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雨为天空蒙上一层灰, 易世安听着窗外的雨声又把一张废纸放进了碎纸机里。
机器卡兹卡兹啃咬着精美的纸张，与雨声交织到一起。
易世安抽出一张纸继续伏案书写，渐渐听不见任何声响。
最后一笔完成, 易世安畅快又遗憾。
是不是写少了点？
她拿过所有的纸从头到尾仔细检查, 确认没有错漏之后小心收进了抽屉。
过了几秒又拿出来端详，眉头紧蹙。
会不会太严肃了？要不换个版本？
再次把纸收回抽屉里压好, 易世安点开桌面上的办公软件开始构思。
数十分钟过去，左下角的字数增增减减, 最后归于零。
易世安垂下手，仰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
好难啊，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写论文的痛苦。
窗外忽的响起一道惊雷, 白光骤现。
最近天气怎么这么诡异？都下了好多天雨了。易世安看了看帝都的天气预报，明日暴雨。
不知道姐姐那里天气怎么样？
时间已经快到零点，易世安点开微信陷入自责。
这个星期忙着准备礼物都没怎么和姐姐联系, 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沈以夏和她说要去外地了, 而她过了很久才回复。
易世安：【姐姐睡了吗？】
被雷声惊醒的沈以夏习惯性摸过手机瞧了瞧，缩在被子里回复几分钟前发过来的消息。
沈以夏：【没, 怎么了？】
视频电话弹了过来，睡眼惺忪的沈以夏把手机放在枕头旁点了语音接听。
“姐姐。”
“嗯？”
声音怎么这么哑，易世安蹙眉道：“姐姐感冒了吗？”
“没有, 困了。”最近几天在几个城市连轴转她属实有些累。
易世安放轻了声音, “那姐姐快睡吧，你明天在哪儿我看帝都是暴雨不知道你那边怎么样。”
“北长, 就在等这场雨呢。”沈以夏强打着精神和她诉说。
一星期没听着声音了, 这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都不给她打个电话, 消息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
易世安听出话语里的倦意，柔声说：“姐姐快睡吧，注意安全。”
雨夜总是令人多愁善感，沈以夏在黑暗里盯着房里唯一的光源闷声开口：“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了别的姐姐？”
这才聊了几句就厌了。
软声软气还有些委屈巴巴的语句撩拨着心弦，易世安失了神。
姐姐好娇。
“挂了，你去找她吧。”沈以夏把头埋进被子里。
这雷怎么响个不停，吵得她心烦。
易世安低笑，“这不是找着吗，我的漂亮姐姐沈以夏。”
“谁是你的漂亮姐姐，我是丑丑。”半睡半醒的人开始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啊~那我找丑丑姐姐。”姐姐好可爱。
沈以夏见她真敢说嗔道：“你才丑。”
“好，我是丑丑，我找漂亮姐姐。”易世安顺着她往下说。
“哼，肤浅的颜控。”
颜控？易世安飞速在电脑上搜索着。
“我不是颜控，我只控姐姐你。”
沈以夏睁开眼把头冒出来，睡意都少了几分，“大半夜说什么骚话。”
“实话实说呀，别人长什么样我都不感兴趣，我就觉得姐姐好看。”
“哼，夸又夸不出来就知道说好看。”沈以夏把手机屏幕按灭拿近了点。
“姐姐天生丽质冰肌玉骨闭月羞花风华绝代……”
沈以夏把人叫住，“行了行了，你背成语词典呢？”
“每个词都很合适啊，可以叠加。”
黑暗里沈以夏勾起了唇，“雷好吵，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姐姐想听什么样的？”易世安一只手搁到了键盘上。
“你自由发挥吧，讲课也行。”
低低的笑声传到耳朵里，沈以夏嘟囔道：“怎么，没备课讲不出来啊，业务水平有待提高。”
“姐姐是觉得我讲课很催眠吗？”上次不是听得挺认真的？
“没有啊，只是觉得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比较好奇。”
“那还是给姐姐讲故事吧，第一次讲你将就听。”
“嗯，评审官已就位，请开始你的表演。”沈以夏闭上眼静静聆听。
易世安开始抑扬顿挫地说：“有一天，辛苦修炼成人型的小饼干偷偷跑到幼儿园想要吓唬最爱吃他们族人的小屁孩。看见一个水灵灵的小妹妹故意说，你好丑哦，长大了肯定没人喜欢。”
“谁知道小妹妹板着脸说，要你管，你算哪块小饼干。小饼干吓了一跳，这是哪位高人，竟一眼识破了他的真身。连忙说，仙女开恩，不要吃我啊我还是个宝宝。”
“小妹妹瞅了一眼脸上坑坑洼洼的小饼干，嫌弃道，谁要吃你，你又不是小熊饼干。”
“小饼干连忙应声，对对对，我不是小熊饼干我是苏打饼。灰溜溜就跑回了家。”
努力挤出来的少女音和奶里奶气的男孩声让评审官破了功，笑道：“那你又是哪块小饼干啊？”
易世安换回自己的声线，宠溺道：“是姐姐的小饼干。”
“小饼干可是会被我吃掉的，一口一块。”
易世安轻笑一声，“其他的小饼干都被我打成渣渣了，姐姐要吃也只有我这一块。”
“你好暴力，万一我就喜欢吃饼干渣渣怎么办。”
“那我就跳到破壁机里，把自己打成最细腻的饼干渣渣。”
“噗，抖M啊你。”
易世安边搜边问：“抖M？”
“呃，muscular，夸你很勇敢很强壮。”沈以夏从脑袋里搜寻出一个勉强搭边的单词搪塞。
易世安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词条抿笑，又忽悠她。
继续浏览着相关信息，易世安缓缓开口：“是姐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嗯？她知道真实含义了？脑袋里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些画面，沈以夏心砰砰跳，“咳，我可没那种倾向，快睡觉吧，雷公都下班了。”
易世安一看时间连忙应下，“好，姐姐晚安。”
怎么都一点多了，下次可得悠着点。
“晚安柿子饼，你挂吧我不想动弹了。”结束就吃了你。
“好，睡个好觉。”
挂断电话易世安默念，柿子饼？柿子？
“喜欢在家种柿子，还没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
沈以夏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浮现在脑中，易世安愣了愣。
原来姐姐说在说喜欢她。
泪意突然涌上来，易世安吸吸鼻子，她都错过了些什么啊，要是早点明白的话姐姐说不定就不用拍这部片子了。她怎么这么笨。
她要怎么才能对得起她这份喜欢？
*
一夜好眠，神清气爽的沈以夏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拉开窗帘查看天气情况。
地面微湿，水滴不时从树叶上滴落，隐入砖缝。
希望天气预报不要注水。
去片场的路上沈以夏看见路边的水果摊叫停了车子，对着小雅吩咐道：“去看看那个橘黄色的是不是柿子，是的话买点回来。”
过了几分钟小雅屁颠屁颠的带着一袋脆柿回来了，拿出削了皮切成小块的果盒递给沈以夏。
“老板说很甜呢，夏夏尝尝看。”
十一月的脆柿真是最甜的时候，清脆又多汁，沈以夏咬了一口细腻的果肉，清甜在舌尖迸开。
“嗯，不错。”沈以夏有些诧异，她很多年没有吃过柿子了，没想到口感这么好。
又吃了几块沈以夏拿过小雅放在一边的袋子挑选，找出最圆润的捏到手里。
“夏夏要吃这个吗，我帮你削。”小雅准备去拿水果刀。
“不用，盒里的都没吃完呢，我拍个照片。”沈以夏拿出手机找角度拍摄。
小雅见她拍来拍去都不满意自告奋勇道：“是要发微博吗，我来拍吧。”
夏夏好久没有营业了，粉丝天天在旧博底下花痴也怪可怜的。
原本只想拍个柿子发朋友圈的沈以夏想了想把手机递给了她。
网友忘性很大，现在已经被新一轮的热搜吸引了眼球，忙着骂某个偷税漏税数额巨大的影后呢。她也该发个博报平安了。
沈以夏微侧着身握着柿子送到离唇几厘米的位置，唇角轻轻勾起，暗藏着深意的眼神对着镜头放电。身后的一小块车窗透出模糊的林景。
“美美美，夏夏你看看。”小雅向沈以夏展示她的杰作。
“可以，就这样吧。”沈以夏在原图上加了个滤镜就开始发博，配字：今年的柿子很甜。
教室里等待上课铃响起的易世安看见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推送消息脸上瞬间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点进去一看嘴角快咧到了耳后根，保存好图片后看着评论区一群花痴的人轻哼。
【啊啊啊姐姐杀我】【放开那个柿子，吃我！我超甜！】【妈妈我的魂被勾走了】【姐姐吃的不是柿子，是镜头前的我】
切，她才是姐姐的柿子，你们一边待着去吧。易世安挑眉发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条微博评论。
发完又给沈以夏发了条微信。
易世安：【姐姐在北长哪里拍？】
吃着柿子的沈以夏看见消息眼前一亮，这么快就看见微博了？
沈以夏：【青上山】
易世安：【拍摄愉快~等你回家。】
易世安：【我上课了。】
沈以夏：【好的~易教授】
这个波浪号是怎么回事，这么开心？
沈以夏点进自己微博努力翻评论，看见她发的句子和后面的跟评捧着水果盒笑得发颤。
【帝都的柿子最甜。】
跟评里一堆人不服气，纷纷给自己的家乡站台，为哪里的柿子最甜展开了一场争论，活像带货现场。
笑了一会儿沈以夏回复她：我家的柿子最甜。
评论区又疯了。
-啊啊啊捕捉一只夏夏
-夏夏什么时候来Y城，我们的柿子可是招牌农产品，口□□汁！
-想吃夏夏种的柿子，馋馋馋
-层主什么运气，上次七分之一天选之子，这次又被翻牌了，真是旱的旱涝的涝
沈以夏挑着眉回复3楼：家里的只够我自己吃，请你们吃Y城的吧
转头就吩咐小雅找人去联系Y城的农户，用官博给大家发福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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