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粥调过味后白木汐自己先尝了一下, 普通地能入口,至少不算难吃。她把粥端到沈柊面前放下,问道:“现在有食欲吗?”

  沈柊点头点的很郑重, 伸手拿起调羹:“有的。”

  就算这话里一定有逞强的成分在,但也让白木汐稍稍安了心, 于是陪着她一起慢慢喝粥。只是发烧的人到底是食欲不振, 勉强吃下大半碗已经是很努力的结果, 白木汐看着沈柊一脸纠结地翻着碗底剩下的粥, 干脆伸手把她手里的碗拿走:“吃不下就别吃了, 积食反而不好。”

  沈柊的目光跟着碗一起动,有点不愿地轻声念叨:“……难得你煮了粥……”

  “这种简单的东西, 你想吃的话等你病好了给你熬一大锅都行, ”白木汐不为所动, 把人往房间里赶, “好了,既然吃完饭了的话、虽然时间还有点早, 但你差不多就去睡一觉吧?医生也说你得多休息才行。”

  沈柊不怎么情愿,但也知道白木汐说的是正论,于是站起身磨磨蹭蹭地往屋里走,路上还同白木汐絮絮地说:“……我剩下的粥怎么办, 会倒掉吗?”

  “嗯……”

  白木汐本来想说也只能这样了, 但看到沈柊有点失落的表情, 嘴边的话还是转了弯。

  “……刚好我今天还挺饿的, 那我喝掉好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 沈柊却受了惊似的僵了一下, 看向白木汐时眸光微微闪烁着, 声音轻轻:“……传染给你了怎么办?”

  “不会的。”对她的动摇并没注意到, 白木汐牵着人来到床边,看着她躺到床上去盖好了被子,“又不是流感。”

  沈柊就没话说,把被子拉到下巴,眼巴巴地看白木汐。

  这种仰视着白木汐的视角对沈柊来说很新鲜,或者说她今天总是看到让她觉得新奇的白木汐。明明已经相识过这么多个年头,以前也不是没有在生病的时候被白木汐照顾过,但这样全权交由白木汐独自负责还是第一次,总让人觉得不同。

  是哪里呢。沈柊模糊地想着,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人,顶灯暖色的光从白木汐头顶打下来,映的她五官的轮廓清晰又立体,浅金色的发丝也显出种柔和的、毛茸茸的轮廓。半青的少年气息合着她面上温和沉稳的神情,显出一种奇异的错位感。

  她微微俯下身来摸沈柊的额头,投下一片阴影,宽大的卫衣领口里能看到竹节一样清秀笔直的锁骨。而原本落在她发梢的光影也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流淌,慢镜头似地一路流过颈窝、锁骨,进而淌进衣襟里,沈柊看不到的地方。

  沈柊下意识闭上眼,不知为何,突然感受到难言的渴。

  轻柔地贴上额头的手掌微凉,沈柊不自觉地微微抬起头,像是要把自己送到白木汐的掌心里似的,看来是还没有退烧,沈柊自觉很冷静地想,温度可能比之前还要更高一些。

  果然,白木汐的声音稍显担忧:“还是在烧,好好睡一觉吧。”

  额上的手抽走时,沈柊感受到一点莫名的不满,被她不知所措地按下去。她睁开眼,看到白木汐正准备去关上灯然后离开房间,急急地问:“你……你要回去了吗?”

  白木汐回头看她,认真想了一想,向她摇头:“我的粥还没喝完呢,厨房也没收拾,还要看看哈鲁那边——应该还是得待一阵子的。”

  “总之你就先好好休息吧,不舒服的话随时喊我就好,别想太多事,早点休息。”见沈柊还有想要说话的意思,白木汐不由分说地把她的话堵回去,抬手按灭了房间的灯,“快点好起来吧,沈柊。”

  轻声说完,白木汐就退出了房间,把房门轻轻带上。沈柊有点想留下她,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门口的光随着关上门而消失,无声地抿紧了唇。

  她以前常生病,每次生病的时候白木汐都会对她说这句话,小心的,难过的,安抚的,虔诚的,多少次白木汐都是这样守在她身边,轻轻对她说,快点好起来吧,沈柊。

  好像无论长了多少年岁,总有些东西是会留下的,像是融在骨血里似的。

  *

  往哈鲁的餐盆里倒进狗粮,白木汐还在踌躇着是不是又倒多了,旁边原本规规矩矩坐着等的哈鲁已经觉得是开饭的意思,蹭过来埋下头去吃的咔啦咔啦。

  白木汐也就放弃,笑着伸手摸它的耳朵:“好吧,对不起哦哈鲁,刚才怠慢你了,多吃点吧。”

  哈鲁不记仇,亲热地蹭蹭她,又把白木汐的衣服上蹭上几根白毛。

  在哈鲁吃饭的间隙,白木汐才转向自己还没喝完的粥,已经放的半温了。她怕不好吃没敢煮的太多,虽然之前那样说是为了让沈柊不要不开心而临时找到的说辞,但她最终还是真的把沈柊剩的残粥喝掉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以前总是和沈柊分着吃东西,感觉上是差不多的事情。

  等她慢慢喝完粥又去把厨房收拾干净,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虽然知道隔着一扇门,但白木汐还是担心自己的声音会吵到沈柊,故而动作都很轻。哈鲁像是也看出了她的意图,吃完饭之后也只乖乖在旁边趴着,不吵也不闹。

  狗狗刚吃完饭就去遛弯不太好,白木汐打算等上一段时间再去溜哈鲁——而且万一沈柊还没睡着,有事情找她呢。她想着在沙发前坐下,在属于沈柊的空间里待着多少有些心神不宁,白木汐把好半天没看的手机拿过来,一眼看到林北发来了不少消息,主要集中在她们离开后的半小时里,大概是终于回过了神。

  林北:所以你和沈柊姐在恋爱了?

  林北:进展好快啊,我还生怕你们吵起来

  林北:谁先告的白啊?难不成是沈柊姐?

  “……”

  看起来他快要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疯了,白木汐倒没什么同情他的意思,但想着确实是答应他了,隔着屏幕打字也比当面说要容易不知多少倍,于是言简意赅地回:就是做一个月的恋人实验一下而已,不是真的恋爱。

  本来想着距他上次发消息的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可能会没那么快看到她的消息,但白木汐意外地立刻收到了回复,文字非常简洁有力:啊???

  看着这三个问号仿佛已经能听到林北的声音,白木汐还没回,对面就又暴风似的发来消息:你这说什么呢、你现在能出来吗?或者能打电话也行——这状况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白木汐则拒绝地非常干脆:不行。沈柊发烧了,在睡觉。

  言外之意是她既不会出门也不会打电话,而林北立刻理解了,并风风火火地调转话题风向对沈柊的病情好一阵担心,发消息的速度跟机关枪一样快,白木汐默默耐心地一一回复过去,好一阵子才把慌乱的场面安定下来。

  拼命打了半天字的林北似乎也是累的够呛,发消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在确定沈柊生的病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又把矛头指向她们之间的关系,发来非常真诚的感慨:这么说起来,你现在不就是沈柊姐的女朋友了?那我该怎么办,我以后也要喊你喊姐吗?是不是差不多要给你们份子钱了?

  “……”

  这人看起来完全没把“一个月的恋人”这话听进去,白木汐面无表情地发去“我要带哈鲁散步去了拜拜”,然后关闭了和他的聊天界面,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只觉得默默无语。

  ……但怎么说呢,如果真的会喊她姐的话好像也不错,还凭空长了一点辈分。

  *

  带着哈鲁散完步之后,白木汐重新回到楼上,把哈鲁安顿好后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异常。沈柊的房门和她走时一样关着,看起来像是已经好好地睡熟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白木汐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事要做了,那是不是该下楼回到自己那里了呢。

  她这么想着,动作却踌躇。还没完全下定决心,就突然听到客厅沙发方向传来一阵阵规律震动的声音,闷闷的,是手机在震的动静。

  她自己的手机好好揣在兜里,是沈柊的手机在响,看来是之前放在这里然后忘了一起拿进房间去,此时来了个电话。白木汐遥遥从屏幕上看到是沈柊的经纪人打来的,她默默想着等沈柊醒了之后自己回应该就好,于是守在手机边上莫名紧张地看着它持之以恒地震了好半天,最终归于寂静。

  自动熄屏前白木汐又扫到一眼,发现这已经是沈柊经纪人打来的第二个电话。她一时有点忧心是不是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沈柊,但白木汐私心又很不想为尚未确定内容的事轻易地把睡着的沈柊喊起来。正犹豫着,手机却又震动起来,时隔两分钟又接到了第三通电话。

  “……”

  也太过着急了,难道是真的有非常紧急的事要找沈柊吗。

  白木汐迟疑地看看手机又看看沈柊的房间,苦恼地皱起眉,最终慢慢自己拿过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您好,我是白木汐。”不等对面说什么,白木汐抢先自报家门,“沈柊今天发烧了,去医院看过之后刚刚睡下,是有什么着急的事要找她吗?是的话我去喊她一下。”

  电话对面一下子陷入寂静,半晌才传来心情复杂的吸气声:“……白木汐?”

  “是我。”莫名有种奇特的紧张感,白木汐不自觉地坐的笔直,一板一眼地解释,“我之前租房子搬到沈柊楼下了,现在就刚好……来帮帮忙。”

  沈柊的经纪人又是一阵沉默,随后默默叹一口气:“……是吗……”

  ……这是什么反应,听起来很有种孩子大了留不住的沧桑感,白木汐觉得自己交代的差不多,反客为主问道:“……我看您打了几个电话来了,所以是有很着急的事要找沈柊吗?”

  “也不算什么着急的事,只是听说了沈柊今天录节目的时候有点魂不守舍的,想来问问她。”回到正事上后经纪人的话就变得流畅起来,“但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甚至连个消息都没回,我就有点担心——因为沈柊平时从来都是不会这样的,就算是接不了电话的情况也会好好回消息。”

  她顿了顿:“即使是生病的时候也是,我是说以前。”

  总觉得她这话里意有所指,白木汐歪一歪头,为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事松了口气:“她好像是忘了把手机拿进屋去。生病的事也不用太担心,已经找医生看过了。”

  “嗯,谢谢你照顾——”对面刚刚放下心来应了一句,说到一半又欲言又止的卡住,沈柊的经纪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突然像是心虚似的压低了声音,“……虽然不应该太过问艺人的私生活,但是沈柊毕竟是我们非常重要的艺人……”

  听到这里就差不多知道她想说些什么,随后白木汐果然听到手机对面试探着问道:“……你和沈柊的关系、方便透露一下吗?”

  “……”

  也是,打自家艺人的电话结果是隔壁的艺人接起来的,然后竟然还是炒cp的合作对象,这确实是无论如何都一定会觉得不对劲的。白木汐默默想,但总觉得如果调换一下位置的话,就算沈柊光明正大地接她的电话,她的经纪人估计也是不敢这样直接问沈柊的吧。

  ……算了,问就问吧,反正这种情况下,被问起来也只有一种回答,白木汐向后靠到沙发上,轻声说:“是朋友。”

  电话对面安静了片刻,最终默默应了句“这样啊”。也说不好信没信,反正白木汐自觉任务完成,在几句寒暄后就挂断了电话,无声地呼一口气,放松无意识紧张起来的肩颈。

  等沈柊醒了得跟她说一声才行,再怎么样也是未经允许接了别人的电话,还是感觉有点失礼——

  “……是在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身后幽幽飘来的声音惊得白木汐一下子弹起来,回头看到本来应该在床上睡着的沈柊不知何时倚在了屋门前,白色睡裙衬着她单薄的身形,像是夜里不安的浮游灵。

  “我知道这还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事,但是……”

  自言自语似的,沈柊轻声说着,怅然地垂下眼帘。

  ……为什么会在意起这件事呢,好像突然很想要听到白木汐说……她们是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沈柊,实习第一天生了病,想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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