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女主她恃美行凶[快穿]【完结】>第46章 、天生剑心

  “嘀嗒, 嘀嗒,嘀嗒。”

  窗外雨声淅沥, 雨珠顺着屋檐凝成一线, 砸在青石板上混合成清脆的响。

  池央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刚清醒些,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她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而是保持着坐姿。双眼被布料蒙着,两手也被绑在身后。

  这是什么情况!

  绑架?

  囚禁?

  一瞬间, 池央脑子里划过许多十分可刑的想法。

  后背不由冒起阵阵凉意, 她只能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在这时, 蒙蒙的黑暗当中, 池央听见门外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伴随着浓烈的酒气, 男人们肆意交谈的话跟着响起——

  “里面那两个货可都是上等货, 特别是那个男的, 很久没见到这种货色了。”

  “我对男的可没兴趣, 倒是那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 要不是老祖需要她做炉鼎,我还真想尝尝她的味道!”

  “等伏风老祖尝过以后, 说不定我们也能分杯羹嘿嘿嘿!”

  后面的污言秽语池央自动忽略。

  因为就在刚刚的一瞬间, 系统终于上线了。

  将所有的情节传送给她的脑子里。

  她的攻略目标这次就在她的身旁, 是个身怀天生剑心的绝世修炼小天才。

  因为苏尘衣她娘希望她继承家产, 所以从小到大都将她作男子打扮,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女儿身。

  此时, 苏尘衣的剑心还没觉醒,还是个凡人。

  伏风老祖是个邪俢,靠着吸干炉鼎的血肉修炼。

  不光如此, 他还好色, 专挑美人嚯嚯。

  他的手下在为他搜寻炉鼎的时候, 自然而然地看上了苏尘衣,和原主池小姐这个小倒霉蛋。

  池央仔细看了看剧情。

  小天才不愧是小天才,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途中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临走前她也解开了池小姐的绳子。

  奈何娇生惯养的池小姐当时害怕极了,腿软得走不动道,没跑多远就被发现了。

  在被一顿无情鞭打后,池小姐就供出了男主逃跑的方向。

  之后池小姐理所当然地嗝屁了,还被伏风老祖折磨得特别惨。

  而苏尘衣,则在生死存亡之际,剑心觉醒,引来了仙门长老。

  从此,开启了她命运多舛的修炼之旅。

  池央暗暗为自己叹了口气。

  她这人,不想死,更不想惨死。

  为今之计,看来只有先牢牢抱小天才的大腿,就算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也要让她带着自己一起逃!

  看系统传输的剧情,苏尘衣似乎就和她关在一起。

  池央想着,便试探性地出声唤道:“……苏公子?”

  回应她的是一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

  “姑娘醒了。”

  不远处,年轻而略低的嗓音响起:“你认识我?”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像是流水击石,十分清透的声色。

  池央忙点头,诚恳地道:“嗯嗯!我还知道苏公子是个极好的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能拒绝一个肤白貌美的小马屁精呢?

  苏尘衣也不能!

  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苏尘衣开口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池央,禾丰楼就是我家的产业。我家和苏公子家,就隔了一条街呢。”

  所以才这么倒霉一起被掳来了qwq

  “苏公子。”

  池央主动出击,“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们得逃出去。”

  “嗯。”苏尘衣低低应了一声。

  她醒得比池央早,从醒来就一直在计划着该如何逃走。

  正思考着,听到那姑娘的声音,碎在夜风里,又清晰地聚拢在他的耳畔:

  “不过没关系,苏公子,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夜色中,苏尘衣的指尖微微一顿。

  女孩子的声音甜软,语气里透露出的满是对她的熟稔和信赖。

  可分明在她的记忆里,两人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池姑娘好像很信任我?” 她指节无意识地轻击着桌面,是思考时惯常的动作。

  池央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了,苏公子很厉害!”

  不相信小天才还能相信谁,门外那几个猥琐的炮灰男吗?

  苏尘衣长睫轻垂。

  好奇怪。

  明明她们两人身陷囹圄,但听她的语气,却好像笃定她是什么无所不能之人。

  池央半天没听见她的动静,纳闷地开始尝试挣开绑着双手的绳子。

  磨了半天,只把手腕磨红了。

  她颓丧地吐了口气,说道:“苏公子,我的双眼被蒙着,手也被捆在身后,你呢?”

  苏尘衣瞥了眼脚边被自己割成几截的绳子,面不改色地道:“我也一样。”

  听到回答,池央皱了皱眉。

  连小天才都挣不开绳索吗,那还怎么逃?

  等等。

  不对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池央忽然捕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如果苏尘衣的手跟她一样被绑着,那刚刚她是怎么敲桌的?

  根据刚刚飞速瞥的剧情来看,池央当然知道这是苏尘衣思考问题时的小习惯。

  好家伙,在这跟她玩心机呢。

  池央很快反应过来。

  大概是因为她和苏尘衣本该素不相识,但却表现得对她太过热情又熟悉。

  以小天才谨慎的性子,估计已经脑补出了一万种阴谋诡计。

  果然下一刻,池央听见苏尘衣悠悠开口:“池姑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公子请说。”

  她下意识后背挺直,打起十二分精神。

  “姑娘既然双眼被缚,什么也看不见,”苏尘衣墨瞳深邃,盯着夜色里那抹模糊纤秀的轮廓,不紧不慢地问,“又是如何认出苏某的?”

  池央:“……”大意了。

  夜雨声声,她攥紧拳,紧张得心跳如鼓。

  池央无比清楚,若是此时打消不了苏尘衣的疑心,恐怕逃跑的时候她根本不会带上她。

  她虽不坏,但又不是什么圣母。

  “先前……还未晕倒之前,”池央慢吞吞地说,“有听见苏公子的声音。”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池央依然能清晰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径直落在她的身上。

  如刀,似剑。

  挑剔,打量,浸着湿冷的雨意一般。

  幽冷寒气从脚底直往心头蹿,直面来自小天才的气场,池央忍不住默默咽了口唾沫。

  好半晌,才听见苏尘衣的声音:“这么说来,池姑娘真是好记性。”

  嗓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只是听声音就将她认出来,不管任谁听,都会觉得是个无比拙劣的借口。

  “其实……”

  池央顿了顿,忽然满含羞涩地低声道,“其实阿央一直都暗自心悦着苏公子,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就认出了苏公子。”

  她面上含羞带怯,心里却已经彻底麻了。

  在刚刚短短时间之内,她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必须得让苏尘衣相信,她就是个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的痴情女子。

  “阿央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苏公子的名声。”

  这是真话。

  苏尘衣作为小天才,就算是凡人时期,女扮男装,也是城中最为优秀的少年郎君。

  “有次我偷跑出去玩,偶然见到苏公子从马蹄下救下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从此便……”

  这是假话。

  但事确实发生过,资料里刚刚描写过这一段情节。

  三分真七分假,说得池央自己都有点恍惚,越演越起劲,张口就来:“我暗中打听过苏公子的一切事情,所以就连声音也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当朝民风开放,这些话听起来依旧有些出格。

  于是池央恰到好处地沉默了一瞬,声色黯然,带了几分呜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家,或许这就是我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了。”

  “所以,阿央想大胆些告诉苏公子。”

  “苏尘衣,我其实……很喜欢你。”

  双眼被绸带蒙住的美人侧过了头,仰起玉颈,晶莹泪珠顺着瓷白的肌肤滑过下颔。

  无声地消弭在模糊的夜色中。

  完美落幕。

  池央暗暗想,她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演技小天才。

  直球出击,不愧是她!

  演得这么卖力,接下来信不信,全看苏尘衣的了。

  如果不信……

  那规律性的敲击声不知不觉间再次响起,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了池央心上,听得她抓心挠肝。

  “哭什么。”

  忽的,沉稳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一步步,最终停在了池央的跟前。

  骨节分明的手绕到她脑后解开了蒙眼布,池央有些不适地轻轻颤了颤眼睫。

  她睁开眼,直直撞进一双纯粹墨黑的眸子。

  面前的人生得一副极好的容貌,眉目清雅,眉眼上挑,带了几分凛冽。

  最先吸引人目光的,是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

  浓长眼睫好似根根分明,对上她时轻眯了一下。

  清湛的瞳中映着桌上烛火的微光,如同墨画中勾勒出的一点留白。

  “你喜欢我,我知道了。”她说。

  冷静,淡漠,带着几分凉意的声音,陈述着她刚刚说的话。

  池央从中听不出任何一点情绪,更无法判断苏尘衣是否相信了她的鬼话。

  少女慢吞吞地眨了眨眼,脸上缓缓浮起红晕,磕磕绊绊地应了声哦。

  “苏公子,”她似乎觉得害羞,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你怎么挣脱的绳子呀?”

  苏尘衣垂眼,便见她纤长的眼睫慌乱地快速颤动着,耳尖更是浮起了羞涩的桃花红。

  ——任哪个女子在刚刚大胆表白的对象面前,都做不到面色如常吧?

  池央自己都觉得她这演技,简直就是明日之星。

  苏尘衣这样的人,清醒,理智,是一把永远清冷的利剑。

  想要靠近她,当然得与之截然相反,不带一点锋芒。

  演朵柔弱无害的小白花,池央可太有经验了。

  苏尘衣收回视线,道:“就在刚刚和姑娘交谈时,用藏着的匕首割开的。”

  然后顺手帮池央松了绑。

  她说的模糊,池央也并不在意,反正小天才肯定是有办法的。

  不过对于苏尘衣说的“刚刚”,她是根本不信。

  恐怕她被关进房里没多久就解开了束缚,直到她醒来,都一直默默地观察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太好了,我就知道苏公子很厉害。”两只手终于得到了解脱,池央心情大好,毫不掩饰自己此时的欣喜崇拜之情。

  微圆的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映着昏黄跳动的烛光,如同洒满了天边的银河。

  ……太亮了。

  当真这么喜欢她吗?

  苏尘衣移开目光,淡声道:“姑娘谬赞。”

  眼下还是如何逃出去比较重要。

  她肃容,低声说起了两人的处境:“外面大约有五人看守,我们身上被下了药,我只能发挥出平常一半的实力。”

  池央宛如认真听课的好学生,认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如果不是被下药,小天才哪里会那么好抓。

  “外面的酒味浓烈到我们在房里都能闻得到,所以她们今晚定然喝了不少。”

  苏尘衣神色冷静,顿了一下,缓声道:“机不可失,今夜,就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拖得越久,越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外面的那几个守卫都不知道二人体质特殊,还以为她们和以前被抓的人一样昏迷不醒着,正是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此时天色阴沉,又有雨声掩盖,也是两人最适合逃跑的时候。

  道理池央都懂,但她仍然有点小忧愁。

  这几人只是伏风老祖在凡间为非作歹的爪牙,不是修士,都是身无灵气的普通人。

  她知道苏尘衣虽还未剑心觉醒,但在凡间已经属于一等一的练武奇才。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何况还要带上她这个小拖油瓶。

  但最终,她咬唇,坚定地应声:“好。”

  苏尘衣抬头看,池央依旧亮晶晶地望着她。

  少女应是害怕的,秀丽面容微微苍白。放在膝头的指尖紧张地攥紧,又缓缓松开。

  对上苏尘衣的目光后,她朝她绽开一抹浅笑。

  好似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

  风声,雨声。

  还有外面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系统给的剧情里没有描述小天才逃走时的细节,所以池央难免有些紧张。

  苏尘衣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房门上着锁,没办法从里面打开。

  她便走到后窗前,修长手指拈着匕首鼓捣了几下,成功打开了一条缝隙。

  做这些的时候,池央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

  而窗边穿着男装的少女,探寻的动作依旧不急不躁,甚至可以说得上慢条斯理,带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她想,这大概就是小天才和炮灰的差别。

  小半刻后,苏尘衣抬起眼,朝池央道:“过来。”

  池央便提起脚尖,乖乖地走过去。

  窗框已经被她简单粗暴地破坏,成了个狭窄的出口。

  外面雨势好像更大了,冷风携着寒雨,一下子扑打在池央脸上。

  她有些狼狈地擦了擦,小声问:“我们就从这里出去吗?”

  苏尘衣点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我先出去,若是没有危险你再出来。”

  她伸手撑在窗棂边,动作又轻又快。池央只觉得眼前一花,隐约捕捉到少女的一抹衣角。

  再看时,苏尘衣已经稳稳地翻出窗外。

  哇,这就是轻功吗?好神奇。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逃脱凄惨嗝屁的结局了!

  这翻的是窗吗,不,是希望!

  苏尘衣一抬头,便见女孩子趴在窗边,眼睛晶亮亮的,好像她做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不过是看她翻个窗,也能这般喜悦吗?

  苏尘衣警惕地绕到廊柱下看了看,房门口东倒西歪地坐着几个人,浑身酒气冲天,昏昏睡着。

  她这才又转回来,对池央伸出手:“来。”

  池央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费力地一手扒着窗沿,另一手搭上了苏尘衣。

  指尖与指尖相触,带着夜雨的湿冷,池央不自觉地蜷缩了下。

  苏尘衣顿了顿。

  女孩子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掌心,有些痒。

  她手上用力,另一只手扶着池央的腰身,将她整个拉到了自己怀里。

  等她稳住身子后,苏尘衣很快就松开了手。

  池央清楚自己这身娇体软的体质,一个人肯定跑不远,必须得牢牢跟着小天才。

  于是她感激地看了苏尘衣一眼,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她的衣袖。

  苏尘衣低头一瞥,青葱的几根指节在夜色里格外的白。

  罢了。

  这样紧跟着也好,免得出什么岔子。

  这处看起来是间随处可见的民房,两人放轻脚步,绕过看守的那几人。

  正门门口不知道是否还有其她人看守,所以苏尘衣选择带池央翻后院的墙。

  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池央泪眼汪汪,这翻的是墙吗,不,是自由!

  苏尘衣淡声道:“得罪了。”

  她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往怀中一带。

  足尖轻轻一点,就悠悠落到了墙头。

  池央恐高,下意识地闭上眼,抓救命稻草一般两手紧紧抱住苏尘衣。

  苏尘衣的身体瞬间僵直了一瞬。

  她们挨得太近,呼吸都清晰可闻。

  怀里是和她截然不同的柔软,纤弱的一小团,不知是冷还是怕,犹在发着颤。

  苏尘衣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迅速带着池央跳下来后,苏尘衣犹疑地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了,”她默了默,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莫怕。”

  感觉到脚踩实地后,池央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反应过来她刚刚有多丢人后,池央有点不好意思:“失礼了,苏公子见谅。”

  少女额边碎发被雨沾湿,贴在脸侧,衬得她五官更加精致。

  雨珠顺着浓长的眼睫滑落,她抬起水润的眸,在苏尘衣眼里就像只被淋湿的幼猫。

  “无碍。”她摇了摇头。

  另一手拉住池央的手腕,苏尘衣眸光锐利,认真地道:“走。”

  她抬腿跑,池央就气喘吁吁地跟着追。

  雨丝绵绵,将视线也变得朦胧起来。

  她落后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恍惚间,池央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二人交叠的足音。

  她跑得头晕目眩,却无比高兴,因为离被关押的那处民房越来越远——

  逃出去了!

  不用成为凄惨嗝屁的炉鼎了!

  至于苏尘衣……池央的目光不自觉往她身上飘。

  她是天生剑尊,剑心迟早会觉醒。只不过,觉醒之后,却不一定是好事。

  “你在想什么?”清冷的声音乍然响起。

  池央眼珠转了转,轻声说:“在想以后,苏公子还会记得我吗。”

  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微滞。

  以后?

  这种虚无缥缈的词,对于苏尘衣而言毫无意义。

  她不喜欢没有根据的假设,觉得那是浪费精力。

  更何况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大可以不去理会,但大脑却不由将少女的话又重映了一遍。

  池央沉默着,似乎在为自己的失言有些懊恼。

  在苏尘衣看不见的地方,她轻轻勾起唇角。

  瞧瞧,逃命都没忘记在脑子里畅想和你的未来,可不是情根深种嘛!

  少女慌张地尝试找补:“苏公子,我的意思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尘衣截住。

  苏尘衣道:“会。”

  池央懵了懵,“什么?”

  她侧目,漂亮的眉眼微弯,如同旧梦里横生出的桃花枝桠。

  “池姑娘,我的记性也不差。”她说。

  池央还没分清她这句话是在打趣还是认真的,就见苏尘衣突然神色一变。

  拉着池央猛地停了下来。

  她的另一只手摸上腰间——那里挂着一把刚刚从门口守卫身上顺来的剑。

  “怎么了?”池央不解。

  回答她的,是一阵阴冷邪恶的笑声:“两个美人,你们想跑去哪里?”

  四周的雨幕在不知不觉间,被黑色的雾气隔离开。

  两人的前方不远处,浓黑的烟雾诡异地摇曳着,聚拢成一道扭曲的人影。

  黑影的眼睛处,嵌着两枚幽冷的鬼火。

  “嘶,”池央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那鬼影冷哼一声,飘到了她面前。

  这时池央才发现,是个高瘦的黑袍男人,干巴巴地像个骷髅架子。

  五官深陷,很是凶狠的面相。

  眼里冒着厌戾的光,从池央身上扫过。

  他阴森森地笑:“小美人,我可不是鬼。”

  黑袍仰起下巴,极傲气的样子,“尔等凡人,须尊称我一声伏风老祖。”

  伏风老祖!

  池央瞳孔地震。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倒霉,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和那几个看门的普通人不同,这可是实实在在筑基期的邪俢!

  想到剧情里描绘的伏风老祖的残忍手段,池央打从心底的害怕起来。

  这不是她熟悉的法治社会,这里实力为尊,随时可能遇见像眼前这个伏风老祖一样,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对修士而言,她们这些凡人只不过是渺小的蝼蚁。

  肆虐杀意席卷过池央全身,她脸色苍白,不自觉打颤起来。

  一抹暖意蓦地覆盖在她的腕间。

  池央偏过头。

  少女清隽的眉眼在此时格外锋戾,她没看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躲好。”

  苏尘衣盯着伏风老祖,眼里多了几分凝重。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怪人分外强大,隐隐给她带来死亡的威胁。

  右手扶住了剑柄。

  修长指节轻缓地摩挲着,似乎下一瞬就会拔剑。

  伏风老祖冷冷一哂,阴邪目光在池央身上打转,像条潜伏墙角的毒蛇,闪动着令人作呕的邪欲。

  “真美啊,”他感叹地舔了下唇角,“老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小娃娃。”

  转而看向挡在身前的苏尘衣,“怎么,小娃娃,就凭你也想对老祖动手吗?”

  伏风老祖不屑地大笑,“老祖一根手指头就能杀了你们!不过你们两个长得甚合我意,若是伺候得好,到时说不定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他说话间,从身上泄出了几分灵力。独属于修士磅礴如海的气势,瞬间向苏尘衣倾去!

  苏尘衣被压弯了身子,又苍白着脸缓缓站直。

  薄唇溢出一道鲜红的血,那双墨黑的眸却格外的亮。

  “噌——”清脆一声响起。

  苏尘衣拔出了剑。

  她看向伏风老祖,一字一顿地道:“尽可一试。”

  夜风很冷,少女的声音很淡。

  剑尖折射出一点寒芒,她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池央怔怔地看着苏尘衣的背影。

  挺直得让人想起岩中青竹,纵使面对狂风暴雨也不会低头。

  她持着剑,温润的气质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整个人好似进入了极其玄妙的状态里。

  也就是这一瞬,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睁圆了眼。

  剑心!

  【执剑者,不畏生死,不畏强敌。生死压力之下,苏尘衣的天生剑心觉醒了。】

  原本一笔带过一带而过的场面,就在池央眼前上演。

  在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清楚地认知到,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必须得用这里的方式活下去。

  “找死!”伏风老祖怒喝一声。

  他挥袖,黑烟如同条条细小的蛇,嘶吼着冲向苏尘衣。

  苏尘衣迅速横剑抵挡。

  但,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差距,犹如相隔天堑。

  “砰!”她被狠狠击飞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相差太大了,根本没有胜算。

  苏尘衣早已没了最开始俊逸风流的风采,形容狼狈至极。

  那只握剑的手却依然很稳。

  夜色中的少女,像一匹越挫越勇的孤狼。

  不停地进攻,不停地被击倒,又不停地再站起来。

  连伏风老祖都从一开始猫捉老鼠的戏弄,多了几分正视。

  “小娃娃,”伏风老祖啧啧一声,“你这是何苦,乖乖伺候好老祖我,我可以留你一命。”

  长得不错,性子也合他胃口,也不是不能收在身边解解乏。

  苏尘衣靠坐在墙角。

  她抬手抹去唇边血渍,身上的衣服已然被血浸湿,五脏六腑错位似的剧痛。

  听到伏风老祖的话后,苏尘衣只是轻之又轻地嗤笑一声,“要么战,要么死。”

  分明此时她虚弱得像是下一刻就会断气,身上却隐隐散发着灼目而热烈的光芒——

  天生剑心,不屈不折,生来就该是剑道至尊者!

  “奇怪,”伏风老祖皱了皱眉,“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那把剑被打落在一旁,苏尘衣粗喘着气,想伸手去捡。

  可数次鏖战让她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修长的指节都在轻轻颤抖着。

  “苏公子。”

  一双白皙的手先她一步握住了剑的剑柄。

  苏尘衣掀眸看去,天边月牙弯弯,女孩子的眼也弯弯。

  池央对她道:“我来吧。”

  娇养的闺秀一看就从没有接触过武器,握剑的姿势十分生疏。

  但她轻吐了口气,以守护的姿态,背对着苏尘衣站在她面前,半步也没退。

  见状,伏风老祖哈哈大笑起来:“那小子就算了,怎么,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娃娃,也想拦老祖?”

  池央抿了抿唇,没说话。

  浓黑的雾化成利箭滚滚而来,她艰涩地挥剑去挡。黑雾在她的身体各处炸开,钻心的疼。

  池央闷哼一声,整个人摇摇欲坠,索性顺势松开了手里的剑。

  眼看黑雾就要扑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苏尘衣。

  苏尘衣瞳孔骤缩。

  她是在用她的身体,做她的护盾!

  黑雾彻底淹没二人,女孩子疼地痛呼了声后,再没了动静,软软地躺在她怀里。

  “池央!”

  猛烈的剧痛后,好像只剩下了濒死的麻木。耳边有人一声又一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终于叫回了池央的一丝清明。

  她吐出一大口血,勉力睁开眼,含糊不清地说:“你……说过的,会,会记得我的……”

  “我会。”少女咬牙。

  池央疲倦地眨了眨眼,“那就好,我好累呀,我是不是要死了……”

  苏尘衣抱着她的力气紧了紧,“不是,不会死。”

  她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银光,锋锐的杀气弥漫开来,瞬间将黑雾都碎成了渣渣。

  只一刹,就将伏风老祖打成重伤。

  剑心觉醒了!

  也就在这时,池央看到了一抹柔和的白光。

  温厚的男声跟着响起:“何方邪俢,休得放肆!”

  她知道,是仙门的人到了。

  赌对了。

  “好,”池央唇边抿起极浅的笑,“我相信你。”

  话音未落,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情根深种那些话,当然是说出去先骗骗苏尘衣的,池央的思想高度也没高到刚见第一面就舍己救人那层面。

  她之所以会这么豁出去,完全是想赌一把。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她算好了时机,以轰轰烈烈的姿态倒在了小天才的怀里。

  若是运气好,等到了仙门长老,喂几颗仙家灵药,肯定能活下去。

  小天才重情重义,以后也肯定会罩着她。

  若是实在点背一命呜呼,那她也认了,就当这次的任务彻底失败。

  苦肉计虽俗,但永不过时。

  再次醒来,看到陌生的古式家具时,池央就知道她命不该绝。

  看起来像是在客栈房间。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池央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几乎是声音刚刚响起,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少女直直地盯着她,那双墨色瞳仁里似有暗焰灼烧。

  “醒了。”她哑声道。

  池央点头。

  苏尘衣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又走到床边递给池央。

  池央浑身乏力,索性就着她的手小口啜了几口。纤长眼睫温顺地垂下,乖得不行。

  等她喝完,苏尘衣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不跑,还是为什么要为她挡?

  不管问的哪一个,池央都只有一个答案:“想做就做了呀。”

  她声音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绵软,尾音轻轻上扬,又娇又俏。

  看了苏尘衣一眼后,她耳尖微红,这次声音放得更轻:“非要说个原因的话……不想让你死。”

  头可断血可流,痴情人设不能崩!

  苏尘衣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下次莫要这样。”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刚准备转身,就觉得袖口传来一阵微小的阻力。

  苏尘衣低眸,是池央拉住了她的袖子。

  “不可以陪陪我吗?”少女清澈的眼里映出她的模样,红唇微微嘟起,“我有些害怕。”

  苏尘衣滞了滞。

  但还是坚定地抽出了自己的袖子,“于礼不合。”

  想了想,她又添了句:“万剑宗白长老就在门外,我……也在门外,你莫怕。”

  池央这才可怜兮兮地收回了手,只用一双水润的眼望着她,直到苏尘衣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她眼里那点眷恋的情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认真回想了下当时的表现,池央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柔弱的形象,最无畏的姿态。飞蛾扑火一般,虽死不悔。

  这演技,这流畅度,谁看了不感动!

  凡人时期的苏尘衣,还没有日后的八百个心眼子,也没有最后受尽背叛时那么不近人情。

  这样热烈而真挚的情感,依旧能触动到她。

  攻略苏尘衣是个重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在面对伏风老祖的死亡威胁时,池央忽然醒悟了。

  这是个修真世界,凡人面对修士,只能成为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

  她要活着,还得好好活着。

  所以她成了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将所有筹码都压在了苏尘衣身上。

  目前来看,还有什么比天生剑心更值得信任和赌一把的人呢。

  -

  门外。

  看到苏尘衣出来后,白枫亭一脸温和地问道:“那小姑娘醒了吗?”

  苏尘衣点头,道:“多谢师叔赐药。”

  白枫亭微微一笑:“不过是颗青元丹,算不得什么。”

  一颗丹药,换了个天生剑心的弟子进宗门,不亏!

  他是万剑宗的长老,本是为了杀那邪俢才来到这里。

  一路追踪而来,竟叫他察觉到剑心觉醒的异象。

  白枫亭诧异赶到的时候,正好见到池央舍身救下苏尘衣的一幕。

  他摸着胡须感叹地道:“那姑娘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

  苏尘衣默然不语。

  “如今你已答应入我万剑宗,”白枫亭道,“我也按你的要求救下那小姑娘。”

  他温声道:“尘儿,好好跟家人告别后,就跟我回宗门吧。”

  苏尘衣行礼:“是。”

  顿了顿,她瞥了眼身后门,低声问道:“那江姑娘呢?”

  池央和她被困了一天一夜,又昏睡了两天。就算有白枫亭出面,闺誉也毁得差不多了,以后说亲肯定会受阻。

  白枫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思索片刻后,笑道:“罢了,你问问那小姑娘愿不愿意跟着我们去万剑宗,我也不介意多教一个弟子。”

  池央那舍生忘死的举动,连他这个老头子都有所动容。

  两个小家伙也能算得上郎才女貌,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听见她的话后,少女的墨眸瞬间一亮,认真行礼道:“谢谢师叔。”

  白枫亭拈须轻笑:“年轻真好啊。”

  ……

  ……

  “我也可以去万剑宗?”池央两眼亮晶晶的,“真的吗?”

  “嗯,”苏尘衣颔首,“只是修行一道多艰险……”

  池央飞快打断她的话,“我不怕!”

  能继续和小天才培养感情,又能提升实力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少女唇边含笑,眼角眉梢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小声说:“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怎样都好。”

  苏尘衣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

  好像永远是这样,羞涩又大胆地表露着对她的情意。像一团烈火,不烧到她的心底不罢休。

  只是,若以后,她知道她只是女扮男装又该如何……

  她抿了抿唇,道:“回府上与亲人告别吧,我明日来接你。”

  池央乖巧点头,“好。”

  她轻轻拉住苏尘衣的袖子,像是确认什么,眨巴着眼:“一定要来呀。”

  “嗯,”苏尘衣应声,“一定。”

  -

  池央回到了池府。

  池老爷和池夫人哭天喊地地抱住失踪多日的女儿,池央也跟着挤出了几滴眼泪。

  随后说出了自己将要跟随仙师入仙门的事。

  对凡人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池家父母自然应允。

  只在池央要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哪怕池央不是她们的亲女儿,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别,仙凡两隔,怕是再没有相见之时了。

  走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池央站在屋檐下,看着有人自远方缓步行来。

  一身青衣的年轻郎君,执着伞停在她面前。

  墨发如锦随意地垂在她的肩侧,伞下露出一截弧度优美的下巴,清瘦,苍白。

  她手腕轻抬,视线跟着抬起。

  正和台阶上的少女对上。

  墨黑如玉的眸子里清凌凌的,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来。”苏尘衣道。

  池央灿然一笑,挤进了她的伞下。

  挤进了她的世界。

  -

  万剑宗位于偏僻的西海域。

  据白枫亭所说,是因为那里的环境适合磨练弟子们的意志。

  池央听到时还有些不理解,直到她亲眼见到宗门的样子。

  ……好荒凉。

  茫茫海面上,隐约可见高耸入云的苍绿山峰,烟雾缭绕,称得上一句“海上有仙山”。

  就是吧,这附近方圆百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真正做到了与世隔绝。

  怪不得能磨练意志,在这地方能待上几十数百年的,都是狠人。

  白枫亭笑呵呵地一挥衣袖,白光一闪,海浪自动往两边分开,露出中间的一条小道。

  “走吧。”

  池央和苏尘衣踩上这条小道,跟在白枫亭后面往里走去。

  海浪声哗哗,但海水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池央觉得很有趣:“好神奇呀。”

  白枫亭笑道:“这算什么,每个万剑宗弟子都会。等你们入门后,自然也会学习。”

  他这次出了趟宗门,不仅解决了个邪俢,还带回两名弟子,实在是收获大丰。

  是以他此时心情极好,池央又好奇地问了几个问题,白枫亭都耐心地一一作答。

  池央笑盈盈地道:“谢谢师叔!师叔真厉害!”

  小姑娘长得漂亮,又乖又甜,几声“师叔”就把白枫亭哄得飘飘然。

  怪不得其他几个师兄那么热衷于收徒弟,这感觉真不赖。

  走到小道尽头后,海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恢宏大气的一道拱门。

  一旁的巨石上刻着“万剑宗”三个字。

  字迹透骨,写意风流。

  但再看过去,那几个字在脑海里渐渐地融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剑。

  玄妙的剑意磅礴喷发,极快,极狂。

  池央只不过多看了几眼,就觉得眼睛发酸,脑仁一阵刺痛,顿时不敢再看下去。

  她擦去眼角发涩而流下的泪水,听到白枫亭赞许地道:“能撑五息,不错。”

  池央问:“师叔,什么不错呀?”

  白枫亭解释道:“这块石碑是万剑宗一位天赋异禀的先祖留下,上面的字是他的剑意所化。”

  他看向池央,温和地笑了笑,“能在先祖剑意下撑到五息,说明你有修剑道的天赋。”

  而且很不错。

  后面半句他没说出来,怕这个小弟子太过骄傲。

  纵使如此,这话也已经让池央觉得喜出望外。

  来之前,她还真的挺忧虑自己会不会只是个无法修炼的废柴。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高声喊道。

  石碑前不知不觉聚集了好些人,都穿着万剑宗的弟子服。

  他们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同一个方向。

  池央顺着看过去——是苏尘衣。

  她穿着男装,看起来就是个高挑的少年。

  一袭青衫逶迤,清丽的眉眼在此时显出几分锋利来。周围声音嘈杂,她的视线却始终落在“万剑宗”三个字上。

  而在她的身后,有青烟溢出,缓缓交织出一把剑的模样。

  虽然只是个雏形,很粗糙,但仍然是把剑。

  池央好奇:“师叔,那是个啥?”

  “不愧是天生剑心,”白枫亭拈须微笑,“第一次就能靠石碑凝结出自己的剑意。”

  他感叹地说:“我记得在此之前,宗门凝结剑意最快的弟子也花了三天,还是在爬过天梯之后。”

  池央:懂了,挂狗。

  她看那石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好家伙,苏尘衣不仅没有半点不适,还直接开始凝结剑意了。

  不愧是小天才,池央狠狠地酸了。

  不过很快的,她又有些忧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是因为苏尘衣的天赋太过耀眼,才会引来那么多觊觎。

  但苏尘衣背后的青烟并没有持续多久,半刻后,“砰”地一声消散无踪。

  她脸色骤然苍白了瞬,终于将视线从石碑上移开。

  一偏头,正好对上了池央隐含羡慕的目光。

  苏尘衣顿了顿。

  小姑娘眼眶红红,长睫还湿润着。

  她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问道:“哭了?”

  池央:?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她装逼。

  “没有,”她摇摇头,扬起一抹甜笑,“我在为苏公子高兴呢。”

  她将白枫亭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满是崇拜地道:“苏公子果然最棒了!”

  白枫亭笑着摸了摸池央的脑袋,“还叫什么苏公子,该叫师兄。”

  苏尘衣也望着她。

  池央便弯起眼,拖长声音喊:“师兄。”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被她拉得软绵绵的,撒娇使坏般的,沁着甜意。

  苏尘衣眸光微动,“嗯”了声。

  石碑前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除了弟子,还有几个长老。

  没过多久,万剑宗上下都知道白长老收了个天生剑心的徒弟。

  白枫亭引池央和苏尘衣去做弟子登记手续,一路上被迫接受了各式各样的目光洗礼。

  厚颜如池央,都被盯得有些发慌。

  不过还好,这些如狼似虎的视线大多是冲着苏尘衣去的。

  负责登记名册的是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俊美少年郎。

  他生了副桃花眼,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四仰八叉地靠在躺椅上,斜睨几人一眼。

  不像个剑修,反而像是个浪迹花丛的富家小少爷。

  白枫亭奇道:“宁儿,怎么是你来记录名册?”

  小少爷懒洋洋地起身,打了个呵欠,对着白枫亭笑了声:“这不是听说白师叔竟然带了新弟子回门,特地赶来凑个热闹嘛。”

  他耸耸肩,“好吧,其实是我爹嫌我没事做赶我过来的。”

  白枫亭一脸的一言难尽。

  姜攸宁是他那掌门师兄的独生子,从小就天资过人,在苏尘衣之前最快凝结剑意的人就是他。

  只是姜攸宁……太懒了。

  剑修讲究的勤学苦练,他是半点不沾边,浑身跟没骨头似的成天躺着。

  掌门师兄气得跳脚,但拿这儿子也毫无办法。

  “宁儿,”白枫亭唤道,“那你就来帮你师弟师妹登记一下。”

  转头对二人介绍道:“姜攸宁,你们叫他姜师兄就好。”

  池央跟着喊了句:“姜师兄。”

  姜攸宁循声看去,顿时眼角一亮,眉尖挑起:“小师妹,你叫什么名字?”

  万剑宗的女弟子不多,难得来一个,还是个这么漂亮的。

  少女盈盈一瞥,简直望进了他心头去。

  “池央,池水的池,未央的央。”

  “好乖,”姜攸宁低身看她,笑嘻嘻地说,“长得也像花似的。”

  “师妹年芳几何?家住何处?有没有定亲?你看师兄怎么样?”

  白枫亭气得一把扯过姜攸宁,在他脑门上毫不客气地猛敲了下。

  很是尴尬地扯了下嘴角,“这个……这个,本宗弟子就是这么热情。”

  姜攸宁委屈:“师叔打我做什么?”

  白枫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免得你继续丢人!”

  “不会啊,”池央抿唇轻笑着打圆场,“姜师兄挺可爱的。”

  听见她的话,姜攸宁瞬间如打了鸡血,俊美的脸上尽是得意,“师叔听见了吗?小师妹都夸我可爱!”

  白枫亭:“……”

  姜攸宁三两下登记好池央的名字,将弟子腰牌递给她,然后眼巴巴地问道:“小师妹,我可以带你去玩儿吗?”

  果然是个被保护得极好的单纯小少爷,池央见状,忍不住又笑了声。

  身旁的人忽然动了下。

  苏尘衣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池央身前,正好隔绝了她和姜攸宁之间的视线。

  “姜师兄,”她声音清冷,“该我了。”

  作者有话说:

  女扮男装,所以有时候描述苏会用“年轻郎君”之类的词。

  前期的央央是在演深情,但是小苏不听。

  小苏只觉得:她好爱我

  小苏每天都在思考:如果我女装她还会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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