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霆被林阳盯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慌忙移开目光，拿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 “之前, 之前有个娱乐部门的主管见过你，他给我推荐的说你挺适合出道的，所以我觉得可以让你试一试。”
林阳刚想开口继续问下去。
却不料顾屿霆迅速转移话题, 看向露台的楼梯口，眉头微蹙, “高助理去买披萨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
他偷瞄林阳一眼, 垂下眼睫, 修长的手指轻叩着黑色的桌布, “林阳, 你过去看看催一下高助理, 我饿了。”
要说孟余天那小子难伺候，林阳觉得顾屿霆也不遑多让, 一个个都跟祖宗似的, 刚还说自己不饿，还没过去五分钟, 就又急着要吃饭了。
“哦, 我这就过去。”
林阳略带些幽怨的眼神都落在了顾屿霆眼中, 在林阳转身离开餐桌边的时候，他手扶在唇边, 没忍住轻笑出声。
露台在餐厅二楼, 处处摆满了百合、玫瑰、郁金香等各种花, 连着楼梯栏杆上都挂着氛围感的小彩灯。
B市这家餐厅似乎很有名气，林阳下楼梯的时候碰见好几个漂亮的小姐姐在摆姿势打卡拍照。
走过拐角, 林阳还在打量着餐厅极具艺术感的石头墙面，一时没注意，不小心碰到了迎面上楼来的客人肩膀，林阳慌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林阳和被撞到肩膀的那人双双抬眸，两人都是一脸震惊，顾清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嫌弃地瞥了一眼林阳，“你怎么在这？”
听到顾清泽这话，走在楼梯栏杆旁的叶助理也突然看向这边，“林阳，你怎么来b市了？”
林阳不知道顾清泽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和叶助理一起出现在这里，当然，这也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情。
“我，我听说这里的饭挺好吃的，就过来尝尝，”林阳尴尬地冲两人笑了笑，他当然不会把自己正在和顾屿霆还有高助理一起吃饭的事情告诉给顾清泽，他又不傻，“那个我得去找我朋友了。”
顾清泽看着林阳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觉得林阳是在发神经，但心下又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直到顾清泽上到二楼露台，看见坐在东边位置的顾屿霆后，才意识到刚刚林阳那个鸭子是在撒谎。
顾屿霆身后不远处站着十几个保镖，其阵势之大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是想去巴结顾屿霆，结果被赶跑了，所以才那么狼狈吗？”顾清泽小声喃喃道，想着林阳这个鸭子真是像上辈子一样心机深重，居然还专门跑过来b市打听到顾屿霆在这过来讨好。
站在顾清泽身边的叶助理此时也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顾屿霆，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顾清泽刚刚在嘀咕些什么。
休假时候碰见集团老板，怎么看都不是件好事。
叶助理扯了扯顾清泽的袖口，给他使了个眼色，准备带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顾清泽可不会顺叶助理的意，他费劲扒拉筹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顾屿霆，如今顾屿霆就在面前，顾清泽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尤其是在顾屿霆已经对顾清泽示好的情况下。
“哎呀！”顾清泽故意撞了下从他身边经过的服务员，餐盘叮呤当啷全部掉在了地上，顾清泽故作惊慌地捂住嘴，俯身假模假样地帮服务员收拾，“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边的响声自然惊动了顾屿霆，顾清泽这番操作下来，叶助理就不得不硬着头皮跟顾屿霆过去打招呼了。
“你是故意的？”叶助理走过去的路上瞪了顾清泽一眼。
顾清泽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没有啊，真的是不小心。”
为了确保能让顾屿霆看到自己这番柔弱可怜的模样，顾清泽还专门偏过脸对准了顾屿霆那边。
叶助理和顾清泽过去跟顾屿霆打招呼的时候，顾屿霆冷着一张脸，只稍微点了下头，一句话也没说。
“那顾总，我们就先走了，”叶助理见状想拉着顾清泽离开。
可顾清泽直接朝着顾屿霆含情脉脉地开口，“顾总，刚才服务员说没有位置了，我能跟您拼个桌吗？”
叶助理有些傻眼地看着顾清泽，直到顾清泽自顾自地坐在了顾屿霆旁边的位置上，但顾屿霆什么也没说的时候，叶助理才意识到傻的人是自己，从顾清泽让他帮忙去给顾屿霆送饭的时候，叶助理想着自己就该察觉到顾清泽和顾屿霆之间的关系不对劲了。
“顾总，我就先走了，”叶助理打完招呼后，立刻有眼色地离开，心中只是感叹今天晦气，自己现如今招惹了顾清泽，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跟顾屿霆告状呢。
另一边，林阳去旁边的餐厅找到了正在等披萨的高助理。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顾总呢？”高助理看向林阳身后，发现空无一人。
林阳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坐在高助理对面，随手拿起高助理没喝过的可乐润了润嗓子，“顾总说他饿了，让我过来看看披萨好了没。”
高助理意味深长地瞥了林阳一眼，唇角挂着笑，他就知道林阳肯定能把顾屿霆哄好的。
“好了，”高助理看见服务员拿着打包好的披萨朝这边过来，他起身接过披萨，“林阳，咱们走吧。”
可林阳坐在椅子上，吸了口可乐，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咋了？”
林阳抬脸看向高助理，有些为难地皱着眉，“高助理，我等下再回去行吗？”
高助理不解，“为什么？”
“嗯，我有点累了，走不动了，你先去，我等下就过去，”林阳抿着唇，下巴轻轻放在可乐杯沿上，他想着顾清泽既然要走楼梯上去，那肯定会见到在露台的顾屿霆，要是自己再出现那里，怕是又会得罪顾清泽，还不如直接躲着他就好。
高助理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林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阳摇了摇头，一脸坚定，“没有。”
“那就一起过去，就这两步路还能累着你，”高助理想着要是把林阳扔在披萨店里，一旦他跑没影了，顾屿霆怕是又会发火，高助理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要是走不动，我背着你过去。”
这会儿虽然已经过去了晚餐高峰期，但披萨店里人还是不少的，高助理刚刚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引得旁边的人都往这边看了眼。
有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时不时就往这边投射目光，还在窃窃私语，满脸都是磕到了的表情。
林阳注意到那些目光后，垂着眼睫，用手捂住脸，这会儿只想把头埋到地底下去。
最后是高助理连拖带拽地拉着林阳回去了餐厅露台，林阳手里拿着杯可乐，戴上了连衣衫的帽子，慢吞吞地走在高助理身后，想让自己尽量降低一些存在感。
高助理看到坐在顾屿霆身边的顾清泽，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顾总，你说今天视察工厂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好不好玩？”顾清泽夹着嗓子，好似故意耀武扬威似的，瞥了一眼高助理，胳膊又靠近了顾屿霆一些。
一开始，林阳完全藏在了高助理身后，林阳的身形又比较瘦，所以顾清泽并没有注意到他。
直到高助理让保镖拿着披萨，稍微一闪身，顾清泽就看见了露出来的林阳。
待顾清泽看清林阳的脸后，他神色僵住，但又迅速恢复正常，侧脸看了高助理一眼，只觉得这个人是脑袋进水了，高助理居然敢把林阳这个走后门的鸭子给带到顾屿霆面前，还有林阳这人，脸皮厚的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被顾屿霆赶走之后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回来。
顾屿霆不久前才说要为顾清泽出气的，顾清泽轻声冷笑，心想这是送上门来了。
“顾总，这个叫林阳的怎么在这啊？”顾清泽可怜巴巴地看了眼顾屿霆，又意有所指地看向话里的人。
可顾屿霆冷着一张脸，并没有任何动作。
“顾总，有媒体过来了，”高助理陪在顾屿霆身边那么多年，看顾屿霆高兴不高兴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顾屿霆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不少，起身绕过餐桌，“咱们走吧。”
顾清泽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仍是起身准备和顾屿霆一起离开，可高助理眼疾手快，给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闪身挡在了顾清泽前面。
那保镖长得又高又壮，把顾清泽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所以他根本就没看到顾屿霆揽着林阳的肩膀下了楼梯。
“高助理，你到底要干什么？”顾清泽闯不过去，又急又怒地扒着保镖的胳膊，声音也不再像之前跟顾屿霆说话一般软糯，“你刚才没听见顾总要我一起离开吗？”
高助理摇了摇头，“顾总接下来的行程很繁忙，你跟着不方便。”
“这是你说了算的吗？”顾清泽咄咄逼人地看着高助理，抱着胳膊趾高气昂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吧，顾总已经许诺我，等回去A市之后就要我搬去你的办公室呢，高助理，你现在清楚你的处境了吗？”
高助理并不打算跟顾清泽扯皮，办公室的事顾屿霆早就跟高助理说过，因为高助理现在的办公室太小，顾屿霆半年前就跟高助理提过要给他换一个更大更豪华的办公室，但高助理觉得那地方已经呆习惯了，所以就迟迟没有换。
但经过秘书处找出来很多顾绍眼线这件事后，高助理搬办公室的事就已经提上了行程，最近几天才刚刚布置好。
顾屿霆把顾清泽安排去高助理之前那个旧办公室，也是为了更好地透过他给顾绍传递假消息，结果顾清泽现在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了。
“在顾总没开除我之前，我就是他的助理，”高助理脸上带着笑，“既然是顾总的助理，我就得安排好他的行程，顾清泽，你坐这安心吃饭吧。”
高助理带着保镖拦了这么一会儿，等顾清泽追下楼去的时候，早就看不见顾屿霆的一丁点影子了。
“你拦住我到底有什么好处？”顾清泽气急败坏地看着慢悠悠走下楼梯来的高助理和他身后的保镖，“之前胸针的事情我不是已经跟你道歉了吗？你干嘛还在记恨我？”
高助理冷着脸，“我没有记恨你，至于为什么拦你，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顾总接下来日程繁忙，你跟着，不合适。”
“那好，这件事我们就先不提，”顾清泽冷笑着，“林阳一个陪酒的鸭子，你就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带到顾总面前，高助理，你到底在想什么？”
高助理心想你在给我指导工作吗？把谁带到顾屿霆面前还得向你汇报？
于是高助理斜了顾清泽一眼，根本不搭理他，直接上了车。
顾清泽站在路边，冷风吹起他的额发，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尽是愠怒，他抬脚踢开脚边的石头，心里的怒气快要压不住了。
不过看着高助理这么有恃无恐，顾清泽突然觉得脑子开窍了，难道林阳的靠山是顾家的老爷子吗？上辈子顾清泽对顾家老爷子了解不多，但知道顾绍男女通吃，顾屿霆喜欢男的，他家老爷子怕也是这种了。
这么一想就全通了！
怪不得即便是顾屿霆知道了林阳的身份，可依旧碍于脸面不愿动他，整个A市怕是只有顾家老爷子才有这个本事了。
想到这里，顾清泽更加怨恨霍臣曦，“霍臣曦这个废物，连身边的鸭子都看不住，让他到处沾花惹草，居然还让他搭上了顾家老爷子这条线！”
坐在黑色布加迪车上的林阳还没从刚才顾屿霆把顾清泽扔在原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有些事，我需要用到顾清泽，”顾屿霆盯着林阳的脸，“所以必须……”
林阳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顾屿霆，这才明白了顾屿霆为什么会把顾清泽留在餐厅，顾屿霆大约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对顾清泽的心意，为了掩人耳目，他要跟顾清泽分开走。
只不过，林阳想着顾屿霆根本没必要跟自己解释，他哪敢往外说这种事，于是立刻表态：“顾总，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顾屿霆觉得林阳这话有点不对劲，但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问题。
林阳这会儿看着顾屿霆，又觉得他有点可怜，费了那么大劲把顾清泽带来b市出差，想和顾清泽一起吃饭还必须让叶助理装作是偶遇的模样，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顾清泽还是嫁给了秦明川。
“你想什么呢？我刚刚跟你说的都是实话，”顾屿霆看着林阳出神的模样，以为林阳不相信，他凑近过来，身上带着一丝酒气，继续跟林阳认真解释道：“目前的事，我暂时没有办法跟你完全讲清楚，但是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什么，你必须得相信我。”
林阳看向顾屿霆，知道顾屿霆的这个人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所以在竭力想要把刚刚的事遮掩过去，林阳虽然没有暗恋过人，不过看电视剧上那些深情男二都是很可怜的，所以林阳装作相信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好，顾总，我知道了。”
“不过，顾总，有件关于顾清泽的事，我必须得跟您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