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琴酒的育儿与领导力提升准则>第九章 彻夜长谈

  人的一生中总会发生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匪夷所思到说出去都会被别人质疑说“啊?怎么会这样”的程度,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人们才会发自内心地觉得人生原来比电影更加精彩。

  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虽然以下事情都没有真正发生,我们在这里只是随便举个例子——包括但不限于:黑帮老大携其小弟一起去坐过山车、进行违法交易的过程中邪恶组织成员拿错箱子导致错被炸死、大反派开着直升飞机扫射东京塔的时候被七岁孩童拿头盔把直升机打下来了,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而对于冷酷无情的组织Top 1杀手琴酒来说,目前发生在他生活中最匪夷所思的那件事情正在他身边上演。

  ——他的手机里正传出一个低沉而温和的男性的声音。

  “我们可以先从组织现在赖以生存的运行模式说起。”Boss说。

  组织的Boss在组织内部一般被称之为“那位先生”,没有人真正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也可能是“她”,谁知道呢),也有人说贝尔摩德是见过那位先生的真面目的,但是至少这个女人很好地保守了秘密。在神秘感的重重加码之下,组织成员对Boss的认知无非是“高深莫测”、“冷酷无情”或者“铁腕”,连朗姆谈起他的时候都难免战战兢兢的。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琴酒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处于这么个局面里。

  Boss用那种很缓和的语气问道:“琴酒,你知道雪莉在做什么研究吧?”

  琴酒谨慎地点点头——这么做了以后才恼火地想起来反正做不做这个动作Boss都是看不见的——东京的研究所不是行动部门能插手的事情,但是所有中高层都或多或少地了解所谓的“组织存在的最终目的”,也就是那些关于战胜死亡的种种说法。琴酒自己对这个目的其实是不太在意的,相比之下他是更加注重当下的人,反正干他这一行的也一般没法活过五十岁。

  “他们想要研制出一种能让人战胜死亡的药物,至少我听到的说法是如此。”于是琴酒这样回答。

  “唔,这么说也不算错。”Boss低低地哼了一声,这声音跟加装了变声设备之后声线增加的细微杂音一起灌进了琴酒的耳朵里,“那么,咱们可以做出一个假设:雪莉他们确实得到了不错的工作成果,制作出了一批有类似功效的药物,我们应该拿它们怎么办?”

  这理应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毕竟从古代开始,“永生”几乎就是人类永恒的梦想。琴酒几乎想也没有想地回答:“可以通过黑市重金出售这些药物,也可以把它们当做拉拢合作伙伴的筹码。”

  “听上去很诱人,很多人都会想要这种东西,对吧。”Boss慢慢地说道,“你认为这能成为组织最大的资金来源吗?”

  琴酒有点摸不准这段对话的走向了,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很难。因为首先靠东京的那个实验室的产能是有限的;其次,至少是在日本,走私这类违禁品并不……”

  “错了,琴酒。”Boss和缓地打断了他,“你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这样说吧:组织现在养着每天都在烧掉巨额资金的实验室,为你们行动部门提供各类枪械,还在暗地里经验一些合法的公司,这些东西中并不是每一样都在盈利,而能支撑起这么一大笔资金支出的、组织最大的资金来源,你可能一开始就没有想到:现在组织最赚钱的部分制药公司。”

  琴酒稍微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组织麾下有制药公司,至少名义上给雪莉他们盖实验室的那个公司只是个空壳。

  “那家公司的总部目前在纽约,十六年前在纳斯达克上市,从明面上看,它是一个非常、非常合法,任何组成部分都清白得无可挑剔的企业。”Boss可能察觉到了他的困惑,于是继续说道,“至于它出售的产品……既然你了解雪莉目前的工作,你也应该了解雪莉的父母的事情吧?”

  琴酒确实了解,这部分的资料也明明白白地写在雪莉的个人档案上:“她的父母曾经是组织的研究员,也在东京的实验室工作过,不过很久之前就去世了。至于他们的研究项目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这倒是说也无妨,”Boss说,“他们当时负责的研究项目和现在雪莉的研究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他们最主要负责的一个项目,是一种能令人停止衰老、保持青春的药物……这个项目在他们去世之前得到了相当的成果。”

  琴酒听到这个倒是不特别惊讶,毕竟组织里早有那种传闻了:贝尔摩德在很多年前就早已开始为组织效力,在这超过二十年的漫长时光中,她的面容似乎没有丝毫的衰老。早就有人怀疑她的状况跟实验室里那些秘密研究的项目有关,所以就算是Boss直接说出来了,他也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但是,他现在还是有点一头雾水,没明白Boss为什么一下子提到这个。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Boss适时地解答道:“雪莉的父母研制出来的那种药物的一个效果比较平常的版本,现在是美国那家制药公司最赚钱的产品。”

  琴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那个是非法——”

  “它哪里非法呢?”Boss反问,“诚然,在那个时候,东京的研究所雇佣员工的流程绝对不那么正规,药物发展到临床试验阶段之后实验方式可能也出了那么一点问题,但是这些并不是资本的力量不能解决的东西。你应该也清楚,各国对药物临床试验的规定都不尽相同,在日本不合规的东西放在东南亚的某些地方就绝对没有流程问题。说白了,这种药的本质只是‘延缓衰老’而已,它并不涉及到医学界最敏感的克隆人、基因编辑婴儿等伦理问题,那又有什么其他问题呢?”

  ……听上去好有道理,真是无言以对。琴酒从没发现雪莉原来是在研究这种“没问题”的东西,毕竟全组织的人都把那个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当做电影里的那种疯狂科学家来看待的。

  “‘战胜死亡’,这样的研究课题也不只是组织的实验室在做,世界各个顶尖实验室里都有那么一批科学家在进行这样的研究,各国的富豪们也很愿意对这类实验进行投资,毕竟,对死亡的恐惧是人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Boss似乎已经渐渐地说到了正题,“那么,想象一下这样的情况:在美国有一家绝对合法的制药公司,宣称他们的实验室研制出了一种能有效延缓人体衰老的妙药,只要使用这种同样完全合法的药物,就能让人体在一到两年时间之内的衰老速度大大放缓,那么世界上那些已经什么都不缺的富豪们难道就不想试一试吗?”

  一到两年——琴酒注意到了这么个关键词,看贝尔摩德那个状态,如果她用的是宫野夫妇的研究成果,那药物的效果应该比Boss所说的好得多才对,看来组织最后放在明面上的是一个效果削弱了许多倍的药物版本。

  “琴酒,这就是那家制药公司的生财之道,也就是组织最大的资金来源之一。”Boss的声音低沉地响起,“那种药物是注射剂,一支针剂0.5毫升,每支卖一千五百万美金。”

  琴酒:“……”

  这下,无论他之前曾想说什么,话都已经卡在他的喉咙里了。而Boss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有钱有权的人对这一类商品趋之若鹜,因为他们到现在这一步已经什么都不缺少,除了时间本身。在一个人掌握了这一类资源的情况下,甚至不用再偷偷摸摸地用它和其他帮派进行私下交易,而是可以直接用它交换光明正大的权力——我们对这类针剂的出售量是有严格限制的,当然,对外的理由是技术所限;那么,那些权贵、政要和名人们,难道不想用自己的资源交换更加漫长的时间吗?”

  他讲解得十分详细——太过详细了,简直像是把琴酒当做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一般循循善诱。但是琴酒已经明白Boss的意思了……他忽然意识到他们的手上掌握了一件什么样的东西,极具诱惑和危险的潘多拉的盒子,他早就知道那些研究极为重要,但是之前未曾想到能重要到这个程度。

  “而且,这种针剂的配方现在是受专利保护的,我们需要做的就只是防范商业间谍和员工泄密,剩下的部分甚至交给法律就可以。”Boss接着说,他还紧接着感叹了一句:“而且真的很便宜了。加拿大有位富翁每年会花上一个亿去接受胚胎干细胞注射治疗,我们的销售人员正打算把这个大客户争取过来呢。”

  ……琴酒真是没想到以Boss的身份能这么自如地说出“交给法律”这种句子。

  然后,Boss说:“现在,你明白梅洛为什么为宫野明美的事情那么生气了吗?因为我说的这些内容正是雪莉的价值所在。”

  琴酒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一口气,等对方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把这口气吐出来了:“我已经明白了。”

  “明白就好。”Boss似乎是笑了一声。

  他们沉默了片刻,琴酒在书房的座位上调整了一下姿势,之前因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他的腿已经有点发麻了。

  “那么现在谈回宫野明美的事情,”Boss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了下一个话题,“我是明白你的做事思路的,一个已经不在忠诚的人留在组织里确实是个隐患,但是,我相信梅洛应该已经跟你说过宫野明美这个人的重要性了,对吧?”

  “他已经说过了。”琴酒回答,他的眉头再一次微微地皱起,又一次回想起了梅洛离开之前他们相当不愉快的那一次对话。

  “至于你之所以没有察觉到宫野明美对于雪莉的重要性,我猜测,可能是你本身就是比较缺乏共情能力的类型,一方面是你性格就是如此,另一方面毕竟你从小就是在组织里长大的,据我所知……朗姆他们也一直缺乏对这方面的重视。当然,这并不是在批评你,对于行动部门的成员来说,‘共情’本质上也并不算是什么好事,我见过太多杀了一次人就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的家伙了。”

  这段对话肯定对生活在光明之中的人们听上去挺可怕的,但是说话的人的声音还是如同天鹅绒一般柔软。

  “但是作为管理者,”Boss在说到‘管理者’这个词的时候郑重地停顿了一下,“必须把自己的对手会在感情的左右之下做出什么超出常规的事情纳入考虑范围之内,很多情况下,并不是仅仅考虑到对方的智力和行事逻辑就能制定出完美的计划的,人们总会在感情的趋势之下做出点超乎常规的事情。”

  是了,所以Boss认为这次宫野明美的事件也必须把感情的因素考虑在计划之内……琴酒在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么在这件事上,梅洛会怎么处理呢?宫野明美必须活着,但是她现在确实一心一意地想要投奔自己FBI的前男友,如果考虑了“感情”这个因素,梅洛会做出怎样的应对呢?

  但是他目前还不知道这个答案。

  而电话里,Boss则说着:“关于这个话题,我可以给你举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正好也和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相似:这是大概八年前发生在东欧的一个事件,当时组织在那里执行某个计划,需要一位很有才华的专业人士提供指导意见——这个人,可以说基本上是我们千辛万苦才找到的,说服他合作也很困难。后来到了任务的关键阶段,那个任务的一个主管因为很愚蠢的一件事冒犯了这个人,或者甚至可以说是侮辱了他。这位专业人士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于是拒绝继续和组织合作,甚至放话说就算是要折磨他或者杀了他,他也不会在为这个任务提供一点指导。琴酒,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答案。他知道那个答案肯定不是Boss想听的那个,但是自己实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而且,他也不太想对Boss撒谎说“我没有想到”。于是他说:“……用他的家人威胁他?”

  “嗯,也还不错,算是非常黑帮的思维了。”Boss的语气听上去倒是依旧没有什么怒气,“但是很不幸,这位专业人士是个性格和孤僻的怪人,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没有什么在乎的人了。”

  琴酒这回真的不知道回答什么了,执行部门成员的思维一般都是这样的:用目标自己的性命威胁他或者用目标在乎的人的性命威胁他。事到如今,他只能承认道:“我不知道。”

  “我当时想用比较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毕竟那位专业人士的的才华对我们来说确实十分重要。所以,我派了个谈判专家去跟他谈,问他到底如何才愿意继续工作。钱或者权力,如果他提出这种要求的话,我们是可以满足他的需求的;但是没有想到,他最后给出的答案是:如果想要他继续与组织合作,就必须在第二天把那个主管的头装在盘子里送给他。”

  琴酒:“……”

  “那个主管,”Boss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吐出这几个字,“在那个任务圆满完成之后,本来差不多可以被提拔到整个东欧区域的次级负责人的位置。”

  琴酒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所以最后呢?”

  “最后还能怎样处理呢?”Boss轻轻地笑了一声,“我衡量了他们两个能为组织创造多少价值,然后让人去把那个负责人的头砍了。”

  现在,这个故事听上去已经像是讲给小孩的那种“如果不好好睡觉晚上会有大灰狼来吃你”的故事了,唯一的不同在于,大灰狼是讲给小孩的鬼故事,而这个则是讲给非法组织高层的鬼故事,它们唯一的相同之处在于:造成的效果立竿见影。

  “所以,”琴酒慢慢地说,“如果事情进行到这种极端情况,在朗姆衡量了雪莉的价值之后,他会做出类似的选择的。”

  “他会,但是第一,你并没有杀了宫野明美,第二,我不认为雪莉是能变态到想出这种招数的人。如我所说,这是个非常、非常罕见的例子。”Boss说出了不知道是不是安慰的话。

  而在这个时候,琴酒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在他的舌尖上发痒,如果是在这通电话之前,他肯定是不会向Boss提问的——组织的成员们不向Boss提问,他们只需要执行Boss的任务。但是在这通电话之后,Boss在琴酒眼中的形象……稍微平易近人了那么一点。

  虽然他知道这大多是个愚蠢的幻觉,因为他们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学到的第一个道理就是,“不要轻信上位者的仁慈”,但是……

  他最后还是问了。

  “在这个例子里,”琴酒问道,感觉自己的声音紧绷起来,“如果这个专业人士无法被威胁、又不肯提出任何谈合的条件的话,您会怎么处理呢?”

  琴酒隐隐约约意识到Boss的这个例子的目标人物确实是个很难搞的对象,正如他自己放话的那样,就算是折磨他可能也很难达到想要的效果,琴酒在一些审讯中见过那种难搞的对象,最后他们往往一无所获。

  如果Boss面临那种情况,他会怎么做呢?

  听筒那边静了两秒,以至于琴酒开始控制不住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冒犯到对方了。但是紧接着,Boss说:“当时其实也有个备用计划。我们在德国那边的一个实验室进行了一些有关于洗脑技术的研究,无非是电击治疗和人为制造的心理创伤什么的……如果没有任何选择,其实还可以用那个,但是那已经是最差的选择了,因为实验表明整个过程中的一些操作会大大减少实验对象的寿命。”

  ……说实在,这个计划听上去跟梅洛的那个“切掉手指头”计划一样吓人,应该说Boss和梅洛在这方面真是表现得一模一样吗?

  “这是我为雪莉准备的最后一个解决方案。”片刻之后,Boss忽然开口说,“如果宫野明美真的死了,可能我会选择这个方案——但是这的确是最糟糕的选择,我花钱供她在美国读博士的时候可不希望她活不过三十岁。你应该也可以想象,她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可以有这样的成就,如果能为组织工作五十年的话,她到底能达到什么高度。”

  “……是的。”琴酒在这次对话里第一次承认道,“这确实是最糟糕的选择。”

  ——Boss应当明白他在说什么。

  然后,Boss用一种如同在督促小学生多做数学题的措辞说:“你也不必自责,接下来,我会让朗姆给你安排一些类似的任务:作为组织的一个打手只需要掌握正确的战略和战术,但是作为管理者是需要掌握人心的;与发动对敌对势力的据点的突袭、或者与警方斗智斗勇比起来,这需要一种更加宏观的视野。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很难,如果多练习的话很快就能补上短板。”

  ……这段对话听上去真的太像是数学老师的发言了,估计放一个日本公安在边上听Boss说的话的最后一句都听不出来他们到底是在聊什么丧尽天良的内容。

  “好的。”琴酒回答道,因为对方态度太温和了一直感觉到有点别扭……可能也混合了点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谢谢您。”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Boss说,然后停了两秒钟,可能是看了一眼表什么的,“你那边时间应该也很晚了。不过关于梅洛的事情我还得多说两句,毕竟接下来你可能要继续照顾他一段时间。”

  “我会保护好他的。”琴酒几乎是立刻回答。

  他绝对、绝对不会再在梅洛的任务上出任何纰漏,琴酒认为那可能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知道你可能会有些猜测,我对那些猜测的回答是:我和梅洛之间的关系可能比你想象得更加紧密。”Boss温和地说道,似乎丝毫不介意把这样的话语直接讲出来,那简直就是把他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他会觉得琴酒如此值得信任吗?“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像是对待我一样对待他。”

  这样的话由一个组织的Boss说出来,其实相当地不合适。如果这样的话语被组织里的其他人听到,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腥风血雨,至少,那些对于更高的位置有可怕的野心的人肯定是会动写歪脑筋的。

  但是琴酒只是低声回答道:“我明白了。”

  “那么就没有其他事情了,你也早点休息吧。”Boss这样说,似乎是由于持续说话的时间太长,他的嗓子好像稍微沙哑了,连变声器都没能掩盖住这种沙哑的调子,“以后再有这一类问题上的疑问,你可以直接问梅洛——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写邮件问我。”

  梅洛打完电话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这时间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孩来说,已经离上床睡觉时间太远了。

  他现在在贝尔摩德位于东京的一座小别墅里,周围是高档住宅区,这个时候已经陷入了一片甜蜜的、睡梦般的寂静。但是贝尔摩德还坐在餐厅里等他,身上围着一条印着奶油小草莓图案的围裙,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弄来的,她明明是不会下厨的类型。

  “我给您做了鸡蛋三明治,您今天晚上没吃饭吧?”贝尔摩德指了指餐桌上的盘子。

  梅洛看了桌面上的三明治一眼:至少确实是三角形的,鸡蛋好像也确实是熟的,而且贝尔摩德甚至记得切掉了面包边。他在桌边坐下了,随口说:“比你十四岁做的那次好多了,那次火警警报都响了。”

  他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稍微有点沙哑。

  “啧。”贝尔摩德在这短短一个字里表现出了“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的丰富含义,然后她想了想,又问:“那雪莉那事最后到底要怎么办?”

  毕竟她知道雪莉的事情的重要性,但是宫野明美……说实在,她不觉得那个天真得有点过头的女人最后能回心转意。

  “我并不想让事情发展到武力相逼的地步。”梅洛垂着眼睛,把桌面上装三明治的盘子拖到面前来,“在实验室中的雪莉没那么容易脱身的,如果她姐姐不离开,她也就不会走。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让宫野明美打消现在的念头——还是那老一套,解决问题的症结:既然她是想离开日本投奔她那个FBI的前男友,那么首先就需要她对赤井秀一心碎。”

  “至少就现在的调查来看,赤井秀一对她确实有感情。”贝尔摩德中肯地说道。

  “赤井秀一对宫野明美有没有感情并不是他能说了算的,”梅洛咬了一口三明治的尖尖,慢吞吞地咀嚼着,低垂的眼帘中神情晦暗,“不在这里的人并没有说话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