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琴酒的育儿与领导力提升准则>第六十七章 贝尔摩德乐在其中

  贝尔摩德说:“你们两个不能就这么出门。”

  琴酒正在往身上穿那件长长的、宽松的、里面足以藏下一把RPG火箭筒的黑色风衣。他闻言抬起头来,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不请自来还风情万种地靠在他家门框上的贝尔摩德,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不能?”

  ——今天是伏特加买的那些多罗碧加乐园预售门票的使用日期,有两张票被基安蒂拿走了,琴酒不知道她和科恩是打算把那些票倒卖掉换成零花钱、还是打算也去游乐园转悠一圈,他对自己的属下这个层面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而他自己和梅洛的行程早早就定下来了:不管他自己感不感兴趣,他都得带着那个难伺候的小鬼去游乐园了。

  游乐园九点钟才开门,按照他们两个平常的起床时间,做好准备工作绰绰有余。一切顺利,组织那边也没有其他烦心事需要琴酒操心:被琴酒骂了一顿之后伏特加把勒索任务的时间提前了两天,那位涉嫌走私枪支的董事长根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对更改任务地点当然也毫无意见,任务就这样顺利完成了,一亿日元迅速到手,现在很可能已经被雪莉花在那些昂贵的实验仪器上了。

  由此可见,伏特加之前去买游乐园的门票完完全全就是乱花钱。

  此刻梅洛已经准备妥当,还是小衬衫小皮鞋那一套,他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贝尔摩德和琴酒。

  “当然不能,”贝尔摩德抱起手臂来,脸上挂着一个微笑,“我敢打赌波本在第一次见到梅洛之后就仔仔细细地把他的个人特征报告给了公安,‘带着十岁小男孩的恐怖黑衣人’说不定是他们内部格外关注的组合——所以,进行梅洛那些无聊的福利调查工作的时候也就算了,那也都是在组织内部进行的,还算是安全,但是带他去游乐园这种人员流动复杂的场所的话……”

  梅洛:“等一下,什么叫无聊的福利调查工作?”

  而琴酒则冷笑了一声:“哼,你以为我没有想到吗——?”

  “我知道你肯定想到了,但是你想到后的处理方式大概就是在身上多带了三把枪吧?”贝尔摩德挑起眉,反问道。

  琴酒凉飕飕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这显然是“是”的意思。

  贝尔摩德太了解琴酒了,这人肯定也有缜密地考虑过“波本以为我身手已经废了,所以还不能露馅”这个大前提,但是他考虑的结果八成是“在公安能把消息发给波本之前把人都杀了就好了”之类,对于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和图谋不轨的条子,琴酒的处理方式一直都挺简单血腥的。

  “我明白你已经考虑过,但是你还是别再继续考虑了为好——改听我的吧。”贝尔摩德在心里转悠着几个可以被简化为“呵,男人”的腹诽,但是面孔上的笑容甚至更加甜蜜了,“想想吧,除了波本之外,公安那边没一个人见过你的脸,那些条子就算是要特别关注你和梅洛,也只能通过你们最显眼的特质去寻找,这样解决方法就很简单了——稍微乔装打扮一下怎么样?”

  她这话说得实在太流畅了,流畅到琴酒捏着自己那件毫无设计感、但是真的很能藏枪的大衣衣领,停下了手上的一切动作。他狐疑地打量着贝尔摩德,质问道:“你是不是已经计划了很久了?”

  “哎呀怎么会呢,”贝尔摩德笑眯眯地说,“不过我确实帮你准备了乔装的衣服。如你所知,这是我的专长。”

  ——这就是事情的开端。或者换言之:罪魁祸首就是贝尔摩德。

  事后琴酒回想起来,贝尔摩德对这种事这么积极完全就是蓄谋已久,而且比起责任感或者真的在担心梅洛的安全,贝尔摩德的出发点可能更接近于单纯地想打扮他们两个,就好像小女孩会想要跟洋娃娃换衣服一样,这简直是一种天然的本能。另外一方面,这个讨厌的女人绝对、绝对很欣赏他被迫穿上自己本不想穿的衣服的时候脸上那副神情。

  因此,在琴酒还没来得及严词拒绝的时候,贝尔摩德的变戏法一样从他家门外变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就是贝尔摩德会要易容的时候给自己使用的那套行头。她利落地打开行李箱,开始把里面的一个个装服装的防尘袋往琴酒怀里塞。

  琴酒用明显不赞同的语气说:“贝尔摩德——”

  “衣服是划Boss的卡买的。”贝尔摩德头也不抬地说,这句话中必要的关键词成功让琴酒闭嘴了,“而且我买衣服之前把款式给Boss过目过——拜托,去个游乐园而已,满足一下我们的愿望吧。”

  琴酒皱着眉头,但是最后也没有出言反对。他意识到一个新的变化:随着他和Boss的“关系”的进展(虽然目前仿佛也没啥进展),贝尔摩德似乎越来越懒得在他目前戴那副神秘又优雅的假面,而且越来越习惯向他提出这种无伤大雅但是终究有点得寸进尺的要求来……这算是一种好进展吗?他自己并没有弄明白这一点。

  当然,也有的人会说,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变化就仿佛“单亲爸爸的孩子正逐渐接受爸爸的新女朋友”,但是如果有谁敢在琴酒面前说出这种调侃,是肯定要被用枪指着太阳穴。

  贝尔摩德脸上依然挂着那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而琴酒则低头研究着对方塞给他的那些防尘袋里的衣物:烟灰色的、修身设计的高领衫,风格较为休闲的黑色长裤,剪裁很有设计感的黑灰两色风衣——由于太有设计感了绝对不会是琴酒平时会选择的类型。他的目光挑剔地扫过这套衣物上那些毫无意义的拼接布料、翻领还有袖口处闪闪发亮的扣子,显然觉得这些会被一般人认为是可以给设计上增加亮点的部分完全是累赘。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贝尔摩德,我认为——”

  “这些衣服来自Boss喜欢的一个小众设计师品牌。”贝尔摩德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先一步打断了他的吟唱。

  所以琴酒又闭嘴了。

  “这招真好用啊。”这个讨厌的女人用愉快过头的语气说道,果不其然被琴酒瞪了一眼。

  说实在,她刚才的这一通发言让人感觉她对琴酒的着装风格积怨已久,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谈及这种话题可能是因为一个正常人也不会对自己的炮友的穿衣品味指手画脚,更别提他们两个滚上床的次数少之又少了。现在,她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立场,可以把琴酒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打扮。

  “其他的也就算了,”琴酒用手指点点他面前的最后一个小包,里面装着某种银色的金属饰物,“这里面装的是项链吗?这东西有什么意义?”

  “好看就是它唯一的意义呀,你不觉得一个人身上穿着一件毫无任何纹路的灰色高领衫的时候,胸前就有点太空了吗?搭配这种金属质地的项链会让整体看上去和谐很多。”贝尔摩德反驳道,这位女影星参加过好多次巴黎时装周的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简直扑面而来,“我完全是为了你自己的偏好才选了高领衫,我本来想选暖色调的衬衣搭配波洛领带,但是被Boss拒绝了——他说那样看上去太gay了。”

  琴酒想了想,觉得那场景是挺gay的。就这么说吧,在整个组织里他就见过一个男人佩戴过波洛领带,而那个人是任务地点定在某半正式酒会的黑麦威士忌……这很能说明问题。

  (当然也不能说现在的琴酒就是直男——打算答应自己的男性上司的告白的直男还算是直男吗?这是个好问题)

  “所以就这样,听我的准没错。”贝尔摩德气势百倍地说,“相信我,波本向他的警察同事们描述你的时候,说你穿着宽松的黑色大衣、还有松松垮垮的高领毛衫什么的,你穿这些他们肯定没法把你和波本描述里的那个‘琴酒’联系在一起的。”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琴酒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那万年不变的风衣套装在组织里有些太出名了,以至于人们一想到他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那副装束。而贝尔摩德给他的衣服呢,虽然也是深色系,外套不算短,但是穿上之后估计会被人们分类进“在米花街头悠闲漫步的潮人”的范畴里去……确实很难让人们跟那个冷血杀手联系在一起。

  琴酒点点头,算是勉强认可贝尔摩德的说辞。然后他又问道:“所以,帽子呢?”

  贝尔摩德反唇相讥:“哇哦,你打算戴着那种黑手党帽子去坐粉色旋转木马是吗?”

  琴酒:“……”

  贝尔摩德顿了顿,可能考虑到如果她把琴酒惹毛了真的会被枪指,于是最后选择把语气放轻柔了一些。

  她说:“黑色外衣加上黑色软顶毡帽的组合太显眼了,任何一个知道组织存在的情报机构都把那当成是组织成员的标志,所以出任务的时候也就罢了,我建议你在日常出行的过程中别采用这么显眼的搭配组合。把头发扎成单马尾怎么样?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脸的话,我还带了副茶色镜片的眼镜来。”

  她话说到这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眼前这人根本没有什么“日常出行”的经历。如果提问“琴酒的假期会去做什么?”,那么答案大概是“琴酒没有假期”。

  眼前这个人日复一日地奔波于组织的任务地点、各类安全屋以及组织据点、还有组织某些秘密训练场之间,除此之外似乎无处可去。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他出现在公共场合的唯一需要也只不过是偶尔和自己那几个不怎么会做饭的下属去餐厅或者酒吧而已,而且他会选择的那些餐厅还有半数是由组织底层成员秘密经营的,去吃东西也不用担心有人在他们的食物里下毒。

  这样的生活,对于贝尔摩德来说听上去就让人感觉无聊到要发疯。而琴酒显然是这样按部就班地过了三十年。

  ——然后直到有个麻烦得要命的小孩非得要跟他去游乐园;在此之前,琴酒恐怕根本不用考虑闲暇时光在公共场所穿什么衣服。

  贝尔摩德为这种突如其来的顿悟而沉默了两秒钟。这种不协调从来都存在于他们的生活之中,只不过贝尔摩德从未注意,或者注意了也没有在乎而已。她会被那种善良而诚挚的孩子吸引的原因之一是,那些孩子总能把自己的关怀挥洒向身边的每一个人,而莎朗·温亚德本质上则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她从来只关心身边某几个特定的、重要的人,其他人她则并不在乎。

  在此之前,琴酒一直处于“其他人”的名单之中。但是,如果她眼前的这个人能令Boss感觉到快乐的话……

  她脑海里划过这些不着边际的念头,而在起居室的中央,琴酒正把外套从防尘袋中取出来,皱着眉头抖开,一副总是不大愉快的样子。于是贝尔摩德兀自微笑了一下,把那些过于细腻的心思抛之脑后,再次开口调侃对方:“会梳单马尾吗?要不要我帮忙?”

  琴酒嘁了她一声。

  贝尔摩德笑吟吟的,并不以为意,把那堆衣物塞给琴酒之后,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这下奥纳科纳应该也能放心些了。紧接着她转向坐在沙发上的小孩:“还有您,梅洛。”

  “什么?我也要吗?”迷你版的Boss一脸无辜,这孩子对于无辜脸这个技能向来颇有心得,是真的很容易骗到人的。

  “当然,穿着昂贵的小西装的、有外国血统的小男孩,您就算是在东京这个大都市里也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贝尔摩德说着走到沙发边上,伸手摸了摸梅洛的头。但是不知道怎么,她脸上津津有味的表情让小孩感觉到汗毛倒竖。她说:“接下来,我给您准备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易容套餐。”

  琴酒整理了一下风衣的领口,因为身上不太熟悉的衣服的质感而感觉到稍微有点别扭。这个时候,贝尔摩德已经把梅洛拖进唯一有大镜子的盥洗室二十分钟了,隔音效果非常好的门后偶尔会传来小孩模糊的拒绝声,但是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贝尔摩德想给那小孩易个容,这琴酒没有任何意见,易容确实是个能更好地保障梅洛的安全的方法。他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是适应一下自己之前没穿过的衣服的活动范围,以免真出现了枪战逃亡的情节的时候感觉到束手束脚的。

  然后琴酒就发现,贝尔摩德挑的衣服虽然看上去很修身,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布料还是剪裁的缘故,穿上都很方便活动,在大衣里藏手枪、匕首或者其他武器也不会很显眼,是会被杀手们格外偏爱的类型,这样,琴酒对衣服还有除了装饰作用之外毫无任何作用的项链的不满也被轻易打消了——由此可见,他其实在服饰方面完全没有任何要求,只要穿上不影响他的外勤任务就可以。

  于是他也在同一时刻恍然意识到,其实梅洛之前一定要给他买的那些衣服也是相同的类型:虽然没有他之前偏好的那一类大衣那么宽松,但是也不会束缚大幅度的活动,藏枪也都很方便,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当时琴酒和梅洛并不算熟悉,但是最后还是穿了对方塞给他的衣服。应该说Boss的孩子们在这方面颇有相似之处吗?那是某种不容易让其他人察觉到的体贴,就如同Boss本人拥有的那种特质一样?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无法得到答案,但是“贝尔摩德肚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坏水”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昭然若揭:贝尔摩德终于带着梅洛从盥洗室里走出来了,但是现在跟在她身后的可不是穿着小西装、小皮鞋的男孩子,而是一个……小女孩?

  琴酒禁不住对眼前这景象挑了一下眉。

  ——现在,噘着嘴明显有些不爽地站在贝尔摩德身后的孩童,看上去完全是个十岁左右的幼女。

  这孩子穿着“她”这个年龄的小孩会喜欢的那种桃红色的纱裙,裙摆上层层叠叠都是柔软的黑色荷叶边,布料亮晶晶的,好像还有些细闪的效果。这个孩子的头发和梅洛一样是黑色的,发丝十分柔软,并且长长地在脑后扎成双马尾,扎马尾的头绳上还缀着同样是桃红色的大蝴蝶结,那简直是让琴酒看到之后眼睛都疼起来了的可爱风格。

  除了服装上的明显改变之外,这小孩的脸型甚至看上去都和之前不太一样了,这孩子的面孔相较于之前更加圆润、轮廓柔和,显现出一种明显的亚洲血统的特征来。琴酒猜测这正是贝尔摩德的手笔:使用假体、阴影和某些秘而不传的化妆技巧,用最短的时间让人的面孔呈现出某种截然不同的特色来。

  而梅洛最明显的特征当然也被遮盖掉了:他的眼睛不再是那种浅淡的琥珀色,而变成了一种澄澈的蔚蓝色,这明显是隐形眼镜的功劳。

  贝尔摩德不愧会被称之为“千面魔女”,她易容的水平是没得说的,因此就算是完全看不出眼前的“小女孩”和之前的梅洛是同一个人,琴酒也没显得有多惊讶。倒是贝尔摩德打开门出来之后,看见了已经着装完毕的琴酒,稍微愣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琴酒把头发高高地束成马尾的样子——没人知道这个日常生活过得极其乏味的黑帮老大为什么要留长发,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无论春夏秋冬都从不把头发束起来;贝尔摩德猜测,这甚至可能如同某种原始的、兽性的炫耀,就好像危险的食肉野兽会巡视它们的领地一般的行为。

  简言之,那彰显着某种“权力”。

  人人都知道干这类杀手行当的人最不适合留长发,在近身搏斗中被人抓住头发是件要命的事情。因此,就算是女性杀手也会在出任务的时候选择把头发盘起来、或者干脆剪个短发,但是琴酒不会那样做。

  他的头发在不扎起来的时候已经长及腰臀,那是就算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的普通人也难免会开始感觉不方便的长度,但是无论留着这一头累赘的长发参与什么危险的任务,琴酒永远是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贝尔摩德还记得,琴酒的头发好像是从他刚刚获得代号的时候开始留的,那个时候他有多大?十八岁还是十九岁?他的头发刚刚长及肩膀的时候,曾经有些其他不张眼的行动部门成员在他面前嘲讽“娘娘腔”之类的话语——总之,在他的手上沾了足够多的血(也包括那些不长眼的蠢货的血)之后,就再没人这样说了。

  而现在琴酒就站在她对面,在阳光照进室内之后能照耀到的位置,被利落地束起来的长发泛着些细碎的银色光泽。

  (该死,贝尔摩德忍不住想,这人发质怎么那么好。琴酒真的分得清不同发质用什么护发素吗?这完全没道理啊)

  头发被扎起来之后,那些常落在琴酒的面颊侧面的碎发,就没有那么容易遮盖他的面孔了,再加之没有戴帽子,每个人都能无比清晰地看见他棱角极为分明的面孔。

  他最近瘦了好多,眼窝就显得更为深邃,颧骨高而刻薄;琴酒如贝尔摩德所说,戴上了那副茶色镜片的金属框架眼镜,用颜色稍深的镜片遮盖了一下过于锐利的目光,但是起到的作用其实也不大:那依然完全是一般人看见了会下意识地绕着走的相貌。

  ——那不能被称之为“英俊”,Boss在这种事上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按照最为大众化的审美观,琴酒长得还是太过凶恶了。但是要是在场的是某些时装设计师、忧郁的音乐家或者不得志的当代艺术家,他们中的某些人或许会选择管面前的男人叫缪斯……我的意思是,审美向来是非常多元化的,如果贝尔摩德和琴酒还是过去那种“关系”,她准会选择对着对方吹口哨,但是在他们两个之间的辈分逐渐微妙的现在,她忍住了这种冲动。

  “看上去真不错。”所以,她只能用“老娘的审美水平不减当年”的语气赞美道。

  琴酒完全不会屈尊回复对于他外貌或者衣着上的赞美,他对这种东西根本不屑一顾。他只是向着贝尔摩德身后的那个小女孩的方向挑了下眉:“解释一下?”

  啧,真是个无趣的男人。贝尔摩德想。

  但纵使如此,她依然用一种愉快地、仿佛话剧女主角一样的腔调开口,因为她对把Boss打扮成女孩子的情况乐在其中:“向您介绍——”

  她颇有悬念地停顿了两秒钟。

  “——克洛伊·绫川。

  “日法混血,父亲在法国开设公司,身家过亿,现在带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回日本来谈生意。

  “自然,在忙碌的工作时间中,这位富豪没时间照顾自己的孩子,于是就雇佣了一位保镖来保护自己女儿的安全。”

  ……也就是雇佣了隶属于某家安保公司的“黑泽阵”,这还算是个很符合逻辑的故事背景。琴酒微微颔首。

  贝尔摩德继续说:“我会把这孩子的护照交给你,这样看上去就万无一失了,虽然应该不会真的有人拦住你们问这种事情的……哦对了,还有一点:在人物设定上,这孩子是个聋哑人。”

  琴酒的目光落在那孩子的身上。

  小女孩仰头看着他,轻快地眨眨眼睛,属于梅洛的影子就从那个一闪而逝的神情里浮现出来,像是一场怪异的幻梦。然后他——她?——抬起手,迅速而娴熟地打出手语,耐心地用手指拼出一个个字母。

  法式手语。琴酒很容易地认出她的手势,他在组织的训练营里学习了很多普通人想都不会想到的技能,当然也包括手语。琴酒对美式手语和日式手语的应用更熟练些,但是法式手语和美式手语本身就十分相似,所以他也能轻易辨认出来那些手语词汇。

  在手语中,没有专门表示人名的词汇,所以要是想叫一个人的名字,就只能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写。站在琴酒面前的这个孩子用手势清晰地拼出他的代号。

  “G-I-N.”

  ——这孩子用这门无声的语言如此说道,然后她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