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傅廷敬将公司里的要务打理完毕之后,他关闭笔记本电脑,对一旁的沈奕说道:“现在出发吧,我手头事处理好了。”
沈奕木纳地点点头,正在玄关处即将推开门时,傅廷敬从背后一把拎住他的后领。
像拎小鸡仔一样,轻轻松松地让沈奕无法原地动态,只好任由傅廷敬摆布。
沈奕正一头雾水,抬头问道:“先生,怎么了?”
他心头一紧,该不会是傅廷敬突然临时反悔了吧,那他就又要改变计谋了。
“外面风大,把外套穿上再去。”
傅廷敬淡淡地说着,随手拿起挂在衣帽杆上的外套,看着沈奕薄弱的身躯,他微微弯下腰,帮沈奕穿好衣服后,又将拉链拉上。
“啊。”
沈奕略微有些看呆了,等反应过来时傅廷敬已经在院外拐角处等他了。
他赶忙地跑到傅廷敬身边,脸颊微微泛红,“谢、谢谢先生!”
“以后没必要跑这么快,”傅廷敬说,“我会等你的。”
“啊,好的……”
沈奕将半张脸扎进外套中,走几步路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
瞬间他有些错愕,不由地呆愣了几秒,随后他也握紧了傅廷敬的手。
开车抵达游乐园的停车场后,近在咫尺的是各种娱乐措施,沈奕像从来没有见过世面一样,满眼都是好奇和惊讶。
五彩的灯光映照在沈奕的脸上,傅廷敬瞟了眼满怀期待的沈奕,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扬起。
夜间的风稍微有些大,吹得沈奕发丝凌乱,有时候看不清前方的路状,每次将碎发别在耳处时,又会被风吹散。
他走在傅廷敬的身边,想到脑海里要如何把话说出口时,浑然不知傅延敬都喊了他好几遍。
直到傅延敬的巴掌亲亲地落在沈奕脑袋上时,他才收回思绪,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头,不知所措地嘟嚷着,“先生,为什么要打我啊?”
他的语气中还交杂着一丝丝的委屈。
傅延敬说道:“你还好意思说,看来是真的不知道错在哪了,是不是要等回家好好惩罚你,你才知道错哪里?”
“对不起,先生。我错了。”
沈奕下意识就是向傅延敬道歉,即便是他也不清楚自己哪做错了。
但这一招他屡试屡成功。
“沈奕要出来玩,就把心思放在游玩上面,别总是心不在焉,”傅廷敬说道,“不然以后就不带你出来了。”
很快沈奕意识的傅廷敬话里的用意,也清楚自己刚才因为想事情想的太入迷,所以导致没能听清傅廷敬究竟在说什么。
也难怪傅廷敬语气真会透露出些许不耐烦。
沈奕立即收回思绪,反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倒不如好好欣赏游玩的时光。
“先生,我不应该走神的,现在——”他看到不远处棉花糖的摊位,很难不心动,他欲言又止,目光又落在傅廷敬身上,“我可以买棉花糖吗?”
傅廷敬寻着沈奕的视线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所有的摊位都有人光顾,唯独老奶奶佝偻着背,在棉花糖机器上制作着,路过的人只是看几眼就走了。
随着慢慢靠近,隐约看见机器周边泛着焦黄色的糖,除此之外那双皱巴巴的老手,手中拿着木签子,在机器里边转悠着,很快就制作好草莓味的棉花糖了。
插满棉花糖的木桩子上,有着形状各异的模样。
棉花糖按理来讲在游乐园卖的也比较火,沈奕发现路过的人都会以嫌弃的眼神默默离去。
除了有那种特别想吃棉花糖,不嫌弃老人脏的游客。
傅廷敬问道:“前面还有其他摊位,要不先去前面看看?”
其实傅廷敬也不例外,他看到那卫生环境眉头皱起。
沈奕眺望着不远处,有着各种各样的摊位,唯独他只喜欢眼前的棉花糖,“先生,我买个棉花糖就行了。”
一来,沈奕喜欢吃甜品;二是,他小时候经常买棉花糖,接连好几次都有雨大半夜牙疼的睡不着,母亲这才控制他吃甜品。
后来家道中落,他就再也没机会吃棉花糖了。
虽然每次总会路过摊位,他也仅是摸索着口袋里剩余的十几块。
一串棉花糖5块,够他吃2块5的泡面两次了。
傅廷敬也是无奈地叹息着,“行,那吃完了有想游玩的项目吗?”
“暂时没有,去前面再看看吧。”沈奕又对老奶奶说道,“奶奶,来串棉花糖,就要刚才对草莓味就可以了。”
木桩子裹着一层泡沫纸,竹签可以擦在泡沫纸上屹立不倒,老太太伸出手将刚才做好的棉花糖递给沈奕,“一共3块钱。”
沈奕稍稍愣住,他记得以前是5块啊,这么多年过去不但没有涨价,反而还降价了?
“奶奶,一直都是这个价吗?”
最终,沈奕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老奶奶摇了摇头,“其他人我不清楚,不过我一直都是这个价。”
“原来是这样,”沈奕拿我手中的棉花糖,轻轻地咬了一口,呢喃道,“是因为没有人经常来光顾,所以才不得已降价吗?”
他们的背影逐渐离摊位远去,沈奕手中的棉花糖没有怎么好好吃上几口,而之前咬着的地方慢慢融化掉了。
傅廷敬提醒道:“要是再不吃的话,就要融化了。”
“啊,是哦。”沈奕的注意力都放在棉花糖身上,哪顾得着手中的棉花糖啊。
提醒之下,他这才又浅尝了几口。
棉花糖的糖霜沾的他唇周围都是甜甜的,包括被沾染上糖霜后的发丝,也黏合在了一块。
看见他吃得像只小花猫,傅廷敬从口中掏出湿纸巾,擦拭着被糖粘在一起的发端。
傅廷敬的东周总是那么轻柔,又小心翼翼的。
无论每次喂沈奕喝药,还是为他擦拭伤口,总是那么的细心,又时刻关注着他的神情变化。
“谢谢,先生。”
黏黏的发丝终于被清理之后,沈奕说了声道谢。
不知不觉已然走到旋转木马前,看见排起长长的队伍,以及在周边等待的家长们,目光都锁在自己孩子身上。
孩子在上面骑着旋转木马,脸上洋溢着笑容,在一旁观看的家长们,也随着孩子们的笑而露出幸福的笑容。
外面流浪的猫总会羡慕橱窗里有人圈养的猫,它总会以羡慕的眼神注视着人与猫的一举一动,内心也渴望有人能抚摸它的头,有人能带它回家。
沈奕的愿望也不过如此——他想回到童年时期,像普通小孩一样吵吵嚷嚷着父母带他去游乐园,带他去坐最喜欢的旋转木马。
路过旋转木马时,沈奕的视线从未转移到别处,他总是羡慕面前温馨的场景,内心即便想乘坐旋转木马,倒也觉得自己都成年了,再坐已经没有意思了。
他看着旋转木马,傅廷敬则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渴望的双眼。
“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去坐?”
傅廷敬的声音响起,沈奕收回了留恋的目光,低头望着鹅卵石铺垫的小路,“先生,我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朋友了。”
他怕自己坐旋转木马,在别人眼里是件很丢人的事。
仿佛游乐园的娱乐措施中,就规定了年龄限制。
傅廷敬牵着沈奕的手,在末尾排起队来,沈奕一脸诧异地说道:“先生,我坐旋转木马已经不合适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沈奕,要是再不坐,等下次就真的觉得没意思了。”
“先生……”
沈奕感受到傅廷敬握着自己的力度稍稍紧了些,他另外一只手捂住滚烫跳动的心脏,他承认自己心动了。
眼看着前面的队伍慢慢减少,这批结束之后就很快到自己了,沈奕比撒谎时还更加紧张。
他局促不安地频繁呼气吸气,很快马上要到自己游玩了,又看见坐旋转木马的基本上都是小朋友,他害羞地小声说道:“先生,只有我一个成年人…会不会感觉很突兀?”
最主要的还是沈奕怕别人会嘲笑自己。
“谁规定旋转木马只能是小孩子才能坐?”傅廷敬说。
沈奕被傅廷敬这番话撩得春心荡漾,他娇滴滴地将头扎进衣服中。
等到他乘坐旋转木马时,傅廷敬就像其他家长一样站在围栏边,眼里只有自己家的孩子。
随着悠扬的音乐响起,周围人没有向沈奕投来异样的目光,他这才稍稍缓了些。
旋转木马缓慢地绕着周边转了一圈,在人群中沈奕第一眼便看到了傅廷敬,见到傅廷敬也正在看自己,他害羞地将头撇向别处。
美好的时光转瞬即逝,旋转木马一次大约5分钟左右,等音乐缓缓落下帷幕时,旋转木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沈奕走下旋转木马后,仍旧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坐上旋转木马时的模样。
在纷纷扰扰的人群中,沈奕很快找到了傅廷敬的身影,他正站在花坛边。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骨节分明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火蕊在黑暗中马上毕业了又被点染。
随着抽烟的频率,廷敬性感的喉结滚动着。
一缕缕烟圈从空中消散。
他看到沈奕正朝自己走来,烟还没有抽完摁灭了烟头,扔在了垃圾桶凹槽部分的烟灰缸中。
沈奕走到傅廷敬身边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没有像那群人身上沾满浓烈的烟味。
凑近嗅了几下,沈奕觉得还怪好闻的。
傅廷敬主动牵起沈奕的手,“还有什么想玩的娱乐设施吗?”
其实沈奕想把游乐园的所有项目都通通体验,毕竟要是下一次再来的话,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可人总是不能太贪心的。
他摇了摇头,“暂时没有特别想玩的。”
“去乘摩天轮行吗?”
沈奕点点头。
由于之前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排队上,游乐园基本上到10点就关闭了,现在的人流量稍微少了些。
越往那些冷门项目边靠,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在游玩。
而摩天轮的热度依旧在游乐园位列前三,不过沈奕和傅廷敬都挺好的,他们来的时候,连队都没有排上,就成功坐上摩天轮了。
工作人员将摩天轮的门关紧之后,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两处座位,沈奕坐一头,傅廷敬则坐在他的面前。
唯一能看的地方只有外边的街景。
密闭的空间内,沈奕依稀感觉有些燥热,他不敢直视傅廷敬,将头撇向窗外眺望着S市繁华的街景。
摩天轮的高度慢慢上升,一开始还能看清楚S市几处最有代表性的建筑物,直至建筑物的光都有如夜空中的繁星,点缀着这片星空。
在这纸醉金迷的欲望都市中,沈奕曾经也被迷昏了眼,他渴望寻求爱得到爱,渴望摆脱欲望的枷锁,能和真正爱自己的人走在一起。
在沈奕还在借景抒情时,傅廷敬悄无声息底座在他身边,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沈奕,喜欢S市吗?”
近在咫尺的声音被沈奕听得清清楚楚,等他察觉到傅廷敬靠近自己时,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啊”了声。
沈奕垂下眼帘,将手部的倒刺撕扯下来,“倒算不上喜欢,也…不是不喜欢。”
有时候沈奕给出的答案总是临摹两可。
说实话,他都不清楚喜欢还是不喜欢。
大概是无感吧。
傅廷敬问道:“那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