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BGC咨询和JPM集团都在邺城的城中心金融街, 两栋大楼距离不过600米。
但,周易有这么清闲吗?
她似是看出了我的疑问,温声:“我很闲, 给你送药的时间还是有的。”
OK,反正要辞职的人就是比我们这种在职狗任性一些。
“你今年生日怎么过的?”周易启动车子,我没问她要去哪, 自己在副驾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窝着,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周易问我。
生日怎么过的?
“那会在出差, 就当普通的上班日子过的。”我打了个哈欠, 回她。没有骗她,小时候过生日是家里想要一个由头聚会, 和周易分开后更是没有什么过生日的念头了,今年的生日在一个周中, 那会我正在新约克因为C字开头的大型企业上市而焦头烂额,哪有功夫过生日。
周易不是一个会问废话的人,她忽然问这个是为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她, 正好遇到了红灯,她偏过头,目光有意无意从我面前的手套箱上略过。
红灯的时间很短,她什么都没说地转回去了头, 老老实实地开车。既然坐在这个位置,好像不打开看看自己面前的手套箱也不合适。于是,我在周易认真开车的时候, 打开了手套箱, 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两个精致的首饰盒。
两个?
“今年生日快乐!去年生日快快乐!”周易就像个小朋友一样,她将车子停好, 忽地转过头,在我近乎是无奈的目光中,张开了自己的双手,放置在她的脸边,做出了小朋友才爱做的花瓣样。她的小鹿眼本就减龄,现在又是这样的姿势,更是显得清纯可爱,我望着笑颜如花的周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真的很无奈,四目相对中,我摇了摇头。
我和周易其实都不是什么很浪漫的人,或许是认识的时间太久了,也或许是苦日子过的时间也久了点。以我俩的年收入,做个A国的中产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我俩过的着实算得上苦行僧了。浪漫这种费钱又费时间的东西,实在没办法发生在我俩这种满世界飞的人身上。
但恋人相处久了,一点浪漫都没有也不合适。
在结婚那年的周易生日,我看着国内很流行送从出生到现在的礼物,曾经想着一次性送周易29份生日礼物,作为在她没出现的人生里自己给的祝福。但这种念头很快就被周易发现了,她笑着将我的iPad备忘录打开,在我已经列好的29份清单上勾勾画画,就这样,原本都是送给周易的礼物,变成了我们在这个小家庭购置的家居。
其中最贵的是一副画,花了6w镑。
我的艺术细胞显然是没有点亮的,是周易,她在我从公司带回来的某个新锐画家的展览预览图上,多看了几眼那幅画。怎么形容那幅画呢?就很浪漫主义,画的是粉色的天空,在我看来就很普通。不过,这是周易喜欢的,于是我就用了公司的俱乐部会员,找到了那个画家,买下来了那幅画。
现在想想我的肉还很疼!6w!折合软妹币将近70w!太离谱了,太离谱了,我当年怎么这么有钱的??
我一边想着当年自己的挥金如土,再看看面前的首饰盒,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周易这两个礼物要是加起来没有100w,我就,我就……
算了,周易过的也不容易。
“不打开看看嘛?”周易将车瞥着我,见我的目光在首饰盒上,柔声询问。
我举着其中一个比较小的盒子,四下看了看她干净的车内,舔唇问:“这玩意有你的车贵吗?”周易的车子是沃尔沃的XC60,落地下来差不多37万的样子,我在思考,周易这家伙会买什么样的礼物。
见我用车子来做比价,周易轻笑。坦白讲,周易的面貌并不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相反,更多的人见到她第一面都会觉得她很温柔,她就是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现下,她勾着笑,侧着头看我,虽然面貌仍是我熟悉的那个她,但不可否认,现在的周易比起过去来,更加成熟又因为此刻她的笑,令她极具风情,没有了前些日子那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小东西,没多少钱。放心收。”
霍,居然以为我是担心多贵吗?周易还是不够了解我啊。我心想着,既然周易说没有多少钱,我也就没太在意,随手将小的首饰盒拆开。
平安扣手链。
平安扣的材质是玉的,但具体是什么的,我看不出,就是看着绿绿的,要不是周易送我的,我甚至觉得是在骂我,这绿也太绿了。手链并没有用市面上普遍用的红绳编织,反而选择了稍有重量的金链。
嗯……金玉良缘?除了这个词,我想不到什么别的词来形容了。
见我只是把手链拿出来了,没有戴上,周易恰好将车停好。她从一旁拿过了手链,举起了我的左手手腕,见状就要给我戴上。
我都已经感受到了手链的金属质感,周易此刻却停了下来,她忽地抬眸,询问:“我帮你戴?”
姐姐,你在干什么?你这材料不挺齐全的吗,手链和我的手腕,想戴就戴啊,这时候问什么?而且,这有什么可问的?我不解。
许是我不解的神情不太好看,周易轻笑,一边给我戴着手链一边解释:“这不是怕你觉得我刚愎自用。”
哎呦呦呦,这女的真是的,怎么这么记仇的?真的是摩羯座吗?不是天蝎座吗?
我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车窗上清晰地倒映着周易的身影。我看着车窗上的周易,她很白,但不是赵壹笙那种白到近乎病态的白,只是正常的白。她垂着头,神情认真,冷白的耳垂上只有一枚小巧的耳钉,发丝也微微散落。车窗上看,总觉得有点变态,我转过来,伸手挼了挼周易的耳朵。
啊,之前没有说。周易是个“耙耳朵”,她的耳朵很软,手感很好,而且她只爱各种耳钉,不会戴很繁复的耳坠什么的,所以我原来常常会挼她的耳朵。
我突然的举动引来周易的停顿,她没说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手链戴好。
举起手腕,我看着手上的平安扣,侧头,无声地问她。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啊?平安扣这玩意,我就记得我小时候因为生日不太好,奶奶给我从庙里请过一个,但我长大后就再也没有戴过了。
“去年在缅甸有个玉石商人的合作伙伴,从他那里讨来的翡翠。说是用来做小首饰很不错,就给你做了个平安扣。”周易摸了摸我手腕上的小平安扣,解释这玩意的来源。
干她这行的,每天见的人都稀奇古怪的,而且她的朋友圈一向大,各行各业干啥的都有。对于这块玉的来源,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惊讶,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摸了摸这个平安扣。和印象里我小时候的平安扣质地不太一样,难道这就是翡翠和和田玉的差别吗?奇奇怪怪。
“你设计的吗?”我装作无意地问她,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的模样。可实际上,我可太在意了!周易这个人的艺术天赋近乎被点满,她随手涂鸦画的戒指,在高二的时候被是她同桌的郑歆看到,于是郑歆结婚的时候她的戒指就是周易的草图!而且,我们在塔桥的房子,不说茶几和凳子这种简单的,就是灯和各类摆件都是周易设计好找人订做的。
周易干咨询就很亏,她要是去做设计师,以她这张脸和她出众的艺术天赋,绝对比现在赚钱和出名多了。
听到我这样问,周易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她弯着笑眼,点头承认:“我亲手做的,包括金链部分。”
她这么一说,倒让我注意起来一直被忽视的金链部分。金链很细,看着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仔细看依稀能够看到上面好像有些花纹在,然而因为金链过于细,看的并不真切。
“好了,该吃饭了。”周易好像不愿意我现在就看清链子上的花纹是什么,她拍了拍我的膝盖,解开了安全带。
周易已经下了车,车门打开时冷风钻了进来,令我有点难受。我从扶手箱里掏出来一个新的口罩,还没有戴好,我这侧的车门被打开了。
是周易。
她站在我的面前,背后是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个子本就高,眼下这样的角度,我近乎整个人笼罩在她的身形之下,我歪了歪头,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只见到周易微微低下了头,半个身子探进了车内。她近距离地挨着我,我能闻到她今天的香水是她很喜欢的一个F国小众沙龙品牌的一款,她直直地看着我。在这种距离下,我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下的小鹿眼,这已经不是暗送秋波了,是明晃晃的勾引。
我下意识地向前,就在即将一亲芳泽的那一刻,听到了卡扣解开的声音。
草了
周易垂眸看到我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实在没忍住地笑了起来。
我真的是麻了,我怎么能忘了,周易这个狗女人有多会。这种莫名其妙的地下停车场,替你解安全带这种玛丽苏的行为,显然是在周易会的名单之一。
麻了麻了麻了
我输了!我败了!
恼羞成怒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用想象了。只要照镜子我就能知道了。
太离谱了,一败涂地!
推开周易,我迈开腿下车,大力地关着车门。不管周易还在我的身后半步,也不管自己并不知道地址,大步流星地往商场内走去。
一败涂地!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