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霆打量林阳一眼, “说什么？”
林阳瞥了眼前面的司机，觉得现在好像不是开口的好时机，“等下到地方了我再跟您说, 不过, 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啊？”
顾屿霆发觉林阳似乎并没有过多纠结刚刚顾清泽的事，他逐渐放松下来，但是心里还是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之前定制的出道曲出来了，我带你去见公司的负责人。”
“出道曲！”林阳有些惊讶地看向顾屿霆, 虽然林阳早就从高助理那里知道了消息, 可依旧没能控制住情绪。
因为刚刚顾屿霆挪过来凑的近了些但没有挪开, 结果两人之间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林阳突然扭脸差点亲上顾屿霆, 慌乱之中, 林阳的脖颈不知不觉间就染上了薄红。
但顾屿霆还是没有挪开的意思，只是唇边带笑地盯着林阳, 眸色幽深, 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情愫，“你不是想当大明星吗？不出道怎么当大明星。”
车内空间比起外面自然是逼仄狭小不少, 尤其是后座只有顾屿霆和林阳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 林阳觉得车内气氛似乎有些暧昧，于是他屁股悄悄坐的更靠车门边了。
“顾, 顾总, ”林阳眨了几下浓密眼睫, 视线落在副驾驶的车座后面，“如果,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跟顾清泽闹的不太愉快，你会把我赶出公司吗？”
听到林阳这话，顾屿霆刚才心里的别扭一瞬间烟消云散，脸上的笑容明显灿烂了不少，他想着林阳刚刚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结果没说两句话就又提起来顾清泽，看来心里还是介意这件事的。
林阳越介意这件事，顾屿霆就觉得越高兴，但面上还是一惯的冷酷，修长的手指落在皮质座椅上，他盯着林阳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喝多了红酒的缘故，那眼神中竟带着一丝宠溺，“公司现在为了你出道投入了那么多钱，我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不管我跟顾清泽发生多大的冲突，您都不会开除我吗？”林阳想确定这件事，于是再次试探地问道。
顾屿霆强压下去笑意，是，刚刚在餐厅他和顾清泽坐的近了一些，也说了几句话，可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吧，顾屿霆就知道林阳一直以来是在欲擒故纵，他点了点头，“是，不管你和顾清泽发生多大的冲突，在没收回成本之前，我不会开除你。”
得了顾屿霆这番许诺后，林阳彻底安下心来，也在顾绍和顾屿霆之间做出了抉择，顾绍那人的人品不行，即便帮着他弄倒了顾屿霆，可谁能保证林阳就能有个善终呢。
但顾屿霆的人品可比顾绍好得多，就算中间夹着个记恨林阳的顾清泽，可现在顾屿霆已经做出了许诺，想来轻易是不会背弃的。
到了公司大楼门口的时候，林阳先下车，早就准备好的负责人正站在路边迎接。
“顾总，”负责人紧张地手都在抖森*晚*整*理，都没敢仔细地看来人的脸，只是心里有些好奇顾总怎么穿的这么随意，套了件简简单单的连帽衫就来了。
不过他早就听说顾屿霆是个很年轻的副总，其实七八年前他曾经远远地瞧过一次顾屿霆，不过那时候顾屿霆是跟着他父母过来的，还是个小孩子，现在算算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握着林阳的手，满脸堆笑，“顾总，您可是好久没来b市视察了，您小时候我还见过您一次呢，现在一看倒是跟小时候长得不太一样了……”
顾屿霆在旁边看着负责人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伸手强制性地把他抓着林阳的手分开，将林阳拽到身后，“他又不是顾总，当然跟小时候长得不一样了。”
负责人看到旁边西装革履的顾屿霆，瞬间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能尴尬地陪笑，“顾总，你看，这可真是误会了。”
“行了，”顾屿霆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带着林阳走进公司，问旁边的负责人，“制作人、编曲师还有混音师都到了吗？”
负责人过去按开专用电梯，“已经全部都到了。”
众人进去电梯，顾屿霆稍微晚迈了一步，正好走在林阳后面，非常自然地把他挡在自己身后的角落里，负责人在旁边给顾屿霆介绍着给林阳配备的经纪人，以及接下来要走的流程。
公司的录音棚在23楼，是整个b市设备最高级、条件最好的录音棚，不过跟天雅集团庞大的产业体量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那顾总，我先进去了，”林阳看向顾屿霆，着实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一群人都是围着他工作的，这让他稍微有些受宠若惊。
顾屿霆轻轻点了点头，“别紧张。”
其实不论林阳唱成什么样，顾屿霆已经提前给那些人打过招呼，必须送林阳出道，唱歌不行就去演戏，要是两样都不行那就先去综艺刷个脸，反正凭借天雅集团的资源，硬捧也要把林阳捧上一线。
匆匆赶过来休息室的高助理推门进来，看到顾屿霆正自己一个人坐在桌边吃披萨，“顾总，凉了吗？要不然我去给您热热？”
顾屿霆抬眸看了高助理一眼，摆了摆手，“还好。”
高助理看着顾屿霆神色如常，便向之前一样跟顾屿霆汇报工作，“并购康奈斯公司以及收购其总集团30%股份的事持续推进，双方已经在进行债权债务的审核了，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天会有总集团的专家团队从美国飞过来，希望可以跟您和董事会代表见一面，媒体那边我也已经打好招呼，在此期间绝对不会出现任何负面新闻，老爷子那边今天下午5点打来电话说希望您一周后回去老宅一趟，大约就是为了这次并购的生意。”
听见高助理不再说话，顾屿霆放下手里的咖啡，抱着胳膊转动椅子抬眸看向他，“还想说什么？”
“我觉得，既然您已经选择打顾清泽这张牌，”高助理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心说道：“那林阳，就用处不大了。”
“老爷子那边来电话的时候，谢秘书告诉我说老爷子前天晚上问起林阳来着，虽然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说什么，可老爷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现在是关键性的阶段……”
顾屿霆挑着眉，神情冷凝，轻轻转动着左手上的素白银戒，“我问你，这次并购计划，关键在哪？”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后并购成功的关键在于美国北达科他州政府要求的那要先付过去的30%的交付款，必须在合同签订的当月结清，但是小顾总一定会阻碍这件事，我们到时候可以筹措的资金一定会有缺口。”
顾屿霆手指轻轻敲击了下桌面，“对，宣传部门、企划部门那些小打小闹都不算什么，顾绍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最后具体的落实到合同上的并购额被我们压到了多少，他好想办法采取措施控制住资金流动的数额来保证并购计划的失败，但做的太明显又会被爷爷发觉，所以他必须确保精确度。”
“可这能够查看具体变动数额的密钥在我手里，”顾屿霆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如果你是他，你会选择是一开始就埋好线的林阳，还是半路找的这个顾清泽？”
高助理眉头紧锁，“按照小顾总的行事作风，他一般会在明面上和暗地里抛出非常多的饵，然后等到最后一刻启用跟您关系最亲近的那一个，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最开始还是半路的，他只要最有用的那个。”
想到这里，高助理突然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说，光靠一个顾清泽，想要到时候套路小顾总，是远远不够的，他不会信。”
顾屿霆心想高助理还不算太笨，就在他要把高助理糊弄过去的时候。
高助理突然开口：“但是我从始至终都没说要让林阳离开啊，我说那些话的意思是想劝您不要那么亲近林阳，您现如今的偏向性太强了。”
顾屿霆有些心虚地抿着唇，“不过是让林阳出个道而已，这有什么过分的，大不了，我去见见那几家爷爷准备让我联姻的千金，之后再多找几个陪在身边装装样子就好了。”
高助理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发现顾屿霆真是当局者迷，陷入爱情里的男人脑子似乎总是看不清楚现状，“顾总，这种举动真的很此地无银三百两，主要是您对林阳的态度太超过了，现在那么多眼睛盯着，稍微控制一下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顾屿霆皱着眉咬了口披萨，声音逐渐变弱，“我那是策略，从一开始允许林阳进入集团就是为了利用他，跟利用顾清泽是一样的，林阳之前可是在goldriver上班，我怎么可能会对他……”
高助理盯着顾屿霆大言不惭地说着这些话，心想是谁听到林阳和霍臣曦见面的消息，当天就让人家坐飞机来b市出差的，还美其名曰去录音棚，A市录音棚的档次可比B市录音棚的档次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明天晚上安排一下，我去见见李家那位大小姐，就当是堵堵我爷爷的嘴，”顾屿霆抽了张纸擦手，抬眸看了高助理一眼，“我让你调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高助理压低声音，“还在查，但是线索不多，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好，”顾屿霆起身拍了拍高助理的肩膀，神色凝重，“继续查吧，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必须知道我妈妈到底去哪了。”
高助理跟着顾屿霆一起去了录音棚，已经临近尾声，顾屿霆只听到了林阳唱的最后一句。
“水平怎么样？”高助理悄声问旁边的经纪人王浩楠。
王浩楠瞥了前面的顾屿霆一眼，压低声音，“孙老师说他的嗓子非常好，是可以直接出道的程度。”
“什么？”高助理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过问更多，手机上突然来了电话，他慌忙推门出去。
林阳出来后，顾屿霆并没有问那些人林阳资质怎么样，因为顾屿霆知道，就算林阳的资质差到极点，这群人也会想尽办法找角度夸林阳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去过问这种事，等下他们会直接把报告书发给高助理的。
“走吧，”顾屿霆带着林阳出去公司大楼，一路上都没有瞧见高助理。
直到他们两人坐上车，高助理才急匆匆坐上副驾驶，扭过头来，一脸吃瓜的表情，“顾总，您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屿霆冷冷地看了高助理一眼，显然并不想给他当捧哏。
高助理的视线在林阳脸上滑过，林阳立刻有眼色地笑着开口询问：“是发生什么事了？”
应付完顾屿霆，应付顾清泽，还得适时应付高助理，林阳觉得自己真是个当牛马的命。
“霍家出大事了，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家老爷子前段时间从英国回来省亲，在路上碰见了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保安，就收他当贴身保镖了，结果，这个保镖居然是他的亲孙子，霍家查出来霍臣曦是当年保姆的儿子，现在霍家都快乱成一锅粥了，霍家老爷子因为血压飙升被送进了医院抢救。”
可这个劲爆的消息落在后座两人耳中，顾屿霆是向来的波澜不惊，林阳则是早就知道内情，所以两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这让高助理有些怀疑，看向软柿子林阳，“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
林阳尽力往回找补，他努力睁大双眼，“真的吗？我听到这个事突然懵了，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视线一直落在林阳脸上的顾屿霆却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向高助理，警惕问：“那个霍家认回来的孩子叫什么？”
“等下，我看眼手机，”过了三秒后，高助理回答，“秦明川。”
“秦明川？”顾屿霆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心头的疑虑也越来越重，但他一时记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林阳见状立刻开始演戏，他皱着眉头，扒着前座座椅，故作好奇问道：“秦明川，高助理你看清楚了吗？他真的叫秦明川？”
高助理的记性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就是叫秦明川，我刚刚看了两遍呢。”
“他居然是霍家的人？”林阳装出一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经林阳一“提醒”，顾屿霆立刻意识到这个秦明川就是之前给林阳打电话的那个“秦哥”，他可不会被林阳给骗过去，凑近林阳试探着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