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早知这位皇子不是个安分的,在外人面前也许足够沉稳,但真实的心性却总有些跳脱。

  “半数而已。”黄药师考虑到了蒙古好武,蒙古大汗身边的江湖人士应该也是不少,其中那个国师金轮法王就曾经在英雄大宴里展露过武功,黄药师虽然没去看过,但也从黄蓉那里知道了第一手的资料,能够判断对方的武功应是与自己不相上下。

  不过……目光转到自信的赵昕身上,这位皇子的武功也是极好,而且据他自己说他那北冥神功是可以吸取他人内功为己用,想来也不至于吃亏。

  黄药师的教养方针从来都是放养,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不必太过紧张,杀敌不能,自保总还是能的。

  生性不爱在一个地方的黄药师自觉在此地停留已久,便想要换个环境,哪怕回桃花岛也好,他还有个徒儿程英,四年不见也不知武功习得怎样了,一想到因为这几年的停留而耽误的事情,散漫惯了的黄药师便觉得一刻也留不得,跟赵昕说了告辞的话,当即便飘然离去了。

  赵昕目瞪口呆地看着黄药师一副高人风范地离开,半晌无语,高人就是高人啊,怎么都留不住。

  对其性子很有了解的赵昕倒是感慨这四年他能够留在这里真是不易啊!

  已经十五的少年在大理成亲也够了,在大宋,还差一点儿,说来男子一般应是二十而冠,弱冠是为成年,而因为古人寿命不长,十几岁结婚的占了大多数,当然也是十七八结婚的多,并不如满清时候十四五便有婚娶的。

  赵昕以为,婚娶早的多半都是少数民族的特例,因为人少所以要早婚以图早育,却不知早育生下来的孩子容易夭折,最后还是人少。

  虽则还不是成年,但因为他是理宗唯一的儿子,理宗见着他也算平安长大了,渐渐也把他当继承人看待,处理朝政的时候还会和他说两句为何这样处置,教导他如何做一个皇帝,父子两个的关系倒比小时候亲近多了。

  这日瞅着理宗心情不错,他便开了口,求恳此事,为了表示郑重坚决,他跪地请求道:“蒙古年年犯边,多有侵占之举,我朝虽大,怎奈这般蚕食,儿习武多年,早有成效,于百万军中取蒙古大汗首级想来易如反掌,若果能为父皇除此心腹大患,也是儿的孝心,还望父皇允孩儿去襄阳一行。”

  这一回,理宗并没有简单粗暴地直接拒绝,而是想了想,似乎在想如此是否可行,没有一个皇帝想要窝囊到老,至少理宗也是想过要干一番大事业的,而于皇帝来说,最大的功绩莫过于开疆拓土,扩大疆域,若是能够一举击败蒙古……

  “我儿可有把握?”理宗奈不住诱惑问了一句,心里已经有几分动摇,但念及这是唯一的儿子,又舍不得他犯险,可是他也明白,武功高强的人不是那么好找的,武功高强还能够舍出性命给他卖命的更不好找,江湖人歧视皇室都成了惯例,看不顺眼是必然的,帮忙……如郭靖那般帮忙守城的绝对是异数,哪怕他并不是为了皇帝而帮忙。

  听得理宗语气松动,并没一下否决,赵昕欣喜万分,有门儿啊!

  “父皇放心,儿此去必取蒙哥首级!”

  斩钉截铁的语气充满了自信,理宗看着赵昕跃跃欲试的样子,终于有了两分相信,但还是要赵昕露了一手碎石成粉方才真正答应,这一答应就想要后悔,却被一句金口玉言给堵住,作为皇帝,哪里能够出尔反尔呢?无奈之下便只能积极筹备,却又被赵昕给否了,侍卫武功都不如他,带去了也是累赘,不如他自己轻省,再者还有襄阳的郭靖在,那人的武功也是极好的。

  即便赵昕从来没有想过要与郭靖一同刺杀,这时候也不得不把他推出来当做挡箭牌,同时还请理宗悄悄集结兵力在襄阳和其他几个临近城市,一旦赵昕这边儿成功刺杀蒙古大汗,趁着蒙军混乱之时他们便可一压而上,必定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其损失惨重,至少十年不敢来犯。

  这般展望让父子两个都兴奋了,理宗翻覆了一晚没有睡着,第二天要给赵昕送行,却只得了他一封书信,他竟是夜里就去了,这回不同于上一次的留书出走,理宗没有问罪那些下人,而是急着回去给襄阳发圣旨,考虑到赵昕的安全问题,理宗单独给郭靖发了一道密旨,令他务必保证皇子安全。

  而在这道密旨到达后,郭靖才刚刚看到了皇子的遗体,他成功刺杀了大汗,却中了剧毒,勉力突破重围回来,毒已深入,无治而亡。

  赵昕做梦也想不到他妄图以刺杀蒙古大汗换得自己入朝的功绩,以后也好成为皇帝历史上光彩的一笔,但是……坑爹啊!李莫愁怎么在哪儿?!

  她的冰魄银针乃是阴人利器群攻杀器,自持武功高强的赵昕在金轮法王的阻挠下杀死了蒙古大汗,重伤了金轮法王,最后却死在一根没防范住的毒针上头,坑死爹了有木有?!谁能够告诉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李莫愁跟蒙古勾结在一起的啊?!她难道不应该死在绝情谷么?

  死了的赵昕自然不会知道,他死得不冤,一点儿都不冤,因为他的蝴蝶翅膀扇一扇,免除了杨过和小龙女的十六年等候,让他们提前去了一趟绝情谷拿了解药,而得到了解药的杨过压抑不住心情好,说出了情花解药是断肠草的事情,此说法随着杨过的离开也传了出去,然后……后面还用说吗?后来中了情花毒的李莫愁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自然不会死,而那时候,因为情花之毒有解药,自然也没有人想要烧了那么多漂亮的情花,于是乎……

  不得不说,好人难当。赵昕这一次好人当得,最后坑死了自己。

  作为理宗唯一的儿子,赵昕终于还是没有逃脱历史,没有活到成年就死了,而他的死让理宗大病了一场,虽则打败了蒙古,在宋朝的历史上书写了一笔难以磨灭的大胜,但是他还是没有儿子继承皇位了,不得不立弟弟的儿子为太子,于景定五年成为了新皇度宗。

  VIP最新章节 20元·博欣

  “哇哇——”

  谁能告诉他李莫愁究竟是什么时候和蒙古人勾结在一起的啊?!

  哭声震天的赵昕,不,这时候应该是水欣了,正借着婴儿的便利,毫无顾忌地大哭大闹,表示心中的悲愤之情,一份妥妥的军功啊,就因为自己的身死魂归而便宜了别人,一个摆在那里只等自己长大就能够拥有的皇位就因为自己的夭折而拱手让人,这让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最终还是逃不过宋朝皇帝儿子夭折的命运吗?这一定是诅咒!

  又是哭了一阵儿没人理会,哭得累了,水欣停了哭声,作为一个婴儿,有时有晌地啼哭,保持充沛的体力以便于随时通过哭泣排出身体内多余的水分,这可比成天尿床好多了,哭多了还能够明目呐,尿多了能够锻炼什么?难道锻炼膀胱吗?

  “唉,小皇子醒了啊!”

  不同于上一回的愁苦脸色,这一次乳母满面笑容地过来抱起了水欣,一边惯常地进行喂养工作,一边跟后头跟进来的宫女说话:“这回可是多亏了彩云了,若不是她拼命去找了皇帝告状,咱们这边儿恐怕……”

  “这哪是什么好事呐,冲撞了慧妃,万一……”另一个宫女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愁,却没有乳母那么高兴。

  乳母不在乎地摆手:“慧妃是宫里最慈善不过的了,当时也都说了不计较,哪里会真的跟咱们过不去,她不是还让人赏了彩云么,说她忠心有加,皇帝不是也夸奖了一句‘忠婢’吗?皇帝都这么说了,谁还能说彩云的错。”

  这番话也在理,那宫女的担心之色去了一些,却还是忍不住道:“彩云就是太莽撞了。”

  “我才不莽撞呐!”被念叨着的彩云随后走入,一张脸上光彩照人,哪里还有曾经被抽了一巴掌的狼狈,笑吟吟地把一个荷包塞在了乳母的怀里,又把一个镯子套在了身旁人的腕子上,“彩月姐姐,你就别担心了,我如今好歹被皇帝看了一眼,他也算是记下我这么个人了,以后的出路就算是有了,这还要多谢咱们的小皇子呐!”

  彩云说着走过来逗弄地摸了摸小皇子的脸颊,正在吃奶的水欣没防备,小嘴一瘪,奶水挤出来些,顺着脸颊流下,痒痒的。

  彩云急忙收了手,“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小皇子,小皇子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依靠,出身又不高,那些高位的妃子就是无子的也不爱搭理咱们小皇子,以后可怎么办呢?我看咱们屋里也就我能搏一搏了。彩月姐姐,我说这话你可不要怪我,人往高处走,我是努力了的,却也不是踩着你们上位的,顶多是借着小皇子的势罢了。我也是宫女出身,将来便是有个什么,也未必能够如何,还不是要好好照顾着小皇子,别的不说,仅这一份借助之恩,我也会对他好的。身处后宫,哪个不是人精,我还不至于做出丧尽天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

  “快别说这些!”彩月嗔怪着瞪了她一眼,“这些话你心里有数就好了,万万不要说出来,我们是信你的,只你这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却要改一改了,如今咱们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我们谁也不会拖你的后腿,只指望你小心谨慎,不要坏了事带累我们就好了。”

  乳母闻言急忙点头:“彩月说的是,彩云你可不要这般口无遮拦了,咱们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各人秉性都知道,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坏心的,何况你说的也对,小皇子以后也是要有个人能够护着他才是好的。咱们互相帮扶着,总能让日子越来越好的。”

  宫里头最是势利眼,有权势和没权势太不一样了,未必能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刺你,但那软刀子慢刀子磨人,一刀刀的却是让人生不如死。

  彩云笑了笑:“这不都是自己人,我才这般剖白的么,换了人我才不会说呐!”

  正说着,外头有了喧哗声,一个太监来了,却是拉过来一些奴婢,补足了院子里的下人,言辞间对彩云格外恭敬了些,引得彩云笑容不消。

  已经被伺候好的水欣躺在摇篮里,听着外头彩云吩咐他们的声音,还真是有个主子的架势了,唉,也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

  烛光摇晃,再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又成了另外一个房间,对此已经很熟悉的水欣淡定地想,这一回自己又是什么名字呢?身份是什么呢?

  不怪他把名字拍到身份前头,这一回一看这房间便是个华丽的,不可能是个普通家庭,既然不是普通家庭这也就够了,皇子他做过,平民他做过,其他的,居于两者之中还有什么呢?高难度的都过关了,也不在乎那些简单的了。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看着那摇曳的烛火,现在还是黑天,要不要叫醒别人呢?还是叫醒吧!他都醒来了,怎么别人还能够睡呢?

  主意一定,水欣就扯着嗓子哭起来,小婴儿的高分贝哭声于这黑夜里格外惊人,一会儿,呼啦啦就醒来了几个人,有人抱起他哄着,但那乌拉乌拉的话语着实让人听不懂。

  水欣懵了一下,细细分辨,的确不是方言,也不是发音不准的普通话,而是外语,呃,不是鸟语,至于是哪里的外语,也许是少数民族的语言?

  这样推测是因为他看到了那人穿着的衣服,颜色鲜艳,风格很像是蒙族那边儿的,蒙古大袍子什么的,就是没穿过也看过,再有那一根根麻花小辫,因为是从睡床上起来,并没有聚拢或者梳成其他发型,就那么垂着,很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