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将内心深埋的种种, 以心照不宣的方式吐露了干净……

  余丞竟莫名发现,曾几何时足以称之为噩梦的画面,猛然就变成纸老虎,似乎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仿佛到了最后, 总会有内心声音提醒自己, 所有一切都过去了, 如今的每一天, 都会是全新的开始。

  诸如此类, 令人安心的存在。

  每每回想那些已经在梦里重复过万千遍的场面,余丞便下意识想起褚寒峰的话。

  如果说,日日躲在背后装神弄鬼的那个人,就是上辈子占据自己后半段人生的主导者……

  如果说所有的似曾相识都有迹可循, 是他曾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过往遗憾……

  褚寒峰说,错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一切想不通的心结, 便都有了解释。

  只是余丞自认为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却解不开褚寒峰的。

  自从上次的事后, 余丞总觉得褚寒峰似是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自责里,仿佛稍一留神不看着他,就会把人弄丢似的。

  为此余丞实在是没忍住, 有心提醒:“我又不会穿墙透壁, 你老盯着我, 跟盯犯人似的。”

  褚寒峰的眉头深拧着,余丞又补了一句:“总不能我去上厕所,你也搬把椅子在我旁边守着吧?”

  褚寒峰闻言眉头蹙得更紧, 像是真有心考虑余丞的建议。

  余丞突然有些慌:“别,你这样守着, 那多难为情,我会便秘的。”

  褚寒峰默了一瞬,尔后轻声道:“你不高兴了?”

  余丞所有的抱怨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褚寒峰的话虽然是问句,但从那清冽平缓的嗓音里慢声说出来,更像种固执到不行的陈述。

  他以往觉得褚寒峰这人不食人间烟火,没心没肺惯了。

  可如今又觉得,若褚寒峰跟他一样也曾现在某种噩梦中脱不得身,或许感受到的苦痛也不比他少。

  又或者,清醒过头的人,其实远比懵懵懂懂的自己要难上许多,谁又敢说能真正做的“感同身受”这四个字?

  余丞犹豫了小会儿:“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勉强合适的形容词:“我只是觉得不太习惯。”

  褚寒峰看着他:“是我之前不好,把你越推越远,平白让你受那些委屈。”

  “我没感觉委屈……”

  饶是余丞这种厚脸皮,被这种过于专注的眼神注视久了,也难免生出几分难为情来。

  余丞忍不住别眼低下头,窝在沙发里拿刷起手里的平板来,嘴上却还是忍不住念叨:“我后来想想,你那个时候是对的,若余征祥和宋非晚真成了,发现咱们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确实很尴尬。”

  褚寒峰的唇开了又合,不等出声,又听余丞慢悠悠接着道:“况且当初你只是提醒了我一句而已,最终把你推开的人是我自己,你本来也没做什么。”

  可唯有褚寒峰自己才知道,恰恰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才是最让人后悔的地方,可现在再说什么终究没有任何意义。

  沉吟之际,褚寒峰只能若有所思听余丞说着:“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就算没有我,你也应该看开一点是不是?”

  褚寒峰闻言,脸色微沉。

  余丞埋头注视着平板的屏幕,目光落在最新一期的密室综艺上:“我承认自己长得帅,又优秀,若我愿意跟你在一起还好些,要是我喜欢的是别人,你早晚也得过自己的日子是不是?”

  屏幕被余丞拿指腹轻轻一点,定格在褚寒峰穿着红色喜服的身影,只因为背着同样穿着喜袍的自己,除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难免生出几丝滑稽的滋味。

  那点滋味在心底逐渐发酵,联想到梦里褚寒峰每每朝“他”望过来的眼神,带来某种难以言说的酸楚。

  藏在心里难受,说出来又显得矫情。

  余丞本来只是想着开点玩笑,缓和缓和气氛。

  可惜这个玩笑在褚寒峰看来,并不觉得搞笑。

  余丞正看着弹幕里的“哇哇哇,过年了”,忽然心有所感,抬头对上褚寒峰的眼睛。

  那人就这样深深望着自己,似乎是将他前一秒的调侃话真的上了心,连眼神里都在沉思间渐渐染上几分侵略性,但又有所顾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余丞微微愣住,被这样的灼灼目光紧盯着,不由自主地想起有回褚寒峰似乎是烧糊涂了,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瞧着他,连欺身压过来的举动都强势到不行……

  余丞腰上忽地一软,倏地察觉自己非但没感觉火大,还有种被对方的微凉指尖轻轻按上腰腹般——

  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那点随之而来的细小电流窜遍全身的每一寸神经和细胞,连喉头都有些发热。

  简直是疯了。

  余丞开始反思,自己不能这样不争气。

  清了清嗓子,余丞伸手蒙住褚寒峰的眼睛,慢慢吁了口气才道:“你别老顶着这张脸诱惑人,有句老话说得好,做人要节制。”

  褚寒峰没吱声,连被他捂在掌心下的眼皮都没眨一下。

  余丞想了想,小声道:“你也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不然他不小心答应了怎么办。

  其实余丞也不是没想过松口。

  可比起之前的点到即止……

  要真做到最后,那种事情他原先本来也没想过,可后来看过佟时的小视频,他又感觉实在是很疼。

  他自己是不想疼的。

  可又舍不得褚寒峰疼。

  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么,省得褚寒峰太骄傲。

  大概私心里,他还想见识见识褚寒峰追人的样子。

  余丞不自然地舔了舔干涩的嘴皮子,微仰着脑袋:“你是追人,不是吃人,你再这样我很为难的。”

  褚寒峰轻轻应了一声“嗯”。

  余丞说:“不然我一个鬼迷心窍,答应做你男朋友,岂不是显得我很亏?”

  褚寒峰轻而缓的呼吸轻拂过他的手侧,余丞明显感受到对方气息一滞,连周身的气压都在短暂的缄默中,略松弛了几分。

  余丞收回手,就撞上褚寒峰迟疑的眸光。

  心知褚寒峰在想着什么,余丞抢答道:“不讨厌,我没说过讨厌你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褚寒峰的性子本就沉得很,这段时间更是安静过了头,在长久的沉默后才低声开口:“我以前总想着,只要能远远看上一眼,其实也是好的。”

  “嗯?”

  余丞一愣,才反应过来褚寒峰说得是谁。

  见余丞愣怔,褚寒峰覆上余丞前一刻才贴在自己眉眼间的那只手,仿佛贪恋那点余温,五指稍显强硬地挤进对方的指缝,掌心就这么紧贴着眼前人的手背肌肤,连一丝空隙都不愿留下。

  “可你要知道,人总是贪心的,看得见了,便想时时放在自己的眼皮下,”褚寒峰说着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时时放在眼皮底下,左思右想又还觉得不够,又想离人更近些,近到抬手就可以触碰,伸手就可以紧偎,近到对方完完全全就只看得见自己,方寸之间只容得下彼此……”

  “……”

  “这样也不讨厌?”

  褚寒峰是这么说的,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自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渐渐与现实挂钩,余丞心照不宣的不愿意点破所有不堪回首的噩梦,他便对一切缄口不谈,省得对方徒增烦恼。

  可时常又觉得,如今的自己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沉溺于求之不得的过去,一半挣扎在贪得无厌的现世,坐卧不宁的想着今日种种会不会只是黄粱一梦,辗转反侧确定余丞还在自己身边,又不确定自己逼得太紧,会不会把人给赶跑了。

  就连褚寒峰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仅是个疯子,还病得不轻。

  而余丞被褚寒峰问得一时语塞,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你的关注点就只是这个?”

  眼见褚寒峰的眼里涌现丝丝疑问,余丞解释:“不讨厌,就是有点喜欢。”

  褚寒峰看着余丞没有移眼。

  余丞说:“全世界那么多人,截至目前,我暂时觉得我最喜欢你。”

  褚寒峰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那你确定还要继续喜欢我吗?”

  余丞理所当然回:“不然呢?”

  褚寒峰眼皮微敛了一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余丞的指关节,语气调侃:“可如果有一天你见异思迁,我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余丞想了一下,怀疑,该不是要把他关小黑屋,搞什么囚禁play吧?

  这么刺激的吗?

  “你……”余丞提醒,“乖,犯法的事咱不能做。”

  褚寒峰好笑:“你在想什么?”

  余丞觉得自己再浮想联翩下去就要着火了,如果被褚寒峰发现,怕不是要丢死人。

  褚寒峰稍微往前一凑,余丞便挣扎着往后挪了小寸。

  二人隔开小段距离,余丞强装镇定回:“没想什么,我能想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褚寒峰突然松手,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他窝在沙发角落。

  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褚寒峰片刻后才出声:“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做。”

  余丞:“……”

  余丞:“其实也不是……”

  褚寒峰冷静道:“那把刀子永远都会握在你手里,只要是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还手,我保证。”

  心知褚寒峰在说什么,余丞后背一僵。

  如果说上辈子的自己只无能为力地感受着对方的苦痛,哪怕心力交瘁也无法挣脱无形的束缚……

  不是单纯的恐惧与惋惜。

  而是苦苦意识到心系之人身死,撕心裂肺的呐喊却无济于事。

  潜意识里,他终究还是喜欢褚寒峰的。

  这一切压得余丞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此时此刻,他对着褚寒峰又说不出半点重话来。

  余丞环视周围,索性抄起一个靠枕,直接往褚寒峰的脸上砸,见人轻而易举就偏过脑袋将靠枕接在手里,余丞才咕哝道:“你这话我就不喜欢,所以往后不要再说了。”

  褚寒峰没动。

  余丞轻轻眨了下眼,直视褚寒峰的双眸:“我也保证,如果是我,就不会把刀尖朝向你。”

  “永远都不会。”

  或许是第一次与褚寒峰开诚公布的说这些话,余丞忽然有些别扭,连往日时不时呛声的习惯都改了不少,唯恐以褚寒峰如今的状态,又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来。

  但日日都待在家里,难免有些闷。

  就连裴彦都听见了些风声,大半夜的打电话来问候他,好奇他是不是被褚寒峰欺负了。

  “没有!”余丞义正辞严纠正,“要是有变态整天监视你,我也不放心你啊。”

  裴彦打了个冷噤,连忙回:“别,咱们之间的关系多纯洁啊,我可没褚寒峰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一看就是心思不正。”

  余丞哼哼回:“你才心思不正,看什么都脏。”

  裴彦微微一愣,受伤道:“你变了。”

  余丞:“?”

  裴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余丞莫名其妙:“不是哪样?”

  裴彦:“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维护上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整天念叨褚寒峰就是个乌龟王八蛋的。”

  余丞噎了半秒,冷漠回:“你自己骂的,别扯上我。”

  裴彦:“……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余丞:“……”

  裴彦:“亏我一听见有人说褚寒峰爱而不得把你绑架了,连觉都没心思睡,第一时间打电话找你,生怕你受半点委屈。”

  余丞愣住,也没成想自己只是宅了一个礼拜,外头竟传出这种风言风语来:“我被褚寒峰绑架了?谁说的?这话你也信?”

  “本来是不信的,可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裴彦打了个哈欠,“什么一直被褚寒峰迷得死去活来的余小少爷突然转了性,娱乐圈没心思混了不说,眼睛也黏到了别人身上去,褚寒峰心有不甘,追爱火葬场不说,由爱生恨还把人给关了起来,你不觉得挺有道理、挺有逻辑的?”

  余丞愤愤然:“一派胡言!”

  裴彦狐疑:“你现在难道不是和褚寒峰住在一起?”

  余丞无语:“想什么呢,我自愿的。”

  裴彦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余丞无法理解:“我就喜欢宅在家里当咸鱼,关别人什么事?”

  裴彦怀疑道:“真的假的?”

  余丞:“当然是真的。”

  裴彦:“你们宅在家里做啥?要是那些生子文是真的,我都怕哪天莫名其妙多了个干外甥。”

  余丞无可奈何:“你脑子能不能少点废料,我和褚寒峰之间……才不会那样……”

  裴彦:“真的假的?”

  余丞:“……真的。”

  裴彦不信:“褚寒峰对你的那点心思,我以前是脑抽了才看不出来,你不要再狡辩了。”

  余丞无语:“放心,就算生子文是真的,我跟褚寒峰那点事情也生不出你的干外甥,你满意了?”

  裴彦震惊,好奇问:“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行?”

  余丞:“……”

  余丞实在是觉得自己跟褚寒峰之间的那点私事,不用放到台面上来讲,脸不红心不跳回:“我们这种正人君子,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裴彦叹为观止,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没想到褚寒峰看余丞的眼神再不加掩饰,骨子里还是个纯爱战神,仍旧向往柏拉图式的爱情。

  裴彦放心下来,随口问:“行了,咱们也挺久没见了,要不明天出去喝几杯?”

  余丞皱眉,没立即回答。

  虽说之前的事情实在让人觉着恶心透顶,偏偏后续又再没半点线索,拿暗处之人无可奈何。

  可天天藏在家里也不是办法。

  加上张云驰事后也嘱咐他好好休息一阵子,电影筹备已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时间一长,确实有点无聊。

  如果褚寒峰总是不放心他的话……

  余丞想了想:“你等等。”

  说着余丞回身,刚打算去开房门,找褚寒峰问问愿不愿意明天一块儿出去一趟。

  褚寒峰不是说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么?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难事。

  结果余丞没来得及反应,忽听门锁啪嗒被人从外拧开——

  褚寒峰穿着干净的浴袍,单手拿毛巾随意擦了下湿透的黑发,整个人散发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

  二人对视一眼,褚寒峰看着有些发愣的余丞问:“怎么了?”

  余丞也觉得自己怕不是魔怔了,褚寒峰头发还湿着,怎么会有闲情雅致站在门外偷听他打电话,随即开口:“裴彦问明天要不要出去吃个饭,你跟我一起吗?”

  一边说,余丞一边把褚寒峰拉进房,等对方在窗边沙发上坐下,便接过褚寒峰手里的毛巾替人擦了下后颈的水珠,忍不住多嘟囔了一句:“你这人怎么回事,也不拿吹风机吹吹,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褚寒峰没吭声,似乎是很享受余丞在日常小事上的关心。

  直到余丞以为褚寒峰没听见,又问了一句明天要不要一起出门,褚寒峰才说:“如果我不愿意出门呢?”

  余丞没在意,准备把湿毛巾换了,去浴室找吹风机。

  胳臂忽地被人轻轻一拉,被拽回褚寒峰的身边。

  余丞:“?”

  余丞询问的抬了下眉。

  褚寒峰眼底浮现星点笑意:“开玩笑的,明天想去哪儿?”

  余丞下意识答:“不知道呢,得问裴彦他……”

  话到一半,余丞才想起方才只让裴彦等着,随手就把手机搁那儿了,也没挂断。

  而褚寒峰也没多说话,睨了眼显示还在通话的手机屏幕。

  余丞直接点下免提:“问你呢,去哪儿吃?”

  裴彦听着这边的动静早就有些恍惚,只觉得这般好脾气的余丞实在是叫人不太习惯,半晌才回过神来,欲言又止道:“我现在相信你不是被绑架了。”

  余丞:“嗯?”

  裴彦:“老实说,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余丞静了刹那:“我要是被人夺舍了,第一个被收拾的人就是你。”

  裴彦接话:“那必须,凭咱俩的竹马关系,以免被发现,肯定要先下手为强的。”

  余丞正打算接话,余光瞥见褚寒峰阖眼,指腹轻轻按在眉眼处,少顷后又再度睁眼。

  或许是在脑袋里将裴彦上辈子被人故意当枪使的所有事迹快速过了一遍,那人就借着余丞这副皮囊,把人耍得团团转……

  褚寒峰哂道:“是吗?”

  当初若不是看在余丞的面子,仅仅是家道中落,这点教训都算是轻的。

  余丞后知后觉,警告般地戳了下褚寒峰的肩膀,这才搭话:“你别理他。”

  裴彦茫然:“咋了?”

  余丞胡诌道:“他嫉妒咱俩的竹马关系。”

  裴彦“哦”了一声,得意道:“那必须,兄弟如手足,嫉妒是应该的。”

  待敲定见面地点,终于哄得裴彦挂了电话,余丞也没心思替褚寒峰吹头发了,昏昏欲睡地半坐在床头,看了会儿褚寒峰,就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这日子实在太闲,吃了睡,睡了吃的,余丞都觉得自己懒了不少。

  再这样下去,怕不是得被褚寒峰养废。

  迷迷糊糊间,身侧忽地一陷。

  余丞转眼被人翻了个身,那阵困意消了又涨,余丞眼眯成一条缝,也懒得吭声。

  直到冷不丁被人捏着下巴轻柔吻住,余丞迫不得已抬起下颔,脖颈线条也绷得很紧。

  而对方似乎有意作弄似的,指尖摁在他的喉结上,吻得深时还故意揉了一揉。

  余丞小声闷哼,终于忍无可忍,红着耳朵把人推开,眼中还带着被吻时残留的那丁点潮气,不满道:“你是不是不打算睡了?”

  毕竟这人是撩拨的好手,余丞自认为年纪轻轻的,在这种情况下有点反应……应该也算正常,不至于特别丢脸。

  闻言,褚寒峰拿食指轻轻拂开余丞额前的发丝,坦然道:“睡不着。”

  余丞没躲,懒洋洋看过去。

  褚寒峰被余丞这副模样逗笑,但又觉得喜欢得厉害,绵长的呼吸彼此交织着,连对方因他而收紧的下颔线都在暖色灯光下透出一层薄薄的红,更别提对方喉间凸起的那一小块骨节,更是在他的指下泛着一层绯色。

  若是可以,他倒愿意永远把人困在方寸之间,哪里也去不了。

  最好是这张床上,眼里只看得见他才好。

  但话是他自己说的,只要余丞不喜欢,他就不会做。

  眼底的笑意不知不觉加深,褚寒峰定定望着身下人:“不是你说的么,我嫉妒你和裴彦的手足关系。”

  余丞险些没反应过来,困倦的尾音因为略微拉长的关系,让人听起来有种撒娇的错觉:“我胡说的。”

  余丞莫名其妙:“这你也有意见?”

  “有意见。”

  稍顿,褚寒峰轻声说:“你很久都没有叫我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