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别人能不能, 反正沈曼语肯定不能。

  沈·没出息·小狗乖乖张口,小心咬住那一小块蛋饺。

  外面的部分被她两口咬完,剩下的部分被花宴秋的手指挡住, 她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沈曼语嗔怒瞪了她一眼,不过转瞬, 便明白了花宴秋的坏心思。

  明明可以用筷子夹, 用叉子插, 各种工具的发明本就是为了解放人类的双手,避免在进食时弄脏手指。

  无论花宴秋选择哪样,都比戴上一次性手套, 用手捏这样的方式方便得多。

  可偏偏她不嫌麻烦,原来, 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沈曼语扬了扬眉毛,骄矜的姿态, 像极了一只优雅舔毛的布偶小甜心, 看得花宴秋心中一动:“这是准备让我兑现那日的诺言吗?”

  花宴秋还在思索她说的是哪句话, 沈曼语忽地凑近她, 动作之迅速,反倒惹得主动挑衅的花宴秋忍不住稍微往后一避。

  沈曼语耳垂红到快要滴出血来, 面上却很冷静, 好像自己没有半点慌乱紧张。假话只要说得多了, 大概连自己的大脑都会相信。

  她骄傲抬着下巴,缓声念道:“吹吹,舔舔, 含含。”

  她的笑容妩媚多情, 声音轻柔地像是对情人吐出的暧昧呓语。望着她的眼神好像含着一只钩子, 勾的花宴秋心旌摇曳。

  每多说一个字,沈曼语面上的笑意就会绽放地更盛一分。直到短短的六个字说完,玫瑰的花瓣层层舒展,彻底展现出自己全部的妖娆媚态。

  花宴秋怔怔凝视着她,忘了动作,甚至忘了呼吸的本能。

  沈曼语面上艳丽的红霞,远比夏日黄昏的火烧云更为绚丽夺目。眉间的高傲丝毫不惹人厌,反倒给她更增添几分独特的风情。

  她含笑轻轻抬眼扫来,眼尾上挑,轻微的弧度裹挟着令人神魂颠倒的魔力,细碎的眸光仿佛蕴着整个星河宇宙。

  花宴秋看怔了神,情不自禁喃喃唤道:“曼曼。”

  沈曼语微启的红唇就在她手边,清浅的热气撩起花宴秋手指细微的轻颤。

  美人呵气如兰:“一大早起来,就为了给我准备早餐吗?”

  “花花,告诉我,你今天几点起来的?”

  花宴秋是被道行高深的狐狸精,摄走三魂七魄的小小凡人,只会迟钝地顺着她的话头进行答复:“我今天六点就起来了。”

  “其实一整夜都没怎么休息,只是到了时间点,想亲手为你准备一份早餐,然后叫你起床,这才从床上爬起来。”

  “我太激动了,曼曼。”她低低道:“我总怕自己一觉睡过去,会在醒来后失望的发现,你答应我的告白,甚至主动跟我告白这件事情,只是在我昏昏沉沉中,做的一场美梦。”

  她紧紧盯着沈曼语,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她的惶恐不安这么强烈,看得沈曼语心口发涩。

  她任由花宴秋轻轻拂过自己眉眼,唇瓣,温热的手指和温热的肌肤相贴,一刻都舍不得分别。

  沈曼语问:“花花,怎样才能让你感觉不是做梦?”

  不等花宴秋回答,她就自顾自握住花宴秋在自己面上流连的手指。

  温热的吐息宛如夏日傍晚,拂过脸颊的缕缕热风,轻飘飘吹过花宴秋干燥的指腹。热意蛮横冲撞,直直撞入她的心底。

  花宴秋眸光颤了颤,心头异样的情绪越积越多,像火山即将喷发的前一刻,却又被不知名的情绪死死堵住。

  情绪堵不如疏,压抑的越狠,到了最后,只会产生更为剧烈的反弹。

  积蓄许久的情绪被一遍遍压缩,在最终爆发的那一刻,化为惊天动地的震颤。

  沈曼语好似没有察觉她浮动的思绪,自言自语道:“那这样呢?花花,这样会让你有更多的真实感吗?”

  话音落下,她轻轻将花宴秋的手指,送到自己唇边。

  温热的手指没入红唇,炙热的温度来势汹汹,仿佛要将花宴秋的手指,连带着自己整个人的皮肉一同灼烧成灰。

  理智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坍塌,窜上心头的火苗很快燃成熊熊烈火。

  短暂的沉寂后,花宴秋很快不愿满足于现在被动的姿态。本能驱使着她,想要更近一步,并且从沈曼语手中夺过权柄,由自己来彻底掌握主动权。

  她刚动了下手指,沈曼语的牙齿就毫不留情咬了下来,迷离的眼神顷刻转为锐利。她唇角含笑,眼神却极富侵略性,这是无声的警告。

  指节的钝疼唤醒花宴秋所剩不多的清醒,她仔细观察沈曼语此时的神情,微微蹙眉,几番欲言又止,却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做出什么。

  是要继续,还是停止?

  抑或者,看着沈曼语这个小混蛋肆意妄为,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沈曼语轻咬她的手指,似乎察觉到她的动摇妥协,轻飘飘睨她一眼,眼神端的是无尽撩人。

  她像是安慰,又像是赞赏,奖励一只听话的小狗狗般,坚硬的齿以轻缓的力道,一点一点越过她的指腹,指节,最后来到指尖。

  她停歇了下,小声喘了口气,吐出的气息像蝴蝶轻轻扇动漂亮的羽翼,又轻又缓地背负起这份心意十足的礼物。蝴蝶展翅翱翔,准确无误地将这份珍贵的礼物,献给花宴秋的指尖。

  一个泛着玫瑰香味的轻吻。

  沈曼语握住她的手,又问:“花花,有真实感了吗?”

  她的笑容有点恶劣,跟猫儿拆家后的得意忘形如出一辙。坐在满地狼籍中,洋洋得意以自己的罪行,向主人讨要夸赞。

  完全不顾主人捂着胸口,气得下一秒就能晕厥过去的悲惨模样。

  “你怎么能这么坏?”花宴秋嗓音喑哑,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心头那股火气被活生生撩起,可搅动一池春水的坏家伙根本懒得灭火。

  坏女人满脸迷茫,还在理直气壮的等着自己应得的夸赞。

  “虽然你是个坏家伙,但没办法,谁叫我就是喜欢你?”花宴秋一把扯下手上累赘的一次性手套,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沈曼语没有挣扎,顺着她的力道倒进她的怀里。花宴秋垂头吻下去的那刻,沈曼语听见她无奈道:“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真的喜欢惨了你了。”

  来自自己爱人的直白的情话,谁不喜欢?

  沈曼语笑弯了眼,搂着她的脖子,热烈回应她的每一波侵袭。

  早饭是什么?凉了怎么办?起这么早是为了什么?

  又谁在乎呢。

  她们光明正大在餐桌前接吻,当着满桌甜品,散发诱人香味的食物的面,无人在意这些东西,多分给它们哪怕一点心神。

  至于咕咕鸣叫的胃部,只渴望另一种形式的抚慰。

  她们只想尽情品尝采撷对方的甜蜜。

  直到生命的尽头……啊不,是直到食物变凉的前一刻。

  等会儿还要去苏家,花宴秋没敢用力,也没敢过多折腾沈曼语的娇艳的唇瓣。

  她轻咬沈曼语的软舌,仿佛在报复她之前的粗暴。沈曼语不满哼了一声,花宴秋又转移目标,将精力都放在她下巴处光滑细腻的肌肤上。

  等到这块地界,也被折腾出玫瑰花瓣般瑰丽的红霞,她这才不舍地从这儿移开。

  她像个患有多动症障碍的孩童,注意力集中不了三分钟。下一个目标,就直直冲着沈曼语的脸颊软肉而去。

  沈曼语脸颊软肉被她咬了下,她吓了一跳,嗔怒道:“花宴秋,你属狗吗?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那我一定只是你一人的小狗,因为我只想要咬你。”花宴秋慢条斯理含着口中滑嫩的肌肤,专心致志,全神贯注,这无比重视的态度,俨然将它当成世界上最美味的一道美食。

  舌无疑是最软的器官,但锋利的牙齿轻轻划过,即使花宴秋努力收拢力道,小心翼翼克制自己,使自己不要伤到沈曼语娇嫩的肌肤,还是令沈曼语微微蹙眉。

  倒不是因为疼,花宴秋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面对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别说主动去伤害她了,就连稍微重一点的力道,都舍不得下口。

  主要是一股形容不上来的微妙的电流感,随着花宴秋的动作,一直从沈曼语的脸颊窜入脊椎骨。陌生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本能扬起脖颈,露出自己光滑白皙的颈窝。

  花宴秋成功找到了自己又一个新目标。

  时间的流逝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两人亲密的十分克制,又十分放肆。尽量在不会给彼此身体留下痕迹的基础上,试图尝遍对方唇齿的甜蜜。

  沈曼语推开她的脑袋,喘了口气,闷闷道:“好了——再亲下去,真的就完全遮不住了。”

  她面上的红霞芳华更盛,短暂的接触填满了花宴秋欲望的沟壑,可那一点点满足很快散去。像水悄无声息渗进土壤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她迫切渴求更近一步的接触,快乐的感觉阈值被过高的甜度一步步拔升,单单亲吻这种程度的接触,已经不足以让她得到满足。

  可时间不对,场合也不对。

  花宴秋阖了阖眸子,费力压下自己燥乱的冲动。她搂着沈曼语,缓和很久,才让自己狂乱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不用着急,来日方长。

  她们还有很多很多相处的时光,还有后半辈子的相依相偎,根本不用急于这一时。

  她繁乱的思绪彻底平和下来,深深的满足感卷土重来,这一次不是因为欲望,只是因为自己身边有沈曼语这个人的存在。

  她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扫视一圈桌上的饭菜。她们耽搁的时间有点久,盘内的食物已经没了热气:“饭估计快凉了,我去加热一下。”

  食物分量不多,可种类过于丰富。花宴秋说的轻描淡写,但这又要花费很大一番功夫。

  沈曼语不想她如此费心劳力,从她怀里退出来。弯腰拿起筷子,夹了离自己最近的烧卖尝了口:“没关系,饭菜还温着呢,不用重新加热。”

  大多数时候,花宴秋都很乐意听她的话。唯独在这种事关两人身体健康的事情上,她难免表现出自己固执的一面:“保险起见,还是热一热好,不然可能对胃不好呀。”

  沈曼语:你在说什么鬼话?

  现在知道要吃热的了,刚才在饭菜热的时候,死命缠着她,不让她吃饭的人到底是谁?

  她默默无语,摸了下自己还有点火辣辣的唇瓣,帮着花宴秋将一盘盘食物重新加热上桌。

  又是好一番折腾后,时间已经指到九点,两人才再次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花宴秋拿起筷子,偏头望向沈曼语,刚想说些什么,沈曼语就轻飘飘瞥她一眼:“好好吃饭,管好你的脑子,不要乱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可不想再热一次饭菜了。”

  花宴秋默默盯着她面前的餐盘,想说的话被沈曼语这一怼冲淡了,她哑口无言,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怎么说的她好像是个色中饿鬼似的。

  花宴秋深觉委屈。

  这一定是沈曼语对她的误解!

  沈曼语用手机屏幕照了下自己的嘴唇,虽然没有破皮,却稍微有点红肿。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真的经不起细看。

  至少苏雅玉那家伙极有经验,一眼就能看出她们两人悄悄做了什么坏事。

  其他被花宴秋啃咬过的地方,也留下了淡淡的红印。好在她没敢使大力,红印不深,应该用遮瑕便可以轻松遮住。

  沈曼语气的牙根痒痒,有种想在花宴秋身上啃回去的冲动。花宴秋给她留下多少痕迹,她也想报复性的给她全部还回去。

  知道这种想法不太现实,她只能恶狠狠将煎蛋夹入嘴里,将这个花宴秋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当成她本人,大口大口用牙齿撕碎。

  淡淡的糊味没有很影响风味,这个煎蛋就品相来说绝对算不上出彩,可身为一个煎蛋,至少在味道上,它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煎蛋。

  沈曼语吃完一小块,又夹起第二块时,发现花宴秋不知何时停下进食的动作,紧张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刚才被她怼的,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想让她帮忙点评一下她的厨艺吗?

  沈曼语这会儿也回过味来,突然将已经夹到自己唇边的煎蛋,放回到自己的餐盘里。

  花宴秋被她这一个举动弄的心口重重一跳,一颗心高高吊在半空中。倘若此时来阵微风,束缚着心脏的绳子就能瞬间崩断。让她的整颗心脏摔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明明刚才沈曼语的表情说不上喜欢,但也没有表露出煎蛋很难吃的意思。已经准备吃第二口,怎么又放下了?

  果然还是很难吃吧?果然自己的厨艺还是很糟糕吧?果然自己搞坏那么多煎蛋的努力,都是白费吗?

  花宴秋心乱如麻,焦急注视着沈曼语,禁不住问道:“曼曼,是不是很难吃呀?”

  沈曼语原本想故意逗逗她,作弄她一番,一看她这幅模样,瞬间又心软了。

  她悄悄叹了口气,有种哄孩子的疲累感。她换了公筷,重新夹起一块,送到花宴秋唇边:“好吃,就是我刚才突然想到,这毕竟是你的劳动成果,所以想让你也好好尝尝。”

  花宴秋背后无形的尾巴,又开始欢快摇摆起来。

  沈曼语的这个说法明显是对她的敷衍安慰,她找的这个借口不太符合逻辑,可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已经自行进行逻辑补充,并选择性忽略了自己面前也有一盘煎蛋的事实。

  花宴秋咀嚼口中的煎蛋,感动到差点热泪盈眶:这可是她老婆亲手给她喂的煎蛋!味道真的太好了,好到她根本舍不得咽下!

  一顿饭吃得沈曼语满脸麻木,身心俱疲。恋爱使人降智这个说法果然没错,花宴秋的智商水平好像倒退回了八岁。

  孩子天真纯粹,思维直接,不知道大人的世界的复杂性,也没有被各种规则的条条框框束缚住。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想伸手得到。

  花宴秋......emmm也就比八岁小孩,好了那么一丢丢吧。

  这是沈曼语在忍痛用遮瑕,遮自己微肿的红唇时的唯一想法。

  脑内的声音,自然而然切换成热情激昂的译制腔吟诵:

  哦,该死的花宴秋。

  哦,该死的恋爱脑。

  等一切繁琐的事情做完,时间刚好十点。

  既然花宴秋说了是家宴,不用装扮的太正式,沈曼语也就随意在衣柜里,选了套v领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西裤。

  衬衫的衣袖松松挽起,露出白皙的小臂。领口稍微敞开,精致的锁骨自然而然显露。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沈曼语不自觉碰了下自己的锁骨,暗想,这其实是花宴秋的日常装扮。

  那她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在一堆风格各异的衣服里,一眼相中了这套?

  沈曼语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眉心,绝不承认,这是深陷热恋中的小情侣,想穿情侣装的小心思呢。

  她出来的时候,花宴秋也已经换好了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果然两人的风格极其相似,花宴秋看到她的瞬间,微微一怔,待反应过来,笑意不自觉爬上脸颊。

  “沈小狗,口嫌体正直这几个字,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吗?”

  沈曼语轻哼一声,傲慢抬起下巴,缓缓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说是如此说的,但花宴秋过来拥住她的时候,沈曼语也没拒绝。

  她小心摊开手掌,掌心里静静安放着那条玫瑰项链:“花花,来帮我戴上。”

  花宴秋脸上的笑意更深,她接过项链,沈曼语撩起自己脑后的长发,给花宴秋留出空间。

  花宴秋仔细给她戴好项链,手扶着她的脖颈,脑袋稍稍后仰,仔细看了片刻。

  玫瑰娇艳欲滴,生动鲜活。漂亮的小玫瑰落在两边白皙的锁骨中间。肌肤耀眼的白,与玫瑰的瑰丽相得映彰。肌肤光芒流转,金质小玫瑰愈显奢侈尊贵。

  玫瑰花瓣中闪亮的细钻璀璨夺目,有瓷白的肌肤作为底色,仿佛给小玫瑰悄然渡上一层与肌肤相同的微芒。

  如她所想的那样,她的小玫瑰,和这条玫瑰项链,再相衬不过了。

  花宴秋的思绪却没在这个念头上长久停留,她静静凝视沈曼语,看的却不是项链。

  为了让她方便戴好项链,沈曼语的脑袋轻扬,纤长的脖颈紧绷成一道弯曲的弧线,恰如一弯漂亮的月牙。

  花宴秋的视线总是情不自禁越过她的锁骨,往她的脖颈上飘。

  沈曼语久久等不到她动作,下意识问了句:“花花,还没戴好吗?”

  好是好了,只是......这手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觉就跑偏了位置。

  花宴秋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她的脖颈,脖颈这种地方,对别人的触碰尤其敏感。

  她的动作一出,沈曼语吓了一跳。见她还想垂头吻上来,想都没想,一把挥开她的脑袋。

  “行了行了,我好不容易遮好的。姑奶奶,你可消停点吧——亲也不行!”

  “你如果把口红蹭我脸上,把我妆搞花了,你看我今天不当场鲨了你!”

  因为怕蹭花妆,所以拒绝亲密接触,甚至会说出,胆敢蹭上就当场要她的狗命这样冷血无情的话来.....真的是太现实了。

  花宴秋懵了一瞬,满腔热情被浇灭的彻彻底底。沈曼语这会儿对她的警惕心和防备心,都上升到了顶峰。

  她没有再度尝试接近,委屈道:“我没想做什么啊,你误会我了。不是,曼曼,你这到底什么眼神?”

  沈曼语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嗤了一声:“不信任的眼神。”

  花宴秋还想为自己做出辩解,沈曼语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瞧瞧我身上的印子,你不是跟我说了,不会留下痕迹吗?”

  她冷笑道:“呵,女人!”

  证据确凿,罪行昭昭,花宴秋无话可说了。

  她确实做错了事儿,确实心虚难当,就只能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跟在沈曼语身后出了门。

  沈曼语冷着脸走了片刻,突然停下脚步。

  花宴秋没看路,差点直接撞她后背上。她茫然抬脸,惊讶道:“曼曼,怎么了?”

  沈曼语:“......你走前面。你走后面,我总感觉你居心不良。”

  花宴秋更委屈了。她默默走到前面,好似要证明给沈曼语看似的,全程大步流星,目不斜视。

  沈曼语暗暗松了口气,边走边打量四周,认真记下路径。

  虽然花宴秋跟她说过,苏家的宅子离她家很近,是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的距离。可花宴秋没给她指过位置啊!

  让她来带路,怕不是会给两人带进沟里去。

  这会儿时间还早,苏雅玉和齐情妆一对小情侣住家里不方便,就没跟父母住在一起。而苏家其他人各有各的住所,花宴秋她们离得最近,她们两人居然是最先到的。

  保姆一看见花宴秋就笑了出来,打招呼道:“宴秋,好久没来了呀?夫人整天都在念叨你呢。”

  花宴秋浅浅一笑,冲她道:“我刚回来不久,回来后一直在剧组里待着,最近才有点空闲。这不,今天就赶紧过来了。”

  两人寒暄几句,她身子一侧,露出身后的沈曼语来。

  保姆早前看到她身后有人,还以为是花宴秋带着的助理或保镖,没多在意。

  此刻她随意看了眼,目光瞬间凝固,脸上温和的笑意也转为惊色,张口结舌道:“小、小语??”

  沈曼语不是原主,自然不认识她,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能对她礼貌笑了笑。

  保姆慌忙放两人进来,仔仔细细打量沈曼语半晌,既心酸又欣慰:“小语啊,你看着比从前瘦了不少。孩子离家在外,没有父母的看护,日子哪能过得好呢。”

  沈曼语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这是隐晦劝她,不要再和家人闹别扭了。

  保姆试探道:“你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先生夫人在家里,也天天担忧你的情况,对你日思夜想,怎么都无法放下。小语,既然回来了,那就......”

  沈曼语无奈笑了笑:“我跟宴秋在一个剧组里拍戏,今天来是为了给......妈妈过生日。行程赶得紧,今天晚上,我们就得连夜赶回N市了。”

  “这样啊。”保姆带着两人往院里走,不住回头看沈曼语。她欲言又止,明显是想劝,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幅纠结为难的姿态,看得沈曼语极为无奈。

  从院内走到屋内,离得越近,沈曼语心中就越发紧张。原主的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原本想从苏雅玉那儿提前打听打听,可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作罢。

  她不必非要让自己伪装成同原主一样的性情,她本就没想过在原主的家人面前,彻底取代原主的身份,光明正大抢夺他们对原主的宠爱。

  她表现的越异常,越与原主不同,也能提前给他们打好铺垫,做点心理准备。

  免得到时候她对苏夫人苏先生说出真相,他们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在种种压力下,得了某些精神疾病。

  她们还没靠近,房门就率先从内打开。苏夫人侧首对里面的人说着:“我听到声音了,肯定是宴秋。小玉那个懒蛋,每次都磨磨唧唧的,不拖到正点绝不会来。”

  她抬眼瞧见果然是花宴秋,瞬间便笑开了:“我果然猜对了,宴秋,我就说是你。你苏叔叔非说是小玉,自己的闺女自己还不了解吗?这个笨蛋......”

  出于某种鸵鸟心理,沈曼语在花宴秋身后,借着她的身形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

  花宴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含笑道:“苏阿姨,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还带了女伴呢,您快瞧瞧这是谁。”

  她让开身形,于是沈曼语就在措不及防间,被完全暴露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神情,总归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抬眼,与苏夫人对视。

  苏夫人身上自有一股书卷气,看着就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大家闺秀。她的气质温婉动人,看人的眼神十分柔和。是那种看着脾气很好,亲和力很强,很受小辈们喜欢的长辈。

  “是小语呀,你总算回家了......”她呢喃了这么一句,紧紧盯着沈曼语的脸,看了会儿,不自觉笑了出来。

  她冲两人招招手:“小语,宴秋,你们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呀!”

  她的欢喜非常纯粹,感染力很强,不知内情的人看到她此刻高兴的模样,恐怕也会跟着一同笑出来。

  沈曼语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只要一想到她这幅样子,是为了她深爱的小女儿,而她日夜翘首以盼,等着回家的孩子,永远也回不来了,心口就闷的厉害。

  她更像是一个卑鄙的盗窃者,从原主手中,窃走了她的家人对她的关心和爱重。

  虽然她什么也没做,就连这条命也是原主自愿让给她的,但沈曼语就是有种莫名的负罪感。负面情绪化成的藤蔓深深勒进她的躯体,勒得她血肉模糊,喘不过气。

  两人顺着苏夫人的招手走进屋内,霸道强势的苏先生也走了过来。在家人面前,他与苏雅玉相似的暴躁脾性收敛许多,看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温和的父亲。

  看见沈曼语,他重重拍了下她的肩膀,男人眼眶微红,轻声道:“小语,回来就好。”

  苏夫人悄悄抹了把眼泪,闻言轻轻杵他一下,嗔怪道:“这明明是好事情,小老头,你这是什么语气呢?”

  被爱人当着孩子们的面叫出自己的昵称,苏先生难过还没有散去,窘意又升了上来:“我就是开心嘛......”

  佣人们忙忙碌碌准备丰盛的午餐,大厅内有些吵嚷,苏夫人就先带着两人上楼,放苏先生一人整顿各种事宜,光明正大当个甩手掌柜。

  花宴秋是个懂礼貌的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知道离家出走的小孩刚刚归家,苏夫人肯定情难自禁,想要跟沈曼语好好说说体己话。

  于是在沈曼语满心期待的求救的视线中,她体贴道:“阿姨,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费心招呼我。你先和曼曼好好聊聊,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

  苏家她不是第一次来了,楼上的娱乐区位置,还是苏夫人特意为她和苏雅玉准备的。今天她一过来,苏夫人自然还是想在她们的老地方招待她们。

  她觉得沈曼语跟苏夫人是同样的想法,之前苏夫人和她的微博聊天内容,花宴秋也看到过。猜测这一对母女一年多未见,肯定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她自认为自己这个女朋友做的非常大度,特别是涉及到婆媳关系的问题,她更得小心谨慎处理。

  这母女俩人感情深厚,就算她和沈曼语已经确定关系,到底还是隐秘的地下恋情,暂时还没有取得双方家长的点头同意。

  如此一来,她们不能在明面上直接表明两人的关系。小心谨慎没什么错,迂回点,让大家彼此慢慢接受这件事情,她们顺利在一起的可能性就大很多。

  至少比什么都不明白,直接莽上去要好得多。

  于是她选择暂时牺牲自己,怀着满腔不舍,不想和沈曼语分别的心思,沉浸在深深的自我感动中,忍痛割爱,将沈曼语暂时交给她的妈妈,给她们母女二人充分的交流时间。

  沈曼语眼睁睁看着她冲自己鼓励般眨了眨眼睛,难过之下,那骄傲得意的小模样,仿佛还在等着她事后的夸赞。

  然后,花宴秋冷酷无情抛下了她,独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伸出了挽留失败的尔康手。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残酷!QAQ

  花宴秋离开后,苏夫人却没有立刻说话。她一瞬不瞬望着沈曼语,眸中蕴着的情绪复杂至极,沈曼语根本辨不分明。

  她没有多少与长辈相处的经验,就只能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她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这样对家庭关系,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人,也从苏夫人对自己的态度中察觉到了异常。

  按理来说,这会儿苏夫人应该抱着她痛哭,或者泪眼朦胧的让她做出保证。最不济,也该像刚才送她们进来的保姆的那个样子,试探性问问她到底还不会走,或者什么时候走。

  沈曼语形容不上来苏夫人的眼神,太复杂了,也太混乱了。仿佛无数种情绪被粗暴揉碎又展平,胡乱扔进碎纸机里。

  支离破碎的纸张重新组合,将其中的内容糅杂成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的,且毫无逻辑的词句。

  她的眼神柔和,没有任何攻击性。温柔干净纯粹,如同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可她深深看着沈曼语,她开口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我的小语,她追寻到自己想要的自由了吗?”

  作者有话说:

  啊昨天作话忘说了!

  今天双更,后面还有一章。明天0点发最后一章,正文就能完结啦!

  恋综这部分内容放番外哦~

  对了,还搞了个抽奖,也不知道我搞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