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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姒则硬是等到花梨鹰回来才肯歇息,手捏着那张被随意撕扯下的纸条,念容清晰地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最后铁青。

  “烧了!”这隐忍到极致的口气。

  念容不敢耽搁,忙接过,扫了一眼,顿了顿,赶紧放在了炉火上,顷刻间化为灰烬。

  李清姒憋着一肚子气,起身:“‘就不告诉你’...呵,谁稀罕她告诉我!?拿纸笔来!”

  念容见此,心里不禁好笑,每每面对温姑娘,自家主子就变得幼稚,温姑娘也是,故意淘气。

  李清姒看着方方正正的纸,柔荑一挥,就撕了一条长长的下来,竖着写道:不说就不说,有能耐永远别说!

  卷好后,塞到花梨鹰脚边的小竹筒中,花梨鹰睁着圆圆的眸子,歪了歪喙,左看右看,转身飞走了。

  气得侧躺在床上,李清姒还在留意着花梨鹰的动静,满心委屈,什么人啊这是...

  而另一边的温然,再见到花梨鹰时,没急着写回条,而是抚着它光亮的羽毛,给它喂苞谷粒。

  茯苓偷瞧着她的面色,一片柔和,甚至眉间都是春风,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准飞了...已经很晚了,得睡觉,知道吗?”温然唇边小声说道。花梨鹰表示听不懂,耸了耸脖子,继续埋头进食。

  茯苓闻言,微垂着头,嘴角微微上扬。

  转头,温然吩咐道:“不时就动动那银丝。”

  “诺。”茯苓会意,朝着桌上摆放的一束阴线去,双指运真气,轻捻了几下,凉亭里的人影得了指示,胳膊和身子抖了抖。

  暗处藏着的两个人见此,紧皱起眉头。

  ——“你说那圣君在凉亭里坐着,是真是假呢?”

  ——“依我看,都会挠头...十之八九为真。”

  ——“待我用暗器试上几分。”

  ——“你疯了不成?若是真,那可是圣君大人,暗伤了她,你不要命了!?若是假,自古暗器无不留痕,凭借她的本事还有那柳南宫...横竖你都得一死!你死不要紧,别连累我。”

  ......

  卯时刚至,天色泛起白。

  “传令下去,本君一夜无眠,着了风寒,晨议免去三天。”温然身披狐裘,盘腿坐在火炉旁,撑着头,案前摊着一堆书。

  她可当真一夜未眠。

  茯苓将那受冷风吹了一宿的假人藏好,恭敬道:“诺。”

  “行了,歇息好就该上路了,去吧。”温然起身,轻拍了拍花梨鹰的肚子,目送它从后窗飞走。

  一听到大女儿因气极在外坐一夜感了风寒,徐三娘火急火燎地披个外袍来了,可房门紧闭,连她都得请示,忙在外喊:“玉儿,玉儿!来,娘给你端了碗汤药,趁热啊。”

  温然正在看书,听到这句,犹豫了几秒,而后将狐裘脱下,剩了素白的亵衣在身,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茯苓这才将门打开,行礼。

  徐三娘一进门,就朝着里屋去,见她躺在那里虚弱的模样,心里不太舒坦,柔声道:“玉儿,娘给你端了汤药来,趁热饮了,可好?”

  “娘,我没事儿。”温然去拉她的手。

  徐三娘不放心,去把她的脉:“娘瞧瞧。”过了一分钟,一双美眸闪着,再次开口:“那你好好歇息,娘不扰你。”

  “好。”温然脸上泛起笑来,点头。

  出门后,徐三娘特意在门前安顿了一句:“玉儿,你好生躺着,过两个时辰,娘再来给你送药。”

  “圣君,大夫人走了。”茯苓将门关得严实。

  温然漫不经心地问:“嗯,把药煎上了?”

  “是,按您的吩咐,估计再过一刻钟药味便出来了。”茯苓回道。

  温然左想右想了一番,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够,接着吩咐:“那我就躺着了...书什么的...《真气诀》、《云相功》还有《断骨真经》全都藏好。”

  这三本可谓是上乘武功修身时的敲门砖。

  “诺。”茯苓按照指示,将案上三本书抽走,只剩了一些最为基础的。

  药味刚游走出来,门外就有一老头求见,跪在地上:“藏经阁——容罡拜见圣君大人。”

  容罡乃容家藏经阁的守人,虽不会一招一式,但却凭着天丝笔,让无数武林人前赴后继,分毫不敢怠慢。

  传言:一条天丝笔,详尽天下事。若说柳家是靠天得赋,那容罡便是人定胜天的例子。

  柳家不知多少人,上到掌门、下到外门弟子,都给容罡百般卜测,可无一人算出过。

  “小师父...快迎进来。”一听这声,温然顾不上躺了,坐起身来,忙道。

  容罡进门就见她单膝跪在地上行礼,立刻就扶她起来:“...圣君莫要折煞老朽...这见师礼以后就免了。”

  “该守的规矩绮玉都记在心里。小师父快坐。”温然邀他坐下,打量了起来,心中感慨不断。

  这十年未见,小师父倒还是中气十足的,就是鬓间又白了几分。

  容罡闻言,很是欣慰,摸了把白胡,笑道:“晨议时也只是远远观了圣君几眼,如今细瞧,青涩褪去不少...我听闻,学了医术?”

  这可是他唯一的弟子啊。

  温然眉眼中都是敬重:“是,在外的十年,跟着又一个师父学了中医。”

  “甚好,甚好啊!那你这风寒...”容罡其实已经猜到了。

  温然知瞒不过他的眼睛,实话说:“是绮玉用来引蛇出洞之术罢了。”

  “看你的样子,该是心中有数。”容罡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深稳。

  即使心中有数,温然也明白这邪风的根找和除都不容易:“是啊,走了十年,定是滋养了一股歪风邪气。”

  “嗯,不错。若要重塑你的风势,拿他们开刀是上上之选,不过,内忧外患,内忧终究是河内事,可外患是岸上事。”容罡点头,赞同道。

  温然蹙眉:“外患先不急,内忧解决了,才能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绮玉已经在暗中调查了,但这个人极其晦涩,所行之事颇虎头虎尾、前后矛盾,查着查着线索就断了。”

  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她懂。

  “那你心中可有人选?”

  温然又给他续了茶:“有是有,但我都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头绪。”

  “你且说来听听。”容罡忙道。

  温然长呼了口气,脑海里过了一遍:“能有这般吞天下野心的——朝中天子、丞相及其党羽、先皇手上的几个老臣,还有那回朝不久的思绣将军,武林里...姬家。”

  “丞相也在?”容罡摸着胡子,打趣了一句。

  温然语塞,好笑:“该是查查的。”

  她和李清姒的关系,真是到了半公开的地步了。

  也是,毕竟当年丞相千金高调嫁给当朝皇帝的事,武林里传的风风雨雨,但凡长脑袋的,都知道李清姒是为了谁。

  “我倒觉得你提的这些,没一个是。天子同思绣将军该是一头,丞相...是你的人,剩那姬家,就算是有那么大的野心,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若真想做些什么,也要攀附着谁。”

  温然自是了解这面上的话意,但容罡既然敢说这话,说明肯定有些蛛丝马迹在:“小师父的意思是?”

  “无甚意思。圣君好生养着,待你风寒痊愈,为师领你去钓六须。”容罡笑了笑。

  六须是一种鱼,长达四米,重约五百斤,颇为凶悍。

  温然会意:“好,茯苓,送一下。”

  钓六须是假,点拨是真。

  “诺。”

  ......

  此时的丞相府内,一夜未归的花梨鹰悠哉悠哉地落了下来,念容见到它,先是摸了摸它的羽翼,喂了水,而后才把那筒中的回条取了出来。

  “小姐。”

  李清姒正端坐在铜镜前描眉画眼,接过念容呈来的回条,打开时,瞧见了背面有些痕迹,眉心微皱,这回条是她给的回条。

  那人这次连纸都懒得撕给她。

  往后一翻,李清姒顿住,脸都绿了。

  很好,这人不仅连纸都懒得撕,还给她画了只圆头圆脑的猪。

  越来越不像话了!

  “烧了。”李清姒冷冷地说完这句,接着描眉画眼,气人谁不会啊,一会儿她就出去。

  可收到那人画的猪,心中的郁气散了很多。

  废后本该待在皇宫冷苑,但奈何废后的娘家势力实在恐怖,丞相据理力争将唯一的掌上明珠要了回来。

  代价自也不小。

  民间一片唏嘘,得亏是丞相的千金才能被完好无损的要回来,若是其他寻常人家,这废后...定是落的一个悲惨下场。

  但这初回丞相府的废后千金,似乎高调不已。

  李清姒也不蒙着面纱,坐在轿子里,一袭流彩云锦装,发间点缀着一根白玉簪子。

  ——“不愧是天子的女人,真是生的倾国倾城。”

  ——“小声些,她可不是一般人...瞧,那不是张府的公子吗?原来两人是旧识啊。”

  ——“天子未曾见过,但如今这两人倒也般配。”

  ——“敢配她的姻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些话语一字不落地进了李清姒的耳朵,她也没理会什么,只是下了轿,微微向对面的俊秀男子颔首。

  张君好生得唇红齿白,丝毫不避讳,直接伸手过去。

  李清姒淡淡瞥了过去,给了他一个眼神,径直往里面去了。

  张君好意识到了什么,悻悻地收回手,跟在她后头。

  风狞崖底,一个雌雄莫辨的白衣人,戴着素白面具,正扬着马鞭,飒爽英姿,朝着城的方向去了,身后跟着几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同样骑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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