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殊侧眼瞧见了,刹那间便猜到这大魔所施展的梵天大阵怎么可能有佛子那般能力,如今便出现了破绽!

  眉心一抹寒光闪过,张弓拉弦,就冲着距离她最近的宝华。

  只要梵天大阵不能维系,这只大魔今日必然要死在这里。

  佛子的面上闪出一抹警兆,陡然间化作一缕诡异的青烟,犹如困兽在做最后的殊死一搏,朝着令生头顶悬着的那道佛光而来。

  周天星辰的光柱发出“滋”地一声响。

  长光道人疾呼:“这魔要逃!”

  然而佛子的速度快的始料不及。

  等到无殊那一箭射出去,梵天笼罩的光幕乍然碎裂。

  同时那缕奇诡的气息已然没入了金光之中。

  无殊大惊回首,却见令生挣开了她的手,朝着半空虚虚一抬。

  那枚引得天地变色的道印便又朝来时的天际飞回。

  被拒绝在梵天之外的灵气摆脱了束缚,在此刻疯了一般的涌向令生。

  悬在她头顶的金光渐渐弥散,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只大魔死了么?

  无殊怀着困惑看向令生,意外的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

  她心下猛地一沉,在众人还未缓过神的时机里问道:“宴子樘呢?”

  令生闭了闭眼睛,似有无力之色,复睁开叹了口气:“死了!但我亦回不去了”

  无殊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只是回不去那便不回去,刚想松口气,却恍然发觉令生如此不安的模样,定然还有什么。

  她问:“你回去很重要么?”

  令生垂眸,令无殊无法看清她眸中的情绪。

  “他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的心魔之力灌入了我体内,我若生出心魔,天地无法则约束则妖魔群起,天道便要成为一团混沌了。”

  她抬首,眸中有着化不去的隐忧。

  “我身在仙洲已染上俗世□□,并不能保证自己有朝一日不会因为什么而生出心魔,那时候便是它在复生的时候,你与渲麓是被太虚引来镇压它的,如今……”

  “不可以!”

  无殊知晓她将要说什么,断然拒绝:“你别想让我与渲麓效仿太虚祖师将你困在那江底,我不会做,也绝不会允许她做!”

  令生望着她这决然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还要再说些什么。

  无殊制止她开口,说道:“我带你回鬼域,定然能找到办法将那道心魔之力除去的。”

  令生沉默不语,无殊见她秀致的眉仍旧蹙着,拽了拽她的手,她也不动。

  她心中立时一酸,近乎哀求道:“便听我一次好吗,若真有你担忧的那一日发生,我便将这半道道义还给渲麓,她道心那样坚定,总不会真的让它再出来祸害苍生的。”

  令生心中隐隐作痛,面前这人十六岁便敢上北境海斩海蛟,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像个孩子一般哀求她。

  宴子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未真正死去,更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以自身之力将她留在了仙洲,等待复苏的时机。

  她不知道这时机什么时候会到,或许百年,或许千年,或许是永久都不会到,但这是一场赌博,为她一人赌上整个天道的豪赌,天道之下的万物都输不起。

  可面前的是她喜欢的人啊,她亦狠不下心来。

  许久许久,仿佛等待审判降临的煎熬。

  无殊听到令生轻若微风的声音。

  “好!”

  挣扎了许久,令生终究还是看不得她这样难过。

  无殊始终扣着她的手,就像是怕她忽然反悔,跑去告诉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联合起来将她镇压,她不惧与整个仙洲为敌,她只怕她阻止不了。

  一个瞬移来到韩凝光身边,无殊先是一礼拜见之后,说道:“师姐,这幅图如今可否还给我。”

  她是鬼域的鬼君,这幅图属于鬼域便就是属于她。

  韩凝光看了一眼她与令生交握的手,勾了勾唇,手腕一抬:“拿去吧!”

  无殊拿了图,朝长光道人拜道:“师父,徒儿要回去了,仙洲的轮回之事徒儿会想办法,望您保重!”

  长光道人还当她介意自己的鬼君身份,犹豫着开口道:“既然两域误会已经解除,也不是非要你回鬼域不可,你若想留下来……”

  无殊笑着摇了摇头:“师父不必挽留了,弟子与小师叔说好的,要解仙洲修士不入轮回的困局,做陵山的弟子自然要言出必行,若哪一日解了此困局,弟子再上陵山告知师父。”

  见她心意已决,长光道人也不再劝了,遂道:“如此也好。”

  无殊看向不远处那些熟悉的面孔,缓缓点了下头,便当做告别。

  最后无殊嘱咐道:“师父,圣殿后还余有一片幽魂花,需要尽早除去,以免落入别人之手再生事端。”

  长光道人点头道:“为师知道了。”

  梵天大阵已破,佛宗的一切相信太上二宗自会处理,也不需要她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