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闻歌难得这么安静，也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就静静地躺在徐垚的身后，要不是徐垚知道楚闻歌这人晚上没这么早睡的话，几乎都要以为身后的人已经睡着了。
楚闻歌伸出手，想抓个什么东西抱，但是前边只有徐垚，他窸窸窣窣地又收回了手。
徐垚这才想起来今天没有给楚闻歌准备被子，虽然知道被子可能没什么用。
只要身边有抱着更舒服的东西，楚闻歌总是可以准确地找到那个抱的更舒服的东西。
没错，就是徐垚。
徐垚叹了口气，往楚闻歌那边挪了一点。
楚闻歌：“？”
“你不是喜欢抱着东西睡觉吗？”
“……”
楚闻歌觉得这样的徐垚不太正常……
“我今天心情是不好，但是你也不用……这样好像有点……”
“不要就算了。”
楚闻歌一只手伸过去就把人捞了过来，管徐垚什么意思，送到嘴的豆腐不吃，不是楚闻歌的风格。
那个时候的楚闻歌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动作在两个正常男人之间会有多不正常，他只当徐垚是把他当很好的兄弟了。
平常搂搂抱抱的戏码也不少，不止他和徐垚之间，班上其他玩的男孩也是这样。
身后的楚闻歌已经睡了，徐垚却半点睡不着，因为他其实不习惯被人抱着睡觉，尤其楚闻歌还抱的那么紧的时候。
楚闻歌对怀里的东西的态度，并不是一种呵护的情绪，反而更多的是依赖。徐垚逐渐感觉到。
就像是一个小孩怕一个人睡觉，所以必须跟大人一起睡一样，但是就因为他的父母都不管他，所以是不是，楚闻歌从小就开始抱着娃娃睡觉？跟个姑娘一样？
然后逐渐养成了这样的一个习惯，改都改不了。
徐垚稍微挣扎出来些许，但是楚闻歌立马又环紧了手臂，箍的徐垚几乎喘不过气来。
……
最后徐垚已经忘了自己在这样一个环境是怎么睡着的了。
.
那之后，楚闻歌终于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上课期间鼻涕吸的震天响，引来旁边人频频侧目，就连老师也好几次停下来，“天气凉了，大家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不要总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啊，感冒发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师话还没说完，那边楚闻歌又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连忙摆手跟老师表示道歉。
课后，楚闻歌疲惫地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看起来是真的有些严重。
徐垚就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继续写卷子去了。
“奇怪了，都没把你传染起来，你身体不应该这么好啊？”
徐垚瞥了他一眼。
“对了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徐垚突然想起来答应过胡倩的事。
“有啊，我哪个周末没时间了，怎么了？”
“胡倩有个朋友，需要两个兼职，算是模特吧，你有兴趣吗？”
楚闻歌笑了，“你估计已经假定我肯定去的吧？这会问我是不是就是通知一声？”
“……没有，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可以找别人。”
“和你吗？和你就去啊，肯定去。”楚闻歌趴着笑嘻嘻的看着徐垚。“还能顺便挣点钱，说起来我以后要是一个冲动离家出走了，还得靠自己挣钱呢，所以现在多学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离家出走没这么简单的。”
楚闻歌却不以为然，“看着吧，我以后肯定会离开他们的。”
“所以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们刮目相看吗？想证明自己？”
楚闻歌摇摇头，“没这么无聊，不会故意跑到他们面前炫耀什么，我其实只是想自己好好过个日子而已，过个像人的日子。”
徐垚没说话。
“相信我吗？”
徐垚点头，笑了笑。然后把上边传下来的作业递给楚闻歌，“首先，你得把你错了百分之八十的作业订正一下。”
“……”
楚闻歌不干了，“哎其实我感觉不是只有学习这一条出路的。”
“对于我来说，是。”
徐垚几句绝对地说道，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楚闻歌突然愣住了，徐垚接着说，“高考就是我唯一的出路，是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大多数学生的唯一出路。”
然后慢慢地转向楚闻歌，“你要是真的想离开你爸妈，现在最能帮助你的，估计也只能是高考了。其实每个人面临的选择都挺少的，至少现在来说，我需要通过高考，接受更好的教育，以后找到一个好工作，才能把我爸欠下的那些钱还清。”
楚闻歌差点忘了，徐垚身后还有一群人追着他跑。
其实比起他的处境，徐垚的处境才更加让人不忍。
楚闻歌突然想抱抱徐垚，想跟他说，“我帮你，这些事我来解决。”
只不过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他现在只不过是个高中生，吃穿住还都是父母供着呢，显然没有一点能力去谈论自由，甚至是去解决一些根本就是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差点忘了，徐垚，其实也不过还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而已。
就这个瞬间，楚闻歌感觉自己的生活突然有了目标，他突然有想要追求的东西了。
他突然伸手一把搂住徐垚的腰，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把徐垚吓了一跳。
“起开，有病吧？”
“没有，突然想把感冒传染给你。”
徐垚推了好几下没推开，楚闻歌就搂着他的腰不撒手，在他耳边笑嘻嘻。
徐垚哭笑不得。
边上路过的来后边接水的女生眼睛都看直了，有几个眼里甚至冒出暧昧不明的小星星。
“……要去做早操了，快松开。”
.
那天下午，徐垚照旧要留在学校留一会，对台词，依旧是让楚闻歌先回去给自己准备点吃的。
只不过那天，徐垚比平常回来的还要晚，楚闻歌终于忍不住给人家打了电话，徐垚说可能还要晚点，让他自己先吃了。
亲耳听到徐垚的声音，楚闻歌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一会，徐垚打电话过来了，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过的大路。
言外之意是让他不要担心。
但是过了很久也不见徐垚回来，照理说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在他出门的时候听到边上人议论说不远处好像又有人打架上升到了顶峰。
这片儿小打小闹其实特别多，尤其是他们附近几个学校的，一言不合就会约架，人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只会在情况十分不妙，呈现出一种不可控制之势的时候才会有人报警。
楚闻歌的脑子却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照着他们指的方向就往那边奔去，现场一片混战，楚闻歌根本看不清里面都有些谁，一团乱，他知道这些人不可能有徐垚的同伙，所以只要 拉过来的一个人不是徐垚他就一顿抡，期间还喊着徐垚的名字，却一直无人应答。
期间还碰到过一个绕着黄头发表情拽炸天的男生。
楚闻歌觉得这人有点熟悉，但是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只是在他刚要挥拳下去的时候，那人突然出声。“你他妈哪来的傻逼，这里没有徐垚！！搞什么鬼？”
这下楚闻歌懵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边上围观的人堆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正是他叫了好几声的徐垚。
“楚哥！你在干嘛？”
楚闻歌这下是彻彻底底地懵了，脑子突然一片浆糊。
卧槽太傻逼了吧？
他看着那些看着自己的逐渐围过来的一群人，看起来目标是他和边上那个黄头发的。
突然有点欲哭无泪，心里盘算着现在说声，“不好意思搞错了”，
马上溜还来不来得及？
然而在他看到刚才被自己撂倒的几个人此刻慢悠悠地站起来，一部分走到黄头发少年这边，更多一部分站在对面，恶狠狠地看着他，他就知道，这下逃不了了，第二次的战争一触即发。
楚闻歌被动地被分到了黄头发少年的阵营。
那边徐垚也是个说动手就动手的人，那个时候也没有多想，即便知道那个黄头发少年就是前几天说要找他麻烦的人，他也还是毫不犹豫地跟楚闻歌一起，卷进去了。
楚闻歌很拉仇恨，因为对面看出来他很能打，而且刚才也是他伤他们伤的最多。
本来只是纯肉搏，但是对面人不守信用，不知道谁的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根棍子。
眼看着就直挺挺地朝着楚闻歌的头砸过来。|
谢峰反应很快，“特么使炸！！”
一脚就把那人踹出好几米远。
楚闻歌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胆战心惊。
然后场面更加的混乱了，对面人把该有的不该有的家伙全都掏了出来，甚至还有拿刀的，那些路过的人终于看出了不对劲，有些正义之士终于掏出了手机打算报警。
楚闻歌感觉眼前寒光一闪，就看见有人拿着刀冲着徐垚去了。
“徐垚！！”
徐垚一个回头却也看见有人拿着棍子照着楚闻歌脑袋上抡，眉头微微一皱，这些显然是没有打过架的人，下手一点都不知轻重，那棍子抡下来，估计楚闻歌脑浆都出来了。
谢峰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马上冲过来去夺男人的刀。
一片混乱之间，好几个人的闷哼同时响起。
有鲜血的味道，有骨折的声音。
疯了的一群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警笛声也在这个时候适时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