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起身。”
祁峟声音淡漠如风,“你们分得的土地,都是你们该得的。”
“若你们手中有朕的权势,你们或许可以是比朕更合格、更优秀的皇帝。”
众人惶恐起身,俱是低头,瞄都不敢瞄祁峟一眼。
少年天子鲜衣锦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嗓音柔和,却说着荒诞离谱的话。
什么叫他们或许也可以,当好皇帝?
皇帝皇帝,那可是天子!至尊天子!
他们这些低入凡尘,连自由民都算不上的奴隶,有什么资格比拟皇帝?
祁峟却不管他们的惶恐,只道:“皇帝王爷不是人人都有运气当得,可丞相、御史、将军、知府知县……,我大祁文武官爵数以千计,人人可以当得;郎中、泥瓦匠、绣娘……,百业虽小,趋于微末,可能工巧匠,精于一技者,亦可名垂青史。”
祁峟淡漠地扫过所有人的脸,这些人,上了年纪白了头发的人有,牙牙学语站不稳的三岁小孩有,容颜娇俏黑发如瀑者有,面目枯黄皮肤黑瘦者亦有。
大家虽都是永乐侯府的下人,待遇和地位也大有不同。
祁峟冷静而理智地开口,算是收买人心的蛊惑:
“学则庶人之子为公卿,不学则公卿之子为庶人。”
“自由民,可科举入仕,可下海经商,可开学授业,可耕种传家,平淡却自由地过完一生。”
祁峟说了许多话,他很少有如此话多的时候,但看着一双双麻木无神的眼睛充满感激地瞧向他;看着衣着简朴的人发自肺腑的崇拜他。
他心里莫名感动。
他仅仅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可以让他的百姓们铭记一辈子。
君主讨好庶民百姓,似乎是很轻易很简单的事,他略显慷慨,略施仁义,人心就尽数归附于他。
祁峟在永乐侯府主位端坐着,他没收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却也允许永乐侯府的旧人带走三两件宝贝珍物。
夏妍老早得到了消息,很快就向永乐侯府赶来。
她带来了专业的户部人员,分地予民,登记名册……,一连串的后续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自那日早朝过后,夏妍战战兢兢地过了好些天。
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羞愧;还带着几分纠结。
她纠结了好些天,眼见陛下不再关注“放奴、分地”的事了,永乐侯却撞在了枪口上了。
她谨慎而理智地处理好永乐侯的事,想去找陛下探探口风。
刚一进主院书房,就看见一个身形瘦弱,但风雅隽秀的姑娘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血团一样的人。
被抽打的人当真是模糊一片的血团,别说是找不到一块好肉了,五官都看不真切。
男女都分辨不出来。
血团一样的人被剁了双脚,又斩了双手,四肢尽头涌流着黑漆漆的血。
空气中腥味极重。
挥鞭的姑娘单手握着手帕捂住口鼻,她似乎很不喜欢血腥味,漂亮的眉毛皱着,压在漆黑明亮的黑眸上方,眼里带着畅快淋漓的笑。
血人挨着抽打,却没法大声吼叫,只嘶哑着小声喘气,口里“啊呜啊呜”的声音极低。
像是没了力气的哑巴。
夏妍仔细观察了这个血人,惊讶地发现血人被人拔了舌头。
这人脖子上有喉结,依稀可辨是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能落得这样凄惨的境遇?
夏妍疑惑。
祁峟懒散地站在书架附近,闲闲地翻看书柜中整齐摆放的书。
这个书房被布置的文艺典雅,书名也清雅别致,《纤纤巧玉足》、《秘术一百八十式》、《红蕊一点香》……
祁峟从没见过这么文艺的书,他好奇地打开,翻了几页后发现都是彩绘的插画。
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普通的插画。
也懒得多看,他觉得书中的插画大都是没什么知识含量的、供人消遣的东西。
他日理万机,哪来的时间看插画。
逍遥公子最新版的话本子他都没时间看呢。
祁峟翻了一本又一本,连翻几本,书里都是插画,有黑白线条的、也有五彩水墨的……,总归全是画,没有字。
这可就邪门了。
他定睛细看手中的书,四具赤|裸白腻的身体搭叠在一起、画中的人具是一|丝|不|挂。
似乎还能看清四人脸上的欢愉痛苦……
祁峟猛然合上书。
他恶狠狠的闭了闭眼,想把刚刚看见的淫|秽的画面驱出脑海,然而那不正经的画面却在脑子里生根发芽了似的。
越想忘掉它,记忆就越深刻。
祁峟隐约回忆到了画中男子油腻苍白、被色气掏空了的脸,心里直翻恶心,他猛然打开窗户,双手一撑就跃了过去,一个人蹲在墙角处干呕。
他哪里见过如此恶心的画面!
他哪里见过如此重口的画面!
他心灵脆弱,本就不是多大的孩子,心里对性起了浓浓的阴影。
待他真的吐干净后,才虚软着腿站起来,冬日干冷的风裹挟着雪片嗖嗖的吹,直刮在人脸上,刀子割肉似的疼。
祁峟被这风吹醒了理智。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对陌生人的书柜感兴趣。
他真的害怕再被什么恶心的东西伤到眼睛。
他想,人总不能在一个地方翻车两次。
祁峟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理顺了发丝,挥尽了肉眼察觉不到的灰尘,确定形象高大漂亮、严谨郑重后,他才懒洋洋地进了书房。
夏妍向他屈膝行礼,高深莫测地将一本翻开的书封皮朝上递给他。
祁峟莫名其妙地接过书。
夏妍好心替他将书上下颠了个顺序,又摆正了位置。
满眼戏谑地打量着祁峟的眉眼。
祁峟莫名,顿时忘记了刚刚的誓言,他低头瞧了眼画。
很正常的画,画中有奇石、假山、流水、豹子……
豹子身下欺压了个人。
祁峟:……
祁峟:!
祁峟刚吐干净的胃再次反酸。
辣眼睛真的辣眼睛。
他一个纯情小男孩,他哪里见过这样激烈的架势。
商皎悄声走过来,好心将手帕递给祁峟。
祁峟看着秀着竹节的漂亮手帕,想接过,又觉得不妥,最后化为长久的沉默。
算是无声拒绝了商皎的好意。
商皎的声音软和,带着清脆的甜,“陛下如此少见多怪吗?”
“你若是有机会去教坊,便能看见很多男男女女和猎豹、老虎、食铁兽(熊猫)交|媾。”
祁峟发自真心地恶心,他默默抬手,想捂住耳朵,想了想又觉得过于丢份,遂将手放了下去。
眼神却飘飘忽忽地瞧向夏妍。
夏妍倒是比他镇定,听戏一样听得开心。
“野兽又凶又恨,带着戾气,见了血就要吃肉,是彻彻底底的征服者。本就野蛮嗜血的猛兽被喂了春|药,又饿上三五天肚子……”
“再被关押进囚笼,和一个娇滴滴的公子小姐……”
“至于会发生什么,全看天意了。”
商皎声色淡淡,眼神却飘向远方,似乎在追忆过往。
“这野兽与人共处一室的好戏,当然伴随着赌博之类的消遣。”
“由教坊做庄,观众们下注,赌人能不能活着出来;若是活着,出来后又能活几天,若是死了,死之前又强撑了几瞬。”
“野兽会不会和他们交|媾,他们会不会被全身撕裂……”
商皎的声音淡漠而甜美,夏妍祁峟却不自觉地骨头发寒。
那是深入骨髓的阴冷。
是人骨子里的惧怕。
祁峟从没有过听故事就把自己吓个半死的时候。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这故事是一个亲历者,用淡漠、平和、不带感情、不加渲染的声调、情绪,慢吞吞娓娓道来。
“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祁峟明知故问。
商皎是个有啥说啥的姑娘,也没有忸怩,只道:“我见过啊,我见过好几次呢。”
“豹子、老虎、公狗,我都见过。”
“打住。”
祁峟叫停了商皎的自述,他阴冷地瞧了眼永乐侯,“他带你去的?”
“那当然是啊。”
“极好!极好!”
祁峟弹了弹衣领上的毛羽,面无表情地瞧了眼商皎,“今日孤食言一次,这人,孤先带走了,你没意见吧。”
商皎拢了拢玄黑色的衣氅,“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作风。”
祁峟沉默。
商皎继续道,“陛下若是想拿这畜生做庄,攒个赌局,民女自然是支持的。”
“虽然就这么饶过他,怪让人心里不爽的。”
祁峟默然。
夏妍也默然。
她悄悄向小柚子打听情报,小柚子哪能不给太后面子,自然是有啥说啥。
再听到缠足、病奸、下药……一系列事迹后,沉默良久,道:“只给他攒个赌局,有点太宽容了吧。”
祁峟仔细一想,觉得也是。
这人干什么不好,要当那大祁朝缠足先锋,他既然当了这缠足先锋,那他自然是要受点惩罚的。
祁峟命令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悦将永乐侯府的所有藏书整理收纳,送到藏书阁,并命令礼部众人逐本逐本地翻阅、验收。
查到那极不正经、极其变态的书,就转交给锦衣卫,让他们追查来源。
祁峟把这个“极不正经、极其变态”的线划得很高。
他甚至连四人同床、夹心饼干的书都没禁止、允许流通了。
只格外受不了那人兽同穴、缠足之类的书。
末了,他还特意嘱咐书籍出版方,记得给‘闺中秘术’流派的书打上‘量力而行’的标签。
吩咐完这些事没多久,商皎也把永乐侯的变态亲友的名单列出来了。
祁峟看了眼,大都是眼熟的王孙公子。
他满意地点头,为商皎的机智点赞,他将这份名单交给小柚子,让小柚子的徒弟们挨家挨户传旨。
诸公子收到圣旨的时候,大都还在跟美人小厮快乐,冷不丁被亲爹、亲妈、亲祖母拎着耳朵提到院子里跪下迎接圣旨。
心里又气恼又害怕,却大气都不敢出。
只闷闷应下邀约,“今夜子时,永乐侯府面圣,带上银票、家眷,不得耽误。”
永乐侯府面圣,还是夜半三更的。
众公子王孙有些害怕。
永乐侯家塌天了!
陛下让他们带着钱和人去面圣。若不是陛下也觉醒了那纨绔的血脉?
如果遛狗斗鸡、调戏美妞的队伍里多上陛下这么号人物。
那他们,可就发达了!
一想到他们将成为陛下的近臣,全族的希望,他们就开心的不得了。
家族光荣系于一身!
他们带上所有的积蓄,带上最漂亮最拿得出手的姬妾,穿上最华丽最漂亮的衣服,头顶最珍贵最漂亮的金冠玉冠。
兴致激昂的迎接夜幕降临。
祁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只让杜泽把御兽房最有野性、咬合力最强的公狼送来。
这头公狼平日里吃的极好,虽然野性十足,但很少对人类表现出攻击力。
祁峟觉得这样乖顺的狼效果不好。
杜泽却道这头公狼的妻子还怀着身孕的时候,就在皇家狩猎中被永乐侯亲自射杀死了。
这匹公狼聪明,它记得仇人身上的味道。
祁峟这才称好。
但他想不明白,皇家狩猎,随便围个山头射点兔子刺猬小鸟麋鹿就差不多,甚至他这个皇帝不出席的时候,雄鹰麋鹿都可以不准备。
永乐侯,是怎么杀了他御兽房里饲养的珍稀野兽的?
御兽房里出了奸细细作。
祁峟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带着深不见底的讽刺。
商皎早没了折腾人的性子,只好心情地给永乐侯亲手端上了最后的晚餐。
因为永乐侯废了双手双脚的缘故,他拿不起筷子,吃东西只能被人喂着吃。
商皎特意用烧红的肉搭配绿油油的叶子菜,还带了壶她亲手烧制的、永乐侯最爱的桃花酿。
桃花酿味道清甜馥郁,香而淡,极清新爽口。
永乐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可能是他饿狠了,也可能是肉少骨头多,他将所有的肉吃干净。
甚至示意商皎用菜叶子刮蹭碗沿上的肉油,喷香地吃了个一干二净。
商皎是个心细温柔的,特意替他抹去了嘴角的油,还端了盆热水,耐心地擦拭他脸上的血污。
永乐侯的脸很帅气,棱角分明,眉眼高耸,因为久居高位的缘故,眉眼处有股洒脱傲慢的凌厉。
如今他吃了教训,受了一天不到的苦。
只一天不到的苦,就让他面目全非起来。
嫣红的唇干涸了,唇角死皮一层又一层,高耸的鼻峰眉眼处多了黯淡与狼狈,瞧上去就是最普通最常见的路人。
他手脚没了,身体蠕动地贴在地上,华丽锦绣的衣袍被剥下,穿着最丑陋的囚犯服。
哪里还有帅气高贵可言。
夏妍喂他吃干净了最后一口菜叶,亲声道了句“你我恩怨自此两清,再不相欠了。”
永乐侯怔怔地流泪,他是真喜欢商皎。
商皎漂亮聪明,性格还很温和坚韧。
他从没见过比商皎还漂亮、还能忍的姑娘。
他初识商皎时,他年岁尚小,将将十二,商皎那时六岁,只是不起眼的小女童。
他一眼就相中了她,并将她赎回了家。这个瘦瘦的、眼睛大大的姑娘花了他两百八十两,那是他当时所有的积蓄。
他起初是看她可怜,才动了怜悯心的。可最后不知怎的,他瞧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书,他看见有人可以做掌中舞,三寸金莲被写得那么美好……
有人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他被书中所写的美人姿态迷住了头脑,他费尽心思寻来古法良方,努力将商皎改造成那样容颜绝美的姑娘。
为了与她那瘦腰小脸小脚契合,他还特意改了阿皎的名字,唤她阿怜。
“如今恩怨两清,在不相欠了”
永乐侯呢喃这句话,原来在阿怜心中,他一直是亏欠她的吗?
永乐侯默默垂泪。
商皎来去匆匆,她把永乐侯的手脚烹制成了咸香的晚餐,并亲自喂他吃了下去、吃的一干二净,她原本想借此恶心他几句。
事到最后,却是算了。
往事终究是往事,过去了,自不必再提。
夜里发生的事,祁峟自然是知道。
祁峟一边惊讶于商皎的狠心,一边惊讶于永乐侯的深情。
最后得出结论,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细细思索了此事,商皎商熙恨永乐侯,是因为他们天然的受害者立场。
他祁峟如此厌恶永乐侯,根源在于他蓄奴、圈地,无所不用其极。
他处理这件事的初心,从始至终都是为放奴、分地蓄力。
至于同情商皎、让她亲手报仇,只是顺带罢了。
如若永乐侯不曾让商皎缠足,如若他未曾亲眼见到缠足过的脚是多么可怜、残废……
他大概不会折磨永乐侯,只会送他上断头台。
夜色深沉,多少事非恩怨被掩埋在漫长的、无尽的深夜里。
鲜衣锦绣的王孙公子们骑着丰神俊朗的马匹准时到了永乐侯府。
夏妍堆着笑,在正门处迎客。
她是太后,又是户部尚书,这些琐事本不该她插手的。
可她闲的无事可做,就主动接手了这事。
商皎一步不离地跟在祁峟身旁。
两人围着那毛发顺滑雪亮、神情平稳的公狼,心里都有那么几分咯噔。
这野兽也太温和了吧。
这样温和的狼,算得上野兽吗?
它有兽性吗?
商皎与祁峟对视一眼,祁峟尴尬地解释,“孤的御兽房,它,里面豢养的野兽,它,它们……,还是凶兽猛禽多。”
祁峟看了看眼前眼神温和、神态平和的狼,直觉它比自己脾气还好。
就,他说的话,怪没说服力的。
祁峟一般情况下喜欢自称“孤”。他当太子习惯了,“孤”成了口癖,他懒得改。
但是面对异国使臣、信仰臣服他的本国臣民时,他会自称“朕”。
他的子民视他为国家独一无二的皇,他当然要在重要场合摆出气势、端出派头。
私下里他跟熟人撒娇示好时惯常自称“我”,他对盛骄阳、明柯等年岁相仿的人基本没有皇帝架子。
但其实,他不称朕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的父皇那样一个怂货废物一口一个朕,他也实在膈应。
朕是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称号,他想亲手恢复“朕”之一字的辉煌风光。
夏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就算是太后,也能矮下身子,跟那群纨绔子弟们打成一片。
夏妍跟谁都玩得来、聊得开。但她当然不是单纯天真的小白花,她和一众王孙公子们套近乎时,差不多把他们的身家底细都套干净了。
主院,花园,假山流水处。
公狼孤寂地孤坐着铁笼中,时不时对月咆哮,月色清辉洒在它灰黑色的毛发上,银白的积雪堆散发出明亮的白光。
瞧上去颇有些渗人。
祁峟一个翻身,站在房檐上,他随意伸手,轻轻将商皎也拉了上去。
孤狼嚎月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众人耳朵里,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众王孙公子浑身发毛,夏妍只安慰他们道:“这是今晚的娱乐项目,陛下请大家观看的重头好戏呢。”
“诸位千万不要害怕。”
“安全的。”
夏妍的话有着莫名的亲和力,大家都信了。
一个个都跟在她身后静悄悄的走。
花园里没点灯。
亏得月色足够皎洁,残雪也足够多。
不然这乌漆嘛黑一片,别说前面只等着个皇帝,就算前面等着财神爷、玉皇大帝,他们也没有凑上前的勇气。
他们是真的做过亏心事的人,万一有鬼,他们是真心害怕!
夏妍一直笑着安抚他们,可越靠近孤狼,人基因里的求生因子就越活泼、越灵动。
大家不约而同停了脚步。
祁峟远远瞧见了一群人,他特意开口,道:“诸位若是害怕,就爬上屋顶来。”
“准备好火折子,狼害怕火,大家站紧密一点,安全的。”
“再说狼也出不了笼子。”
祁峟的话带着莫名的蛊惑力,大家终于安心了。
人来齐了。
祁峟让人搬上永乐侯,永乐侯待在一个更大的笼子里。
没了手脚,孤零零一个人躺着。
在场的王孙公子们都倒吸凉气,昨日里他们还一块玩耍的,昨天这人还是丰神俊朗的小侯爷!
今日怎么这么可怜。
祁峟见他们疑惑,忙开口解释,“诸位都是玩游戏的好把手,孤今日学了个有趣的玩法。”
“特邀请诸位前来助兴。”
“今晚孤做庄,大家伙来押注,赌永乐侯,它能活几瞬。”
祁峟三两句交代了事情由来。
众人悄咪咪交换眼色,各自迟疑地拿出一点点钱。
“诸位这是瞧不起孤呢。”
“孤第一次玩,大家伙不乐意给孤几分薄面?”
诸公子忍痛加钱。
他们是纨绔,不是纯傻子。
和皇帝赌博那能掏出很多钱吗?
肯定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