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路人甲拎走降智女配[快穿]【完结】>第170章 、江湖武侠50(完)

  玉剑山庄庄主秋单怀重伤在床,丹田被碎,一生武艺毁于一旦。

  主母傅如梦被下入狱,择明年二月流放南州,时期三年。

  大少爷秋木宸身体有疾,缠绵病榻,如今正命悬一线。

  少庄主秋木泽遭人暗伤,断其一腿,已然是残疾之人。

  秋氏一门黯淡至此,那个刚刚归家不到一月的大小姐依然誓要把其家宴办的风风光光,请帖一封封的往外面派,甚至连知州和刺史两位大人府上都有收到。

  如此不过两天,元知州就回了拜帖,言诺家宴之日必然亲赴。

  同时,肃阳内大大小小的官宦豪绅还得了一个消息,京都柱国将军府的荣大公子近日来肃阳城代查兵器军备,虽是住在城外军营之中不能有幸一探,但听闻大公子荣成玉与秋家大小姐有旧,届时也会来赴宴。

  玉剑山庄往日议事的书房中此时一片死寂。

  秋家几个名正言顺的主子倒下之后,山庄内一切庶务都是由老管家在打理,但其他的,秋单怀在时,玉剑山庄是他的一言堂,他如今失势,底下几个弟弟和左右臂膀乍然接手,根本撑不起来整个家业。

  唯一齐心协力的,只有对言婳等人的敌对和仇视。

  秋单怀出事的第二日,玉剑山庄所谓的二当家,言婳名义上的叔叔,凑了五十多个弟子侍卫上门,口中高喊为其大哥报仇。

  架还没打起来,言婳便让人把他曾经盗卖官田、狂易杀人、贪赃枉法的条条例例在院门前唱了个清楚。

  这天下,为富大多不仁,更何况是玉剑山庄这样以武犯禁的江湖组织,以往没人管不过是占了个历来如此和法不责众,但要有心追究,没有几个门派组织是干净的。

  如今傅如梦的例子在前,别人没办法追究,言婳有办法追究。

  若不想跟着去蹲大牢,或者背一个通缉令在身上流落江湖,玉剑山庄上下所有人最好都老老实实盘起来做乌龟王八。

  如此这般,在彼此武力和背景权势的双重碾压下,再也没人敢高举为庄主报仇的大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一行人在毁了秋家后,依然大喇喇的住在山庄内。

  “不过是个家宴,她竟然真能请得动荣成玉过来......”一个瘦骨棱棱的中年汉子眉头紧锁,枯瘦的面容上露着惊疑,率先打破了沉寂。

  随即一个冷笑响起:“荣成玉先前便在苏州耍了大威风,谁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勾搭上的。”

  右手下方一个白面男人也很快接起话头,说话时三角眼虚虚眯着,勾出一个痴肥的模样:“不是说咱们这位大小姐,当初就是在苏州做了窑姐儿?她那身嫩皮子,配个荣成玉倒是绰绰有余。”

  “哼,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娘们,搞出这么多事来,真是晦气!”

  “可不是,要我说,大哥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进来,这下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她靠着一个荣成玉,可不把咱玉剑山庄的皮扒下来。”

  “若是只扒层皮,现在庄主变成这样,早该够了。”

  “她也姓秋,在这么个当口,玉剑山庄面子里子早就被人掀了个干净,她竟还要办什么家宴!她到底想干什么?”

  此言一出,屋子里各种义愤填膺的声音又是一顿,人人都皱起眉来。

  若不是突然有言荣成玉要过来,他们自然可以自顾忽视这个家宴,到时候只要玉剑山庄众人不赴宴,那她这家宴便是个口号。

  但如今,荣成玉要来,他们这些人就要掂量掂量了。

  就算他们不打算攀附这么个高枝,但肃阳城里想要攀附荣家高枝的可不少,连堂堂知州都放话要过来赴宴,他们哪里敢再消极敷衍?

  “大、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小厮刻意扬高的声音,书房内众人齐齐抬头,彼此对视一眼后都带出了几分慎重来。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言婳神色轻松,容颜瑰丽,步履轻快的穿过廊子,说:“这玉剑山庄,我哪不能去?”

  小厮脸色一白,忙牵着唇角打哈哈:“小的不会说话,大小姐想去哪里都行。”

  言婳哼了一声,一脚踏进了书房。

  说是书房,但看起来却更像是接待客人的中堂,正对门口的是雕花板壁,一丈长的条案下放着红木四仙桌,左右两条扶手椅,中央两侧是对称的几何椅,唯堂后有几个硕大的博古架,放着几层薄薄的书和各种各样颜色的瓷器。

  言婳转着眼睛扫了一圈,视线却都在那些器物上,好像椅子上坐的几个人都不在一般,扫视完后更是直接坐在了左面特意空出来的主位上。

  平常,那是秋单怀的位子。

  堂前众人脸色一变。

  “你敢......”坐在右侧的秋单仁乍然拧起眉,目光却在接触到旁边绿栀时顿了下,前几日肩背处刺骨的疼痛痉挛般的抽搐起来,他咳了一声,语气从凌厉愤慨改为无声的警告:“秋简,这是你爹的位子。”

  言婳却恍若未知这位子的意义,只随意的嗯了一声,细白的手指点了点桌子,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站在后面的侍女身上。

  那书房内专门奉茶的侍女收到这般明晃晃的示意,只好顶着几双冷冷的视线,硬着头皮上来给她斟茶。

  从茶壶中新倒出的茶水滚青,热气慢散,袅袅青烟氲在半空之中。

  言婳手指搭在茶杯上,稍稍暖了一下指尖,这才抬起头,看向秋单仁,问:“我爹的位子,所以呢?”

  对方面色一沉,显然没想到她这般明知故问。

  “我听闻大小姐流落在外多年,想来确实过的清苦,所以对这最基本的长幼有序,尊卑有别都一无所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堂下发出。

  言婳掀起眼皮,精致的面容上并无表情,只一双轮廓优越的眼睛透着寒光,慢腾腾的落在那白面男人身上:“钱英。”

  被唤钱英的男人立马冷笑一声,面露不虞,他虽不是秋家人,但是秋单怀的左膀右臂,在玉剑山庄辈分端的很高,平日里,连秋木泽都要喊他一声叔叔。

  但这辈分,在言婳这里狗屁也不是。

  “不过是秋家的一条狗,竟然也敢跑到我面前说尊卑。”

  言婳开口时,声音又轻又慢,不像是骂人,倒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钱英脸上横肉瞬间一抖,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下“啪”的一声拍案就要窜起来。

  但有一人比他还快。

  绿栀同样手掌一拍桌面,原本阖在茶杯上的青瓷茶盖顷刻间被震起,旋转着直直往那人脖子上射去。

  被打磨圆润的瓷器在高速飞射中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光滑无害,茶盖边缘分开空中的气流,变得锋利而灼热。

  但在众人看来,这变故甚至连肉眼都不可循,只觉得眼前一花,而后是“哆”的一声,那杯盖已经带着鲜血钳在了堂后的博古架上。

  钱英闷哼一声,反手捂住了脖子,鲜血一股一股的流出来。

  堂下这些个男的,哪个不是走南闯北多年,但无不对这一手大惊失色,蹭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秋单仁退了两步,咬牙切齿:“秋简,你欺人太甚!”

  “二叔,”言婳神色不变,慢声道:“我爹现在身体不适,没人给我撑腰,你也不能这么胡说八道啊。”

  “这世上的理,从来都是主人打狗,那我打他,就是天经地义。”言婳抬了抬下巴,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不是没死吗,瞎激动什么。”

  秋单仁袖下几乎把拳头捏碎,回头看了下被人围住的钱英,对方面色苍白,眼中惊恐还未散去,鲜血流的凶,但眼看着倒确实不像伤到命脉的样子。

  “还不快扶下去!”秋单仁狠狠挥了下手,而后转过身,死死盯着言婳:“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言婳答得很快,看着其他几人,问:“现在应该能好好说话了吧?你们刚刚不是在谈为我办家宴的事,接着谈,我听听看,我爹不在,各位叔叔们到底打算怎么给我办这个家宴。”

  秋单仁闻言一甩袖子,片刻后重新坐下来,冷冷道:“玉剑山庄宴会之事,以往都是嫂子在打理,我们一群老爷们怎么知道如何办。”

  “是吗?”言婳瞥他一眼,言辞毫不客气:“所以玉剑山庄养你们都是吃闲饭的,没了傅如梦,连个家宴都弄不出来了。”

  秋单仁老脸一抽,忍了忍,没接话。

  其他人也都一脸愤恨的忍耐,硬挺着一言不发。

  言婳等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看来这个家离了我爹还真不行,没人听我的呀。嗯,我爹休息了两天,身体应该养的差不多了,我还是把他抬出来坐镇,大家在慢慢谈。”

  她说话轻快又认真,话音未落,脚步已经开始往外走,一副说干就干的模样。

  秋单仁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立时咬牙,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脑子里想着自家大哥气若游丝、半死不活的样子,终于在言婳即将踏出门的时候站起来:“你站住!”

  言婳转过身来,微微挑了下眉。

  秋单仁:“大哥、大哥身体如今还未大好,如此小事还是不劳烦他了。”

  言婳哦了声,好以整暇的问:“现在能好好办家宴了?”

  秋单怀面露屈辱,但还是咬着牙点头。

  言婳却面露警惕,目光一个个从面前的众人身上掠过去,半晌后,声音软软的威胁道:“那我可有言在先,我爹不在,我就是玉剑山庄的主子,你们可都要听我的,否则......”

  “哼,我脾气可不好。”

  ——

  荣成玉来肃阳,明面上代查军备一事自然是幌子。

  兵器之利,自古以来都是军国重中之重,绿栀给的炒钢之法一出,对这个时代的冶铁技艺便有着宛若变革般的冲击。照荣成玉的意思,这术法若是直接献给帝王,不说封侯拜将,怎么着也能有个子爵之位。

  更何况,荣成玉与她也算处事日久,清楚对方心有沟壑,远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比的。

  “你就真的甘心陪她在这里玩闹?”荣成玉说这话时,视线掠过高坐之上正言笑晏晏的姝丽女子。

  绿栀听出他的意思,转过头看了一眼。

  大家族里的宴会流程基本都是钉死的,即使没有了女主人,管家出手之下,虽无多少新意,但依然能把宴会办的井井有条。

  今日宴会因着一个荣成玉,肃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派了人来,还携了不少年轻的儿郎女眷。

  玉剑山庄如今没有主人,那言婳便是主人,此时小姑娘端出一副大家长做派,正在跟其他人说话寒暄。

  虽然面容在一群男男女女面前稍显稚嫩,但所幸言婳本就不是腼腆内敛的性子,又胜在人有些自信,即使在面对曾经风月场的经历时都能坦然以对,故而并不怎么生怯。

  便是闹了笑话,她自己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言婳平日里喜欢做少女装扮,今日却特意挽了发髻,露出光洁昳丽的脸蛋和一截雪白的颈子。身上的华服也跟绿栀相对,布料截得是同一批,都是靛青色的织锦缎,只不过言婳身上的花纹更繁琐绚丽些,与额头上点翠珍珠的花钿相映成辉。

  这不同于北方女子的精致装扮,把小姑娘漂亮的,立刻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或许是察觉到视线,言婳很快就转过视线,对上她后,迅速朝她眨了眨眼。

  绿栀失笑,回过头来,再看向荣成玉时,笑意却已经淡了三分,诚恳道:“承蒙大公子错爱,但我确实无心官场。”

  荣成玉看到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但声音里依然带着惋惜:“以你的才华和武艺,实在不该埋没于此,你若......”

  想要继续劝说的话语在对上绿栀平静的神情时微微一顿,荣成玉轻叹一声,半晌后又笑起来,道:“你心思一向通透,我不勉强。”

  他说着,举起了杯子:“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绿栀笑笑,执杯,磕了一下他的杯子,一饮而尽。

  荣成玉的目光从她光滑的脖颈处扫过,停顿片刻,最终也仰头把杯中的酒水喝完。

  宴会是从下午开始的,说是家宴,但秋家这一代的大家长就是秋单怀,秋单怀没在场,便是他弟弟秋单仁沉着脸给言婳见礼。

  几日之前,玉剑山庄庄主夫人入狱之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紧接着又传出其庄主受了伤,还有些秋家两位公子的惨事也慢慢为人所知,如今这肃阳人还有谁不清楚玉剑山庄的水深?

  但宴中有荣成玉在,又眼见着他与言婳和绿栀等人关系密切,这般明晃晃的撑腰行为下,以至于言婳只在开宴之前说了一句我爹和两位兄长身体不适,所以不便出席之外,一时还真没有其他人大煞风景的上来对这有些诡异的家宴做出疑惑。

  而言婳执意要做一场家宴,最主要的自然是要把她的身份过了明路,要求一个名正言顺,其他的,今日她能做玉剑山庄的主人,往后,她都是主人。

  席上没有人问秋单怀父子三人的事,倒是有人暗戳戳的问,那位陆之少侠可是秋家大小姐的郎君?

  言婳今晚把头发挽起来,本就是要把这关系推在眼前,这一晚上好不容易碰到个问询的,自然承认的十分热切和坦然。

  那人闻言便捋着胡须笑起来,说:“如此甚好,秋姑娘和陆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待日后生下贵子,玉剑山庄便后继有人了。”

  言婳心中腹诽,那个所谓的陆公子不行,没这个功能,面上却纹丝不动。

  而直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她才慢慢咂摸出一点不一样的味儿来。

  “怎么了?笑成这样。”

  回去院子的路上,月光皎洁清凉,绿栀侧目看见小姑娘眉眼弯弯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

  言婳一直在笑,闻言凑到她耳边说:“肃阳还是有挺多聪明人的嘛。”

  绿栀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

  言婳咳了下,说:“今天有个老头,看出来秋家三个男人都废了,然后说我们俩要是有了孩子,玉剑山庄就后继有人了。”

  绿栀又嗯了声,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言婳嘻嘻直笑,扑上来搂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压低了声音:“那照这样说的话,不就是你要入赘给我了吗?”

  绿栀微微挑眉。

  言婳伸出手点了点她远山般的眉毛,脸上还在笑,小声说:“姐姐,你成赘婿了,哈哈。”

  “以后你就是秋绿氏,或者言绿氏,”言婳也不知道被点了哪处笑穴,眼睛都眯起来了,说:“太好了,哈哈。”

  绿栀对这些倒不在意,只是此刻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不由得也笑起来,等对方的手指从唇边滑落时,她便张口一咬。

  言婳小声啊了一声,下一刻,就感觉对方柔软的舌尖在她指腹上极为色/情的舔了舔。

  “喂!”言婳只觉得股酥麻一路火花带闪电的从指尖走到脊椎骨,她小声叫了一下后,目光快速看了下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阿竹等人,然后开始瞪绿栀。

  绿栀这才松开牙齿。

  言婳看了看指尖上湿润的水色,慢了半拍才把手指收回去,面上哼哼唧唧的露出点殷红,抿着唇角好一会儿没说话。

  直到走到拐角了,她才想起来接着问:“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绿栀:“生气什么?”

  “就是,”言婳眨巴着眼睛看她,说:“就是入赘的话啊。”

  绿栀轻笑:“这有什么生气的。”

  得到答复,言婳很快就满意的嗯了一声,半晌后又勾起唇角笑起来,转到她身前倒退着往后走,说:“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媳妇了。”

  绿栀说了声好,看着她开心的在皎洁的月光下转了几圈舞步,衣袂翻飞,身姿翩跹。

  等言婳终于消停下来,绿栀便说:“你最近都没怎么跳舞了。”

  “是啊,最近好忙。”言婳叹了口气。

  其实自言婳从苏州离开,就已经很少跳舞,也就偶尔时在早晚练一下基本功,或者在绿栀面前跳一跳。

  古时候,能给一个舞者表现自己的舞台并不多,特别是言婳这种不属于乐籍的女子。当然,追根究底,是因为世人思想上的阶级观念固化,这才把人间技艺分出了个三六九等。

  不过,绿栀和言婳都不在意这些,所以想跳就跳了。

  “突然想看了。”绿栀说。

  言婳眼睛一亮,说:“那我等会儿回去给你跳。”

  绿栀:“这么有精神,不累吗?”

  “不累,”言婳摇着头,说:“开心呀,今天开心,你想看什么舞?我都给你跳。”

  绿栀多看了两眼她格外神采奕奕的脸蛋,轻轻颔首,而后才提要求,轻声说:“我想看你不穿衣服跳。”

  言婳一愣,乍然间有些猝不及防,一下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

  绿栀眼疾手快,伸手扯了下她,掌心落在她纤细的腰上,说:“小心。”

  言婳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她,磕磕巴巴的问:“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绿栀眨眨眼,片刻后,凑近她的耳边,说:“等会跳舞,你不要穿衣服。”

  她说话时温热的鼻息吐在言婳薄薄的耳骨上,痒的不行,从耳尖一直痒到心底。

  言婳挪开脑袋,伸手胡乱摸了两下耳朵,一边看着绿栀,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话来:“你,你,你怎么这样啊......”

  绿栀疑惑的嗯了声,问:“我又怎么了?”

  言婳被她无辜的神色羞恼的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刚好这时众人已经走到院门口,两个侍女过来问好,刚叫了声秋姑娘,言婳就跺了跺脚,转身一溜烟往院子里跑。

  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绿栀眼中笑意明显,但也没说别的,朝她们点点头,便跟着进去了。

  但晚间时,这房间里却多点了几盏烛火。

  飘摇的烛光落在美人完美无瑕的身体上,泛出质地如玉的光泽,折身旋转间晕着暖意的橙黄,清晰而动人。

  但或许是因为有一双视线比火光还灼热烫人,原本熬了一晚上精神头都旺盛的小姑娘现在却根本没办法跳完一支舞,很快便迷离了眼眸,酥软了双腿,塌落了腰肢。

  绿栀抚摸她光洁纤薄的后背,轻笑:“这就不行了?”

  言婳坐在她身上,头耷在她颈窝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喘着气儿呜咽。

  绿栀单手扶住她的腰,想让她坐直,小姑娘却像没了骨头,止不住的往她身上趴。

  这时节,夜晚时温度已经足够冷,虽不至于烧炉炭取暖,但总归是寒凉。

  言婳却没觉得冷,反而从骨子里烧出野火来,宴会上喝的酒水也像是慢了好几拍的在此时翻涌而上,醉的她头晕眼花。

  绿栀亲她,哄着让她多动几下。

  言婳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绿栀的手臂,细细的指尖印出白色,竭力挺直了腰身,但也只是胡乱蹭了几下后,就张口咬在了绿栀肩膀上。

  唇舌痉挛。

  ——

  第二日一早,绿栀醒的时候,言婳蜷在自己怀里睡得都快要打起小呼噜了,明显累的不轻。

  绿栀披上衣服,又特意看了看肩膀,两排小米牙印,即使隔了一夜,还微微泛着红肿。

  牙尖嘴利的很。

  绿栀碰了碰言婳的额头,又给她掖好被角,心里想着是不是以后要带着她早起锻炼下身体。

  但这念头只想了一瞬,便被绿栀打落在地。

  若她大清早把这小朋友从被窝里薅起来,估计小朋友真的会哭给她看。

  玉剑山庄有专门的讲武堂,场地宽阔,兵器齐全,之前是给山庄里的弟子和侍卫们练功的地方,后来绿栀带着人把这里占了。

  也实在是没办法,个人武力逞英雄的时代,打架打不过只能被欺负。

  绿栀的生物钟在,并不是刻意,但早上确实会来这边消磨时间。

  大多数是跟于峰派过来的那些精兵们对招,因是切磋,所以多是相互喂招,绿栀是无所谓,倒是那些精兵们情绪高涨,经常排着队过来,有时候还会二对一,三对一。

  绿栀习惯用那把重刀练习身体的灵敏和巧劲,所以一招一式明明疾如啸风,但又能带出势大力沉的惊人气势,刀身挥舞之时犹若稳健而沉着的大山,让人望之便心生战栗。

  练武之人最是眼热拳脚功夫上的精进,所以偶尔玉剑山庄的人也会看的上头,半途中以切磋之名跑过来打架。

  讲武堂里的打架绿栀多是手下留情,否则,她那般的刀锋,即便是被扫到,也会非死即伤。

  不过,她自练刀后便习惯了以武服人,所以这讲武堂里的人,无论是玉剑山庄的,或者是于峰的兵卒们,都不得不服她。

  照例练完了刀,回院子里清洗一番后,言婳才慢悠悠的醒过来。

  刚好衙门那边突然派了人来,说牢里的傅如梦死了,摔碎了碗,自己割破了脖子。

  这倒不令人惊讶。

  言婳听了只是皱了下眉,便让人拿了钱赏,而后便跟绿栀一起吃早饭,胃口很好,一点都没影响到。

  又过两日,秋木宸也结束了他因为手腕上伤口并发症的苟延残喘,死在了一个午夜。

  这也不令人惊讶。

  而秋单怀指使山庄里的婢女去睡秋木泽的事情被言婳知道时,小姑娘才委实愣了一下。

  但反应过来后,又觉得理所当然,秋家如今也算后继无人,秋单怀如此动作,看来是想亡羊补牢。

  不过言婳并不想给别人养孩子,也不想以后害个孩子,所以很快就把秋木泽院子里的女人遣散了。秋木泽残废之前仪表堂堂,残废之后,也有几个婢女痴心不改,根本不愿意走,言婳拿出卖身契,扬言要把她们卖到妓院去。

  这么一吓,那些婢女立马跑了个干净。

  找这些人的卖身契时,整个主院被言婳翻了个底朝天,古时候,没有什么能托付财产的组织,人们一般都把钱财贵重物品保管在家中,这倒是方便了言婳的动作。

  她把傅如梦这些年收的家底,还有玉剑山庄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至于还有些别的,秋单怀咬死不愿意撒嘴,还伙同他那些手下一起折腾。

  言婳才不跟他们墨迹,只着重一条,把秋单怀先扣死在手里。

  秋单怀手下的那些人都有分工,有管工匠的,有管铁矿的,有管运输的,有管店铺的,有管田产的......

  这些管事的跟了秋单怀一辈子,自然是向着他的,所以一应账册和章程都被他们捏着不放。

  言婳想了几天,在一堆票单中翻了翻,把所有能找到的地契、房契、人头契都捡出来,然后找了几个肃阳城的富绅,也不管那些田地、铺子、工匠是如何稀缺珍贵,一鼓作气卖了个七七八八。

  她如今是过了明路的秋家大小姐,家中无人执掌中馈之际,要贩卖自家产业除了秋家自己人阻拦外全然无可厚非,如此这般大促销般的一出手,山庄中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瞬间被人抢购了个干净。

  至于那些产业里当家的管事,买家想要就要,不想要,呵,你自己失业去吧。

  当然,就算是贱卖,言婳也理很直气很壮,一本正经的跟秋单怀解释:“没办法,你的这些人都不听我的,还个个霸占着田地铺子充老大,我势单力薄,又不能一个一个的撵,那就只能这样了。”

  秋单怀眼珠子都气绿了,若不是手脚无力,恨不得当场就杀了她:“你你个贱人!败家子!”

  言婳也不生气,只轻轻啧了声,提醒他:“别太激动,抽过去了没人伺候你哦。现在山庄里没了收入来源,只能节约开支,主院这边人最多,花销最大,所以我都给散完了。”

  秋单怀手指颤抖,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言婳摊了摊手,说:“对了,你那两个矿我也卖了。”

  秋单怀肉眼可见的嗡了一下。

  言婳继续补充:“你那几个弟兄现在闲的没事做,最近也收拾包袱呢。”

  秋单怀面容狰狞,半晌后捂了一下胸口,突然呕出一口老血来。

  言婳叹了口气,说:“不让你激动,你非激动,有什么可激动的。我知道你手里还有不少东西呢,你想带到棺材里,我不拦着,真的。”

  秋单怀手指攥着胸口的衣襟,自废掉武功后,他老的很快,如今不过才一月余,就已经完全是老人家的模样,满头花白,面若枯枝。

  “你、你毁了秋家......你毁了......”秋单怀口中喃喃。

  “只要人还在,怎么能说被毁了呢?就算你和秋木泽都死了,我还在呢,放心吧,秋家不会毁的。”

  言婳说着抽了抽小鼻子,而后站起来:“你这里真臭,我不待了,希望我下次过来的时候,你还活着。”

  秋单怀艰难的抬起头,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来:“你、秋简......我是你爹......你不能这么对我......”

  言婳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一眼,片刻后,突然轻笑着唤了声:“爹。”

  “我一早就知道,是你授意傅如梦杀了我娘。”

  “其实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你有疼过我。但爱屋及乌,我就是那只乌鸦,等我娘生病了,我就连乌鸦都算不上了。”

  “再后来,我娘死了,我就变成了你眼中的一根刺,你想拔之而后快。”

  “真可惜,你和傅如梦当初怎么就没把我杀了,我那时候多小呀,你们这些大人一根手指头都能把我碾死,真是可惜了......”

  言婳出了房子,原本就宽敞华丽的主院如今没了来来往往的仆从,更加显得空荡,也就门口处还有几个护卫守着。

  这些人都是于峰的,她们借了都快三个月了,也是时候还了。

  言婳漫无目的的想着,却又突然觉得太阳照眼,便随便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绿栀从外面走进来。

  绿栀:“在外面等你半天,怎么坐这了?”

  言婳整个人懒懒的,坐在石头上,只朝她支起来两只手,说:“累。”

  绿栀走过去,让她把自己抱住。

  言婳紧紧搂着她,细巧的下巴垫在她手上,眯着眼睛静静发了好一会呆后才睁开,从下往上看着绿栀,说:“你背我走吧。”

  绿栀笑了笑,摸摸她精致光滑的小脸,然后转过身,半蹲下来。

  言婳跳上她的背,两只胳膊环着她的脖子。

  玉剑山庄这宅子很大,风景也好,之前这里头主子多,所以养了不少丫鬟婆子仆从小厮的,言婳一口气散了大半,剩下的多是些低等洒扫的小丫头。

  空气和阳光都变的安静了。

  言婳问绿栀:“你觉得空吗?”

  绿栀摇了下头;“不觉得。”

  言婳嗯了声,脸贴在她背上蹭了两下,又翻了个面,说:“我也是,我刚才还觉得空,但现在抱着你就不觉得了。”

  绿栀笑了下,托着她大腿的手掌拍了拍。

  又过了一会儿。

  言婳突然问:“姐姐,我最近是不是胖了,所以你背不动我了?”

  绿栀说:“再来两个你我也背得动。”

  言婳:“那我为什么觉得自己再往下掉。”

  绿栀往上颠了颠,叹了口气:“你不会自己往上面爬一爬。”

  “好吧,爬一爬,”言婳在她背上挪了几下,两只手终于又搂在她肩膀上,还不忘小声说:“可我觉得我等会还会掉。”

  “那要换个姿势吗,抱着你?”

  “也行。”

  “那你不把胳膊松开。”

  “不想松开,唉,算了,等会往下掉的时候再换好了......”

  作者有话说:

  番外

  言婳败家过后没多久,秋单怀就郁郁而终。

  两年之后,刚刚过完剧情走的节点,绿栀就把在后院苟延残喘的秋木泽杀了。

  至此,玉剑山庄中,秋家人走的几乎干净,连一些秋家的外支也都各自分道扬镳。

  玉剑山庄旗下的铁匠散的七七八八,最后只剩下一个跛脚的老汉,带着个小闺女,当初清算人头契的时候,这老头恰好病了,所以没分出去,后来就留在山庄里了。

  玉剑山庄在大周朝的兵器铺子也被卖了九成,只留下了寥寥几个卖不出去的,基本都是落在周边小城市里最偏僻的地段。

  而就这寥寥几个铺子,也根本没有进项,日常都是亏损,唯一好的就是对应的掌柜很听话。

  言婳也不急,反正她卖了东西之后手里钱不少,就这么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的铺子,她还能养活的来。

  等过了一年半载,玉剑山庄打铁铺留下的那个老汉终于用绿栀教的方法,做出了一把绝世好刀。

  绿栀看了看,评了个中等,设了个天价,就近找了个挂了玉剑山庄招牌的兵器铺子,把它放进去做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蒙尘了大半年,终于被一个游侠倾尽家财买走。

  对铺子来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对行走江湖的人来说,一把名器那可太重要了。

  玉剑山庄便专门做名器,刀剑名器,天价名器。

  后来江湖中甚至流传了一句话:天下兵器出玉剑。

  玉剑便是指玉剑山庄,玉剑山庄的庄主是个女人,非常漂亮的女人。

  女庄主的丈夫也是个女人。

  绿栀在这个世界里,自幼时便开始扮男装,刚开始只是为了图方便,后来是因为习惯,等在肃阳安定下来,常日里便没有之前那般刻意。

  年龄见长时,男人的某些特征本该越发明显,而女人的丰腴自然而然便有些藏不住,更何况,绿栀这具身体并不丑。

  言婳对绿栀身份的暴露耿耿于怀。

  言婳说:“阿竹知道了,小灯也知道了,还有荣成玉、于峰、杨飞......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是唯一了啊!生气!”

  绿栀闻言一愣,她还真不知道言婳有过这样的小心思,不由的轻笑出声。

  言婳凶巴巴的瞪她:“笑什么笑。”

  绿栀:“笑你心眼就针尖那么大,还能穿出这么多孔。”

  言婳听出她的揶揄,不满的哼了声。

  绿栀捏她的脸:“好了,别气了,你还是唯一,一直都是。”

  言婳绷着小脸哼哼唧唧,但不过一刻,又抱了一堆胭脂水粉过来。

  “你坐下来,我要给你化妆。”

  绿栀对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已经习惯,索性当下也没什么事,便坐在梳妆台前任她摆弄。

  自言婳把秋单怀的产业卖了之后,玉剑山庄的铸剑事业便开始走天价奢侈品路线,每月铸剑坊里能出一把刀剑,就足够她们俩挥霍的了,连带着也没那么多交际,日常打理也轻松,故而十分清闲。

  玉剑山庄绵延多代,本就富贵非常,言婳做了庄主,手中大把现银,日常喜欢惯人伢子市场,买人回来填充玉剑山庄内的空缺。

  山庄里两个主子都是女子,她自然也多是买些女孩儿。

  绿栀闲来无事时,日常晨练时会教那些女孩子练武。

  秋家传承的《惊鸿剑法》被她找了出来,时至今日,她的武功早已不限于兵器之分,刀、剑在她手里不过是个工具罢了,故而对这剑法也并不生怯,细细看完之后稍作研究,便把这剑法又恢复了适合女子修炼的灵动招式,而且比以前的更加绝妙精进。

  自然而然的,玉剑山庄的一应女子便形成了派系,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言婳也一语成谶,小灯还真成了绿栀的大徒弟。

  而言婳本性就喜欢派头和威风,如今做了庄主,管人管的自然也很开心。

  不过即使如此,她最大的爱好还是跟绿栀黏在一起。

  言婳认认真真的给绿栀试妆,擦了化,化了擦,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放手。

  绿栀在昏黄的铜镜里照了照,镜面稍微扭曲,以至于没看出多大区别,不由得抬起眼睛:“我长得丑吗?”

  言婳还在盯着她瞧,好半晌后,摇头,嘿嘿道:“不丑,很好看。”

  “那你化这么久?”

  言婳抬了抬下巴,说:“我想给你化个最好的呀,你这个妆容就是最好的,最适合你。”

  绿栀又看了眼铜镜,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只是过了会儿,绿栀想要出去时,言婳却突然把她拦下了。

  “你把妆卸了再出去。”

  绿栀看了看她。

  言婳不依不饶:“卸嘛,我不想别人看。”

  绿栀叹了口气,只好又让她折腾着把妆面卸了。

  言婳对她的配合十分开心,眼睛笑的弯弯的,卸完妆后还特意在她眼皮上亲了亲。

  “姐姐很漂亮,我很喜欢。”

  (番外无能者的挣扎)

  感想:小时候没感觉,长大了再看武侠类型的剧或者文,看着那些大侠们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动不动就可以捅个人,见个血,灭个满门啥的,而且竟然还能以此扬名天下,就觉得,嗯,朝廷律法果然管不了江湖人,否则这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是蹲大牢的料,哈哈。

  谢谢小朋友等文,江湖篇也不知道为啥总是完结不了,一直在补补补,哈哈哈!但还是么么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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