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破无妄>第三十一章

  祝愉又病了一场,发烧不断,难进食水,整日昏昏沉沉,元歧岸急得魂不守舍,太医局教他拎过来时刻守在勤昭王府,一连半月汤药灌着,祝愉病情总算有了起色,至少不再吃多少吐多少。

  他照从前消瘦了一大圈,脸颊凹陷,显得那双眼眸愈发浓黑空洞,再不见往常少年的意气蓬勃,仿佛一方窄窗外的皴老枯枝,半捧积雪便能压断。

  祝愉几乎与谁都不言语,元歧岸使尽浑身解数讨他欢心,又是献来外域的珍宝异器,又是捧来长拾居的新膳,可祝愉一眼都未瞧,扭头抗拒着元歧岸的怀抱,一把拍掉他手中瓷勺,粥碗落地,亦不在乎元歧岸衣上滚烫,只淡淡道他自己有手。

  元歧岸周身都僵,垂眸望着祝愉捧碗时露出的瘦削腕骨,心尖犹如针刺,他的愉愉分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距他万丈之遥,名为失去的恐惧潮涌翻腾,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强行将祝愉扯进怀里撕他衣物,祝愉尖叫挣扎,却哪能拧得过元歧岸,粗硬孽根就此捅进尚未扩张的嫩穴,祝愉霎时五脏绞痛,元歧岸抱紧他动作起来,恨不得把人勒进自己骨血,口中不断哑声唤着愉愉。

  作恶行凶的人反而成了乞求垂怜的一方。

  湿吻交缠,元歧岸只尝到祝愉的苦涩泪水,他发狠肏着那热烫后穴,只有此般肉体相融才能将他尚且拥有祝愉的幻象变作实感。

  若能触碰愉愉的心便好了,元歧岸想不透,明明这般钟情自己,从前唤他一声愉愉,便要欢喜地撞进怀里来,如今为何不肯同他相守了?

  到最后摇床声响渐停,元歧岸要抱人去沐浴,祝愉面上无悲无喜,突兀开口。

  “我是你勤昭王的禁脔吗?”

  元歧岸眸中骤缩,仅剩的一颗真心被那两字涂抹得脏污不堪,他钳着祝愉下颌,紧盯着人一字一句教。

  “你是勤昭王妃,此生此世都是我妻,赐婚诏上你我姓名相并,天公作证,生同衾,死同穴,愉愉听懂了吗?”

  听闻他的话,祝愉反而笑了,眼尾讽意丛生:“赐婚诏?元歧岸,你扪心自问,你求得赐婚诏时,念的是与我白头偕老,还是吞兵争权?”

  “自然是与你相守,”元歧岸蹙了眉,“愉愉此话何意?”

  “我身上已没有可为你利用的了,你无须再同我做戏!”

  祝愉忽地挥开他手,胸膛激动起伏:“成亲不久,三皇子曾寻过我,他道朝中皆知,你娶我不过是贪图祝陶两家势力,那时我半个字都没信就将他赶走,可如今、如今句句应验——全都是你精心布下的局,元歧岸,原来我信错了人!”

  他滚烫泪珠滴到元歧岸手背,元歧岸心神大骇,顿住许久也寻不回从容,他语无伦次地解释:“愉愉没信错、没信错,那些混账话是我一时糊涂,当初我太过自负,不肯承认对你情根深种,才会百般寻理由掩饰,愉愉、愉愉……”

  “我爱你,愉愉,”他拥紧祝愉,附在他耳边着魔般反复倾诉,“好爱你,我如今半步都离不开你,愉愉若不在,我也活不成了,愉愉,再信为夫一次——”

  祝愉胸闷钝痛,闭着眼不愿看他,挣扎气喘间听得元歧岸怔怔一句。

  “双亲逝世又如何,往后只有你我二人不好吗?”

  “啪!”

  哪怕祝愉使出最大力气扇了他一巴掌,元歧岸也只微微偏了头,他半点不恼,反而笑得温柔,牵着祝愉手往自己另一边脸上放。

  “打得好,不过愉愉如今身子骨太弱了,该听为夫话多吃东西养一养,等愉愉力气大些,为夫任凭你惩罚出气。”

  他痴迷神情近乎病态,祝愉于彻骨冰寒中痛苦落泪,在元歧岸吻他鬓发时,颤声破碎。

  “从最初便是我错了,你的爱代价太大,我受不起,也不想要。”

  “元歧岸,我后悔了。”

  后悔与他相遇,后悔与他成亲,后悔奋不顾身,生出共他永生相伴的痴心妄念来。

  元歧岸脑中轰鸣,久久才从喉中挤出低沉笑声。

  “后悔也罢,愉愉,当初是你自己闯进我的马车。”

  他眼里赤红欲望烧灼。

  “休想我再放你下去了。”

  即使不折手段,即使此生万劫不复。

  ·

  祝愉除了离开再无其它念头,他记不清自己向元歧岸讨了多少次休书,却换来冷怒的勤昭王将他压在身底欺辱。

  元歧岸次次都要肏得祝愉再没力气讲出那些字眼,抱紧人倾诉极端爱语,除此之外,他别无办法。

  勤昭王府戒严更甚从前,但总有不忍祝愉遭遇的家仆与侍卫,趁元歧岸外出务公的机会助他逃走,可几遭都被元歧岸捉回。

  祝愉逃得最远的一次,是仅差半步便能踏出大燕城门。

  而后两道长枪倏地横在眼前将他挡回,身后温雅笑言响起,如同狱中修罗。

  “愉愉要去哪?怎不同为夫讲一声。”

  祝愉心胆俱寒,竟不顾安危去撞那长枪,到底是元歧岸反应更快,翻袂跃身踢开兵器,一把接住祝愉,他无法克制惊怒,不解愉愉怎会舍弃性命也要离开自己。

  元歧岸彻底发了疯,当着祝愉的面斩杀了那几名帮他出逃的家仆侍卫,血色中祝愉崩溃哭喊,跪地求元歧岸莫要杀人,发誓他再也不逃了。

  “愉愉早些这样乖该多好。”

  将祝愉抱回床上为他抹去眼泪,元歧岸神情愈发温柔,他爱怜地抚摸祝愉细瘦小腿。

  “为夫也不至于走到这步。”

  说罢,手掌向下滑去,一运力,生生掰碎祝愉足踝,废了他双脚。

  剧痛霎时逼出浑身冷汗,祝愉惨叫碎裂,泪水泛涌,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元歧岸,眼前青年面目全非,眉眼尽是骇人的狂热,正柔声哄着愉愉无须走路,往后有他做愉愉的双腿。

  祝愉昏去前,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忆起曾经那个生怕他受半点伤的模糊身影。

  至此恍悟,他的小千,原来终是幻梦一场。

  而如今噩魇,已无法醒来。

  一条重金锁链从此牢牢禁锢在祝愉毫无用处的脚腕上,元歧岸肏他时总爱细细亲吻那踝骨,轻笑道愉愉生得白,果真戴什么都合衬漂亮。

  祝愉未答,他许久不曾说过话了,像个毫无灵魂的木偶任由元歧岸摆弄,在这一方床榻上蹉跎时日。

  再开口时,是元歧岸满面喜色地讲与他听,愉愉就快做宣后了,等入宫后他便照着愉愉喜好将宫殿全然翻新,又知愉愉爱花,问他是栽些槐树好还是多栽些杏树好。

  祝愉漠然,于他而言并无分别,不过是换座牢笼。

  元歧岸正筹划得起兴,忽听他夫人嘶哑喃喃。

  “叛贼。”

  他的悦色一瞬凝滞,祝愉艰难撑起身子,坐在床上与他平视,淡声重复。

  “窃国,叛贼。”

  元歧岸忽感窒闷,外界安给他的骂名脏得多,可他唯独被祝愉的话结结实实砸得头昏,静默良久,他直白挑破。

  “成亲以来,王府书房任你进出,秘闻书信也从未瞒过你,为夫的野心抱负,愉愉一早知晓,是你包庇,也是你纵容,为何到如今大业将成之际,愉愉反而不肯与为夫并肩了?”

  忆起从前如梦时光仿佛令祝愉喉头哽涩,他目光哀戚,悔恨道:“那是因为,我曾把小千当成明君。”

  “我天真至极,宣朝上下腐坏肮脏,哪来什么明君,就连小千……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元歧岸急切牵起他手往自己脸上放,终流露出几分隐忍委屈来,“不是假的,愉愉的小千一直都在,是你不愿要我了,愉愉总该公平些。”

  无法愈合的踝骨阵阵刺痛,祝愉大笑出声,直笑得泪痕斑驳。

  “你要公平?那我爹娘呢,元歧岸,他们又该去哪讨公平?!”

  利光烁闪,一柄匕首倏地没入元歧岸左肩,他怔然低头,薄衫血迹漫染,心上人执刀的手却颤抖不停。

  元歧岸望向祝愉,他的夫人哭得好可怜,哭得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责怪来,反倒不由自主为他眼中惊惧和那一丝的后悔而感到狂喜。

  愉愉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缱绻握住祝愉的手,倾身缓缓逼近,让那匕首扎得更深,这反应令人始料未及,祝愉脑中轰然空白,下意识便往回收刀。

  “你做什么!元歧岸你疯了!”

  “分明可以插进为夫心口的,愉愉未免偏了太多。”

  元歧岸却紧捉不放,他眸中意乱情迷,近到几乎与祝愉吐息交缠,匕首也已入骨。

  “心疼为夫?还是可怜?都好,为夫多挨几刀,愉愉消气了,便同为夫和好如初,嗯?”

  爱语呢喃逼得祝愉再度崩溃,他奋力抽出匕首扔远,哭喊着让他滚。

  元歧岸却笑意渐深,捺不住情欲吻上祝愉,他家夫人哭得眼睛鼻尖都红彤彤的,实在比前些日子的枯槁要鲜活许多,察觉腿间又抵上来熟悉的粗烫巨物,祝愉瑟缩推他,元歧岸闷哼一声,身下人动作便顿住。

  看吧,他的愉愉总是如此心软,教他不得不自负自满,恃宠而骄。

  元歧岸不顾肩上伤口开裂流血,舒畅粗暴地干着祝愉,他上瘾般肆意舔吸人唇舌,连泪水都咂摸出异样甜味来。

  悦然心想,哪怕愉愉真要他的命,他也愿亲手奉上。

  ·

  自称愉愉好友的御军统领与玄天神女曾不依不饶地寻他质问祝愉下落,元歧岸不胜其烦,近日却发觉这俩小孩识趣不闹了,许是自知徒劳无功,元歧岸乐得清静。

  更令他高兴的,是愉愉待他的态度终于渐渐好转,晚间愿和他说上几句话,也不再拒绝被他抱在怀里一勺一勺喂饭,虽吃得不多,但会抬头同他讲想吃哪家食肆的佳肴,神情几分懵然乖巧,元歧岸喜不自禁,搂着人不肯撒手,恨不得将长天太阳都摘来送他。

  失而复得莫过于此。

  直到祝愉提出屋里太闷,想去看看外头雪景,元歧岸才恢复清醒,提起丝警觉。

  “愉愉又在打逃走的算盘吗?”他轻声微冷。

  祝愉浅笑,勾起踝上金链:“我如今连床都下不去还怎么逃?”

  元歧岸面色不虞,祝愉也不多言,只展开双臂眼巴巴地瞧着他,这示弱讨抱的模样瞬间让元歧岸认输,他倾身将祝愉整个拢进怀里,祝愉在他肩窝拱着,语气纯澈。

  “太久没出门了,抱我去外头玩雪好不好?小千承诺过会做我的双腿嘛。”

  只一句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什么都应允了,元歧岸给祝愉裹好绒氅,连轮椅都省,他不知疲倦地抱着祝愉赏了一路王府清丽雪景,祝愉也当真听话,他说几时回房便几时回,夜里搂着人腰身眼中盈亮道还要小千陪他出去玩。

  如此几番,元歧岸卸下防备,甚至听从祝愉祈求将锁链拆掉,换作华金脚链戴在他脚腕上,情色意味愈发浓重,他粗喘着咬住那踝骨重重挺腰抽插,祝愉貌似享受地眯起眼,含着元歧岸长指软舌舔弄,哼笑颠碎。

  “小千就会床上跟我逞凶……”

  元歧岸胸膛悸动不已,抚着祝愉鬓发吻得极深,再无暇细思怪异之处。

  抑或是他故意放任自己沉溺在拙劣编织的美梦中。

  这日他搂着祝愉在躺椅上晒日光,怀里人呐呐问春天是不是快来了,元歧岸温笑亲他发顶。

  “是快了,待过阵子为夫带愉愉住进宫里,便该挑个春暖吉日举行封后大典。”

  祝愉未应,过了片刻懒懒笑道:“那得趁春天来之前再吃几顿糖葫芦,小千今日从兵营回来帮我带几串好不好?”

  “好,”元歧岸点点他鼻尖,“为夫的贪吃小兔。”

  临走前元歧岸将祝愉抱回床上,祝愉牵住他衣袖,清音唤道。

  “元歧岸。”

  他一愣,顺着力道俯下身,眉心印来轻柔一吻,抬眸间祝愉笑靥明艳,彷如初见。

  “早些回来。”

  可待元歧岸匆匆回府时,他已不见踪影。

  ·

  凌烛雀与沈悟寒从勤昭王那追问不出小愉的下落,她便施咒混进王府,找到了那间重兵守禁的华贵卧房,踏进后一眼看清被脚链锁在床上几乎憔悴脱相的祝愉,她当即落了泪,死命咬唇才憋回哭声,上前紧紧抱住身形如薄纸的好友,凌烛雀颤声道小愉莫怕,她会带他逃走。

  祝愉似是畏惧地一震,他怕牵连小寒小雀,推着她急道让她快离开,凌烛雀不肯,趁家仆进来前坚定承诺,等逃出王府,她和小寒便带他离开宣朝,小愉生性自由,不该受元歧岸折磨一世。

  后来凌烛雀故技重施又溜进王府几番,祝愉被她劝动,阖眼下定决心。

  孤注一掷,再逃这最后一回。

  祝愉的演技并不高明,却也能骗过元歧岸让他拆下锁链,他不愿细想,那些耳鬓厮磨间自己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更不愿承认,留给元歧岸的那句早些回来,是提醒,也剥离了他仅存的一丝天真不舍。

  沈悟寒将元歧岸拖在兵营,凌烛雀背起祝愉悄无声息地出了王府,她把人安生扶上马,天际飘雪,又用绒帽遮住祝愉大半张脸,担忧地絮叨。

  “咱们先骑马出城,有神女腰牌,守兵不会阻拦,小寒随后就能赶来……”

  “小雀。”

  话被打断,凌烛雀望向祝愉,马上的少年淡然一笑。

  “我想……先去拜祭爹娘,可否托你买些祭奠纸钱来?”

  凌烛雀哪忍心拒绝,她正要牵马带祝愉同去,祝愉却摇头拒绝,只道自己上街太过显眼,他就在此暗巷等候,小雀早去早回。

  拗不过他,凌烛雀一跺脚,留下句我马上回来,便急忙去找最近的纸扎铺。

  待她身影消失,祝愉垂眸片刻,一拽缰绳,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

  他终于,能去寻爹娘了。

  好在元歧岸口中还有真话,至少他曾讲给祝愉听的坟墓确有其址,风雪渐猛,刮得祝愉睁不开眼,他双脚使不上力,只能靠腿夹紧马肚,可山间积雪厚重难行,骑马也登不上枯枝乱阶,马儿一挣扎他连缰绳都捉不紧。

  墓碑近在眼前,祝愉顾不得其他,艰难地掰过自己的腿跌下马背,飞雪激荡,他大口喘息,无力起身,固执地扒着冰寒石阶,一步一步爬上山顶,身后只留下蜿蜒雪痕。

  触碰到墓碑那刻,祝愉指间血迹涂抹到祝陶二字上,他眼前骤然发白,热泪流淌,刺得已冻僵的脸刀割般麻痛。

  半生忠国,只落得个名字都不配留下的罪臣之墓。

  祝愉边笑边落泪,风雪都呛进喉中,他额头抵住凛寒墓碑,似在感受双亲余温,而后撑起身子跪在墓前,重重一叩头。

  “爹,娘,愉儿从来无甚大志,所求不过与身边人平安相守,如今此梦已碎,大仇难报,莫要怪愉儿、莫要怪我无用……”

  “不……”祝愉一顿,喃喃着,“怪我也好,万事由我而起,我该亲自向爹娘赎罪。”

  他短暂的一生里只有爹娘和元歧岸,可双亲逝去,他的小千,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的骗局。

  天地偌大,原来不管逃到哪苟活,他都早已再无归处。

  藏在袖中的弯刀此时被祝愉抽出,他释然闭眼,握紧刀,决绝地插进心口。

  双手平稳,半分未偏。

  “愉儿怕黑,若过、过奈何桥,爹、娘、来接愉儿、来接愉儿吧……”

  祝愉似一粒雪轻飘飘倒在墓前,睫羽轻眨,恍惚中望见爹娘相携朝他走近。

  身后一人眉眼温和,深情依旧,正笑望着他。

  祝愉挣扎伸手,仿佛扑进了那人怀中。

  肉身便沉睡不醒。

  ·

  元歧岸听着沈悟寒车轱辘般说些兵营琐事,眼看雪越下越大,他眉峰一蹙,心头惴惴不安,忽地很想愉愉,推开阻拦他的沈悟寒,一路策马赶回了王府。

  屋内却空空荡荡,只余那一条华金脚链,安静地搁在床上。

  元歧岸目眦欲裂,跟在他身后的沈悟寒见状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便被死死揪紧衣领,勤昭王神情暴怒,手背青筋凸起,几乎要掐死他,哑声寒问是不是他们做的,让他快把愉愉还回来。

  沈悟寒心下一震,左右小愉已逃出,他破罐破摔,冷笑着讽刺他这混账东西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小愉了。

  元歧岸没时间跟他耗,立马吩咐侍卫调兵全城搜寻,一掌打得沈悟寒飞出撞碎桌椅,踩着人肩头逼问祝愉下落。

  僵持之际,竟是凌烛雀失魂落魄奔进来,颤抖着质问小愉不见了,是不是元歧岸把小愉捉走了。

  沈悟寒愣住,又听凌烛雀哭着喊小愉想祭拜爹娘,她拼了命地去找纸扎铺,可回来后连人带马都不见了。

  她慌得讲话颠三倒四,元歧岸却听了个明白,霎时脑中轰裂。

  “愉愉走不了路、他走不了路!你们就这样丢下他?!”

  祭拜两字刹那闪过,元歧岸不敢置信,他踉跄着去牵马匹,扬鞭冲破风雪往郊外狂奔。

  不会的、不会的……

  他只和愉愉提过一次祝陶之墓所在。

  愉愉会记得那般清楚吗?

  他知道的,愉愉想逃想离开他,他心知肚明,可愉愉……逃走后的第一件事,是去见爹娘?

  元歧岸心生几分茫然。

  他从不知双亲于祝愉而言重要至此。

  他以为愉愉只要有他相伴相守足矣。

  掺杂着一丝悔意的恐惧攀上心尖,难道他,从一开始便大错特错了。

  马蹄急刹,山间孤坟前,身着素衣的一人融入皑皑白雪。

  目光触及,元歧岸心神大乱,跌跌撞撞下了马,他唇齿颤抖,低喃着不要,不要。

  踏过那道被积雪掩埋的蜿蜒浅痕,他支撑不住摔倒在地,愈近愈是清晰,元歧岸爬到那瘦弱身影旁,怔愣着轻轻拨去眼前人面上薄雪。

  是愉愉,他的愉愉。

  心口插着一把弯刀,赤血染透衣襟,烫化风雪。

  如同成亲那日的喜服一般灼眼。

  灼得元歧岸双目剧痛,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与雪地中干涸血迹相融流失。

  ----

  终于写到了,为了这碟醋包的这盘饺子,现生处于很难过的时期,写得不太好,抱歉大家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