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程家一向都是安静的，除了牧妄在的时候。突然出现又离开，这让留在原地的楚归程不知所措，屋子静得可怕，心中的荒凉和失寞被放大数倍。
过了会想起什么似的，楚归程走去把电视机打开。以往他都是这样做的，电视机的声音会驱赶一部分家中的冷清。
“喵呜～”橘猫跑来蹭蹭楚归程，闻着饭菜香馋得很，这时就会跑来撒娇。楚归程索性直接把厨房门关上，省得它跑进来乱窜。
烧退了，但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楚归程准备多做些菜，晚上热一热就能再吃顿，省得再下厨了。
刚把菜放好便听见门铃声响起，楚归程的手顿在半空中，谁会来摁门铃，他心和明镜儿似的。说出分开后，两个人的关系彻底变了，曾经的亲昵自然不复存在，此时就连去开个门。
他都会有些紧张，不想是他又想他。
楚归程也搞不懂牧妄今天赶过来是什么意思，是后悔，还是单纯地看一看，毕竟前两天他们还在深情接吻呢。
人总不可能这么无情吧。
楚归程的手搭在门把上，垂下眼眸将情绪藏好些。可心中又控制不住地想，如果牧妄等会立刻马上和他道歉恳求自己的原谅，他可以考虑考虑。
勉强算牧妄还在补救的黄金48小时。
“那个……我刚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等了好一会才开的门，牧妄二话不说悄悄伸只脚出去，以免等会门直接被关上。
楚归程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神色淡然，像是在无声说，有屁快放。
牧妄脸上也浮现尴尬，窘迫之意。但也还是接着说：“我能去你家吃午饭吗？”
撇脚借口，垃圾演技，之前怎么不知道他怎么厚脸皮，楚归程侧了侧身，让他进来。
“两个菜够吃吗？”牧妄坐下后便自然多了，好似回到曾经的每个日夜，带上关心意味。
其实楚归程很会藏情绪，不然朋友也不会说这么多年就没怎么见过他失控的样子。楚归程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好似是在陪一位普通朋友般。
牧妄也是只能从他偷偷藏情绪的小动作里，才能发现他的不淡定。
「有什么话就直说，一次说完。」楚归程说，他不想听牧妄扯东扯西，只想知道牧妄什么意思，继续还是…分开。
空气沉默半晌，牧妄才缓缓开口，他看着楚归程说：“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从认识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牧妄是带着不好的心思接近楚归程，可也确实挺喜欢楚归程。
愿意哄人，买礼物，各种讨好，宠着楚归程。牧妄都是因为喜欢楚归程才愿意去做的，那都是真真切切的行动。
「以前哪样？我傻乎乎被你欺骗的样子吗？」
“我怎么骗你了，除了没再别人面前承认你的身份，我有其他对不起你的吗？都是真心喜欢你。”
楚归程为几分钟前对他的奢望感到可笑，往日的美好也在此刻彻底破碎。楚归程垂下眼抑制住难涩的泪水，他的手在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比划什么，才能为他们间给出个满意的答案。
“我们和以前一样好不好，我的喜欢都是真的，除了那个有瞒着你，其他都是真心。”见楚归程没说话，牧妄上前抱住他。
牧妄承认自己没法给一个承诺，可那又不影响他们的相处，谁能把握未来呢，享受当下不好吗？
他此刻喜欢楚归程，喜欢在一起的相处时光，牧妄觉得就够了。
楚归程第一次觉得牧妄的怀抱那么冷，一点儿也不舒服。他慢慢推开牧妄的肩膀，深吸一口气想把眼泪鼻涕都收回去，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丑。
可悲伤根本藏不住，楚归程的眼泪大滴砸落到牧妄的衣服上，他等发红的眼眶含住的泪掉下，才推开牧妄的。
不然直接当着人面前掉眼泪，也太没面子了。
刚才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现在眼睛红，鼻子也红，轻轻皱着眉满是委屈，牧妄看着心疼得不行，赶紧又想把人抱住，放轻声音：“乖乖，不哭了……”
楚归程先是侧头盯着地板让眼睛缓和一会，才伸手推开他，打断他的话：「不好，不用说了…以后也不用再联系了。」
说完楚归程站起身想走，再次被用力拽住，牧妄急切地反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两个人继续好好相处不就行了，牧妄被他那意思气得烦躁，忍着心中那股憋屈，耐着性子又说：“那我带你去我朋友面前说你是我对象，这样行吗？”
楚归程今天才知道语言可以让人伤心到什么程度，现在他的心已经麻木了，也不再控制不住眼泪，他只觉着心冷。
「我不想和你继续了，就这样。」
楚归程冷冷看他一眼丢下这句话，便回到自己房间。
不过几秒的时间就听见外面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牧妄走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楚归程背靠着门慢慢蹲下，眼眸失神地盯着地板，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很累很累。现在的他才终于意识到他和牧妄彻彻底底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无法交织在一起。
他想要怎样？他就想两个人牵着手一块过好每一天，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然后白头到老。
平凡又普通的伴侣。
牧妄根本没有把自己规划到任何一个点上，自始至终都是在情人，相处完就换的人，说更直白点，就是个自己就是供他消遣的。不会和他的未来，他的生活，他的圈子有任何挂钩。
想到这楚归程苍白的嘴唇再次扯出一抹自嘲的笑，自己真是愚蠢到家，自以为是的勇敢，自作多情的爱。
向往海浪飞翔的鸥鸟注定不可能和带着房子的蜗牛在一起。
牧妄大概也只会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甚至想不到原因。是啊，他肯定是会有人生伴侣的，不过不是楚归程，所以他根本不会往自己身上思考。
可能是般配的富家千金，也可能是势均力敌的才子，总之和个哑巴没关系。
直到腿脚传来麻感，楚归程才站起身靠着门缓了缓。人在陷入悲伤情绪的时候，很容易忽略时间，好似一眨眼便到了另一个时空。
屋外的大太阳已经过了最火辣的时候，饭桌上是早已冷掉的饭菜，楚归程走过去把客厅空调调高点，橘猫被冷风吹得翻起肚皮，一脸享受。
饭菜冷了就冷了，反正天热，楚归程洗把脸坐回到餐桌旁。两个菜都是自己喜欢的，有素有肉，好在刚刚没给牧妄拿碗筷，不然还得多洗两个碗……
哐当一声，牧妄头也不回的关上自家门。面带阴沉，整个人都散发着愤怒。好言好语说那么多，楚归程最后来句他不想继续了。
牧妄心头闷着股怒气，他就想不通了，楚归程到底想怎么样。以前他哪有这么求人的时候，自己就差没把他捧在手心，捧着也怕化了。
他是有病才眼巴巴赶着回来热脸贴冷屁股。
沙发上还摆着两人出去玩时抓的娃娃，牧妄看着烦，直接给那个笑脸小熊一拳，不出意外脸挨着地掉下去了。
牧妄一回国就是在这边住的，比起总公司那边这儿更有他私人生活的痕迹，也更多两人间的回忆。
之前过生日的礼物，更久前还不熟的回礼，牧妄都一一放好在房间里。牧妄越回想越觉得自己有病，精心养了大半年的乖乖，现在翻脸不认人。
牧妄走进书房把那些礼物盒子都往地上丢，刚丢了两个就听见里面传来破碎的声音，是之前在海边小摊买下的玻璃瓶。
回来整理时，楚归程说要把礼物都用盒子装好，不能乱放。
傍晚时小方来后便闻到书房一股烟味，无意瞥见烟灰缸，最起码抽了四五根。
“把这些都丢了。”牧妄头也不抬地说，傍晚的时间流速飞快，好似前一秒还是白天，再眨眼时就成了落日黄昏。烟雾流向窗外的余霞，无形中也在脸庞上浅浅画下一道朦胧的分界线。
小方见地上就两个盒子，寻思老板不至于这点都喊她大老远跑来吧，迟疑问：“就这两个吗？”
“上面的也都丢掉。”牧妄不耐烦道，随后掐灭手中的烟：“今晚回去。”
“好的。”小方两只手都拿不完，盯着那精致的包装。忍不住嘀咕着，老板发什么疯，一会急忙忙来一会又要走的。
别到时候丢了又喊她找回来。
“那是回去吃晚饭还是在这？”
“回去。”现在的牧妄浑身上下都写着别惹我，我心情不好。一秒也不想在这多待，想到旁边有个没良心的人，牧妄就哪哪都不舒服。
牧妄也不是傻的，如果不是真挺喜欢的，他也没必要把人留在身边那么久。
最后反倒是自己被一脚踹开。
养了大半年的小猫反嘴咬你一口，搁谁谁不气。
皎皎明月，夏日晚风都带着白日的余温。风从半开着的车窗溜进，牧妄随意散开的长发被吹得飞舞，反手用绳子绑起来。
牧妄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更远处些是笼罩大地的深蓝色夜幕，隐约中有点点星辰在闪烁。
“明天还照常出去吗？”司机感受到牧妄身上的低落，前两天来这时牧妄定了个游玩地方，大概是要和楚先生去，现在一来一回也没见到楚先生。
明天还是周末，牧妄本来说哄好人再带出去玩一玩，换换心情的，语气平静道：“不去。”
自然风吹在脸上很舒服，牧妄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眸，这两天都没睡好，今天也没吃东西。
为了这点破事，牧妄都觉着自己真的是有病。世界上好看男人多得是，牧妄也不缺这么一个半个的，还给自己找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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