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
倒吸一口凉气, 梁吉葵立刻回头:“你别又加戏!只是走走嘴而已,我可什么都没干!”
裴渡挑眉,轻笑:“我又没说你干什么呢, 怎么这么紧张?”
看着他这幅样子,梁吉葵气呼呼地鼓起双腮,不满道:“你现在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吃醋了,快来哄我’!”
眸光暗了暗,裴渡没有否认:“所以, 要哄哄我吗?”
“不哄!”
慷锵有力地落下两个字,梁吉葵做了个鬼脸, 转身就要走。
可步子还没迈出去半米,手腕就被他捉住,后者稍稍用力, 她便失去重心,很干脆地倒载进他怀里。
身后是男人坚硬的胸膛,刹那间,两人相隔的距离无限趋近于零。
心跳陡然提速, 梁吉罕见地慌了阵脚,摇晃手腕试着挣脱:“耍流氓是吧!”
掌心不自觉加重了力道,裴渡笑笑:“你不愿意哄我,那我只能厚着脸皮来贴你了。”
“裴渡!”
梁吉葵恼了,连带着声量也提起来:“你快点放开我, 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 梁吉葵警惕性十足地和他拉开距离, 像是小仓鼠藏瓜子似的:“为了惩罚你, 这一个小时我都不会理你!”
裴渡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好笑, 抬步靠近:“小葵,这个威胁力度是不是‘太大了’,幼儿园小朋友会被吓哭的。”
“谁管你!”
愤愤不平地狠瞪过去,梁吉葵也不管他接下来会是个什么反应,转头就走。
而且是跑走的。
速度飞快。
拿出了大学时期运动会四百米冠军的架势。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裴渡无奈地叹口气,一只手扶了扶后脖颈,动作随意却好看。
好像做得有点过分?
他忍不住回想刚刚的一幕。
大小姐平时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妆容要精致完整,头发要从发尖就得精细打理,连每天喷的香水都会根据当天要去的场合精挑细选。
淡淡茶香气好似还没散干净,裴渡垂眸看了眼掌心,仿若还有残存的温度。
好像每次从后面抱她,她都会异常紧张。
不等将这些事想清楚,耳畔突然传来不算悦耳的声音。
“你就是和梁吉葵一起来的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偏移,最后落在来者胸口的名牌上——谢成骏。
他记得这个名字,刚刚那个来和小葵打招呼的人提过,今晚比赛的主角,也是……被她夸过很帅的“小狼狗”。
想到这,裴渡面如霜色:“你哪位?”
一拳打在棉花上,谢成骏咬牙切齿:“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像你这种图财图色的老男人我见得多了,都是想当凤凰男的垃圾!”
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说话很冲,尖锐直白更刺耳,恨不得让每一个字都变成滚上一圈辣椒油的竹签。
看着他一本正经咬牙切齿的样子,裴渡听得想笑。
他距离和人当街对骂的年纪已经过去太久太久,重新见到这种没脑子又一根筋的家伙,只觉得有趣。
或许真像小葵说的,这小孩除了皮相不影响市容外,别无可取之处。
像这种人,连一句“烂桃花”都担不上。
见他根本不打算搭理自己,谢成骏更气了,直接站到他面前想拦路:“你还没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冷冷瞥过去,裴渡口吻凛冽:“我们之间的事,没必要让外人知道。”
谢成骏急眼了,直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谢家的人!”
终于还是没忍住,裴渡笑出声:“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动不动就拿家长的名字给自己做挡箭牌,谢小朋友,你不觉得害臊吗?”
一句“谢小朋友”冒出来,算是彻彻底底地撕碎了谢成骏的自尊心。
明明身处自己的场子,他没想到居然还能被外来人这么下面子,余光看向周围的兄弟们,只觉得脸上挂不住。
谢成骏:“看你这么大的年纪了,应该对我们年轻人玩的东西不是很熟吧,也不知道你在梁吉葵面前,是不是连话都说不上!”
裴渡:“你车技很好?”
以为他是怕了开始扯开话题,谢成骏引以自豪道:“一般般吧,也就拿了连续三年的业余比赛冠军,很一些废物比还是很容易的。”
裴渡扬眉,总算提起丁点儿兴趣:“这么厉害啊?那你有没有兴趣和我比一场?”
谢成骏觉得不可思议:“你?你也会飙车?”
裴渡从容道:“刚刚入门,但我想,和你比,足够了。”
大言不惭!
十分钟后,梁吉葵和几个朋友站在休息区闲聊。
有好事的人从准备区传来消息,说在正式比赛开始前会有个暖场热身,还说和谢成骏比的是个面见过的生面孔。
心口升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梁吉葵从椅子上弹起来跑过去,通过半山腰的LED大大屏,清楚地看到了站在跑车一侧的人。
她皱起眉,实在是没想到要和谢成骏比赛的人居然是裴渡。
眼前浮现不久前他们的对话,她后背悄然生汗,第一次觉得这人原来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居然吃醋吃到要去和人家“撕逼”!
虽然谢成骏是个十成十的草包,可就飙车这方面,不少俱乐部的人都不是他对手啊!
不等她多想,那边的比赛就开始了。
两辆价值不菲的车同时冲出起点,起初还不相上下,可当转过第七个弯道时,黑色的那辆明显提速。
那是裴渡在开的车!
心跳频率被拉到一个绝无仅有的高度,她愣在原地,耳边接连不断地传来几个年轻女孩吱哇乱叫的沸腾欢呼。
夜风呼啸而过,红色的长发被吹动,她仅仅只是站着,依旧于夜色和灯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视线死死黏住大屏幕上的车身,准确来说,是越过挡风玻璃,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的某人。
车速不断提高,连带着她的呼吸都愈加细微绵长。
如玉石的指尖紧紧攥在围栏扶手上,无可自控地用力收拢。
距离终点只剩下最后三个弯道,胜负也即将揭晓。
黑车足足领先了半个身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样的领先还不够奠定胜负,只要谢成骏持续发力,完全有可能反超。
可偏偏,只差最后一个弯道时,黑车再次爆发。
原本的半个身位被大幅度改变,过线时的数据显示,直接超过两个车身距离。
压倒性的胜利。
毕竟有点底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与其说这是比赛,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指导赛”。
前期齐头并进,让对方放松警惕,中期适当超越,让对手以为随时都有反超的机会并且提高警惕性。
而高度紧张之下,也就代表着后继无力,和更后面的反应力不足。
在这样的定局下,终点前的反超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与其说这是飙车比赛,到更像是棋手的战术秀。
几乎是成绩显示的同一时间,梁吉葵转身离开,飞奔至准备区,又开走一辆车。
山顶终点上。
裴渡不疾不徐地走下车,姿态一如最开始般优雅淡然,只是眼神中,多了两分失望:“还以为会是场很有趣的比赛,但你的水平实在一般。”
谢成骏也从车上下来,刚甩上车门就听到他的话,脸色铁青:“你不过领先我两个身位,没什么了不起的!”
裴渡哂笑:“这两个身位,够你再练十年的了,小朋友。”
于商场贵圈周旋多年,裴渡早就练就了杀人诛心的本事,面对这样的小屁孩,他连动动小指都觉得乏善可陈。
旗鼓相当的人当对手才有意思,差距太大,只会让人倒胃口。
瞥了眼“小狼狗”的颓废姿态,他恶趣味地觉得身心舒畅。
他不是宽宏大量的圣贤,恰恰相反,对于那些对自己曾抱有恶意的家伙,他非常乐于欺负回去。
“裴渡!”
心绪戛然而止,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回头。
熟悉的声线刚一出现就开始调动他的血液,不等开口,那似曾相识的茶香气就又再度扑进他怀里。
胸口像是被箭矢正中红心,他哑然:“愿意理我了?”
抬起手看过去,梁吉葵不爽道:“我怕某人一个人待着太郁闷,万一想不开就驾着车冲出防护栏!”
嘴角微微上扬,裴渡揉了把她的颅顶,手感意外得好:“现在来看,想要冲出防护栏的人应该不是我。”
他话里意有所指,梁吉葵听得明明白白。
眼底余光瞥过去,果然看见谢成峻一副吃了苍蝇的憋屈模样,收回视线,她乐道:“幼稚鬼!”
又趁机捏了捏她的脸颊,裴渡笑意更盛。
这时候,忍无可忍的谢成峻走过来:“梁吉葵,你换品味李啊,现在居然喜欢这种老男人。”
“他哪里老?”最受不了有人说他的不好,梁吉葵上前一步,将自己隔在两人之神色笃定又自信,像是在为私有物宣示主权:“明明帅得刚刚好!”
看她挡在自己面前,裴渡明显地地怔了怔,数年前的记忆涌上来。
当时他被同父异母的哥哥拦在小胡同里,后者还找来了一堆社会上的好兄弟口口声声说要给他一个教训,还说要拍他跪地求饶的照片。
那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那个所谓的哥哥他也打了不止一次,可唯独那一次,被刚结束兴趣班的大小姐撞见,半秒的迟疑都没有,她冲到了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会罩着他。
稚气未脱的声音,矮了自己半头还多的身高,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力量到不像话。
纵然与眼下的情况不太一样,可心口的跃动却不会骗人。
车子留在山顶,两人打算乘坐缆车回到山脚。
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夜晚的京市,墨色浓厚,原本应该用来观光的透明玻璃在此刻变为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他们并排坐的一幕。
“裴渡。”她突然喊了声。
“嗯?”裴渡下意识应声。
不等问清她的意图,下一秒,他的眼眶咻然放大。
“镜子”上的一幕也在刹那间变化。
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裴渡回过神,轻巧地回击。
虽然主动挑火的人上梁吉葵,但她的能耐也就到这一步了,习惯性地闭上眼睛,任由“被占便宜”的那一方反客为主。
今晚月亮很美,他也很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