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玄幻奇幻>死后他还在捅我刀子>第二十一章


楚镜黎正在气头上,正准备开口骂人,突然发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

她仰头看去,一张帅脸映入眼帘。

“娄亦知?”

抱着自己的那人闻声低头,视线正对上。

娄亦知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她歪头看着那人,心中满是不解。

这下娄亦知便是直接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她。

身旁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哟,怎么脸红了啊。”

陆渊北一手靠在娄亦知肩上,头却是低着看向娄亦知怀里的楚镜黎。

见到熟人,楚镜黎眼前一亮,兴奋地喊出声,“陆师兄!”

陆渊北笑着戳了戳楚镜黎的额头,说道,“你可真够有本事啊,能把娄亦知搞脸红。”

楚镜黎却是一脸懵,“哈?”

没等她问出个什么来,远处传来祁水穷的声音。

“陆师兄。”

闻言,陆渊北抬头看去,便见三人正往这边走来。

祁水穷的斗笠已经摘下给了祁之逸,那张脸就这么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

待到人走进,陆渊北才开口说话,“乐乐,你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

陆渊北笑嘻嘻说道,“得,回来了,那……你俩什么时候成亲?”

闻言祁水穷耳根立马红了,没说话。

陆渊北却是装作没瞧见,还在自顾自说着话,“你是不知道啊,云起就怕我和他抢你,这么些年了还联合大家骗我说什么你死了,还说是他亲手杀的你。”

话落三人面上神情都有些意味不明。

陆渊北却是全然不觉,继续说道,“你俩早点成亲就行了,他也不用担心是吧,哈哈哈。”

三人都没说话,就静静听着他一个人笑。


许久纪云起才开口,“这事要问问乐乐的意见了。”他说着,转头看向身旁的祁水穷。

僵局被打破,方才那尴尬的气氛也就没了。

祁水穷微红着脸,小声应了声“嗯。”

意思便是同意了。

另外两人也都笑着恭喜。


那便笑声不断,全然没人注意到不远处拿着斗笠的祁之逸。

他面上神情不变,依旧是往日的面无表情,此时戴着面具,更难看出他的心情。

只是在祁水穷淡淡应下那声后,他神情僵住一瞬,远远望着对方。下一秒,面具下的他,嘴角微弯,小声念道,“恭喜。”


一个月后,一向素色遍布的凌云宗内挂满红绸,“囍”字贴满了门窗。

两人成亲之事昭告天下,宴请百家,便是上界也来了人。

请帖上写着纪云起,佟乐二人。

没人会再提百年前的那桩丑事。


婚姻大事,本应至亲知晓,只是纪云起本就从小无父无母,而祁水穷,自出现在人们视野里,说的便是至亲已不在人世,因此便是告知两人的师尊——赵清海。

至于赵清海如何同意两人婚事,很简单,两个字便可以知道他的答复,“罢了……”


大婚当日,两人拜了天地,跪了“父母”,夫夫对拜。


夜里,楚镜黎哭唧唧抱着娄亦知,当事人则是满脸通红随着对方撒泼;槲樾满脸写着绝望,嘴上不断念叨,“他俩怎么就成了呢?怎么就成了呢?”一旁是不是有闻人羽投喂食物。

“小狐狸,来张嘴。”

“啊——他俩怎么就成了呢?”他说完开始咀嚼嘴里的食物,面上愁容显而易见。

宗门外,祁之逸坐在石阶上,望着空中璀璨的明星。

记忆里那个可以独属于自己的人再也没可能属于自己了,那人已然为人夫,似是悲哀,却又欣喜。


“这么小,为什么就这么好看啊。”一只小鬼头顶传来声音,他抬头,是一个很高,长相英俊,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长得貌美的鬼盯着自己。

两只鬼的视线在空中交错。

大鬼似乎脸红了,许是尴尬,顿了下干笑了两声缓解尴尬。

小鬼就这么站在原地没动,面前更是没表情,许久他见大鬼没动作,抬头歪头看向对方。

大鬼狐疑地问道,“怎么了?”

“你还不动手吗?”

“啊?我动手做什么?”

“打我。”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这是家常便饭。

那大鬼愣了下,随即蹲下身看向小鬼,没有问别的,只说道,“我不打你。”

闻言小鬼也只是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大鬼拦住。

“你又想打我了吗?”

大鬼无奈,“我不是要打你,我是想问你,你愿意跟着我吗?”

小鬼应当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道,“为什么?”

闻言大鬼一脸理所应当说道,“因为你好看啊。”

“……”

“真的。”

小鬼“哦”了一声,没动。

“那你愿意跟着我吗?”

小鬼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之逸。”

“姓呢?”

“没有姓。”

“原来是这样啊。”大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说道,“那你以后和我一个姓可以吗?我姓祁。”

大鬼说着,面上是真诚的笑,看上去不是装的。

一阵分析过后,小鬼面上也有了笑,“好。”


“之逸,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魔尊,槲樾,这位,妖尊,楚镜黎。怎么样?我厉害吧。”

“之逸,我想吃糖葫芦,啊啊啊啊,想吃。”

“之逸,我不想当冥尊了,好累。”

“之逸,看我装得像不像?”

“之逸,之逸……”


“之逸?”

祁之逸回过神,转头看向身侧,正对上祁水穷的视线。

此时的祁水穷再不是往日的素衣,而是一身红色喜服,耀眼得很,更美得很。

他看着那抹红色,有些刺眼,眼睛有些刺痛,也有些烫。还是稳住声线,淡笑开口,“尊主,怎么了?”

祁水穷没答话,就这么坐在他身侧。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起身,而是就这么坐着问对方“怎么了?”

他急忙准备起身,却被对方拦住按着坐下。

他张嘴想认错,却是没说出口。

“之逸,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

祁之逸愣了下,一脸疑惑看着对方。

“这样我们就和以前一样了。那天你直接叫我水穷的时候我很开心。”

他说着,转头看向祁之逸,面上是和两人初见时一样的笑容。

“以后我们就这样相处,别再叫什么尊主尊主的,怪陌生的。”他看着祁之逸,等着对方答应自己。

祁之逸下意识答“是”,下一秒便又换了,“好。”

“嘿嘿,就是这样!”他顿了下,接着说道,“记得前几天和你说过的话吧。”

“嗯。”

“以后呢,你就是冥尊,我可就得靠你了。”

“好。”

两人并排坐在石阶上,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只知道已经是很晚很晚了。

聊到一半,祁之逸抬手,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赫然出现在手中,他将木盒递过去,“送你的。”

新婚送礼,这并没什么奇怪的。祁水穷也没什么意外的,接过木盒,还是装模作样的问道:“怎么,送我的新婚礼物?”

他伸手就准备打开,像是不打算等对方回答,其实不然,只是他能猜到对方会说什么,他坚信这就是新婚礼物。

“不是。”

答复多了一个字,祁水穷的手猛地顿住,转头诧异地看他。

祁之逸含笑看着他,眼睛里没有心虚,十分坦荡,又重复了一遍,“不是。”

这怎么能是新婚礼物呢,这可是他准备了好久好久的。他怎么可能,怎么愿意送祁水穷新婚礼物,送最开始,从初遇,从那好听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的瞬间,他似乎就决定了,这辈子也不可能送祁水穷新婚礼物的,他想送的,是别的,准确来说,不是送,而是给。

良久祁水穷回过神,轻笑出声,“怎么?不祝福我?”

“没有。”祁之逸淡淡应道,不慌不忙,“我自然会祝福你。”

祁水穷没理他,抬手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个面具,一只鹿的模样,眼尾上扬,有些妖媚。

是那日心底突然闯进的想法,祁之逸还是做了,真的将这个面具送到了他手中。


离开时,祁之逸看着祁水穷离开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开口,“水穷。”

祁水穷闻声转头看向对方,“怎么了?”

“如果他对你不好,可以来找我,我一直在。”他说话时是笑着的,却是比笑还难过,只是他惯会隐瞒,喜欢可以,难过亦是。

祁水穷愣了下,随后笑得很开心,道,“好,那你可得努力变强啊,之后我还得靠你呢。”

“嗯,会的。”

祁水穷对他笑了下,没再说话,转身往宗门内走去。

祁之逸没动,就站在石阶上,看着他离开,直到没了人影也没动,直到,很久很久,直到烟火出现在夜空中,他才抬脚离开,在烟火的照亮下离开。


另一边,祁水穷推门进了屋,纪云起坐在床榻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却是能看出他的委屈。

“你可终于回来了。”

祁水穷心里一阵心虚,走到床榻边,“多耽误了会儿,不好意思哈。”

纪云起轻哼一声,没再纠缠。他抬头看向祁水穷,道,“开始吧。”

对方轻嗯了声,便脱掉了外衣爬上床榻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来祁水穷的闷哼声。

“师兄,疼。”

纪云起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道,“再忍忍,快了。”

“喀!”

祁水穷一口血咳了出来,落在鲜红的被褥上却还是能看出些许印记。

“乐乐!”纪云起忙上前。

祁水穷一只手撑着床沿想起身,他忙扶着人坐起。

“怎么样?今日好些了吗?”

“嗯。”话锋一转,他又有些委屈地说道,“就是好疼,感觉魂魄都要被撕裂了。”

纪云起轻笑了下,将人揽过,轻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再忍忍,师尊说了,半年后便可以帮你重塑肉身,现在帮你稳固魂魄,之后一切就都好办了。”

祁水穷窝在他怀里,小声嘟囔,“好吧。”


祁水穷的婚后生活似乎很简单,每天吃喝玩乐,是不是到老朋友的地界玩玩,好不快活。

直到那日,他回到宗门,似乎一切都变坏了。


那日他同槲樾学了易容术,便给自己换了张脸回宗门,想逗逗纪云起。

他学易容术学得好,回到宗门后,果然大家都没认出他来,他便穿梭于宗门各个角落。

正玩得不亦乐乎之时,他意外发现一个院子里,一群弟子正围坐在院子里聊着什么。

他走上前,问道,“大家在聊什么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发现来人穿着宗门的衣服,虽然不眼熟,但总归不是那几位大人物,也都松了口气。

一位男弟子一脸后怕看着他道,“哎兄弟,你可真的吓死人了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祁水穷好奇的凑上前,道,“又不是半夜,这大白天的,怎么能吓死人呢?哎,和我说说,你们在聊啥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拉着他坐下。

方才说话那男弟子凑近他说道,“我们在聊纪师叔和佟师叔的事。”

听见是和自己有关的,祁水穷瞬间来了兴趣,道,“哎,快说说,是什么?”

见他这八卦的模样,一群人也松了口气,想着佟乐周围的人应当是不可能对吃他本人瓜这么感兴趣的,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还真有这样的人,而且还是本人。

一个弟子说道,“就一百年前,纪师叔亲手杀了佟师叔那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祁水穷很给面子地连连嗯了两声。


那弟子接着说:“我听说了,当初说的好像是因为佟师叔勾引纪师叔,想让他走火入魔,简单来说啊,就是嫉妒纪师叔,不想让他比自己先飞升罢了。”

这谣言祁水穷本人自然是听说了的,也知道这是当年宗门为了维护纪云起编造的罢了,他也很生气,但想着,当时的自己毕竟死了,这事再怎么传也不会影响,自然也就没说什么。

那弟子又说:“当时还有人说是什么,那是谣言,佟仙君不是那样的人,可事实就是这样啊,我后来进了宗门,这才知道,当年佟师叔确确实实捅了纪师叔一刀。”

闻言祁水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怕又是传言吧,这……我看着不像啊。”

那弟子立马反驳,“什么像不像的,这事当年纪师叔可就亲口承认的,亲口说的怎么可能有假。”

另一个弟子凑上前说道,“哎,也真是可惜了纪师叔当年的一片真心了,百年前两位师叔可都是天之骄子啊,要那是佟师叔没捅纪师叔一剑,他们恐怕早就在一起了吧。”


方才那弟子闻言却又立马反驳,“什么早就在一起了,我可听说了,纪师叔的家族乃修仙世家,更是家财万贯,说是两人情投意合之事也不过是佟师叔自己传的谣言罢了,不过是贪图纪家钱财。

“如今两人成婚,想来也不过是谣言太甚,纪师叔迫不得已罢了,不然两人为何到了现在都还未同房?”

其他几个弟子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祁水穷看着几人,心中无限感慨。

没同房怎么了?那不是要稳固魂魄吗?这些弟子也真是的,聊天还聊到房事了。


他还是没听到最后,与几位弟子告别后便回去了。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些关于自己本人的八卦太过无聊,更多的是离谱。

他推门进屋,纪云起早已等在房中,听见声音抬头看去,便见一个顶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身形却和自己道侣一模一样的人推门进来。

他厉声呵斥,“出去!”

闻言祁水穷怔住,犹豫着出声问道,“你……没认出我?”

“……”

“摘了。”

“哦。”祁水穷老老实实听话摘了假脸。

不一会儿,他走到床榻边坐下,面上已经变回了自己那张帅脸。

他小心翼翼问道,“师兄,今日是不是最后一日了?”

“嗯。”纪云起淡淡应道。

闻言祁水穷心中暗喜,脱了外衣便躺在床榻上。


纪云起站在床榻边,祁水穷脑中一直回荡着那几个弟子说的话,终究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师兄,你觉得那些弟子逗不逗,还说什么我是因为贪图你家财产去勾引你,又说什么嫉妒你才捅你刀子的,我今天差点没笑出声。”

纪云起手中动作没停,语气里似是后悔,说道,“乐乐,我知道你是妖族。”

闻言祁水穷身子一僵,下一秒痛感袭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随后又强撑着笑问道,“不知道我是什么妖吧?”

“嗯。”应下又想到什么,说道:“妖族本就又几日控制不住自己,百年前那件事本就不怪你,你也不需要自责。”

一时间祁水穷面上神色变换的极快,疑惑,不解惊讶,震惊。

不怪我?不需要自责?我为什么要自责?

他心底浮现出一个不想承认的想法。犹豫着开口问道,“所以……师兄,一百年前,是我因为那几日的缘故,没控制住自己,然后……捅了你?”

纪云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道,“那件事本就不怪你,你不用自责。”

这话算是默认了。祁水穷突然觉得脑子很乱,还是坚持问道,“师兄,这是谁告诉你的?”

纪云起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是妖族的事被别人知道,笑着说道,“没事,你放心,这事没有传开,不会有人知道的。”

床榻上的人只觉呼吸有些困难,转过头看向对方,小声问道,“所以师兄……你信了吗?”

闻言纪云起有些疑惑,“什么信不信的,这就是事实,也没什么信不信的,你是妖族我又不会嫌弃你,担心什么呢?”

祁水穷却是没搭理他,继续问道,“所以你信了那人说的,我当真捅了你,你当真认为我是那种人?当真认为我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便对你动手!”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纪云起察觉不对,忙改口说道,“不,我没有信,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

可这时候改口却已经晚了。

祁水穷了解他,他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情绪激动影响治疗罢了,可已经晚了。


治疗中断,半年来的努力全都功归一溃。

祁水穷一口血吐了出来,额头上冷汗密布,“所以你觉得我就是那种人?会对你动手会害你,为了纪家财产勾引你,因为嫉妒害你,所以你觉得我是那种人是吗?!”

他从床榻上起身,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

纪云起想上前扶他,却被对方厉声呵退,“别碰我!”

他死死瞪着纪云起,“所以你从来没信过我是吗?”

纪云起想说话,想解释,却是下一秒,祁水穷整个人消失在屋内。

“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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