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沉溺倒计时45天【完结】>第20章 【38天】奖励。

  林渡舟很绅士地问我们想吃什么,庄临意说出了一大堆选项,什么西餐、火锅、麻辣烫,听起来就让人垂涎。

  小庄在滔滔不绝的时候,林渡舟也不打断他,神色温和而安宁,看起来像电视里的那个心理医生。

  我在旁边没插话,听见小庄意气风发地一挥手,满脸的生气勃勃,“我知道了!听师姐说电视塔附近开了一家茶餐厅,装潢很漂亮,我们刚刚吃了盒饭,也吃不了多少了,不如去那儿试试吧?”

  林渡舟道:“那就去喝粥吧。”

  小庄:“……嗯?”

  你说林渡舟大方吧,带我俩喝粥来了;你说他小气吧,他又点了好几样。看着面前清淡的大米粥、小米粥、南瓜粥、山药莲子粥、红豆大枣粥,对面的庄临意陷入了沉思。

  我忍俊不禁,默默把红豆大枣粥拿到跟前,林渡舟递来一柄汤匙,我将碗推过去了一点,示意他放在我的粥里。

  林渡舟却好似全然没看见似的,对庄临意道:“还有想要的吗?”

  庄临意嘴角一抽,到底还是礼貌地回应,“谢谢林医生,太丰盛了。”

  我低头暗暗发笑,不知道他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丰盛”这两个字的。

  林渡舟的手还未收回去,也迟迟没有将汤匙放下。我无奈,只好从他手里接过来。我们的指尖在小小的汤匙柄上相触,温度传达到我的身体里,刻下印记。

  我早已不是十年前刚谈恋爱的时候,那样懵懂纯粹,看不透人的心思。如今三十二岁了,我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刻意的靠近。而在越来越短的距离中,我会坦荡地应邀,亮出自己的牌面。他要撩拨,我就奉陪。

  指尖的触碰暂离,我埋头喝粥。

  下午录制之前,我们回到演播厅,与林渡舟分别的时候,他递给我两盒感冒药,嘱咐我待会儿吃掉。

  我不会吃的,我想林渡舟应该也知道,所以他又补上一句,“吃了要犯困,如果坚持到录完节目再吃也可以,不过会有点辛苦。”

  他站在我身前,宽松的白色卫衣看起来休闲而随意,模样好像十年前。但我知道,眼前这个人,真的不再是那个十九岁的小朋友了。

  曾经我一点小磕小碰他都会如临大敌,会紧张地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而现在,他能纵容我头脑发晕地在后台坐一整天。在这一瞬间我想,如果是三年前,我带着还未痊愈的小伤站上高台跳舞的时候,如果他在身旁,就一定会像十年前那样阻止我吗?

  十九岁的林渡舟将我的安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二十九岁的林渡舟,大概更加明白我想要什么,我热爱什么。而他选择守候与尊重。

  我接过了药盒,浅浅一笑,“嗯。”

  小小的感冒而已,会有多辛苦呢?林渡舟还是把我想得太娇气了些。而原本还能撑下去的身体,在听到他的关心时没出息地褪了两分力。似乎度过的所有艰辛,都在他这里找到了一个温柔的出口。

  我们无言相对了片刻,林渡舟见没有其他话要说,准备转身走了。

  我不合时宜地提起,“我的腰有点疼。”

  林渡舟停下脚步,又转回来认真地看着我,眼里似乎并没有担心的神色。

  如果他仍旧这样平静地离开,我还能说出十个矫情的理由,说得自己身残志坚、故作坚强,隐隐地惹人怜爱,活脱脱一个诉苦卖惨的白莲花。

  他答得中规中矩,“扭伤了?”

  “不是,”我决定说得可怜些,好让他悄悄地多心疼我两分,“老毛病了,时不时就疼,可能过会儿就会好。你去忙吧,我歇一会儿就没事。”

  林渡舟微微俯身与我平视,低声道:“要请假吗?”

  傻弟弟终究比我少吃三年饭、少走三年路,到底年轻些,还是嫩了。

  我笑道:”我隔三差五就疼,难道隔三差五地请假?你想我贷款上班?”

  “如果觉得累就不要硬撑,”林渡舟垂眸,盯着我演出服上的纽扣看了半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艰难地说出口,“我可以养你。”

  我会心一笑,听到这一句,觉得今天已经逗够了。看着他诚挚的双眼,发觉他说得无比真诚,于是意犹未尽地补上一句,“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要养我?”

  林渡舟顿了片刻,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不悦,“叶清川。”

  “好了,我没事,”我已然十分开怀,挥了挥手里的感冒药,“谢喽。”

  一整个下午我都昏昏沉沉,庄临意上台的时候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看他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我就总想起我在天台的那些时光。

  节目录了一天,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都说初秋乱穿衣,我脱下演出服换上短袖,庄临意穿了外套出来,一把搂住我,小孩儿似的,“师哥,我怎么是倒数第二名呢,要是没撑住两期就淘汰,回去要挨骂了。”

  “你就得意吧,”我拍拍他的后背,“我在你这时候,别说舞台了,打杂的都没怎么排上号呢。下期二人组合,我们俩一起,保准让你留下。”

  “真的?”庄临意两眼放光,“师哥排名那么靠前,不去选那些前辈们强强联手?”

  “真的,就选你一个,”我看见林渡舟走进了休息室,轻轻将小庄推开,吸了吸鼻子,“先回去休息吧。”

  庄临意直起身,一拍脑袋,“哦对,师哥不是说累吗?我请师哥吃火锅!然后咱们去按摩一下,骨头都快散了……”

  他话到一半,一件宽大的外套落在我肩上,我感受到了温度,侧眸看去,林渡舟就站在我身旁,越过我看向小庄,“你住哪儿?”

  “还有艾灸,疏通筋脉……啊?”庄临意被打断,探头探脑地望过去,“林医生?”

  他说了自己的地址,满眼期待地问他是不是要顺道把自己带回去。不承想林渡舟一本正经地婉言道:“不好意思,不太顺路,回见。”

  车内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刚坐上林渡舟的车,我就靠在椅背上犯困。

  林渡舟娴熟地系好安全带,我裹着他的外套,在雨后森林的沉静香味中昏昏欲睡。在意识完全沉迷之前,隐约听见林渡舟问我要回哪儿。

  稀奇,我竟然拥有选择去他家的权利。

  我这会儿没心思逗他了,在睡着的边缘,答得本本分分,“回家,上床。我很困。”

  林渡舟将车开上了公路,外头清凉的夜风从狭窄的车窗缝隙钻进来,冷气呛进来,我靠着车窗咳了两声。

  其实我也可以不咳,当然还可以不吸鼻子,也不用弯着腰。但我偏要让林渡舟知道我没有他不行。林渡舟活到二十九年,自然会明白我的用心,如果他同样正有此意,便会对我的盛情邀请欣然赴约。

  车不断向前,公路尽处吞下橘红的日色,万千柔和的光线伸向每一个角落。我们投身而去,恍若飞蛾扑火。

  一路上睡了又醒,外面的风呼啸而过,我听见此起彼伏的鸣笛声,街边小店的音乐混杂在一起,轻缓的钢琴曲在每一寸空间跳动。我好像能够听见林渡舟的呼吸,近在咫尺。潮热的气息落在我的嘴角,恍惚中以为是多年前一个平常的良夜。

  我缓缓睁开眼,看见面前的脸庞,从一团模糊的光影长出轮廓,清越的眼睛在暗淡的夜色中发亮。

  当他看向我,我知道他的灵魂需要我。

  车门已经被打开,林渡舟就俯身站在我身前,低沉的嗓音呼唤我的名字,把我从一片混沌里拉出来。周围的所有变得鲜活,我听见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车轮沉闷地驶过地面,待到车远去,只有静谧的眼与万籁俱寂。

  “到了?”目光越过他,我看向灯光苍白的地下停车场,不出所料,还是到了他家。

  时间不到九点,我这才品味出高档小区和吵嚷街区的差别。每一栋高楼的灯火都兀自发着光,各自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扇扇的窗户彼此相安,远离了城区喧嚣,只有入夜的安宁。

  我睡醒之后有了精神,又开始不厌其烦地逗他,“我有点走不动。”

  林渡舟直起身,把着车门,往后退了一步,答得自然,似乎笃定心意要陪我演下去,“我可以背你上去。”

  听到这句话我已经非常满意,见好就收,下了车站在他身前,林渡舟却没让步。

  最让我兴奋却又吃瘪的一点是,我每次撩拨挑逗他,都会发现他看似的玩笑话是出自真心。比如此刻他英挺地站在我身前,身上的味道已经钻入我的感官,我想起前两天将脸埋在他的毛衣中自渎的深夜。

  小时候以为二十岁的黄金年华最好,长大后发现未必。在三十岁,我们抛却了羞赧与尴尬,直面自己的私心、贪婪和欲望,将过去那样隐秘而晦涩的事情,说得做得这样坦荡且理所应当。

  我推了一下林渡舟的手臂,“让开。”

  “叶清川,”林渡舟看上去没有要让的意思,“我发现你的猫大部分时候都很乖,吃饭、睡觉、自己玩。但偶尔也有些时刻,它是不听话的。”

  “哦,”我应了声,答得波澜不惊,“我的猫是我的,它可以偶尔不听话,我当然会包容它。你呢?”

  这个回答显然难住了林渡舟,他直直地看着我,半晌没答上来。

  “关于我的猫如果淘气会不会得到包容,这种事你不应该纠结,”我一笑,凑近了,手钻进他的卫衣口袋,隔着衣料,指尖勾住他腰带的轮廓,附耳轻声说道,“弟弟,你应该想,如果它很乖,往往会得到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