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宴秋:???

  花宴秋:!!!

  她脸上的怒意瞬间绷不住了, 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僵硬道:“你说什么?”

  苏雅玉冷笑:“装什么傻?我再给你重复一遍,花宴秋, 你完蛋了!不管你跟我妹妹是什么关系,你永远过不了我这一关!”

  花宴秋: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怎会如此???

  有股气堵在她的胸口,堵的她整个人快要窒息, 她艰难开口问道:“你妹妹?沈曼语?亲妹妹吗?”

  苏雅玉倨傲抬着下巴, 冷哼一声。

  这无疑是默认的态度了。

  花宴秋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发出不可置信的灵魂质问:“她是你亲妹妹?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亲妹妹?你和曼曼也都没跟我说过啊!”

  苏雅玉冷冷横她一眼,看花宴秋如此受伤的模样, 打心底生出痛快来。

  她既然痛快了,也就勉为其难愿意给花宴秋解释两句:“我外公外婆只有我妈妈一个孩子, 自然是怎么都舍不得分别的。当初我爸妈结婚的时候就商定好了,第二个孩子, 送到外公外婆身边长大。”

  “咱们在一起玩那会儿, 小语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这种时候, 你都在家里跟爸妈一起过节呢, 哪儿有功夫来我家找我?”

  她抬了抬下巴,傲慢道:“你没见过她才正常, 而且我有个妹妹,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 咱俩关系有那么好吗?”

  花宴秋呆若木鸡。

  她完全不愿意相信这个惨痛的现实,更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要叫一直以来, 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死敌一声, 姐姐???

  偏偏苏雅玉如果不是驴她的话, 那她现在所说的这些话,就都是真实的。而且她知道苏雅玉的性情,她混是混了点,却不会拿自己的父母开玩笑。

  世界的森森恶意太过沉重,兜头砸下,砸得花宴秋摇摇欲坠。

  倒是苏雅玉忍不住又问道:“小语真没跟你提过我吗?一次都没有?”

  花宴秋:提确实是提到过......不对,好像是她自己会错了意,以为苏雅玉这个垃圾人,真对沈曼语起了什么歪心思。

  除此之外,反倒是她对沈曼语告诫过几次,嘱咐她远离苏雅玉这个混账东西。

  当时沈曼语还认真给她点头,表示自己强烈同意,并深刻牢记了呢。

  .......救命啊。

  在人家的亲妹妹面前,说她姐姐的坏话。她在沈曼语眼中的形象……不对,真的还有形象可言吗?

  花宴秋摇了摇头,又怔怔点了点头。苏雅玉懂了她的意思,嗤笑一声:“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花宴秋瞬间清醒了,“唰”的抬眼,怒道:“闭嘴,不准骂她!”

  苏雅玉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这就护上了?你居然为了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凶我?”

  “我们年少相识的情谊,又是多年未见,时隔这么久,今天刚见面,你先是捶我脑袋,后又砸我鼻梁,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凶我?”

  “花宴秋,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花宴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同时用手刀做出斩断衣角的动作,无情道:“割袍断义,你我重归陌路!”

  苏雅玉这次真要跳脚了:“花宴秋!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跟我绝交?!”

  花宴秋冷冰冰瞥她一眼,不含任何感情道:“如果一定要我在你和你妹妹中间选一个,那我的答案是......”

  苏雅玉不想留下来自取其辱,扭头便走。

  无人捧场,花宴秋被自己后面的话噎了一下,赶紧伸手拽住她后领:“急什么啊,我怕齐姐发现我车少了,察觉出我的目的,特意自己偷偷打车来的。你送我一程!”

  苏雅玉走路的节奏被打乱,顺着惯性往前坠,紧接着,又被花宴秋扯住的领□□生生拽回来,这一下险些没把她给勒死。

  苏雅玉本来气性就大,今天被花宴秋接二连三怼的差点脑淤血,现在又遭受她如此残酷无情的对待,气得眼眶都红了:“花宴秋!你个混账东西,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绝了跟我妹妹在一起的心吧!”

  花宴秋犹豫片刻,抿了抿唇,轻声道:“要不,你把车留给我,你自己打车回去也行。等我回去,我把车送到你家里去。”

  苏雅玉:......

  再好的家教和涵养,这会儿她心里也飙出一长段,需要打码才能出现的脏话。

  果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人生真理。

  气到极致,她反而佛了。冷冷看了眼花宴秋,对她气冲冲道:“上车!”

  花宴秋如愿以偿进了后座。

  结果一上车才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个熟悉的人。一见她进来,齐情妆挑了挑眉,对她露出个妩媚的笑容来。

  对于花宴秋的出现,她半点也不意外。她坐在车里,最佳的吃瓜位置上,早就听清了外面全场的争吵。

  “宴秋,稀客啊。”她说的意味深长,花宴秋突然生出一点不自在来。

  当初她为了沈曼语的事儿,专门找过齐情妆。虽然几人都是八面玲珑的人,面子功夫做的十分到位,整个过程称不上不愉快,可到底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过节。

  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她也跟齐情妆打了声招呼。

  谁知下一秒,苏雅玉坐进副驾驶,立刻跟没骨头一样,窝进齐情妆怀里,委委屈屈道:“老婆,她欺负我!”

  花宴秋:?

  辣眼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当着她一条单身狗的面,这一对狗妇妇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花宴秋慢慢吐出胸口的闷气,别开眼睛,不想再让自己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伤害。

  耳边听着苏雅玉一张小嘴叨叨个不停,好似找到了靠山般,或者能够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满肚子冤屈尽数冲齐情妆倒了出来。

  齐情妆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有一下没一下的,敷衍地摸摸狗头。

  花宴秋心头倏然冒出一句歌词: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这明显是苏雅玉式的幼稚的报复,知道她现在不能和沈曼语待在一起,她就偏让她坐在这儿,眼睁睁看着她们秀恩爱。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幼稚呢!

  花宴秋摸着手机,很想跟沈曼语发消息过去吐槽吐槽,她这个混账姐姐做下的众多混账事。

  虽然苏雅玉犯蠢的样子真的很丑,但齐情妆也愿意耐心敷衍她啊!这难道不是爱吗?

  她也想这样,在沈曼语面前好好告上一状。就想看苏雅玉吃瘪,她不痛快,花宴秋也就痛快了。

  可一想到沈曼语现在没工夫搭理她,她还要遭受前排那两人的心理摧残,花宴秋心里的酸水就咕噜噜开始往外冒。

  苏雅玉小嘴太能叭叭了,当着她这个正主的面,什么离谱的诋毁词汇都能往外面冒。

  花宴秋试图让自己冷静,结果发现自己真的冷静不了。她一直以来的克制,唯有在苏雅玉和沈曼语这两个混账姐妹面前彻底破功。

  沈曼语是她老想亲亲贴贴搂搂抱抱的心上人,至于苏雅玉这个蠢东西,她只想用自己的拳头和她来个负距离贴贴。

  阿弥陀佛。这种暴力的想法,实在太不该了。

  就在她忍无可忍,准备提出告辞的前一刻,齐情妆似乎发现她们冷落了客人,顺口对她道:“宴秋,今天还忙吗?”

  花宴秋瞥了眼她怀里撒娇卖萌打滚的蠢狗,客气道:“事情已经忙完了,我今天出来,本来是想带曼曼一起出去玩的。结果晚了一步,没接到人,她现在已经先回公司了。”

  齐情妆揉狗头的动作顿了顿,奇怪道:“小语回公司了?楚导好不容易给个假期,我最近特意交代莫城,小语忙拍戏忙了这么多天,让他不要给小语多安排别的行程,让小语好好歇歇就是。”

  “再说了,小语刚回B市,不立刻回家吗,去公司做什么?”

  两边的说辞对不上,花宴秋心头顿时一跳,莫名想起这段时间,沈曼语对她安全的超乎寻常的执著。

  不用她焦急追问,苏雅玉已经先一步打电话给莫城:“我问问莫城,看是什么情况。小语闹脾气闹了这么久,离家出走都一年多了,见都不肯跟我们见一下。”

  “既然她现在都肯消气回B市了,当然要回家住啊。总不能还回她那小破窝里待着吧。”

  虽然两人的出发点不一样,但结果是相同的。

  花宴秋虽然好奇,沈曼语之前为什么要跟家里人闹翻,还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家人,可这到底是别人家里的家务事,况且此刻时机不对,她不好张口询问。

  花宴秋紧紧皱眉,在等待通话接通的间隙,试探性给沈曼语发去一条信息:【曼曼,我和苏雅玉在一起,我现在去耀星找你,好不好?】

  直到莫城的电话接通,那头都没有收到回复。

  “回公司?”莫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语气透过扬声器,清晰传入几人耳中。

  “没有啊,她给我说了机票时间,我派人去送她回家。让她自己选,不管是回自己家还是回苏家,司机都会将她安全送达。”

  安全这两个字又被提起,仿佛冥冥中诞生出的不祥预感,令花宴秋心上覆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花宴秋突然插口道:“你派谁去接她的?”

  莫城听见她熟悉的嗓音,惊了一惊,迟疑道:“宴秋?你怎么也在?是孔盈盈,她自告奋勇愿意接过这个活。”

  “我见识过她开车的技术,知道她的驾驶技术不错,刚好她不是曼曼的好朋友吗,既然她主动要求,我就让她去了。”

  花宴秋不知道当初的幕后黑手,不是两人之前猜测的孔盈盈。何含巧隐藏的太深,沈曼语又是因原主的回答才知晓她的身份。

  她无法解释原主的存在,也就一直没将这件事告诉花宴秋。

  她本就以为孔盈盈心怀鬼胎,是幕后黑手,这会噎埖儿眼见情况不太对劲,哪儿还坐得住。

  她一边给沈曼语直接拨去电话,一边又问:“只有她一个人吗?何含巧呢?”

  如果只是一个人还好,不管她想要做什么,到底只是一个力气不大的女孩。沈曼语早知道她心怀不轨,自然会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心。

  莫城肯定道:“只有她一个人,她们两人向来做什么事情都一起,我当时见她没提何含巧,还特意问了一句。”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从花宴秋接二连三的问话中察觉到异常。

  齐情妆和苏雅玉换了位置,苏雅玉坐到驾驶位里,飞快启动车辆,朝之前沈曼语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莫城也焦急问道:“曼曼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花宴秋没有说话,她将通话声音开成免提,一行人听着冰冷的机械音来回重播:【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全都陷入了沉默。

  花宴秋挂断电话,重新再拨。

  没有前奏的嘟嘟声,上来就又是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窒息的沉默逐渐蔓延,苏雅玉的手机在和莫城通话,齐情妆用自己的手机,再度拨打一遍沈曼语的电话,仍然是同样的结果。

  苏雅玉的面色明显也不对劲了,她烦躁地重重一拍方向盘,这次真的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齐情妆想了想,慎重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们不可能开到没有一点信号的荒郊野外。是不是信号被屏蔽了?”

  花宴秋紧紧盯着这一串手机号码,目光几乎凝固在上面。

  她一句话也没说。

  另一头,手机信号突然消失,沈曼语并不意外,却还是佯装疑惑“咦”了一声:“怎么回事,我的手机信号怎么没了?”

  当然是被她给屏蔽了呀!

  何含巧在心里冷笑,悄悄收回按下信号屏蔽器开关的手,若无其事道:“附近好像有个信号基站坏了,这两天正在加急检修。曼曼姐,一路赶路恐怕也累了,要不你先休息会儿吧。”

  她很少说这么长的话,看来今天眼见自己的目的将要达成,心情真的有点亢奋。

  沈曼语悄无声息瞥了眼她之前递来的水,从善如流道:“行,刚好我有点困了,辛苦你了,我先睡会儿。”

  她将脑袋靠在后背上,望着这熟悉的一幕,思维不由有点发散。

  真的,跟她前世,出车祸时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啊。

  沈曼语双手环胸,脑袋往右侧倾,靠在车窗上。她保持着这个与上一世车祸前完全相同的姿势,慢慢阖上眼眸。

  睡意渐渐袭来,但不是因为药物作用。半梦半醒中,她好像整个人分成了两半,灵魂飘到上空,冷眼注视底下的一切。

  另一边,苏雅玉紧紧握着方向盘,冷不丁冒出一句:“何含巧?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耀星在齐情妆手里,齐情妆对自家艺人,肯定要比苏雅玉更为熟悉。

  更何况,这人还不是普通的艺人:“当初小语一意孤行,要进娱乐圈里玩玩,为此差点和家里决裂。你不是怕圈子太乱,她一时行差踏错,专门让我找个人来盯着她吗?我找的人就是何含巧。”

  花宴秋烦躁皱了皱眉,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如果这话是在之前说的,这样一个沈曼语的亲姐姐,找过去监视她的人,肯定不至于会伤害到她,更不会让她们造成现在的恐慌。

  只是这会儿明显事态不对,众人心头都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花宴秋问了句:“那孔盈盈呢?”

  齐情妆跟着皱眉,想了片刻:“孔盈盈?没什么印象,莫城,那不是你手底下带着的人吗?”

  电话还通着,莫城茫然道:“齐总让我带何含巧,孔盈盈和她关系不错,央求我把她也带到手下。”

  “我想着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这人又是齐总特意交代过的,我就同意了。”

  “孔盈盈年纪小,说话比较直,但人不坏,就是个没见识过世界恶意的小孩子。倒是何含巧平时不怎么说话,我跟她交集不多,不太了解她的性格。”

  莫城这样一说,花宴秋先是想要反驳,孔盈盈根本没有莫城说的这样无害。可细细一想,又觉得确实如此。

  这些日子剧组的相处下来,她多少对孔盈盈的性格有了点了解。

  以孔盈盈这样莽撞冲动、毫无心机的模样,让她悄悄在背后算计沈曼语,然后面上又跟她装出一副亲亲热热的好姐妹模样,似乎太为难她了。

  前后逻辑不通顺,孔盈盈的行为性格和她们想象中的幕后黑手完全对不上,花宴秋不由凝眉,思考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恰在此时,莫城那边突然传来几点异常的动静,似乎是茶杯被打翻的声音。

  随即,莫城“唰”的一声起身,椅子被慌乱的动作推翻在地,电话里发出“哐通”一声巨响。他高喊道:“孔盈盈?!你怎么在这儿???”

  车内几人同时一震,莫城在公司里,按照车程来算,沈曼语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抵达耀星。

  可孔盈盈不是去接沈曼语了吗?如果接沈曼语的不是她,那会是谁?

  众人心头齐齐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孔盈盈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惊讶道:“莫哥,巧巧没跟你说吗?今天曼曼姐回来,本就是她去接的。”

  “只是她性格腼腆,不敢主动跟你开口,就让我在你面前帮她揽下这个活计。她说她跟你解释了,我就没跟你再说。难道她没跟你说吗?”

  死一般的沉寂蔓延。

  无论车里,还是电话里,一时之间,只能听到莫城笼中困兽般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片刻,齐情妆艰涩问道:“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出了这条大路,谁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我们要报警吗?”

  花宴秋拼命想着这一切,试图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找寻到可以入手的地方。

  她没有说话,苏雅玉重重抹了把脸,轻声道:“我们没有证据,而且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情况。但愿是我们想错了。”

  莫城再次开口时,声音哑的让人几乎听不清楚:“我安排人,从耀星出发,在来耀星的几条必经之路上派人守着。”

  “我再带人顺着机场的方向摸过去。总归就这么几条主干道,如果曼曼她们是往市里来的话,肯定能找到的。”

  就怕何含巧调转车头,随意从个岔道里走下去了。

  后面这个可能性谁都没有说出口,苏雅玉淡淡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事儿毫无疑问是莫城的责任,只是现在情况紧急,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如果她妹妹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何含巧逃不开苏雅玉的报复,莫城也一样!

  在苏雅玉心里,如果一定要在沈曼语和莫城两人中间,分出个高低轻重,她自然会选择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她的车速飙到飞起,一路横冲直撞。其他车主一看车标,也就熄了和她抢道的心思。齐情妆和花宴秋扶着把手,勉强控制身形,紧张逡视道路上的车辆。

  何含巧驾驶的只是一辆普通的商务车,虽然比她们早走片刻,但按照这个速度来看,应该已经要追上了她们才对。

  可视线所及之处,她们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车身。

  苏雅玉再也忍耐不住,打电话联系苏家,让给她调派些人手出来,一同找人。

  中间,她母亲的电话也打进来过一次,问她接到妹妹没有。

  苏雅玉找借口敷衍过去,苏夫人还以为沈曼语仍是记恨她们,不想回家,挂断电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出现一点哽咽。

  苏雅玉重重骂了句什么,但花宴秋压根无心听她们对话,抱着最后一点小小的希望,打开了送沈曼语的那个大板砖的定位软件。

  这个手机是特别定制的,为了安全起见,装有北斗卫星定位系统。GPS信号被屏蔽,便会主动切换成另一套定位系统。

  花宴秋纯粹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这个手机沈曼语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又怎么可能回来B市,还带着这个又苯又重的大家伙?

  可她没想到,一点开定位软件,上面的定位信息清晰显示,沈曼语就离她们不远。

  花宴秋连愣的功夫都没有,瞬间狂喜,大声叫道:“从前面第二条路右转,快!我们快跟上她们了!”

  苏雅玉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确定的,却毫不怀疑自己这个发小的话,她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快速度,到岔路口时才稍稍减速,擦着弯道的边闯了进去。

  又往前走了没多远,这条路越往里走越偏。路上几乎没有车辆来往,不知到底通向何处。

  这会儿还在城郊,附近都是荒郊野岭,如果何含巧真没有什么歪心思,只想带沈曼语回公司的话,绝对不会踏上这种路。

  几人的不详猜测得到了证实。

  花宴秋一瞬不瞬盯着手机上的定位,视线几乎凝固在上面小小的定位标记上:“就在前面。”

  她话刚刚落下,几人全都看见了熟悉的车身的模样。

  苏雅玉的神色冷得可怕,后怕连带着对何含巧的深深憎恶,她骨子里的疯劲顿时涌上来,冷冷说:“都扶稳了。”

  何含巧也从后视镜里注意到这辆车,她本来准备就在这附近动手,这附近有个人迹罕至的荒林,做沈曼语的葬身之地再合适不过。可这辆突如其来的车让她暂缓了想法。

  这条路只有单行道,见后面的车丝毫没有减缓速度的打算,她本能往右侧了侧,让这辆车先行。

  可没想到,它与自己平行的刹那,毫不犹豫往后一打方向盘,车身右侧重重撞上她左侧。

  剧烈的颠簸之下,何含巧差点没有握稳方向盘,直接被这人逼停。这么大的动静,引得沈曼语也顾不上装睡,猛地睁开眼睛。

  一看到熟悉的车身,她心头瞬间爬上一股寒意。

  何含巧不能透过封闭的车窗,看到里面的疯子是谁。沈曼语却是知道这是苏雅玉的车。

  而花宴秋,她当时亲眼看见花宴秋跟苏雅玉在一起!

  何含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到,根本顾不上注意后面沈曼语的动静。眼见昂贵的路虎再度撞上来,她终于忍不住紧紧皱眉。

  车身又是一震,何含巧手忙脚乱操纵车身稳住。车轮已经擦在道路旁边的小沟边缘,她再被往右逼促,就要直接翻沟里了。

  她也被逼出了火气,情况紧急,她来不及去想明明自己跟她们无冤无仇,对面车里的人犯什么什么神经。

  以她的车的性能,就算全力加速,也逃不了对面的追击。

  情知一味退让不可能避过,怒火冲上脑门,何含巧下意识猛踩油门,往左一打方向盘,就要直直撞过去。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都要给对面一个教训。

  眼见两车又要相撞,千钧一发之际,沈曼语松开安全带,猛地向前一扑,手中的大板砖重重砸上她的脑袋。

  何含巧被顺利砸晕过去,与此同时,沈曼语蓦地往另外一边猛转方向盘,两车避是避开了,没有相撞到一起。

  但这一下,车是稳稳往沟里去了。

  路虎成功将它别停,也跟着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车内诸人都跳了下来。

  “曼曼!”

  车冲出车道,还好车道下面是个浅浅的干涸的河沟。何含巧刚踩上油门,速度还没加上去,就被沈曼语当头一锤砸的险些见了上帝。

  再加上沈曼语那一拽,车辆冲出去的速度其实并不高。

  不幸中的万幸,车翻出去的时候,沈曼语紧紧拽住了何含巧这个人肉垫子。虽然胳膊和腿被撞青了,好在人没有被甩飞出去,没有当场就见血光之灾。

  听见花宴秋的声音,她脑袋还晕着,恍恍惚惚摸索着拉开车门,小声道:“花花,我在这儿呢。”

  车飞出去的瞬间,花宴秋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她一路飞奔到沈曼语这里,沈曼语腿软走不动,她直接一把将她从车里抱出来。

  花宴秋上下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认除了受到惊吓,和几点淤青外,没有其他更严重的伤势。这才一把抱住她,哽咽着道:“吓死我了,曼曼,你吓死我了!”

  沈曼语脑袋被她按在颈窝里,闷闷道:“你突然出现,你也吓死我了。”

  话出口的瞬间,她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就后悔了。

  可为时已晚,花宴秋刚酝酿出的眼泪,瞬间被逼了回去。她的脸色阴沉,汹涌澎湃的怒火冲击着理智。

  她顾不上两人劫后余生的温存,无情拎住沈曼语的后脖颈,用衣领把她的脑袋带起来,阴森森道:“沈小狗,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你之前给我打电话,让我不要过来,就是知道可能会有危险,故意想支开我的是不是?!”

  命运的后脖颈被捏住,沈曼语眼神游移不定,心虚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花花,我才刚死里逃生,你这是又想谋杀亲妻吗?”

  她们说话的功夫,苏雅玉也没闲着,花宴秋给她妹妹霸占的彻彻底底,整个人都窝在她怀里,她难道还冲上去把人拉出来不成?

  如果不是几人现在都惊魂未定,说不定她还真会这么做。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小情侣两人互诉衷肠,缓和情绪,她也不是那么没颜色的人。就算看花宴秋极不顺眼,想上去敲爆她狗头,这会儿也忍住了。

  她没忘了罪魁祸首还在车里,沈曼语被花宴秋抱出来,何含巧还在车里晕着。她将人粗暴拽出来的同时,齐情妆刚巧也从座位下面找到一把尖刀和绳索。

  一见到这么凶险的东西,苏雅玉看向何含巧的眼神,几乎能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了。

  她强忍着怒意,狠狠踹了昏迷不醒的何含巧几脚,被怕她盛怒之下失了力道,不小心伤到人命的齐情妆拦了下来。

  她喘了口气,接过齐情妆递过来的,何含巧原本准备用来捆缚沈曼语的绳索,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她们在这边忙忙碌碌一圈,半口气也未歇,转眼听到沈曼语之前的电话,就是抱着故意想要支开她们的目的,苏雅玉心口那股邪火,霎时间迎风疯长。

  她想也没想,接替花宴秋,拎住沈曼语的衣服后领,往自己这边带,气势汹汹道:“沈曼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想让我好好给你松松皮了吗?!”

  不是,你谁啊?你跟我这么说话?

  沈曼语视野陡然变幻,又从花宴秋的脸,变成苏雅玉这张让她深恶痛绝的脸。不变的是领口卡住喉咙,如出一辙的窒息感。

  她身子还窝在花宴秋怀里,脑袋被迫转了六十度,花宴秋的绝世容颜看不清楚,面前只剩下食人花张开的血盆大口。

  她满脸茫然,茫然里又带着三分讽刺,三分不屑,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她缓缓地、清晰地吐出三个字:“要你管!”

  苏雅玉裂开了。

  她妹妹,居然这么恨她吗?居然这样对她说话?

  裂开的不止是她的表情,还有她碎了一地,碎成渣渣,拼都拼凑不起来的玻璃心。

  自己的人到底自己心疼,齐情妆悄无声息按住苏雅玉的狗头,悄悄安抚两下。

  她垂首对沈曼语温柔道:“小语,你姐姐她的语气是重了点,但确实没什么坏心思,她就是担心你的安全。”

  “今天发生的事儿真吓到我们了,万一你有个什么意外,我们怎么跟妈妈交代呢?”

  她的称呼一出,沈曼语便怔住了。

  包括花宴秋和熟悉她的人,乃至粉丝们在内,对她的称呼向来都是曼曼。“小语”这个称呼,她只在一个人的口中听过。

  疑似原主妈妈的那位粉丝,称呼她的时候,叫的就是小语。

  小+名字开头的这种称呼的配置,确实是长辈们喜欢用的昵称。当初也是从这个称呼里,部分验证了沈曼语对这位粉丝年龄的猜想。

  而现在,同样的少见的亲昵称呼,居然从齐情妆口中说了出来。

  她心念百转,如果说这个少见的称呼方式,从齐情妆口中说出,宛如一记重锤,重重敲打在她脑门上。齐情妆后面的话,更是对她打出了一记暴击。

  什么叫“你姐姐她担心你?”

  什么叫“我们怎么跟妈妈交代?”

  沈曼语思绪紊乱,怔怔望着苏雅玉受伤的神情,居然有一瞬觉得,自己似乎听不懂中文的意思了。

  苏雅玉是原主的姐姐?苏雅玉怎么可能是她的姐姐?!

  苏雅玉经常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沈曼语这个妹妹,譬如现在,她也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出什么话来。

  她在苏家人面前,在除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乃至齐情妆以外的所有人面前,都是个暴烈的不容置疑的性子。

  如果换了别人,让她这么担心为难,她早在第一时间将沈曼语从车里拉出来,恨不得给她吊起来狠狠抽上十数鞭子。

  可沈曼语不行。

  这是她的妹妹,是她从来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相处的妹妹。

  苏雅玉闭了闭眸子,松开了手,没有这股力道的支撑,沈曼语重新跌进花宴秋的怀里。

  花宴秋赶紧搂住她,紧紧盯着苏雅玉,生怕这混账东西下一刻真犯起病来,直接对沈曼语动手。

  沈曼语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茫然的视线仍落在苏雅玉身上,心里空落落的,反反复复想,苏雅玉,怎么会是她姐姐呢?

  那她先前猜测的潜规则,齐情妆和莫城对她的威逼利诱,原来都是一场大乌龙吗?

  苏雅玉揉了揉僵硬的脸,勉强让自己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

  她竭力放柔声音,面上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失落苦涩:“小语,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向你道歉。你离开家这么久,我很想你,爸爸妈妈也很想你。”

  听得出来,她说的很艰难,好像很不擅长说这么柔软的剖白真心的话,她也不像沈曼语和花宴秋一样,是个优秀的演员,能够很好的伪装出自己的情绪。

  她顿了顿,面上复杂交织的神情,很难让沈曼语找出语言来形容。

  她接着说道:“我从莫城那儿知道你愿意回来了的消息,我今天是本来要接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我都不会勉强你。可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她这么久不见的妹妹,刚踏上家乡的土地,立刻就陷入一场危险当中。

  她心里到现在都还后怕不已,万一她们当时没有察觉异常,万一花宴秋没有及时定位,万一有了任何一个万一,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妹妹了。

  生死威胁面前,她从前对沈曼语的一切芥蒂都没有了。

  深深的后怕和恐慌在她心脏扎根生长,她只要自己妹妹平平安安就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再奢求了。

  “小语,我不会再逼你了。你无心家里的产业,我也不会再强行让你接手了。我和爸爸不会再逼你退出娱乐圈,你想继续发展下去,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都可以。”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带上哽咽。往日冰冷锐利的眼神,现在也被恐惧惊慌全然取代。

  她不再是那个独断专行的暴君,倒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不知该怎么挽救局面的小孩子。

  花宴秋适时松开了手,苏雅玉便牢牢抱紧了她。

  她用的力气极大,箍得沈曼语甚至能够感觉到胳膊扭曲的微痛。差点失去自己妹妹的不安,迟钝地击溃了苏雅玉的理智。

  “我错了,小语。我和爸爸不会再强迫你,让你必须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把我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你的身上,一直强行把你束缚在牢笼里。”

  “我向你保证,小语,我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从今往后,你大可以随心所欲去过自己的人生,只要你开心,每天都活的快快乐乐的,就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了。”

  “你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我犯下的错误,我都认。”

  “但妈妈很想你,小语,妈妈一直很惦记你,你生我和爸爸的气就好了,你跟我回家吧,回去看看妈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