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餐厅的去程是我开的车, 为什么是我开车呢？因为周易的眼妆还没有画完，需要在路上补一补。
得益于邺城和申城要了人命的交通环境，就算是换个国家, 换个城市，我开车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等红灯间歇，我瞥了眼坐在副驾的周易, 她已经将化妆那一套东西塞进了手套箱里。
“画完了？”扭过头，我看着她。
周易的眼睛布灵布灵的，当她将目光完全落在我身上的那一瞬间, 我的苍天。我根本就是被击中的状态, 谁能对一个长相温柔可人还拥有一双小鹿眼的美女，无动于衷呢？
反正我不能。
我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右手, 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腿。
转眼就绿灯了，我重新好好开车。
周易轻笑着靠在副驾的座椅上, 侧身注视着我。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有些灼热，这种本应该出现在床上的目光，发生在这个地方, 让我有点后背发毛。
过了会，我才扭头，回望着她，想要听听她会说出什么来。
“面无表情的时候好帅啊。”
Whatttttt????????
你在说什么鬼话？
现在才4月多, 还没到七月半，怎么的？三番这边的鬼这么早就出来活动了吗？
“我明后天去趟唐人街，给你做个法师吧。”驱驱鬼。
我扬了扬眉, 调侃周易。
周易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她不管我还在高速上，贴近了我, 温润的气息洒在我的脸上，她说：“不喜欢我的夸奖吗？”
这是夸奖吗？我对此持有怀疑的态度。
“我讲过，就是因为那年冬天在厕所，你面无表情的样子才打动我的。”周易抿了抿唇，我听到她吞咽口水的声音。
余光分给她一点，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对着我花痴的女人，竟然会是周易？？？
我自然知道周易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天性，也试图让她解放自我。但说实话，我没想过放飞的周易，会解锁花痴属性。怎么说呢？这和我印象里的她，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
我并不讨厌。
反而内心因为她对我犯花痴这件事，而在暗自窃喜。
我微微抿了抿唇，目光收回，继续开车。
虽然没有看到周易现在的表情，但我想，她现在一定极具侵略性，或许，脑子里还在想着一些少儿不太适宜的画面。
车子停好，我瞥了眼车内显示器上的时间，距离八点钟还有一点点时间。
正当我要解开安全带的那一刻，周易俯身上来，吻上了我。
如我所想的那样，现在的周易极具侵略性，素来温柔的人，此刻就像是要将我吞吃入腹一般。丝毫没有给我反应的余地，轻薄的打底衫上带着我的体温，她眯了眯眼睛，微微离开我，低声：“我们回家吧。”
回家？回家做什么呢？
不言而喻。
什么时候周易也变成了这样，我双手扶住她的腰，低声笑了起来。
周易的头埋在我的锁骨处，我听着她的叹息，随后她扬起了头，露出素来只有在某一时刻我才能看到的，饱含危险的笑容：“今晚，你别想睡了。”
？这是要干什么？明明是你约的戴尼斯啊，与我无关啊，干什么欺负我呢？我无辜啊无辜！！
没给我反抗的余地，周易解开了我们的安全带，率先下车。
因为刚才的举动，我的衣衫有点凌乱，下车后，我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走到了周易的身边。三番的城中，不能说是灯红酒绿也得说是灯火辉煌了，周易搂着我的腰，脸上带着笑意。
“戴尼斯是谁？”快要到餐厅门口，我这才问出今天来的目的。
周易的视线在餐厅里面，听到我问她，许是看到了餐厅里面的戴尼斯，她摆出了一副惯常有的公式化笑容，微微侧身同我解释：“MBA的同学，创业中，要钱。”
要钱也就是要投资，周成仁的大部分股份都被周易给套了现，现在的周易身价早就比做高级合伙人的时候还要要命了。可……
周易投资？
别了吧，这些年除了买房子真的赚了点钱外，投什么倒什么，整个一行业冥灯，我们还是别拿钱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吧。
就算没听到我的吐槽，周易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推开餐厅的门，目光不可避免地带了点嗔怪的意思，瞥了我一眼。
“我会保留自己的意见的。”在见到戴尼斯前，我这样和周易说道。
周易轻轻吸了口气，嘴唇微微动了动，看起来是想要说话，但最终还是隐忍不发，转而同迎上来的戴尼斯拥抱。
“戴尼斯格林。”戴尼斯知晓我的身份，他主动同我握手。
我露出见客户时的笑容，同周易落座。
今天的主角是周易还是我，戴尼斯的态度让我有点摸不透。显然他是想要周易手上的投资的，但为什么要抓着我呢？我的确是做了不少公司的IPO上市，但比起专业性，周易不会比我差到哪里。反而因为她曾经咨询的身份，消息源会比我更多。不愿参与这种事情，我并未接受戴尼斯的示好，安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当一个吉祥物。
许是我的油盐不进让他有些着急，他竟约我和周易去三番这边很有名的一家精英俱乐部打高尔夫，话里话外间还谈及到了一个名字：Sonja。
高尔夫这玩意，我兴趣不大。但那个精英俱乐部，才是真正的大头。戴尼斯这样下血本，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别说是我，就是周易也有点莫名，她笑着应付了过去，没有搭茬。
戴尼斯自己创业搞得公司，很有意思。说是VR吧，也算，说是游戏吧，也算。用现在忽然兴起的元宇宙的概念来看，非常符合时下热点，但说实话，我并不看好。但若是投资，我不反对。
我独善其身的态度很是明显，到底是能够同桌吃饭的人，戴尼斯也不过多纠缠，几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他和周易谈话间，Sonja的提及率越发的高了起来。我太长时间不在这边，对于这个人的名字敏锐度不是很高，周易吃着沙拉，瞥了一眼我，提到了这人的全名：Sonja Tuan。
这名字很是熟悉。
他们仍在说话，甚至怀念起来了一起在斯坦福读MBA的事情，我一只耳朵听着，间或应付两句。脑子则是在回想着Sonja Tuan的身份，这名字听着实在是太耳熟了，熟悉到我好像从谁的口中频繁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Elizabeth
靠！我知道是谁了。
赵壹笙姐姐的前女友！那个做游戏的小姑娘！
Sonja的中文名字叫毓林，是一个95年出生的小女生。不对，说人家小女生是不对的，怎么今年也有27岁了。她当年和Victoria在一起的时候，我记得她才20岁，那会她就说她打算创业。现在是什么情况，创业成功了？
元宇宙的概念兴起伊始，就引来了一定的热度，这份热度在脸书的凑热闹下，更显火热。周易想要凑热闹，我当然不会反对。只是，周易并不这么想。
“不会觉得我会赔钱吗？”回程依旧是我开车，周易喝了点红酒，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问我。
赔钱吗？以现在的热度来看，只要戴维斯脑瓜子稍稍在线，找点好的技术，还有资本入场，想赔钱都难。当然，投资这件事情就是有风险的，没人能够保证一个项目稳赚不赔。
我摇头，回答周易：“赔钱也没关系，我的薪资能够养活咱俩。”
周易没再言语，她的头靠着车窗，高速外面的灯光并不明亮，她的姿态也不复以往，这样的动作下，她的发丝有些散乱，细长的耳坠藏匿在头发中，若隐若现。
“不问我为什么要投资吗？”周易这样问我。
为什么要问呢？
我摇了摇头，下高速口的时候，终于有时间回答她的问题：“你不是会安心做老师的人，我知道的。你辞职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假设了很多条你的未来规划，投资吃干股分红，是我假设的某一个选项。所以，还好。”舅舅们对她的警告备忘录，她都能存着那么多年，那些话有何尝不是记在心里的。
我的事业发展越是好，越是往高处走，她肯定越是着急，想要同我走在一起。她已经辞了咨询的工作，周成仁那点实业，早晚也会转移给郭嘉，手中没有资产，她怎么可能会挺直腰杆。
所以，周易将目光放在元宇宙上，我并不意外。
她对情感的需求，几乎都投射在了我的身上。我清楚，这样的周易很容易走向极端，那既然她没有安全感，就要给足她安全感；既然她可能会走偏路，那就看着她走正经路。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我并不介意周易利用我的任何事情，来换取相应的利益。哪怕，从情感上，我一点都不喜欢元宇宙这个概念。
“那还有什么别的选项吗？”周易饶有兴趣地问我，她的手肘拄在自己的膝盖上，小鹿眼亮晶晶的。
别的选项。当然有，我想了想，回答：“读个博士，然后创业或者去创业公司做信息官。”
周易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抹光，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脸颊，低声：“怎么办，你好了解我。”
我当然是了解她的。
距离家还有不到20分钟的车程，四下无人，我将车停靠在了树林边。
挂到P档，我解开安全带，靠近周易，低声：“现在……猜猜我想要做什么。”
周易看着我，眼神揶揄。
有些事情，确实没必要说太多。
懂得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