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约定?

  塞纳莱头脑顿时一片空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达达利亚?”

  “嘘。”公子右手食指贴着唇珠,狡黠地眯起一只眼,“放心。”

  都要被你当做约定物品拱手送出了,要我怎样放心?!

  “哼,这么迫不及待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啊。”流浪者反倒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他凑在塞纳莱耳边,小声怂恿,“我要是你,现在就会冲他屁股来上一箭。”

  “喂!我能听见!”达达利亚不满地扬起下巴,他还想开口解释什么,却被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者的孩子打断。

  “父亲不在这里,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他看上去有些迟疑,对身后扎着一对马尾辫,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小椿,你要带大家看好剩下两个人。”

  “知道了,阿拓哥哥!”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应答道。

  “喂!”阿拓壮着胆上前,声音比起初听上去粗了一些,仰起头对达达利亚说道,“你和我来吧。”

  达达利亚没有再和塞纳莱解释什么,只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别忘了我同你说的话。”

  塞纳莱一愣,什么话?是相信你,还是连你也不要相信?

  他望着达达利亚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熔炉后的深处,一旁的流浪者不忘“初衷”,跃跃欲试地催促,“喂,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两位小哥哥不可以在这里打架!”那个叫小椿的女孩跑上前,边跳边举起双手,胳膊像两只小桨似的挥舞,“大家快来,把两个哥哥围住!”

  “喂!你们做什么!”流浪者下意识地在掌心聚起风球,望着一张张故作严肃的稚嫩脸庞,一时也不知道该向何处劈下。

  “阿拓哥哥说了,要大家看好你们!”

  “阿帽。”塞纳莱向流浪者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手。

  流浪者只好别开头垂下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抱怨,“嘁...真麻烦。”

  塞纳莱半蹲下身,看着小椿那张五官几乎全没进灰里的脸,目光最终定在她黑豆子一般又小又圆的瞳孔上,“你叫...小椿?那小椿打算怎么‘处置’我们俩呢?”

  “大家手拉手,把帽子哥哥和大尾巴哥哥围好。”小椿操着一道细弱地声线,用不容反驳的语气指挥着其他孩子,“在阿拓哥哥回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这里。”

  场面一时僵住,哪怕塞纳莱此时向追上去和达达利亚问个清楚,却也不能对一群小孩子动手。

  他想了想,又问,“小椿,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小椿和身旁的一个带着头巾的男孩对视一番,声音中没了方才的底气,“这里是我们的家。”

  “家?可笑。”流浪者冷笑一声,“怎么会有人和提取祟气的熔炉共居一室,还把这里当家?”

  “不许帽子哥哥说小椿家和大炉子的坏话!”小椿抬起头,对流浪者怒目而视,“有了大炉子,小朋友们才能活命,离开大炉子,小朋友们都会死掉!”

  “死掉?”塞纳莱发现了她话语中的奇怪之处,“为什么?你们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没有问题!我们只是...”小椿有些犹豫,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男孩,“是原本的爸爸妈妈有问题!父亲说我们只要乖乖待在大炉子身边,就能永远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一直被她盯着的小男孩埋着脑袋,突然期期艾艾地开口,“可、可是豆丁他们..."

  “小椿!小言!”刚刚带走达达利亚的男孩匆匆折返,“你们在说什么呢!”

  “阿拓哥哥!”小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眼睛里罕见地露出一丝恐惧,“小椿什么都没说,小言也是!我们都在努力看守两个小哥哥!”

  “小椿好乖。”阿拓走上前揉揉小椿的头,“父亲说刚刚那个头带面具的大哥哥是骗子,他根本不是父亲的朋友。”

  “噗。”

  塞纳莱听到身旁的流浪者发出一声轻笑,扭过头只见他摊开双手,满眼无辜,“抱歉,我实在没忍住。”

  “他在哪里?”塞纳莱急切地问道,不知为何,折返后的阿拓总让他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

  “他已经被处理掉了。”阿拓云淡风轻地说道,而围住他们的小孩子中,除了小椿和她身边那个叫小言的孩子之外,大多神情麻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什么?!”

  塞纳莱瞳孔微颤,处、处理掉了?

  那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拥有绝对的武力值与精准战斗技巧的达达利亚,就这样容易地被“处理”了?!

  “别急。”听到这番话的流浪者也收敛了笑,他摁住塞纳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

  流浪者缓缓挡在塞纳莱身前,暗中运起风球,趁众人不备腾空而起,反手一劈——

  “果然。”

  他停在空中,看着低头接下一招、矗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的阿拓,唇角勾起。

  “如果我没猜错,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阿拓吧。”

  “哈哈哈哈,才看出来吗?”阿拓缓缓抬起头,瞳孔中闪过一抹暗紫,“看来,你还是那么迟钝,斯卡拉姆齐。”

  【啥啥啥!?!?!】

  【我靠!我还沉浸在鸭鸭被嘎的震惊中!怎么又来个重磅炸弹!】

  【虽然但是鸭鸭没嘎!我说的!用脚指头想想也不可能让鸭鸭被嘎啊姐妹们!】

  流浪者的笑容一僵,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扯起男孩的衣襟,将他瘦弱的身子拖至半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

  “你叫我..什么?!”

  塞纳莱也急忙将弹弓架起,凝起一发冰箭,追问道,“达达利亚在哪里!”

  “你还真是痴情,塞纳莱。”男孩缓缓转过头,笑着反问,“我是不是可以推断,你在这个陌生的身体里,适应得很不错?”

  塞纳莱吓得后退半步,拉满弓弦的手不住地颤抖,“你、你是...”

  “少废话。”流浪者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是什么人?给我说清楚!”

  “咳...小椿。”男孩痛苦地皱起眉,一面拍打着流浪者的手,双腿拼命挣扎着,一面艰难呼唤塞纳莱身后的女孩,“快...快咳咳、启动炉心!”

  “别动!”流浪者朝塞纳莱使个眼色,塞纳莱急忙转身,瞄准那个女孩。

  “小椿,站住!”他无法对孩子下手,只好在女孩的脚边射出一箭,逼她停下来。

  不料小椿却像是不要命似的,竟向着他后续的瞄准方位笔直地冲上来,塞纳莱将弓拉满却无法射击,最后只得放下弓箭,拔腿追上前。

  “哼,真没用。”

  流浪者扔下阿拓,也转身去追,不料小椿人小身子灵活,纵身一跃,竟跳入了熔炉的炉心,消失在了浓郁的紫雾之中。

  “小椿!!!”

  塞纳莱和流浪者皆是没有想到她会自己跳进熔炉中,还未反应过来,刚刚和小椿手拉手的小男孩已哭喊着冲上前,竟像是也要一并跃进去。

  好在塞纳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又环住他的腰。

  “这到底是...”

  他看了看爬在地上咳嗽的阿拓,又看了看怀中满脸是泪的男孩,最终望向神情复杂的流浪者。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流浪者气急败坏地大叫,他转身飞向阿拓,又去找他的麻烦。

  他将瘦弱的男孩从地上扯着衣领拉起来,一路拖至熔炉的炉心边,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半个身子摁进去,“说,你还知道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还知道什么?哈哈哈..咳、咳咳!”阿拓努力想直起身,看得出来炉心内的紫雾让他十分难受。

  “你确定要我当着新朋友的面,将你的真面目如实剥开吗?斯卡拉姆齐。”

  “哈,剥开我的真面目?”流浪者冷笑一声,“你这藏在人皮后的鼠雀之辈,也配谈论我?”

  “我披着人皮,那么你这位无心的人偶,又算什么呢?”

  “你找死!”流浪者眯起双眼,阿拓的神情顿时变得痛苦无比。

  “阿帽,不要!”塞纳莱抬头提醒他,“他、他这是激将法!”

  “斯卡拉姆齐,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吗?”阿拓艰难地合拢双手,包住流浪者掐着他咽喉的那只手。

  “你很有用,但这并不意外着你能不灭。”

  “什...”流浪者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望着身下的孩子。

  【我去!我去!我去!我惊了!这是博士说的吧!】

  【这个阿拓...难道也是博士的切片?】

  【前面的可能是真相!不过切片不是大多数都被销毁了吗!来个考据党谈谈!】

  【是大多!也就是说可能会有漏网之鱼的!再看看不确定!】

  塞纳莱还处在和弹幕一样的震惊之中,却只见阿拓握着流浪者的手,猛地向后仰倒。

  “那么,你愿意陪我去看看,那个恒灭的国度吗?”

  “等等——”

  塞纳莱话音未落,只见炉心的神之心猛烈地旋转起来,下一秒,流浪者与那个男孩一同消失在了浓雾之后。

  随着神之心缓慢地安静下来,巨大的地下工坊又重归寂静,只剩下塞纳莱怀中的孩子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呜呜呜呜呜...小椿...阿拓哥哥...呜呜呜..."

  塞纳莱盯着发光的炉心,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达达利亚下落不明,流浪者又消失在了炉心之中,他甚至还没反应来发生了什么,就被独自留在了这个身处保育所地下的诡异工坊,不知要何去何从。

  他用衣袖帮怀里的孩子擦干眼泪,“你叫小言?”

  “....嗯。”

  尽管心乱如麻,但塞纳莱知道此刻不是停滞不前的时候,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

  “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他顿了顿,“我们一起去救小椿,还有阿拓哥哥,好不好?”

  那孩子神色复杂地望着他,通红的眼眶里还挂着泪珠,他的神情先是恐惧,后是犹豫,最后下定决心般点点头。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鼬鼬:这人居然知道我是穿越来的!(震惊值+20)

  阿帽:这人居然知道我的曾用名!(震惊值+50)

  鸭鸭:这人居然诽谤我被处理掉了!(震惊值+100)