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五日。
除夕了。
薛家已经回了自己家, 明面上似乎已经商量妥当了。
该处置的下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个凤姐儿本就有数。
老太太也重新振奋了精神,只想着过个好年了。
只是任凭宝玉哀求, 老太太也不肯放二太太王氏出来,她怕王氏不甘心宝玉的婚事, 再多生事端。
除了王氏, 今晚的除夕家宴, 因为老太太的意思,倒是大房二房都来了,也算欢聚一堂。
“老太太,今儿来的野味儿可是难得的, 您尝尝是什么。”凤姐儿依旧活跃着气氛。
老太太果然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口。
“是鹿肉?”
凤姐儿笑了,摇头:“竟然有老太太尝不出来的!”
说完摊开手:“老太太若能给个红封,必然告诉您!”
老太太笑着点点她:“红封何难!尽管说来!”
凤姐儿一笑:“是野鸭子。”
老太太惊讶:“怎么可能?!”
“真的是野鸭子,只是不是寻常的, 北边刚发现的, 生活在漫天大雪里的, 神不神奇?”
老太太放下筷子:“筷下之物,都用不上神奇二字。”
凤姐儿笑道:“老太太说的是!是我肤浅了!”
“味道是不错的, 比鹿肉还嫩!”老太太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让老太太喜欢,那就是这肉的福气了。”凤姐儿奉承着。
这么一打岔, 气氛活跃了点儿。
贾赦贾政又各敬了一杯酒,大太太今年无人压制,有心说几句话, 老太太却没有给面子,只能讪讪的住嘴了。
凤姐儿服侍着老太太, 还没有用东西,老太太吃的差不多了,方道:“你也坐下!”
“鸳鸯,设个桌子来。”
“我伺候老太太,这里哪里是我坐的地儿。”凤姐儿笑道。
“让你坐你就安心的坐,今年,府里都是你撑着,这座儿,就该是你的。”
桌子椅子本来就备着,鸳鸯不过让人搬了过来。
“就放我这边。”老太太道。
大太太有些不高兴了,不过不敢吱声。
凤姐儿再三推辞,才坐下。
“这个肉,你也尝尝!”说着,就把自己眼前独自的那盘指了指。
鸳鸯便端给了依言坐下的凤姐儿。
“谢老太太!”凤姐儿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却突然止不住的恶心起来,她转头过去,丫鬟赶紧捧上痰盂。
凤姐儿没有吐出来,但十分难受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老太太疑惑。
“难道——”
这么快就又有了?!
凤姐儿听出了老太太的意思,但她却知道,定然不是!因为她根本还没有同贾琏同房!贾琏说是体恤她身子,谁知道他外头有什么人呢!
凤姐儿连连摆手,“这肉…兴许是同我今日喝的药相克…”
为了调养身体,凤姐儿今日依旧喝了汤药。
“扫了老太太的兴了!请老太太责罚。”凤姐儿脸色苍白的行礼。
“脸色怎么这么差?”老太太眉头一皱。
突然也跟着一阵恶心。
鸳鸯伺候着,老太太也没有吐出来,面色也紧跟着苍白起来。
贾赦贾政站了起来,都看向了那盘肉!
“请大夫!”贾赦道。
大过年的,请大夫是不吉利的,但老太太跟凤姐儿这样,恐怕拖不得。
“悄悄的…”老太太难受的道。
凤姐儿已经摇摇欲坠,几个婆子上前,扶着她去了厢房。
老太太也扶进了里屋,等着大夫来。
贾赦贾政都没有走,盯着那盘肉,都在互相揣测,没有人说话。
大夫倒是没有顾忌,匆匆来了,一诊脉,倒吸一口冷气,哆嗦着道:“老太太是服了什么药么?药有些杂的样子,在老太太体内相冲相克,实在危险啊!”
大过年的,老太太喝那么多药做什么?!还有的不是治病的,是引病的…
贾赦冷声:“老太太早起不舒服,自己服了药丸。”
大夫点头,不过仍旧愁苦:“这药太杂,也无好法子,也不敢再用药,只能让老太太用点人参,撑过去才是!”
贾赦把人拉出去问道:“可有性命之忧?”
“那倒没有,老太太身子硬朗,只是要遭罪了。”
贾赦贾政放心了,又让大夫给凤姐儿诊脉,结论一样。
大夫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过什么也没有说,恍若不知。
“都一样,要自己撑过去。”
贾赦点头,让人送大夫回去,自然给了封口费。
大夫一走,贾赦贾政就让人关了内门,把厨子们都关了起来。
还有传菜的丫鬟婆子,都没有放过。
“真是岂有此理!家中不安,何处能安!”贾政怒不可竭,他十分后怕,幸好自己那盘肉无事。
但凶手不抓,就永无宁日,这点,两兄弟都明白。
因而才不计前嫌,势必抓人出来。
没想到出奇的顺利,很快,一个厨娘就招了。
她是做点心的,但那天反常的去帮厨子忙了,帮的正是那道野鸭子,厨子被一吓唬,就想到了这点,供了出来,然后厨娘就被单独审问,两板子下去,她就哭着招了。
“是二太太!”
“二太太给了我一个金镯子…”
贾政得到消息,勃然大怒:“这个毒妇!我要休妻!”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不!不可能是她!娘娘不可能有这样一个母亲!”
贾赦心里乐了,同贾琏对视一眼,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当下冷哼:“什么不可能!只有你家那个毒妇有动机!想害了老太太,还有琏儿媳妇!这样她就能回来当家了!真是好算盘啊!”
“娘娘也得讲道理不是!”
贾琏也着急的道:“二老爷!我家凤哥儿已经被你们害了一次了!这次若挺不过去…就别怪我不孝了!我定要去报官的!”
“娘娘也得约束家中不是?!不能罔顾性命啊!”
贾政孤立无援,百口莫辩,只能一个人念着:“不可能!不是的!”
“母亲!”
老太太正难受,纵然他冲进去,一阵言语辩解,老太太也无瑕帮他。
贾赦不紧不慢,进去:“老二,你要休妻,也得看娘娘同不同意…”
贾政脸色极差,一声不吭,这是想赖着了。
贾赦正要再说话,突然外头有丫鬟进来禀告,说那厨娘同屋的另一个厨娘,也招了!
不能算招了,是告发!
贾赦有些郁闷,贾政却大喜,冲出去,让人仔细说说。
原来这个厨娘,发现那个下毒的厨娘受了重礼,但不是二太太的,而是薛家的!
“那东西,是薛家商铺独有的杯子,我们刚派人搜了出来。没有假。”来回事儿的凤姐儿的陪房婆子道。
“这边一招认,我又去问了原先那个,她见瞒不住了,方说了真话,原来真是薛家!”
“薛家让她嫁祸二太太!”
贾政松了口气,贾赦有些失望,不过立刻又来了精神,薛家一样可以给银子啊!
“薛家真是狼心狗肺!咱们府里如何助他!他竟然如此歹毒!”贾赦道。
“对!此事必然不能这么过去!咱们过不好年,薛家岂能舒服?!”贾政也道。
“琏儿,你亲自去!让薛家给个说法!”贾赦道。
那眼神不言而喻。
必须狠狠的敲一笔呀!
贾琏领了话,急匆匆去了。
另一边,燕国公府。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时已经用了晚饭,众人一起守夜,黛玉同无二下棋,特意来一起过年的萧逸坐在黛玉身后,静静观看,林铎一如既往,瞎指挥捣乱。
“他偷棋。”萧逸突然道。
黛玉不可置信:“无二!你!”
“你一个清风明月一般的人,怎么能偷棋呢?!”
无二一点也不尴尬:“哦,被发现了呀。”
然后抛出两个棋子。
萧逸幽幽的道:“你说他…清风明月?”
黛玉…
林铎哈哈大笑。
令七就在这时,急匆匆而来:“公子!有客!”
林铎的笑,戛然而止。
燕国公府守孝,又是除夕,不会来客。
最有可能的水溶白天来过了。
且如果是他,令七不会说是客…
那么——
林铎看向萧逸,萧逸已经起身,轻声对黛玉道:“我先送你回屋。”
黛玉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的看向他,萧逸点了点头,表示放心。
黛玉这才起身,却发现,无二居然又明目张胆的偷了两个棋子…
黛玉??!!
无二好像知道她在看,笑得一脸无辜。
这么一打岔,气氛倒是松懈了。
萧逸送了黛玉回去,直到她院子门口,才道:“先不要更衣。”
说不得会让你去见。
黛玉点头,萧逸又笑了笑:“我再多嘴一句,不必紧张,你也是林铎最重要的亲人。”
黛玉点头。
萧逸想了想,拽下了自己的荷包,递了过去:“药香凝神,先借给你。药不值当,荷包甚重。”
黛玉脸色微红,说了一句小气。
然后道:“我心中明白,你别耽搁了,快去罢。”
萧逸点头,飞身离去。
黛玉看了一眼月色,才回屋等待。
萧逸回去,客人已经进来了,令三令七站在了院子外,看见他,有些紧张。
“表公子,里头,说请您进去。”令七道。
他知道萧逸定然猜到了来者是谁。
萧逸点头,进去了。
一进屋子,萧逸就行礼:“参见圣上。”
已经自己坐下的人影赫然就是当今圣上。
“起来吧。”
萧逸起身,他抬头看向圣上,心里十分疑惑。
他敏锐的发觉,圣上脸色不对,呼吸不对,难道身体有恙?
大过年的,他也不能直接问,只能小心观察。
而林铎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也没有行礼。
他其实脑子里是空的,他虽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圣上来了,但他还是很难接受,他真的来了。
他来了。
他怎么会来呢?
他来做什么呢?
我居然就这么见到他了?
林铎脑子从空白,变成了一片凌乱。
“我来看看你们。”圣上自己开口道。
“阿铎,你过来。”圣上熟络的口气,像是没有缺席过林铎的人生。
林铎不动弹。
圣上笑了笑:“我有些看不清你。”
萧逸一愣,这个距离,怎么会看不清?
无二那个作精,自己看不见,却偏偏非要让林铎今晚在屋子里点满蜡烛过夜!
所以,此刻屋子里灯光通明!
圣上说他看不清!
萧逸大骇!他顾不得了,立刻道:“圣上!您是不是身子有恙?!”
林铎不受控制的抬起头,看了过来。
他身子有恙?!
圣上神色不变:“还好。”
还好,那就是的确病了?
萧逸有些着急:“那您何苦出宫!身子要紧啊!”
再想念儿子,林铎又不会跑,身子养好了,再出来不行吗?!
如今圣上就是这个世间最大的指望了!
萧逸如何不急!
“我怕来不及。”圣上依旧在笑。
他再次招手:“阿铎,你过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林铎看着他,试图看出他是在骗他,可是一国之君,再想和好,也不至于这么骗人,实在有失身份,那么,就只能是真的。
林铎动了,一步一步,直到还差一步之遥,圣上点头:“看清了。”
“你的眼睛,果然生的好看。”
一步,才能看清!
萧逸浑身都绷紧了,“圣上!”
林铎也忍不住了:“我这里,有个极好的大夫。”
圣上摇头又点头:“那就让他来看看也好。”
萧逸听了,立刻出去叫吴大夫了,不过他一出门,就反应了过来,圣上恐怕心中有数,只是为了让吴大夫告诉他们…
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给林铎跟圣上多一点时间。
里面,圣上看着林铎,脸上笑容和煦:“你长得不高呀。”
林铎!!
他有些委屈生气的冷哼:“我还小呢。”
“是啊,你还小呢。”
“阿铎,苦了你了。”
林铎被这一句话,差点激出了泪来。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让你没出息,人家一句苦了你了,你就心软了!
林铎偏头:“不敢说什么苦不苦的,活着就不错了。”
圣上眼睛里是浓浓的心疼:“是啊,活着就不错了…”
“阿铎,我不想的。”
“若是我能多几年日子,就能替你扫平所有障碍,也不会让你如此辛苦。”
林铎瞪大眼睛,眼泪不小心落了下来:“什么多几年!您难道是厌倦了!学人家古人要出家?!”
这话大逆不道!可林铎宁可他出家,也不想是他听到的那个意思!
圣上摇头,他看着激动的林铎,抬起手,想拉住他的手。
林铎本能的躲开了,圣上有些怅然的放下手。
“太上皇,得了一些谗言,想逼我立子墨为太子。”
子墨,赵子墨。大皇子。
“怪我当初顾忌太多,不然太上皇不会有今日的精神儿,将来,你莫要如我一样,心慈手软。”
“甄家手里拿了遗旨,就等着我驾崩呢,我虽然定要扶你上位,但甄家带着那些家族一闹,朝中就会乱,你又太小,压不住,萧逸也还没有正经的功勋服众。”
“让吴大夫,给我稳一稳也好。我怎么也能替你料理了甄家,还有西宁王府,东平王府。”
“剩下的,都不成气候,北静王府,已经同你联手,水溶,我看了许多年,我是放心的。”
“子墨,我也会替你料理…我会给他设局,若是他反了,那就终生圈禁,若没有,你就给他一个无权的王位,终身不许他离京。”
圣上说的不紧不慢,林铎却听不下去了。
他快疯了一样的难受。
“我还没有原谅你。”他说。
此刻的林铎,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你得等我原谅你!”
圣上笑着:“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你这个样子,像什么皇帝!一点霸气都没有!儿女情长!没出息!”林铎一股脑的道。
“你得抛却七情六欲!你不能总想着过去!”
“嗯。你说的对。”圣上哄着他似的语气。
“我不是个好夫君,也不是个好父亲,亦不是个好皇帝。”
“我太贪心了,我这三样都想占,结果三种都没有做好。”
“阿铎,你比我好,国之危亡,你比我更适合。”
林铎狠狠抹去了眼泪:“我还小!”
“你今天立我,明天他们就能把我废了。”
“那就亡国吧。”圣上有些无赖的道,还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林铎??!!
这话是人话嘛!
“亡国,百姓颠沛流离,死伤无数,今日这个为王,明日那个成为阶下囚,直到有一个枭雄,重新一统天下。”
“史书之中,这样的日子太多了。如今,也不差这一朝。”
“你!你不想着千秋万代!当皇帝的,哪个不想?!”林铎气呼呼的。
圣上悠然的道:“狗屁千秋万代!开国太宗何等英武,太祖两辈也是勤勤恳恳,但太上皇却昏聩无能,以一己之力,让国家衰败,朝中乌烟瘴气!”
“就算我呕心沥血,给他力挽狂澜,你也能传承大志,举国振兴,可你就能保证,你的儿子不会比太上皇还要荒唐?!若是你儿子不行,那还不是要亡国?”
林铎目瞪口呆:“我才多大!我还要操心我儿子!”
圣上哈哈大笑:“所以,你得多生儿子!万一能挑出一个好的呢!”
话题就这么诡异的偏了…
林铎试图掰回来:“我只问你的身子。”
“以前被暗算,中了毒,治不好,只能拖着。”
“若是好好养着,也能再活十几年。”
可他自从成了太子,就陷入了无尽的国事之中,他当初也是想,整个国家,在他的手里,振兴强盛的。
“是…离了我母亲之后吗?”林铎道。
他母亲在,这人怎么可能中毒。
“嗯。”圣上点头。
“你怎么不…立刻找我母亲解毒!”
圣上摇头:“本来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所以,不想打扰她仅有的清静。
所有的所有,他都独自承担了。
他爱他的王妃,也爱这天下。
终究不能两全,终究都辜负了。
这天下还未如他所愿,他就撑不住了。
“阿铎——”圣上停住了,就这么看着林铎。
千言万语,他在这一刻,都说不出口了。
林铎突然向前,别扭的握住了他的手。
圣上笑了,他抬手摸了摸林铎的脸。
“你耳朵像我。”
林铎一只手捂着耳朵:“才不像你!”
“嗯,手也像!你是不是也不会画画?”
林铎气鼓鼓:“原来是因为你!”
圣上再次大笑。
吴大夫跟萧逸在外头听着,都神色萧索。
两人又等了一会。
“时辰不早了,进去吧。”萧逸道。
吴大夫点头,破天荒的带着他的大药箱。
进去,行礼,然后就直接诊脉。
足足两刻钟。
“中毒已深,无力回天。”吴大夫只说了这么一句。
“还有多少时日?给他们说说。”圣上笑道,他的手还拉着林铎,紧紧的。
“三个月。我拼死一搏,还能有五个月。”吴大夫道。
林铎心中一颤,十分疼痛。
他猛的松开圣上的手,有些茫然无措,又有些烦躁的看向萧逸。
萧逸反应过来,林铎刺激过度,是要犯病。
他正要给他拿药,吴大夫却一声厉喝:“别给他吃药!”
“他不能总是吃药!不能总是不受刺激!那可就真的亡国算了!”吴大夫也是口无遮拦。
圣上没有惊慌,他对林铎十分了解,自然也知道他的病。
他重新拉住林铎的手,将他按在榻上:“孩子,莫怕。”
林铎低头不语,但没有挣脱。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阿姊。”
“她很好。”林铎闷闷的道。
“能让我见见么?”
林铎犹豫了一会儿,点头。
萧逸亲自去接黛玉去了,很快,带着黛玉匆匆而至。
吴大夫看向林铎:“你最重要的人,此刻都在。”
“你得熬过去。”
黛玉看向揽着林铎的人,同林铎三分相像,果然是圣上来了。
她行了礼:“臣女见过圣上。”
“起来吧。”
圣上对黛玉也是了解的,他笑道:“你们两个,还没正经谢过我。”
说的是萧逸跟黛玉的赐婚。
萧逸过来,牵住黛玉,同她一起跪地:“谢圣上赐婚。”
两人在这一刻,都生出了,同心同命的亲密感。
“起来吧。”
圣上低头看向林铎:“你说,你阿姊若生了孩子,叫你该叫什么?”
这问题,林铎也问过。
果然是父子。
“叫舅舅。”黛玉突然道。
“嗯,叫舅舅。”萧逸点头。
林铎猛的抬头:“萧逸你真没出息。”
“我有出息,你就该跟我拼了。”萧逸笑道。
“也是。”林铎点头。
“你封你阿姊,做长公主。”圣上怂恿道。
“萧逸就是驸马了,驸马,低人一等的,公主可以随意打骂驸马。”
“真的?”林铎犹豫:“可我表哥也好。”
“那就再封你表哥一个王位。他们品阶相同,势均力敌。”圣上又道。
这话十分之不负责任。
林铎却觉得甚好:“如此,两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