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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南宫闻言,眸光闪了闪,本郁郁的心情好了不少,浅笑说:“若是好闻,我让木槿给你一些香包。”

  虽是不记得故人故事了,但对她的这份香气还是熟悉的,这便好。

  “不用准备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觉得熟而已,对了,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呢?”温然晓得她人好。

  话音落下,几声秋雷作响,天更是阴沉,垂下来和地混在一起,仿佛在酝酿什么。

  柳南宫说着,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我...说这话可能唐突了,我想着,若你不想做傀儡,那就不必做。”

  “权势之下,我哪里来的选择呢?”温然没多想她的话,自嘲地说。

  柳南宫神色认真,藏着对面人所读不懂的深情:“你有,我给你。”

  她想做的,她自会成全。

  “柳掌门,你这是?”温然凝着她的狐狸眸子。

  柳南宫的语气里罕见地霸道:“你不想做傀儡,便不必做,大约时你只需伴着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话,一时让温然分不清柳掌门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

  柳南宫没正面回答她的话:“我毕竟是一家之主,率四千柳氏,这点底气我还是有的。”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温然眉目一顿,重复问。

  这无缘无故的人情,她现在承受不起了。

  柳南宫的薄唇微张,要握紧了她的手:“你太像我的那位故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温然躲开,把手放在桌下,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底的失落。

  说来说去,这是给容绮玉的人情。

  她是谁啊?一介草民而已,除了这张脸,毫无用处。

  柳南宫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妥,可...又别无他法,只听温然再次开口:“感谢柳掌门的费心,我跟小一说好要去大约,肯定是要去的。”

  这点骨气和自尊她还是有的,答应了去,就是去。

  “我向你致歉,是我唐突。”柳南宫瞧见她眉眼里的神伤,后悔说适才的想法了。

  温然洒脱地笑了笑,装作豁达:“不必道歉,我是真心谢谢你,你是我来这么久第一个真正给我选择权的人。”

  柳南宫暗叹了口气,心里很是不舒服,当即下了决定。

  大约一过,她必要好生问李清姒个清楚!

  ......

  刚沐浴完,温然回房便看到了桌上整齐摆放着的香包,自是知道是谁送来的。

  放在鼻尖闻了闻,还是那股莫名熟悉的气味。

  也不知这柳掌门对自己示好,到底是图什么呢?

  须臾,一道惊雷响彻云霄,之后,倾盆大雨直灌而下,雨滴砸向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犹如千万个锣鼓齐敲。

  霎时间,地面升起了雨雾,全看不清。

  温然站在窗前望了望,雨水溅到窗台上,落了一个湿花,好大的雨啊,这是她来大武,第一次下这么大的暴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完这场雨,天气又得冷不少了。

  伸手关了窗户,雨声小了些,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心里堵得慌,连深呼吸了几下,继而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蜷缩着,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入睡了。

  半个时辰了,雨连要停的架势都没,外面已逐渐有了冻意。

  “掌门...”木槿半跪地行礼。

  纱帐后,柳南宫惺忪地开口:“这么晚了,何事?”

  “回掌门,李...当朝皇后娘娘强闯上山,几个要拦她的弟子受了伤。”木槿身上被雨水浇了大半。

  听到这话,柳南宫清醒了不少,坐起身来,吩咐道:“待我更衣。传信他们,别拦她。”

  “是!”

  李清姒面色惨白,发间湿透,身上的黑袍被雨浸了一遍又一遍,每走一步都在滴着水,所持长剑沾染的血迹也被冲刷干净,剑刃锐亮,泛着冷冽。

  整个人宛若雨洗的罗刹。

  轰雷一道,紫色的闪电落下,一瞬间,照亮了天,也照亮了李清姒的脸,堪比绝色的容颜此刻透着病态的阴郁。

  她一路快马,来到枫柳山下,已不知走了多久。

  看到那竖着的匾额,眸子垂了垂,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皇后,此乃柳家,不可逾矩。”忽地,木槿挡在了她面前,将手中的伞一收,立于身后,俨然一副迎战的气势。

  李清姒睫毛上挂着雨珠,伸手将胸前的系带一解,黑袍散落,勾起唇角:“呵,你又能挡我几分...温然呢?她在何地?我要带她走。”

  老天也仿佛在看戏,雨小了下来。

  听她如此放肆,木槿早就按捺不住,伞随着足尖而动,朝对面人的面门攻去。

  李清姒向后弯腰,躲过,长剑一转,真气暗运,用尖端弹了一下那伞,碰撞之下,水渍被溅成了几瓣。

  “住手!”柳南宫身披狐裘大衣,撑伞站在那里,呵斥。。

  木槿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收回伞,拱手低头道:“掌门。”

  “带她去吧。”柳南宫凝着雨中的人,何时有过这般狼藉,说。

  木槿暗哼了一声:“这...是。”掩下不情愿,木槿故意走得很慢,来到门前,转身说:“你且在这儿候着,我去禀报容大少主。”

  对柳家和掌门不尊重的人,即使是当朝皇后又如何。

  李清姒没注意到此处柳南宫的闺房,心思全在她处了,纠正道:“她不是容大少主,她是温然。”

  闻言,木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懒得跟她争论。

  ......

  当听到是她来找自己,温然的意识刹时清醒,紧接着心中的沉重不可言说,犹豫了好一会儿,穿着亵衣,推门,凉意袭来,那人狼狈地立在那里。

  “同我回去。”李清姒看到她的那一刻,鼻尖酸涩,泪止不住地滑了下来,和面颊上的雨水混在一起。

  温然沉着脸,不跟她对视,开口:“我和小一都说得很清楚了,后天...不,明天的大约,我会去的。”

  今日已过子时,距离大约就剩一天了。

  “不去,咱不去。”她的话一出,李清姒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哽咽地回。

  小一回去时就向她禀报,以为是报喜,没成想被她罚了。

  温然如鲠在喉,眼中疲态尽显,满身都是无力:“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一开始去也是你说的,现在不去也是你说的。”

  “咱不去。”李清姒昔日的风姿如今没了,近乎哀求道。

  她不愿看到这人为自己冒险,她错过了一个,不想再错过第二个。

  活着的人要大过死了的人,可惜,这个道理她几日前才琢磨清楚。

  以往,皆是自己的执念罢了。

  温然这才把目光移向她,同样眸子红着:“去,为什么不去呢?大约后,我和你就没有任何瓜葛,也将老死不相往来。去,必须...李清姒!”

  可话还没说完,这决绝的语气让李清姒喉间滚动,一口鲜血喷出,而后,便晕了过去。

  温然连忙扶住她,给她把脉,心脏负荷,自己早些就把出过她心脏轻微供血不足,刚才又情绪激动,气血上涌,再加上这一路到枫柳山太急,又冒着大雨上山,才出现了呕血的症状。

  也就是俗称的气急攻心。

  柳南宫在不远处撑伞看着这一幕,当温然搂李清姒在怀时,咬唇,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一计涌上心头。

  “木槿,你能不能帮我煎一下药?谢谢了,我说方子,很简单的...丹参四钱、三七两钱、冰片三钱。”温然脱了她湿透的衣服,尽数扒光,把她放在床上,急道。

  人命关天的事,木槿不敢怠慢:“是!”

  ......

  一条幽暗的走廊尽头,白烛灯在墙上摆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空中弥漫着安神的香气。

  最中间是一汪潭水,清澈见底,里面游着两条彩鳞鱼,仔细看那鱼的鳞片,竟还能变色。

  柳南宫在潭前,左手是一撮头发,右手持柳条,不由让人感叹,到这个季节,那一节无根细柳上的小芽还如此嫩绿,富有生机。

  “天苍万物,往来落痕...以吾之柳,引泉入灵...唤魂点窍,通旧接...”

  柳南宫说着,手上的真气一催,柳条在空中缓慢盘旋,可最后一个新字没有出口,柳条轻轻停下,垂了下来。

  这些都是在给温然恢复记忆,让先前的容绮玉回来,可忽地记起那句——自己是唯一一个给她选择权的人。

  那又何必如此私自行为呢?

  柳南宫呼吸一滞,望着满地的准备,心脏落了一拍,抬手,柳条听话地落回手掌,白烛灯的火光仍旧摇曳着。

  自己这般行为,何尝不是同那些人一样明里暗里地逼她...

  当真是被方才的那幕迷了心窍,一时嫉火上头,才做了此事。

  轻握着那一撮秀发,柳南宫坐在石头上,晃了神,也罢,等大约完毕,她自会询问的,到时,恢复记忆与否,全凭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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