣显得整个人气质温和,脸上的绷带也没了,露出了那只曾经一个眼神就能把他吓得闭麦的鸢色眼睛,现在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和善的微笑在和自己打招呼。

  脑海里浮现出他以前拷问时的笑,两者重合在一起,像但又不像,现在这个……阳光点。

  太宰治阳光?太可怕了。

  没出息的抖了两下,他默默朝右边的乱步挨近了些,一半的身子都要躲到名侦探后面去了,怂的不行。

  这家伙不是还在异能特务科里关着洗白吗?怎么给放出来了啊?!

  乱步先开始给他指休息室的方向时他还一头雾水,看来当时是太宰治在里面。

  那他完了啊,乱步不给他做好事不留名的机会,就隔了一个走廊声音还那么大,太宰治肯定听到了。

  好丢脸,哪里有洞能让他钻进去吗?

  脑子里胡思乱想时,两人已经从门口走到了他们桌前,自然的坐在了对面。

  四人大眼瞪小眼,其他三个都在看星见,而星见低着头势必要把桌子看出个洞。

  星见:这桌子可真桌子。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织田作之助。

  他低头从胸前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红色的护身符放在桌上。

  然后站起来朝着坐在窗户边的星见鞠了一躬。

  要不是乱步在旁边眼疾手快按着他的肩膀,星见现在已经弹射起步了。

  “多亏了您,我和孩子们还有店长才能活下来,真的很谢谢。”他弯着腰,很郑重的向星见道了谢。

  星见有些手足无措,嘴巴张了又闭愣是说不出一句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面两个人。

  乱步适时出声打趣道:“好了好了他不在意这些的,星见都要尴尬死了呢。”

  ……别当着别人面说啊,他的面子就不是面子吗?

  “啊是吗,抱歉。”

  在那件事之后,他们将周围认识的人都一一排查了一遍,但都不是。

  藤原星见更是在最开始就被太宰划掉了,直到他今天来侦探社面试顺便委托这件事。

  想起太宰时不时就会在喝酒的时候向他们吐槽自己的一位下属,所以连带着他也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少年有些意见。

  毕竟他在太宰的嘴里性格不是一般的糟糕。

  就连安吾都吐槽过,说:“这辈子居然能遇到比太宰还要惹人嫌的人,世界真是奇妙。”

  好像是因为那人也是情报部的,只有他,完全没和对方接触过。

  那、为什么要救他和孩子们呢?

  织田作之助现在很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但看着少年躲避的眼神他还是没问出口。

  挺害羞的,和太宰、安吾说的人完全不一样。

  果然还是不能听信别人口中的别人啊。

  —

  他坐回去之后太宰治才终于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他身\体后倾靠在沙发背上,不明所以的浅笑了两声,成功吸引了一直小心观察他的星见。

  插在兜里的手指轻敲,他低头语气就像今天所表现出的一样温文儒雅“你变了很多呢。”

  他和好久不见的朋友那般和星见友好的打招呼。

  或许是和之前的差距实在太大,星见心底不免升起一股恶寒。

  他是真改邪归正了,还是装的?

  像太宰治这样的人或许从出生起就在泥潭里,中也还在进入港\黑之前就特意提醒过他,如果遇见一个叫太宰治的人能避就避,那家伙的血就是黑的,是个天生的黑手党。

  但星见从来不觉得人的一辈子就该是这样,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连自己都不会知道,别人又怎么能将他轻易评价呢?

  所以在见到太宰治本人之前他是不信什么天生的黑手党的——

  但谁能想到太宰治这种生物就是那么的邪门儿。

  星见甚至已经把他列入《奇特碳基生物表》里了,上一个进这个表的是五条悟。

  他完全不能理解的人。

  虽然不是很想理他,但出于礼貌星见还是语调生硬的回答了,“人都会变。”

  “奇怪,一个人短时间内性格会变这么多吗?”太宰治脑袋往前探了探,好奇的盯着星见的眼睛。

  少年变得和他记忆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模样上多少还能看出相似,但性格才是变得彻底,根本看不出曾经是个会对他死缠烂打的人了。

  再见到时他也很惊讶,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才过去四五个月的样子吧。

  逆袭?进化?双重人格?

  说起来以前也有些时候会沉默得可怕呢,不过他不在意关于藤原星见的任何事,毕竟自己每天都在诅咒他的嗓子有一天能坏掉,实在是太吵了。

  星见无语凝噎,变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这是什么稀奇的事吗?

  “你也变了很多。”

  听他这么说太宰治仿佛来了兴趣,坐起来两只手托着下巴让他说说自己哪里变了。

  星见拧眉看他,将眼前这个活泼开朗的太宰治和以前做了比较。

  好像现在这个连颜色都要鲜艳点了……

  这样想着他也这么说了,太宰治愣了愣最后捂嘴笑笑“我还不知道藤原君原来那么会说话啊,颜色鲜艳了吗?嗯——衣服的确是这样呢。”

  “以前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现在这样也不错。”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但这样总比在港\黑随时要死的样子好太多了。

  “是吗。”他唇角上扬露出了个灿烂的微笑,“你也是。”

  ……笑成这样,星见总觉得他在嘲讽自己。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太宰治站起来遗憾摊手,“可惜,这次出来是有时限的,我该回去了。”

  “安吾催你了吗?”一旁没有开口的织田作抬头问他。

  太宰治一边回消息一边无奈的抬头,控诉着安吾自己是个社畜也想把他变成社畜的惨痛的现实。

  他一步三回头离开后,织田作之助也给星见留了联系方式就告辞了。

  星见还在惊讶于这件事居然这么简单就过去了,一旁全程闭麦的乱步戳了戳他的手臂问他“怎么样?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吧?”

  星见想要隐瞒这件事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没有理由去救别人。

  但是从一千年前回来之后,他也不这么想了。

  不拘于身份去做事,才不会有那么多无用的负担。

  无奈的垂眸笑笑,他点头,“嗯,比我以前想的轻松多了。”

  “你确实变了很多,是因为好事还是坏事呢?”

  乱步还是看不出他究竟去了哪里,但这几天的失踪肯定不简单。

  以前星见面对那些人都恨不得原地爆炸,灰都不剩,今天居然好好坐着没有直接跑了?

  “好事吧。”他拯救了一个被困的灵魂,怎么不算是件好事呢?

  他一个字都不透露,乱步故作生气鼓着脸嘟囔,“是吗,是好事真是太好了,我要是能知道的话就更好了。”

  “行了行了,上去和大叔打个招呼,我带你去吃汤豆腐,生气会影响食欲的。”

  *

  吃完晚饭把乱步送回去之后,星见就坐上了回东京的电车。

  森鸥外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还得把资料弄出来,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带一个雪莉。

  【傲天】:在哪儿?

  【衣服黢黑老威胁我的琴酒】:Lowkey。

  【傲天】:(我来也jpg.)

  【衣服黢黑老威胁我的琴酒】:别来。

  【傲天】:为什么?

  【傲天】:贝尔摩德也在?

  组织里一直传言琴酒和贝尔摩德那个女人有一腿,其细节之丰富,星见都怀疑他们是爬床底下看的。

  几乎每一次他去酒吧找琴酒的时候贝尔摩德都在,见到他来了还扫兴的从琴酒身边起身坐到吧台上去了。

  他问起琴酒也只是抬眸看他一眼什么都不说,酒吧灯光昏暗他们又坐在角落里,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所以星见也信了他们说的话,自动把琴酒和贝尔摩德归位一对儿了。

  【衣服黢黑老威胁我的琴酒】:?

  【衣服黢黑老威胁我的琴酒】:你来干嘛?

  看吧看吧,果然有情况,他都不正面回答!他心虚!

  电车到站,星见下车就骑着共享单车往lowkey一路狂飙,生怕错过什么好戏。

  到了酒吧门口,他推门进去,这是个很安静的小酒吧,所以他进门的铃铛声传到了里面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眼尖的星见一下就在角落看见了一头银发和一头金发,但走过去的时候本来还在交谈的两人就跟按了暂停键似的,一下就没声儿了。

  星见“……”

  到底是什么他不能听,好奇死了啊可恶。

  琴酒转头皱着眉看他,“不是说别来?”

  星见扯起嘴角朝他笑了两下,坐在了琴酒的右边,左边自然是贝尔摩德,“想你了,来看看。”

  “……”

  “阿拉,你们感情还是那么好。”贝尔摩德一脸笑意看着他们,将手里还剩一点的酒喝完就起身走去吧台了,“你们慢慢聊。”

  —

  “你们有很多悄悄话吗?”

  琴酒嘴里的烟随着灯光忽明忽暗,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烟蒂。

  烟雾缭绕间他却能清晰的看见对方那双锐利的绿色眸子,“跟你比较多。”

  啊?什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