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什么狗屁方案。
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到底那根线搭错了, 我说出了这样的话。要么从头开始接受我身边还有别的追求者,要么只做床伴。
我,居然对周易说了这样的话。
太离谱了。
周易的反应也很奇怪, 她好像并不对我这样的提议感到生气或者是怎样,她就是很平静地看着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现在的追求者除了庄亦清还有别人吗?”周易忽地侧过了身子, 她的眼角和眉梢都因为方才的情动惹上了些红,现下她这样贴近我,令我脑子彻底短路。但潜意识里, 我清楚, 这个问题很危险。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的拇指落在我心口的八卦图上, 轻轻地摩擦。
人都是有敏感点的,我也不例外。说什么从头开始, 根本就是鬼扯,别说我现在还没有什么追求者,就算庄亦清真的脑子想不开和我dating, 她也根本比不上周易。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周易早就甩了别人800条街区了。
我定定地注视着周易的面容,轻叹了一口气,勾着她的后颈, 轻吻她近在咫尺的红唇,轻声:“你知道的人里面,有她。”
对不起, 庄总。以你老母亲姓景来看, 就算你在周易的暗杀名单上,你也是安全的。
刚才到一半, 弄得我有点不上不下。而周易方才的询问,显然她是已经选择了计划A。很好,周易不愧是周易,哪怕进程被拉长,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结果导向型的高级咨询人士。
很好。
“你真的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吗?”气氛正好,我喘息着询问她。
周易并不看我,沉默着,似是不愿意提及过多家里的事情。
沉默解决不了问题,她家的事情我势必要知道的。我趴伏在她的身上,不管这样的姿势可能会弄疼我,单手按在她的锁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易,我劝你改改自己刚愎自用的个性。”
这是我第一次在周易面前说她个性的问题,没有任何人的恋爱是希望给自己找一个“爹”的。尤其是我们这个年纪,早就有了自己的个性和为人处世之道,但,外人是外人,恋人是恋人。
听到我这样的话,周易明显迷糊了。
我见她听进去了,也就不在纠缠这个问题。周易那么聪明,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说明白,只要点一点她自然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你动一下啊~”
迷糊着的周易手上的动作都停了,我又一次被卡在不上不下的时候。妈的,也就这是周易,但凡是个其他人,看我不一脚踹死她。
听了我的抱怨,周易这才把心思重新放回这件事情上。她面上仍是平静的,但脸色潮红,微微抬起了身子,抱着我:“我会好好表现的。简,你现在满意吗?”
神经病,我转开眼,不管周易面上揶揄着我的笑意。
一场完美的约会应该是有什么呢?
吃了周易亲手做的午餐,看了电影,做了爱,剩下应该是什么呢?
周易在浴室洗澡,我衣服也没有穿,腿搭在茶几上,从茶几下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到了一盒烟,摸出来一根,静静地抽着,脑子里思考着周易说的事情。
这事说着荒唐,但如果是发生在周易身上的话,应该不会作假。这种时候,周易显然清楚骗我的代价,她不会拿我好不容易软化下来的态度来赌,也就是说她说的是真的。
她妈妈把她送到了郑志新的床上?
要不是周易和她妈妈那过于相近的面貌,我简直都想问,周易是不是周家捡来的孩子了。也不能这么说,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爸妈身上的话,那肯定是我爸妈被人夺舍了,但要是发生在周易父母身上,令人诧异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毕竟,当年周易和我结婚就根本没得到过承认。
我的国籍在B国,而周易的国籍在A国。我们当时都在塔桥工作,所以自然而然的,我们选择了她同我在塔桥登记注册。她是成年人,而且B国注册结婚也不是像国内一样要偷户口本,所以我们的注册其实还挺简单的。就是在一个大风呼呼吹,但是天气还不是很冷的冬日,我们提交了注册登记表。
那年周易春节并没有回A国,而是跟着我回了申城。
我不是没想到是有问题的,但周易很是笃定地看着我,她说她可以解决。我对于她的话,向来是无脑的相信,她说可以解决,那我就完全放手不管。也就是说,其实隐患一直都在,只是我没发现。
周易刚愎自用,我又何尝不是傻得呵呵。
也幸亏离婚的导火索是周易父母不做人,这要是别的,以我俩的脾气,别说像现在这样一个去洗澡一个在抽烟,估计早就在离婚的时候就已经撕逼大战决战法庭了。
“怎么又抽烟?”周易身上围着我的浴巾,她没有洗头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尾湿润了。她一边走着,一边不见外地坐在了我的身旁,问我。
我瞥了眼她,回:“事后烟,不可?”
她当然不会说不可,她顿了顿,很快调转话头:“对身体不好,少抽一些。”
人家态度软化,我当然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很偶尔才抽。”
周易应声,没有说话。
其实周易活的挺累的,这件事是我早就知道的,就像是现在。她洗过了澡了已经,但依旧板板正正地坐在我的身侧,一点都不像原来那副自在随意的模样。我知晓,她在洗澡的时候肯定思考了我说的那些话,她现在很迷茫,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就是这样的人,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绝不出手,认为自己状态不好的时候,就会万分戒备,绝不让人看出她的心思。这样,真的太累了。
我搂着她的肩头,令她躺在我的腿上,低下身,头和她抵着,轻声:“周易,在我这里,做自己。”
做自己,爱自己。比起爱我,更要好好的爱自己。
周易湿润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我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很多。她是这样的爱我,而我,也是如此的爱着她。
清润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我也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说不尽软玉温香,缱绻旖旎。
我脑海里满满的都是这句忘记了来自哪里的话语,鼻息间也满满的都是周易的味道。高档社区周末的下午也是安静万分的,周遭静谧,室内气氛平和。我和周易的头互相抵着,一齐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久违的安宁。
“你知道我当年喜欢你什么吗?”忽然,周易开口。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是我当年想要知道的,可我们之间总是有太多的事情了,高三异地,大学跨国,好不容易大三我去了塔桥找她,她却已经开始实习了,再后来我被学业和实习折磨,她满世界飞。我们都过于的自信,笃定彼此的真心,以为这样就够了。
殊不知,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一栋以爱意浇筑的房子,如果对地基的材料还保持着一丝丝不确认的想法,很小的外界因素就可能会导致房子的坍塌。更何况,我们的这栋房子,面对的可是周易父母这对雷神之锤。
算了,塌就塌了,重新盖吧,反正材料还在。
“因为我长得可爱?”我眨了眨眼,冲她wink。
她被我这样不着调的样子给逗笑了勾着我的脖子,轻吻我的嘴角,温声:“是,你很好看还很正派和善良,学习成绩好,人缘好,出了名的三好学生。”
哈?我?
“你能和任何人都玩的很好,郑歆高中那样对你你还是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赵壹笙那种虎狼个性你也能同她保持长久联系,你的性格很好。高中的时候更是,没有人不喜欢你。”周易温热的手指在我的脸颊上一点点摩擦,柔声说着。
我就很不解,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在说赵壹笙的个性?我没觉得她的个性有问题啊?她就是个懒鬼而已啊,不要以貌取人啊!
“杨艳,王晰强,郑乃玉,黄志洋这群人都喜欢过你。你不知道,我那时候要被气死了。”周易缓缓地念叨着自己情敌的名单,我则是满头问号,这几个人的名字和脸我都对不上了,周易居然还记得???
“咱俩在一起,有多少人羡慕我,你个呆子什么都不知道。”周易睁开了眼睛,她直直地看着我,看着我眼睛里面的自己,那个诧异又懵逼的自己。
什么啊!“你鬼扯,明明大家都很羡慕我好吧!周易诶!女神诶!”我才不会被她的美貌蛊惑,明明大家都是更羡慕我好不好,明明大家都觉得是我配不上周易的。
她捧着我的头,笑意融融,高挺的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头:“不要否认自己的耀眼。我很庆幸你能喜欢我,和你在一起的周易只是周易,才不是什么女神。”
不愧是女神,只有女神才妄想着跌落神坛,而我等平民都是想着要成为女神。
我当然不会在周易抒情的时候和她杠,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蹭了蹭她的鼻尖,笑着没有说话。
她是这样说,但我清楚,和她在一起的我,其实远没有那么好。我是崇拜着周易的,近乎把自己当做了虔诚的信徒,在这点上,或许对周易很不公平。毕竟,她是想做凡人和我谈恋爱,而我的心态则是,哇哦,我和女神恋爱啦!
还好,还好,现在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