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穿行阵一个道理, 山海剑阵绝对的‘守’,反转过来就是万剑穿心绝对的‘攻’,对吧?”秋吟冷笑了一声,别有深意地问, “你不会真以为张继闻不会吧, 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将‘守’的意义刻入神魂的傻子罢了, 他的剑为守护而生,你以为他对你真心以待,毫不设防,你就能懂他的道?那不好意思——你是距离他的道最远的人。”

  “不过巧的是, 我距离他的道也挺远,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秋吟笑说,“你的万剑穿心, 不错, 你猜猜……这次我多久就能学会呢?”

  空羽剑灵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她:“你的神魂在我之中,你不可能全身而退, 哪怕是你也承受不住第二次万剑穿心,秋吟, 你要和我同归于尽吗……啊啊啊!!——”

  万剑齐发,而同一时间, 南恨玉身形一动, 一瞬间穿过万剑, 先一步到达空羽剑灵身边,她一把拉住空羽剑灵的胳膊, 神识相通——她与秋吟的神魂互换被打破后, 各自归位时,秋吟在南恨玉空荡的紫府留了万魔的刻印, 相当于悲风剑意,而此时受她紫府内万魔召唤,秋吟被万魔处处缝补的神魂一点一点从空羽剑灵之中解开,剥离,拨开缝隙,归入南恨玉之中。

  若非夺舍或者天道控制,想要一个身体存在两个清醒独立的灵魂,不彼此倾轧,和平共处,一个需要引魂时极致的灵气精操,一个需要两个灵魂绝对的契合和信任,能以生死相托。

  这样的两个人世间少有,就像空羽剑灵以为的一样,人是一种卑劣且自私的动物,很难绝对相信某个人,敢交托出自己的全部,这近乎是奇迹。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有一种爱跨过了时间,逆转了天理,不在意生死,不惧怕轮回,只为再见对方一眼,和她在一起。

  这也是奇迹。

  以免空羽剑灵溜走,秋吟必须待在陆宛思体内,控制这具身魂,在空羽剑灵死绝的前一刻才能脱离,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差之分毫,秋吟的神魂就会分崩离析。

  万剑在后,南恨玉冷静又耐心,那魂魄乖顺又依赖地任由她指引,全权相托,她此时此刻的心不断颤抖,但是灵气控制却稳得出奇,最后在万剑一并穿过陆宛思的身体和空羽剑灵的神魂时,将秋吟的神魂全部拉出,安放进自己的紫府之中,迅速撤离。

  正正好好,便见那罪魂在听风城漫天的因果与哀嚎中湮灭了,空羽剑灵最后挣动着再触一次天,伸向她本来一步之差的天神境,那是她咫尺之遥,本就该属于她的……!!

  万剑失去魔气操控,从空中坠落,含川剑依旧一马当先,不偏不倚,正好“噗”地一声贯穿她的心脏,这回的“最后一剑”,由当年寻到她的“骗子”补上了。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厌恶的气息,南恨玉力竭,猛地跌落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刻,她不能出一点差错,她生怕因为自己失误,令秋吟所有的谋划都功亏一 篑,这不是一件好差事,但秋吟却毫无犹豫地交给她。

  就像秋吟说的,她们信任着彼此,只信任彼此。

  她焦急又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现在就想立刻听到秋吟的声音,平定她不安的心,但她又不敢出声,生怕吵到稳定神魂中的秋吟,让她分心。

  她此时就像一个第一次动心的毛丫头,等待着心上人,急切又得假装矜持。

  不过还好,秋吟以最快速度稳定好:“……师尊。”

  听到秋吟的呼唤,南恨玉下意识想吻她,但是秋吟的神魂此时在她体内,她没法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窘迫在原地,秋吟似乎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温柔地接过她的身体控制,在她手背落下一吻,算是承诺的亲吻:“我没事。”

  一吻结束,她们又陷入沉默,大仇得报的终点有些空落,像是一直压在心底的巨石终于被撬开粉碎,那些阴暗、面目全非的虫见了天光,四散跑走,只留阵阵余烟。

  失望了太多次,竟一时像梦一样不敢相认,好像那些爱啊恨啊,生死与别离,都是一场真实过头的噩梦,晨光来了,就醒了。

  南恨玉舒出一口气,刚要开口,忽然神色一凝,秋吟与她神魂共在,立刻察觉到她的情绪,忍着未散的痛:“怎么了?”

  不用南恨玉回答,“轰”地一声,乍起的雷声在听风城的天上轰鸣,反文的锁链显现在城中,如一根狰狞缠绕的因果,将城中所有人的过往和现在全部串联在一起,暴动“嗡嗡”作响,承受着天道的雷火。

  万魔窟中闭目养神的少年一睁眼,万魔脱离,神魂散开,流入听风城与另一半神魂会和,钟楼的废墟下沈静竹全身的反文血光大亮,以这死尸不愿散去的灵魂为滋养,反文锁链再一次凝实,承受着一道道惊雷,哀鸣似的不断震颤。

  但反文在第二次万剑穿心时已快承受不住,哪怕有魔尊神魂支撑,还是轰然粉碎,将这座魔域抛回天眼之下,而作为锁链的两端,连衣和严良才被猛地拉进听风城,砸进激战后的废墟,险些在巨大的冲击下昏死过去。

  反文散去,果然没有什么天光,浓烈的雷云层叠,“轰隆隆”直响,惨白的惊雷乍起在天边,叠声不断,听得人神魂俱荡,天道的化身死了,但它又不甘心地垂死挣扎,聚集了最后的力气,想要再来一次天痕路斩万魔!!

  “他妈的……”秋吟骂出声。

  南恨玉反应极快,一把抱起秋吟残破的肉身避退,那雷盯上她们似的,伺机而动,轰鸣不止,陆宛思死,空羽剑灵灭,天道代表的“命运”彻底被击溃,这层遮天的狂妄罩子慢慢消退,终于被逼急了似的,不顾法则与合理,天雷一道又一道接连落下,追着狼狈的两个搅局人。

  这他妈不就是破防耍赖吗!!这个杂种!!!

  连衣和严良才在重伤中勉强醒过来,严良才见那天雷,立刻隐入暗中,窥视现在的局面,他看向狼狈的南恨玉和她怀里死透的秋吟,扬了扬眉,从南恨玉的神情状态来看,他可不觉得秋吟真的死了,恐怕藏在某处。

  但不重要,该做的都做了,他可不欠秋吟的了,而且悲风剑意没了,她能拿他怎么着?

  于是严良才慢慢将视线移向踉踉跄跄赶去的连衣,别以为他在南境不知道,那女人拿走了他一手建立的听风道,在听风楼躺得安生,他阴冷地盯着她,一寸寸看过她破布下的肌肤,想着从哪下刀比较好——

  他大概就是天生的混蛋,方才刚刚在绝境中与之联手,现在就想着要对方的命。

  没办法,若是秋吟无法从天雷中护下听风城,连衣的城主之血就仍然至关重要。

  哪怕这是一座无人的空城。

  严良才隐到南恨玉刚才的位置,捡走掉落的锁魂笛,忍着伤痛,伺机而动地跟着她们的方向。

  临到此时,天道也终于尝了一回绝境的愤怒,那雷一落,擦着南恨玉半条手臂而过,血淋淋灼烧着雷火,秋吟心中一揪:“把我的肉身扔了吧,只会拖累你,神魂在就没事,师尊!!”

  南恨玉闷声躲避,咬紧牙,没应。

  秋吟心中暗骂,负伤调动万魔,万魔由她流向悲风剑,准备强行再来一次操控万剑而上,神魂中的伤痕开始剧烈,万剑颤抖着叠成一片又一片,笼罩在两人之上,承受那劈骨灭魂的雷,压得秋吟神魂剧痛,南恨玉察觉到她的动作,立刻分出一部分神魂替她分担。

  这时又一道惊雷乍落,比之前声势浩荡大了一倍,狠劈向南恨玉,共调神魂控制万剑的两人躲闪不及,连衣猛地睁大眼睛,用力奔了过去:“快躲开!!”

  白光越来越大,即将吞没奔过去的单薄身影。

  就是现在!严良才吹起锁魂笛,一瞬间套住连衣的魂魄,但一边陡盛,还不等拉走,就见那雷擦着土地划过长痕,竟然突然转向,毫无阻挡地冲向暗处的他!

  “轰——”

  这记要命的雷被严良才挡了去,连衣还没反应过来,秋吟却连忙继续操纵万剑,她没错过那一瞬间的笛音,大概知道是谁,又要做什么。

  她冷笑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南恨玉在听风城中吹了锁魂笛,让天道化身功亏一篑,自带天道的仇恨,不管天道分不分得出来谁是南恨玉,这时候吹这笛子都是在天道天灵盖上跳舞,不劈你劈谁?

  不过多亏了这狗作死,为她们争得喘息的机会,突然,各种剧烈的山崩地裂声响之中,秋吟捕捉到一声细微的,破土似的春声。

  她一怔,屏息凝神,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无尽的剑声中找到了——是含川剑。

  秋吟陡然意识到什么,一瞬间抽开万剑中的魔气,一起涌向含川剑,天雷不再纠缠下去,酝酿了许久,拼劲所有力气似的,一道惊天动地的巨雷照亮了整片阴云,天幕亮如白昼,极速向南恨玉劈去——这一道落下,听风城就算是废了,连“废墟”都拼不出来了。

  偏偏南恨玉浑身一滞,她的内伤此时又被天道唤醒似的,就像天道在秋吟被悲风剑刺的时候一样,强行让她从平阳身上离开。

  愤恨再次带动秋吟的神魂,推动万剑归一,巨雷落下的一瞬间,含川剑再次流过符文,剑身“咔嚓”一声出现裂纹,从那缝隙中钻出一个嫩芽来,迅速抽条,展枝,不断向上凭空攀爬,速度越来越开,像一个拔地而起的巨人,最后站成参天大树,将整个听风城笼罩了进去。

  沈静竹那半未死透的神魂看见了这树,忽然神情一松。

  是秋吟答应过他的事。

  看来他可以好好地拥着听风城杀孽的因果而死了,就当替他那妹妹还债。

  反正从小到大,不都是一直这么护着她过来的吗?

  那雷猛地落在树上,发出巨大雷火暴走的“轰”声,树摇动着,像随时都要倒塌,但最后却慢慢稳定下来,以一种奇异的柔韧站直了,无处可散的雷火顺进枝叶树根,狂乱四窜,欲从内部瓦解这不知死活的怪树,那树却像得了风雨养分,竟在枝头开出了花来。

  淡粉色,像是桃花一样温柔俏皮的颜色,最后张开纤长的花瓣,那是一朵朵喇叭似的兰花,在愤怒疯癫的雷火中柔柔地震颤花叶,落下细碎的微光,像是诉说着什么。

  花树将听风城一分为二,树上□□不绝,惊心动魄,树下那微光飞满听风城,驱散群魔和天道带来的灾难和恐惧,并不像空羽剑灵的剑光那般煞白虚假,而是就像一场早春的落雨,淅淅沥沥,温温柔柔,带着水乡似的令人欢喜的淡愁。

  巫唇中堵住的魔气散去,风沙汇聚而来,融入旧损的楼房,凝成岁月的旧样,风声从孔洞间穿过,拐着清浅的小调,有些散不去的哀怨,又有些释然的往昔,然后是车水马龙,面汤酒香,真正的听风城一点一点重新显现出来。

  最后群魔慢慢淡去,从狰狞的鬼脸中露出人的面貌,齐齐看向梦幻似的花树连天,慢慢伸出手——

  那是听风城中枉死的人们,他们在天与仙的博弈之中受了无妄之灾,无辜而死,在血泪与失去中轮回百年,也不愿离开已沦为魔域的旧城,陪它一起被天道抛弃。

  如今见了花树落雨,那些早已被魔腐蚀的记忆回拢,才想起哪怕是风沙之城,也是下过雨的,不过因为实在稀罕,每次下雨都像是流星过天,能赶出满城的人们钻出房屋,齐齐放下手头的活,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认识的不认识的,兴奋又喜悦地望着漫天绵绵落雨,伸手咋呼呼地去接。

  连衣怔愣地看着周围,像是决心漂泊一生的游子不小心游到了家门口,眼泪不自知地流了下来,等她去摸,已经被吹干了。

  而焦透了的严良才倒在地上,同样怔愣地看着眼前,今日他强毁修为,又被天雷击中,算是作茧自缚,恐怕救不活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多少悔恨之情,胜负生死也就是那回事,漂泊中的人,哪天面临的不是这个,不如说他坏事做尽,不择手段,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被那些因果讨回。

  是他技不如人,又因果受困罢了,如果一个漂泊半生的人,能死在故土,也算一种慰藉。

  没想到命运还是眷顾了他一次,临死之时还能看见听风城……真正的听风城。

  他恍惚中好像看见了远处华丽的酒楼下,一个小男孩正坐在一位撸袖妇人的肩膀上,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努力去接那雨,那妇人看似凶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圆脑袋,却暗中把好他的腿,方便他去够,以防他掉下去。

  啊,是娘亲啊……

  严良才慢慢闭上眼睛。

  “师尊。”

  秋吟轻声,她看都没看这些旧梦,这只是慰藉,安慰别人可以,她可不能靠沈灼兰。

  南恨玉回神,就听她徒弟说:“吻我。”

  南恨玉:“……?”

  她低头看向怀中血淋淋的人儿,在秋吟的催促中,不明就里,但还是落下一吻,温柔至极。

  但她徒弟不太满意,还“啧”了一声。

  “您别闹,亲嘴,伸舌头的。”秋吟连声,“快,我也知道我现在不好看,您忍忍,回去给你看好看的。”

  “……休要胡说。”南恨玉更加窘迫,但似乎被秋吟的那句“回去”安抚,顺从地贴上秋吟满是血腥和铁锈味的唇,探进其中,满溢的血从秋吟嘴角流出,南恨玉好像碰到了什么玉一样的小珠,不小心给推进去了。

  她有些慌张:“等等,那是什么?”

  就见她们头顶的兰花忽然不客气地“浇”下一大片微光,直接将两人淹了,南恨玉猝不及防,感受到了熟悉的灵气——是百茂。

  她怀中,秋吟满是剑伤的肉身被推进腹中的丹药滋养,伤口慢慢复原,那白花花的肌肤在被万剑刺成破布条的红衣中格外显眼,秋吟的神魂顺着她们交握的手,缓缓流回己身。

  秋吟猛地睁开眼睛,与南恨玉对视上的那一刻,一把起身抱住了她。

  南恨玉还怔愣着没回过神,但本能驱使她紧紧回抱,随后才明白过来,秋吟早早在嘴中留了护住肉身的丹药,恐怕是她在听风道和百茂周旋时就讨来的,可是……

  “刚才空羽剑灵死,你怎么不用?”南恨玉心有余悸地教训她。

  秋吟抱着她,低笑了一声:“因为我也是一个小人,小人和小人之间惺惺相惜,我和这破天,最后谁没得好,都会耍赖要同归于尽,这是救命的东西,哪怕妙春峰主医仙在世,我也只抢来一颗,肉身只有一个,刚才不是时候。”

  她侧过头,上挑的狐狸眼透过纵横的花枝看向越来越弱、越来越不甘的天,泄出一点冷漠又艳丽的笑意来,衬得她那张满是血痕的脸如暗夜中的妖孽。

  “空羽剑灵的最后一剑被张继闻抢去了,我们天老爷的总要留给我吧?”

  秋吟松开南恨玉,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看着我。”

  然后她起身,手一伸,轻声:“悲风。”

  漆黑的魔剑有如流转的墨火,划过时带起惊天动地的变调风声,那悲与愤滚过两世人,摧枯拉朽,势不可挡,于瞬间归于它唯一的主。

  本命剑是半身,如今两半合一,她就是她。

  她轻踩上灼兰花树的树干,如红蝶翩飞,在南恨玉的注视之下,越过一个又一个花枝,不断向天靠去,乍雷之声越发清晰,直到她孤身立于树顶,轻点在一片花叶之上,悲风剑倏然一立,寒光流转。

  “世道说人各有命,都是老天爷写好的,有人随着洪波逐流,有人穷极一生逆流而上,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说不定事事算尽,到头来还是命运使然,于是对‘命运’一次都不甚喜欢,甚至说是憎恨,不过我就还接受良好——但有一点,你别让人发现啊,故意膈应人可就是你犯贱了。”

  雷声轰鸣,好像震怒的质问,但在秋吟感觉里,这不要脸的可能骂了她一长串脏话。

  秋吟挑眉:“你不会以为我从中有了什么感悟?然后再给你来一段震撼人心的大道理?

  我累不累啊我,今天我都打多少架了,算计这算计那,脑子差点不够使。

  我这人不爱感悟,也懒得去评判谁对谁错,这种事情自己心里门清不就得了,你要非得问我感想,那我就只有一句‘关我屁事’了。”

  “什么规则、公平、正义或者大道,都太深奥了,幸而我没有那么多好心,作为一个混不吝的剑修,比起这些道法之论,我更喜欢谈胜负。”秋吟舔了舔唇,妖媚的脸色一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就给我灰飞烟灭磕一个,这点粗俗的道理总能想明白吧,杂碎?”

  万魔从树下涌上,汇聚到悲风剑中,漆黑的剑身燃烧起纯粹而浓烈的恶火,像是地狱的无边业障灼灼,悲风剑意大盛,毁灭的意义熊熊而不灭,凝成黑色的雷火,与天道降落的白雷猛地撞在一起,殊死对抗,秋吟驭剑而上,杀意在眉眼中尽显,带着她两世的愤恨一起:“记得杀你的人是谁,姓秋名吟,字你姑奶奶!滚去黄泉谢罪吧!!”

  轰鸣声再次暴涨,在天空炸裂开来,淹没了一切声色,听风城,西沙,北土,南境,人间,接连陷入轻微的动荡之中,就像什么蛰伏于地中的东西被连根拔起,归于天上,天空“咔嚓”出无边的裂痕,四分五裂,无法逆转,一并碎裂着被湮灭了,本被笼罩的人们浑身一轻,灵气流转,从未有过的清明。

  南恨玉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费力地逆着漫天刺眼的光,寻找那抹身影,半天没有动静,“嗖”地一声,先下来的是悲风剑,布满裂纹地碎在地上,像一片细碎晶亮的黑色水晶,还跳动着微弱的魔火。

  她猛地睁大眼睛,不尘剑起,扶摇直上,奔着坠落如流星的火光而上,在裂纹似的天幕中看见了那抹无尽坠落的红,南恨玉急忙飞上,一把抱住秋吟,张狂的魔主大人此刻眉眼安然,像睡着了一样,静得可怕。

  南恨玉一惊,那一瞬间,南恨玉以为秋吟又先她一步走了。

  她用力地摇着秋吟:“秋吟,秋吟!”

  “唔。”在南恨玉越来越惊跳的恐惧中,秋吟不安稳地哼唧了一声,睁开了那双杀意未尽的眼,茫然地眨了眨,才慢慢看清了南恨玉的脸,神色一松,依赖地蹭了蹭,撒娇似的开口:“师……唔。”

  南恨玉没等她说完就一吻封唇,这吻先是温柔的安抚,然后带着劫后余生的热烈,交换着温度和爱意,像要余生都这么一直纠缠下去,再没有什么能将她们分开——

  时间,阴谋,命运还是生死,白红交融,执手共度,再不分开。

  这本是一个小小的愿望,后来成了奢望,如今她们亲手实现了这个野望,余生相望。

  她们落回地下,秋吟懒懒地窝在她怀里,一动也不想动:“师尊抱我回去。”

  一点也没有一剑斩天道的恨劲,赖唧得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狐狸。

  “好。”南恨玉横抱着秋吟一步一步走出听风城,路过花海与风沙,走出一条长长的来路,像一点点写尽她们的来处,等走出百里,秋吟才迟钝地问:“我们回哪?”

  南恨玉一笑,温柔地说:“回家。”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么么!

  会有一两篇【番外】,最迟下周五(6号)之前会更完番外。

  完结【抽奖】,抽全订的一百位宝儿,截至到下周二(3号)中午12点,贴贴!

  【以上↑,剩下是一点小总结】

  首先,因为这是我写的第一本,有很多不懂和需要学习的地方,真的非常非常感谢读者们一路对我的包容与支持,说实在的,真的没想到能得到大家这么多的喜爱和鼓励,完全超出我的预期,在这里作者给大家大鹏起跳空中转体一周半华丽地磕一个,呜呜呜你们就是天使!!

  同样,很感谢大家能喜欢大秋和师尊,喜欢她们的故事,她们会在平行时空好好生活的!

  也祝愿姑娘们一样热烈而自是锋芒,淡然又傲骨如松,不惧风霜,万难可破!和所有的烦恼说byebye!!

  最后,感兴趣的宝们可以收藏一下预收《被迫高四,班任是我前任》(可能以后会改名),有缘的话我们下本见哦!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