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帐中找不到太后的书信, 那就只能从顾府着手。
皇后诧异,“顾侯和太后的关系为何那么好?”
最简单的一句话,顾侯为何这么死心塌地的帮助太后?
邵循摇首, 她也不解, 顾侯已是国丈, 位高权重,还要什么呢?
皇后开始胡想, “顾侯与太后有私情?”
问完,邵循眸色就变了,微微侧身,不想直视这个问题。皇后转身去问顾寻:“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寻瞪她一眼, “有你这么想自己亲生父亲的吗?”
皇后皱眉,“我也不想,你知道怎么回事?五年时间也不短了, 顾侯不顾满门危险来协助太后,要么有私情,要么脑子不好使。”
更像是后者, 脑子不好使。
顾寻冷哼一声, 没有理会她。
邵循将皇后拉至一侧, 悄悄询问:“殿下,你上回在秦昭仪身上用的小法术可能在她身上使用?”
“不成,秦昭仪是死人,我只会看到死人的过往, 她活得好好的,不成、不成。”皇后急忙摆手, “我不能随便杀人。”
邵循一声轻叹,“只能移交陛下处置, 此事还望殿下与陛下坦言。”
坦言也没有用,顾侯必死无疑。
“就这么回去,太窝囊了,我去顾府找书信。”皇后不罢休,来时与承桑意说好了,三日时间解决。
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顾寻,“她也会死,对吗?”
邵循点点头。
“自己找死。”皇后嘴硬般说了一句,心中也软了下来,说道:“我也想救她呢。”
“殿下去顾府找书信,有了主谋,顾府的罪就能轻一点。”邵循心思不宁,皇室相争,累及无辜,也不知是谁的错。
分明是亲母女,却弄得成了仇人。
皇后或许没有意识到严重性,顾府灭了,她这个皇后也会……
邵循不敢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握住皇后的手,“若你做不成皇后,你还会留下吗?”
皇后低头,瞧见了自己手腕上的手,眨了眨眼,“你的手很冷。”
一句话让邵循陡然回神,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双手揖礼道歉:“臣唐突殿下了。”
“我的意思是你的手很凉,可以去调养。”皇后老气横秋地叮嘱一句,“我说真的,手凉说明你身体一处不好,调养就好了。对了,你说我会不会留下,我不会留下呀。”
邵循低头,袖口中双手紧握,“你不该来报恩的。”
若是不来报恩,母女的对弈,陛下未必会成功!
皇后心思浅,过一日是一日,没有邵循想得远,闻言后,微眯着眼睛,“可我来了呀,我能怎么办呢,当务之急,是去找书信,我去一趟顾府。”
她说完,邵循再度拉住她的手:“你去顾府,会有危险。”
“不怕的,你等我回来。”皇后拂开邵循的手,浅浅一笑,“既然做了就不要想着后悔,邵循,我不后悔。”
邵循默默收回手,藏于背后,“殿下说得对,开弓没有回头箭,由不得我们后悔。”
“你守着她,我去一趟顾家,等我回来。”皇后愉快的做决定。
沉默许久的顾寻突然出声,“顾云初,你想毁了顾家吗?”
皇后止步脚步,抬脚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顾家是我毁的吗?是你毁的,你但凡有悔悟之心,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
顾寻被踹了一脚,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神色狠厉,双手握拳,“你非要帮助女帝,你是顾家的女儿,却站在女帝身边。”
“那又怎么样,我也是女帝的妻子,是她的枕边人。”皇后无奈道,“你话真多,我给你绑起来再走。”
邵循站在一侧,目视着姐妹二人,眼神晦涩。
皇后举止镇定,没有料想中的不安与慌张。
夜色深深,皇后身影融于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邵循走到顾寻身边,添了根柴,语重心长道:“你可以救顾侯,至少可以活着。”
“陛下想要这些兵,你借机投诚,不仅不会死,还会入朝,高官厚禄,都可以。”
顾寻冷笑,嘲讽邵循:“她还是皇后,对吗?她踩着我的肩膀稳固后位。”
“你以为我很愚蠢吗?邵大人,我恨不得她死,我为何要帮她。顾侯死了又如何,他对不起我娘,就该死。”
篝火噼啪作响,如声声炮竹,吓得邵循眼皮跳了两下,好在她惯来镇定,很快就缓和过来。
“你恨顾家,所以恨不得毁了顾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邵循意识到顾寻的恨意。
“所以,我死,她也得死!”顾寻露出轻松的笑容。
邵循却说道:“我们可以杀了你,毁了书信,一切都与顾家无关。”
“都道刑部邵循刚正不阿,这么一看,传言不真。”顾寻捉住邵循的软肋吐槽,“若是女帝知晓你的所为,你也得死,且全家都得死。”
邵循眉眼不动:“只要做的干净,怎么会被发现呢。我是刑部的人,稍微动些动脚,谁能看得出来。”
顾寻眼眸凝住,邵循如木头人坐在眼前,面色寡淡,像是薄情之人,可她说出口的话,又带着人情味。
“你与皇后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寻说不出话来了。
邵循捡了一根树枝,轻轻撇断,丢入火中。火焰扑上,照见邵循眼中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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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万籁俱寂。
一抹人影飘进书房,小皇后落入地砖上,双手捏诀:“百花开,春风浓,春意现!”
顷刻间,书柜颤动,徐徐打开,露出一人进入的门。
皇后眨了眨眼睛,唇角勾了勾,三两步小跑进去,摸着黑,一阵摸索,书面一类的物什都带走。
带走、带走、都带走!
皇后一阵摸索,东方露白,皇后拿着东西就走了。
皇后背了一个大包袱赶在天色大亮前站在邵循的面前!
邵循骤然一惊,“你、你这么快?”
“我功夫好嘛,轻功跑得快。”皇后随口胡诌,“你看你看,都是密室里掏出来的,有用吗?”
顾寻心凉了半截,靠着墙壁,闭上眼睛。
邵循打开包袱,里面有匣子有书信,她找出匣子,带着锁。
皇后接过锁,指腹摸摸,锁开了,她笑吟吟地递给邵循。
邵循多看她一眼,眉眼低沉,打开匣子,里面只有一块半月形的玉佩。
“这是谁的信物?”皇后盯着看。
顾寻睁开眼睛,看过去,立即说道:“是我娘的。”
邵循将玉佩放入匣子里,放在一侧,顾寻激动起来,“顾云初、顾云初,这是我娘的信物,你还给我。”
皇后要玉佩也没用,连带匣子一起丢在面前,顾寻紧张地拿了起来。
邵循继续翻看书信,一封接着一封去看,面色逐渐凝重。皇后急了,“怎么回事?”
“没什么,证据找到了。”邵循双手微颤,头晕得厉害,“殿下,这些兵该如何处置?”
主将副将都不见了,极易引起躁动。她提议:“先带顾寻回去,稳住他们,回禀陛下后,想回家的发还原籍。”
“这么多兵不好处置啊。”皇后也有些慌。
邵循却说道:“无妨,殿下在,不难,副将不必留了。”
邵循站起身,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看向顾寻,顾寻眼皮子一跳,旋即故作镇定,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皇后站在原地,徐徐抬首,捂住耳朵。
片刻的功夫,邵循走了进来,衣袂染血,她望向皇后:“他死了,殿下。”
皇后撇撇嘴,转身走出去,副将被一刀割喉,几乎没受罪。
她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拂过副将的脑袋,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里。
“大人,这些人要跑,被我打断了腿,杀鸡儆猴。”
“大人,粮食什么时候送到。”
“大人失踪,你们吵什么,当务之急去找大人,谁敢哗变,斩杀。”
……
皇后站起身,脸色苍白,她望向殿内的人,“走吧。”
邵循拉起顾寻,夺走她手中的匣子,“你若乖乖听话,我就将玉佩还你,若不然……”
邵循看向殿外倒地的尸体,“我连人都敢杀,莫说一块玉佩。”
顾寻没有说话,皇后上前解开她的束缚。
三人朝营地走去。
营地在深山之中,如同一个碗,将士们住在碗底,深山遮掩。
顾寻在前走,皇后跟在她的后面,“你别想耍乱,我可是比你厉害多了,你试试吗?”
顾寻依旧沉默。
主将回来,下面的人迎合上来,顾寻扫了一眼皇后,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众人回到主帐里,皇后随后,邵循查看地形,天时地利,难怪没有人发现。
邵循安抚几句,慌张的众人即刻安静下来,不知是说张魁也不见了。
张魁就是邵循杀死的副将!
顾寻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众人也信了,陆陆续续走出主帐。
邵循在书案上寻找,顾寻坐在一侧,皇后守住门口
翻找一阵后,邵循挑了些重要的文书,递给皇后,“送给陛下。你回京去找陛下,说情这里的情况,我等你回来。”
“她会杀了你的。”皇后接过文书,心中不放心,顾寻那么凶,下面的人又那么听她的话。
顾寻几乎是一呼百应,邵循一个弱质女子,斗都斗不过。
“打晕她。你早些回来。”邵循说道。
皇后听话,抬脚走过去,顾寻抵抗,与她打了起来。皇后懒得费心,趁机将她劈晕,交给邵循。
“我去找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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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两日,承桑意几乎没什么耐心了,坐在椒房殿内,徐徐揉着额头。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承桑意!”
承桑意抬眸,皇后裹着一阵风跑进来,嬉笑问道:“你想我吗?”
少女憔悴了不少,眼神通透,满眼都是眼前威仪天下的女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