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丹吸了毒, 承桑意感觉周身冷了下来,一热一冷,头晕得厉害, 可她仍旧记住要先解决眼前的容晗。
“陛下、我、我不过是想您了, 换身衣裳来看看你。”容晗吓得面色发白, 紧张的注视着承桑意。
时间眨眼消逝,承桑意不仅站了起来, 疏冷之色透着帝王仪态。
“内侍长,带下去,我想知晓她如何进来,还有这盏茶。”承桑意目光微扬, 指着御案上只剩下半盏的茶水。
宫里长大的人儿都有警惕,身子短暂不适,容晗就巧合得出现了。
承桑意自觉活了两世, 她不是傻子,更不信容晗所谓的情意。
内侍长吓了一跳,当即掐着容晗的手腕, 不让她靠近陛下。
“陛下, 陛下,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并无妄想,不过是想遥遥看您一眼罢了。陛下、陛下,您信我一回。”容晗急了, 推开内侍长就扑到承桑意脚下。
“陛下,多年来, 我从未忘记过我们当年的事情,我们一道长大, 日日相处,你说日后不会不管我的。我陪您日日进学,陪您用膳,我记得当初没一件事,更记得您对我的情分。”
“陛下,我真的喜欢您。”
容晗哭得梨花带雨,长明低眸望着她,扭头又看着承桑意,嘴巴撇撇,无奈一笑。
承桑意单手撑着桌沿,脸色跟着煞白,明显是在强撑着,偏偏内侍长用力都拉不开。
“来人、来人,将她拉出去。”内侍长累得直喘气,“你个小贱胚子,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害死我呀。”
值夜的女官闻讯而进,见到此景,呆了呆,脚步加快地冲上前,两人一人一只手臂,直接将人拉开了。
承桑意往后靠了靠,无力地靠坐在龙椅上,“查,朕要知晓全部经过,不论生死。”
一句不论生死,惊得长明眼皮发跳,转而一想,给女帝下.毒,再来三条命都不足以砍的。
容晗也是吓傻了,被拖出去的时候犹在嘶喊:“陛下、陛下、您说过会保我余生无忧的。”
“陛下、陛下……”
承桑意已听不到容晗的话了,眼前阵阵发黑,身子冷得厉害,残存的意识让她又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周围。
“长明……”
她相信水中有药,也意识到自己突然恢复,必然是有人在帮助她。
“长明……”
女帝一声一声呼唤,内侍长吓得左右去看,恍惚间,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陛下傻了不成?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内侍长担心得不行,朝着干站着的内侍挥挥手,“去找太医,傻站着干什么,脑袋都快没了,还站着。”
隐身的长明站在承桑意面前,“喊什么呢,我救你是为了百姓,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女帝罢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身后哐当一声。
承桑意撑不住倒下去了。
长明停下脚步,扭头去看,女帝面色白成一张纸,眼睑下一片乌青,不就出征,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人不人、鬼不鬼,出门都能吓三岁小孩。
长明伸出纤细的手,五指并拢,一道金色的光徐徐落了下来,从头顶缓缓透入身子。
累了就睡觉,撑着去找阎王吗?
你怎么不去阎王面前跳舞。
灵力将女帝包裹起来,徐徐拂过身体各处,缓缓修复各处不适,凡人的身子就是这么脆弱。
内侍长急忙去找太医,长明蹲下来,歪头看着倒地的女帝,看着她的脸色慢慢从苍白辗转粉妍,恢复往日的神采。
承桑意啊承桑意,你也就这张脸能看看了。
好好睡一觉,将来的明君,千古留名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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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乍白,门口拂过一片落叶,一双脚踩了上去,咔嚓一声,邵循朝着屋内喊了一声,“长明。”
长明得了新床,必然是要睡懒觉的,邵循将早上刚买的吃食放下,匆匆去上朝了。
今日朝会,女帝晚了半个时辰,入殿时,精神很好。
朝会过后,女帝将邵循留下,只一句:“昨夜,长明回来过。”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邵循陷入沉思中,昨夜她走了,所以长明来找陛下?
邵循扬首,触见女帝的面容,芙蓉出水,艳丽无双,比起前几日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她在哪里?”邵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朕也不知道,她没有露面。”承桑意落寞摇首,精致的眉眼下双眸光色黯淡。
长明没露面,但长明至少回来过。
她低头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兀自微微一笑,“无妨,朕可以等她。”
邵循笑不出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朕这里有几人,你替朕看一看,可能托付重任。”承桑意很快就抛开旖旎情思,递给邵循一份名单,身心都投入到了朝政中。
邵循神色不展,闻言后上前接过,女帝再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清了。
浑浑噩噩从大殿出去,迎着阳光,她的眼睛有些酸有些疼。
邵循走后,内侍长捧着一只匣子走来,里面摆着几十张面额不同的银票。
“陛下,都备好了。”内侍长将匣子递过去,小心地觑着女帝面色,昨夜那么大一个疏忽,幸好陛下没有苛责。
承桑意亲自伸手接了过来,伸手拿了几张把玩,“这里多少?”
“加在一起,有两万。”内侍长回答。
承桑意很满意,特意搁在在案上,还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银票。
这一番举动看得内侍长是目瞪口呆,这是故意引贼来偷呢。
内侍长也不敢多想,垂首问道:“陛下,容晗一句话不说。”
“再审,朕只要经过,你们看着审。”承桑意低眸看着奏疏,并不在意容晗的生活。
再度等到答案后,内侍长悄悄退了出去。
承桑意心情很好,看一本奏疏抬首看一眼匣子,就盼着里面的银票会消失,最好全部走拿走。
一张都不用剩下。
殊不知小贼睡了一觉,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突然间有人敲门。小贼迷迷糊糊爬起来开门,见是数人邵循后,也不说话,转身回床上继续睡。
“昨夜你不在家吗?”邵循吞了吞口水,脸色憋得通红。
她知道自己不该过问,可不问,自己会难受一辈子,做事更是毫无心思,心中念着盼着都是长明。
睡眼惺忪的人嗯了一声,接着睁开眼睛,“没有,我入宫遇到有人给承桑意下.毒,她是对不起我,但没有对不起百姓,我不能见死不救啊,所以就给她解毒了。”
“邵循,那个毒有些奇怪,让人浑身发热,她的脸都红了。你说,那是什么药。”
邵循生无可恋地看着不懂事的小狐狸,“那是媚.药,就是催情之用的药。”
“催.情?”长明抱着被子,眼色朦胧,嘴巴张了张,“有何用呢?”
邵循:“……”
怎么解释?
“就是床上助兴、但昨夜的药不是助兴,是害人。”邵循捂住自己的嘴,想了想,也不对,不是这么解释。
话不能胡说。邵循急了,“就是让人浑身发热,非合欢不可解,你、你懂合欢的意思吗?”
“我懂,我自己懂。”长明眯的小眼绽放光彩,“那我作何救她,又不会死……”
“不,有些药不、不那什么就会死,看药量药性。”邵循扶额无奈解释,“药与药是不同的,不过敢在宫里下药,必然是有人指使,可知那人是谁?”
“容晗,我记得被太后罚去冷宫,她哪里来的药?”长明被这么一提醒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容晗在宫里,进出都很难,哪里来的药呢。”
她在宫里待过,知晓宫规森严,进出艰难不说,各种管制,怎么会弄到那么神秘的药。
邵循深思片刻,“说了身后有人,不过与你无关,你昨夜进宫做什么?”
“昨夜喝酒太孤单了,我想进去看看承桑意,好歹对着那张脸也下酒呀。”长明一不小心就说出实话,脑子里却在想媚.药。
后悔了,不该给她解!
就该看看她能怎么做!
长明悔恨晚矣。
邵循冷着脸,“今晚我陪你喝。”
“不了,我今晚入宫去看好戏,不知道审得怎么样了。”长明摇首,那么热闹的好戏不看喝什么酒。
酒又不会跑。
长明眯眼笑了,坏坏的,“邵循,我们一起去。你给我弄些那个药。”
“哪个药?”邵循糊涂了。
“就是你刚刚说的药,不死人的那种。”长明裹着被子,露出一双算计的小眼睛,眼睫颤颤,坏透了。
邵循心口一颤,“你要还给陛下?”
“不成不成,你这是大逆不道。”邵循急忙摆手,“此药、太过了。”
一盆凉水浇长明的头顶上,她少不得要据理力争,“她害我没了一条命,我为何要救她。我救错人了,那就得让她还回来呀。你说对不对?拿了我的东西好歹要还呀。”
“道理是没错,但那是陛下,不可乱来,我说不准就是不准。”邵循就是不答应,这叫什么心思,害人不可有。
长明掀开锦被,赤脚站在踏板上,“我自己去,我就问问她,我救错人了,能不能改。”
“你不怨她了?”邵循抓住偏点,“你还是惦记她,对吗?她害你失去一条命,你的心中还是惦记,时间消逝,你心里早就没有怨恨了?”
昨夜无端入宫,就说明心底还是有承桑意的地位。
“长明,你敢问问你自己的心,忘了陛下,远走京城,不再回来。你办得到吗?”邵循提了一口气追问,直视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