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这花是有毒的!”一个绿衫少女惊呼着出来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少女面露责怪,“你这孩子是谁家的,怎么不知道情花是有毒的?”

  “我就是想要试试我心里头的那个人是谁?不是说这花唯有想到相爱之人的时候才会让人心痛吗?我天生冷情冷爱,不知何人才是心中人,用这花一试,正好。”赵昕含笑说着揪下一片花瓣,放入口中咬碎,“有点儿甜呐!”

  少女从未听过情花还有这般用法,愣了一愣,再看那小少年说着撕了花瓣来吃,淡薄的唇色似因了那花瓣的映衬而有了些许红色,那一笑之色,却是清逸绝俗,这时,再看他气质不凡,猜测道:“你不是绝情谷之人。”

  “是啊,我从外面来的,慕名而来,想要看看这情花如何呐。”这也是真话,赵昕早就好奇情花是否真有那般神奇功效,便是想到心爱之人又能够有多痛,以至于小龙女终不能和杨过相守。

  “情花,有情方苦,你既无情,何苦来试?”感及自身,绿衫少女微微一叹,“……总是无情的好……”

  赵昕点头,一脸单纯道:“我也觉得无情极好。”

  脑海中努力回想明芳,不疼,丝毫无痛感的情况让他自己都讶异了一下,他就算对明芳不是爱情,也是有着亲情的吧,竟然不疼!莫不是非要爱情才可?

  再想想黄蓉,他自觉对黄蓉不到十分爱,却也有几分喜欢,那样一个钟灵地秀的少女,若说一点儿都不喜欢实在是不可能,便是作为女子,也是很难不爱的,但是……不疼。

  反复想了想,一丝一毫的痛感都察觉不到。一手按在胸口位置,神情微怔,情花,它到底是如何分辨亲情爱情,为何一点都不疼呢?难道,他竟是如了自己的话,天生冷情冷性,连亲情都是装出来的吗?

  自觉不信的赵昕又开始回想那最初的最初,自己的父母,蓦然发现,父母的样貌早已在记忆中模糊,而那未曾遗忘的感觉……微微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嘴角微翘,笑了起来,好像呢喃一般自语:“真好,还是会疼的。”

  短暂的疼痛很快过去,赵昕回眸,那一枝花朵已经被他死死握在手中,花刺尽皆戳破皮肤,丝丝鲜血顺着绿茎留下。

  “给你,包一包手吧!”绿衫少女上前一步,拿掉赵昕手中的花枝,不顾那花刺所在刺入肌肤,只把花枝随手抛掉,用一方白帕帮赵昕包起了手掌。

  赵昕看着她为自己包扎,快要好了的时候,偏着头,饶有兴致地说:“你喜欢我?”

  少女一怔,摇了摇头:“不是,我……”顿住,抿着唇,一手压在心口位置,赵昕想到她刚才也被情花扎了,此时应该是情毒发作,不知道她心里头的那个人是谁呢?

  “那你就不要对我那么好,不知道这样会让我误会吗?万一被喜欢上,我会很苦恼的,长得太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啊!”赵昕故做苦恼地说着,自然收回了手,那一方帕子好像还有着保暖的功效,被抱住的手热乎乎的,倒觉得另一只□在空气中的手凉了。

  再一看,天色渐渐昏暗,山林中,晚上总是要冷一些的。

  也不理会那绿衫少女因了自己的话在发什么呆,赵昕看了看周围路径,自挑了一条小路走上去,走了几步才回首,喊了一声:“喂,你知道从哪里出去吗?我要回家了。”

  “……哦,我送你出去吧!”少女回神,转过身来快步走到赵昕的身边,为他领着路。

  临到出谷的地方,少女止步,“这里便是谷口了,你只管顺着这条路走,就能够出去了。”

  “谢谢你了。”赵昕礼貌道谢,错身走过一步又回头,“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正要回答,张张口却笑着摇头:“我又不喜欢你,你又不喜欢我,何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呢?知道了就忘不掉了。”这话说得大概是感怀起了自己忘不掉的那个人,再度蹙眉,贝齿咬着下唇,一手悄悄抚上心口。

  “也对。”赵昕轻笑着丢出了一个荷包,也不多言,用上轻功,转瞬便不见了人影。

  下意识接住荷包,看到那精美的绣工有点儿错愕,这不应该是女子相送的吗?再要归还,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在,那个言辞奇特的清逸少年就好像是自己的一场幻梦。打开荷包,里面一颗明珠滚动到掌心,莹莹明光,在夜色中温柔惑人。

  这时候,已经走了好远的赵昕暗自琢磨,那个绿衣服的少女不会是公孙绿萼吧!大约是名字里有个“绿”字,赵昕总觉得公孙绿萼应该是个穿绿衣的少女,一如刚才那样的清雅容颜,一股清灵之气自眉宇而出,似那花叶凝出的精神,自有不同凡俗之态。

  “管她是谁,总不会是我院中的花。”赵昕轻笑着,这一趟回去他该应对的是那些朝政纷繁,还要想想未来的岳家是哪位,理宗虽不是什么昏君,却也英明不到哪里,岳家还是给力一些比较好,他到不介意在必要时候利用一下男色,难得上天给自己这幅好皮囊,若是不用一下,岂不是浪费?

  赵昕自恋地想着,就自己这般身份,这般品貌,还怕不能迎来某位佳人的欢心吗?他敢说这世上不会有一个比他更懂女人心的了!想着想着又笑起来,大笑声中,双臂展开,振然若鹰飞状,于林中跃然而出,挥舞之间,一方沾了血色的白帕轻轻滑落,飘在身后,那点点血色若红梅幽幽,与山林同寂。

  VIP最新章节 19夭折

  回到皇宫之后,赵昕才发现他把刺杀蒙古大汗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巨汗!他明明就是为这个出去的,结果跑动跑西,竟然把这个主要任务给忘了,连回来开脱罪行都找不到好借口,真是悲催啊!

  被罚抄写了百遍四书五经的赵昕揉着不能够恢复原状的“鸡爪”痛苦,罚抄写神马的,真是太凶残了!

  “官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样不吭不响地出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啊,呸呸,殿下吉人天相,自有上天庇佑,出不了什么事的!”奶大赵昕的乳母陈氏这般说着又空拜了拜天,好像在祈求漫天神佛的保佑。

  给赵昕揉着手的宫女认真地活动着关节,轻柔的动作让赵昕舒适地眯了眯眼:“这次是我错了,连累你们了。也不怪爹爹生气,的确是我莽撞了。”

  蒙古大军暂时退走,他倒没必要赶着去找,游牧民族的地方也不小,大汗所在实在不好找,倒不如等着他们集军来攻的时候再去刺杀他们的大汗,那种时候,大汗必然是在主帐之中,倒是好找一些。

  陈氏不好说皇子做错了,心里再埋怨,听得赵昕这般说也只能道:“殿下以后做事但凡能够周全一些就是我等之幸了。”

  赵昕听得低头,他走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身边伺候的人会怎样,但的确没想到这么严重,宋朝的皇帝很少残暴之人,理宗又是个好性子的,他以为这些人最多挨一顿打,罚些钱就是了,没想到竟然直接被杖毙的,贴身伺候他的两个大宫女被打死了,其他挨打的零零落落有生了病的,因为下人不能够用太医,自己胡乱找药吃或者扛着,有两个扛不过的也死了,其他的也都被关在牢中,直到赵昕回来给求了情才放出来的。

  这次教训的确沉重,赵昕发誓他是真的记住了。

  这些下人虽是碍于身份地位伺候自己的,但也是人,既然跟了他一场,他总要多顾着一些,若不然,以小及大,以后又哪里敢有人效忠自己呢?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学习依旧。

  作为皇子师的几位大儒也都知道了皇子私自出宫的事情,一个个讲课时候都免不了要点上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有以此引申出来的考校,好在赵昕记忆力不错,曾经背过的东西还都记得,回答得很让老师满意,又老老实实低头认错,为了防止因此挨上几个时辰的教训,还就这一圈外出得来的疑问问了问这些老大人。

  有些疑问其实是早就有的,只可惜他之前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竟是不好问,这一回出去无人跟随,随便他说了什么都能够说是自己看到的碰到的想到的,倒是不怕言语惹人怀疑。

  因他问题犀利,倒有不少老大人被他带偏了主题,没再继续教育他所谓的“为君之道”,而余天锡则是个伶俐的,听了赵昕的问题,想到了一些别的,再说的时候便有了些真正的投诚之意。

  史弥远的死去令他的前途黯淡,但因为理宗在外还是维护史弥远的,所以他这个皇子师并没有因此撤下来,只不过多了一些老大人来分派,那份荣誉并不是那么显眼了,而他之前自持身份,与皇子交流不多,再想要投诚又苦无良机,赵昕的问题问来,他觉得是个机会,便尽心作答,甚至介绍了一些官员吏治的情况。

  这份真心太真了,若赵昕真的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怕是不能够发觉,然而正因为他不是,便觉得余天锡这人灵活机变实在是常人不能,他还记得理宗的真正发迹便是因了此人向史弥远推荐当时还是平民少年的理宗,而他之所以推荐理宗不过是因为在全保长家的偶遇,能够抓住一切机会为己用,也是个能人。

  历史上已经写明的忠奸十分好判断,比如说岳飞是忠臣,秦桧是奸臣,那判断的原理几乎就从名字可以定论,真正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却未必是人人都知道的了。

  放在当时来说,岳飞执意打仗,国库是否有那么多的银两支持,积弱的国家是否有那么多人力支持呢?秦桧反对打仗,是否是因为考虑到国家需要休养生息才这般决定呢?若是换上两个陌生的人名,不看后来的结果,随便让一个人来做这道选择题,AB选项不都是均等的百分之五十机率吗?

  处在历史当中,并不知道明确的何人是奸臣的说法,那么,做出正确的判断需要知道的便很多,而这很多之中若是有人蒙蔽,比如说想要知道是否能够打仗,首先要知道国库有多少钱,而管理国库钱财的人若是有假账蒙蔽视听,上头的人又能够怎么办呢?当他听到钱不多的时候该怎么样判断是管理国库的在弄虚作假,还是真的没钱因而不能打仗呢?

  一个因素影响下一个因素,一旦做出决策,那必然也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会形成连锁反应。

  想要做一个明君,真的很不容易啊!

  黄药师在一个月后回到了宫廷中,表面上是皇子的武功师傅,其实是在教导赵昕其他的东西,而赵昕有感于古代医疗的水平,对医术更上心了一些,而他用自己记得的上辈子学的医术与黄药师切磋,惭愧地发现他还是输了。

  朝政纷繁,因为他是皇帝唯一的儿子,所以管束很松,他可以借阅历年的政要,哪一年有什么事情,皇帝是怎么做的,结果是怎样的……学习很缓慢,学习的效果却不错,如此这般持续了四年,就在赵昕以为自己要顺利成年的时候,他从黄药师那里知道了蒙古大军再次来袭。

  “药师觉得,若是我去刺杀蒙古大汗,可能成功?”赵昕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兴致勃勃,他早就想那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